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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大反击（2）（）
孔蒂尼冰冷的语调响了起来：“对市场炒作本集团资信问题的传言我表示非常遗憾，不过我能理解背后的动机和客观存在的原因，与美国和英国相比，意大利银行业其实起步很早，早到什么程度呢？我是研究历史的，发现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就开始了现代银行业的建设，足足领先世界很多年。不过，毛病和当初一模一样，多、小、散、乱、差，这是因为意大利长期小邦林立、没有形成统一市场导致的，而里拉汇率一直很不稳定，多重因素推动下，银行界老是担心这个那个资信问题。”
这句话让人有些疑惑，总裁先生是专门对银行界的逼宫行为表示谅解并找到学术理由？
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想错了，总裁还是那个总裁，凌厉的反击不期而至。
“这种现状与意大利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任务不相匹配，与意大利打造新罗马帝国的雄心壮志不相匹配，也与联合集团决心做大做强的发展目标不相匹配，本集团接下去将致力于这种情况的改变：
“第一，对规模偏小，抗风险能力较弱的银行，包括罗马城市银行、米兰地方银行、威尼斯城市银行、意大利第二国民银行、热那亚商业银行”孔蒂尼报了一长串名单，这都是率先收贷或者拒绝转贷的银行，“本集团体谅他们的难处，决定自今日起停止与上述有关银行账目往来，如有供应商在上述银行开户，请立即调整主主办银行，否则款项不能保证及时划给，我们要为客户资金的安全考虑着想”
记者们一片哗然。
“第二，鉴于这些银行信用体系较差，抗风险能力不足，本集团从保护员工利益起见，要求所有员工及其家属在上述银行的存款立即支取以便保全本金，如有利息损失，本集团一力承担，限10天内完成，逾期不予补贴；
第三，建议财政部、中央银行对上述银行进行核查，检查其资本金是否充足，检查其正常运营是否存在困难，是否需要停业整顿以免造成意大利金融危机冲击；
第四，对因为银根缩进而提高贷款利率的银行”
孔蒂尼又报了一串名字，“本集团决定提前偿还，我们在美国获得的贷款综合利率不过5％，而意大利利率普遍超过7％且不断有向上走的趋势，这是不正常的市场走向，类似联合集团这种实力的公司，本应该获得更优厚的待遇，结果变成如此，可见其他意大利中小企业生存是如何艰难，我们就不与中小企业争抢融资渠道了，全部让给他们，本集团会在适当时候发行企业债券，并安排旗下子公司去纽约上市以便吸纳更多直接融资。”
这颗大战弹一投放下去，满场震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联合集团和这些“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的银行扛上了，你们不是说信贷资金紧张要收回么？联合集团认可你们的理由，但反过来也认为你们抗风险能力差，所以员工、家属和合作伙伴就不要再开户了——换而言之，联合集团发出了挤兑指令！
有这个背景在，现在联合集团号召挤兑，财政部和央行只会当看不见，不然孔蒂尼发起飙来财政部根本是扛不住的。
宣布完这几条，他也不等记者提问，自顾自说了一句：“诸位，对不起，我刚从美国回来，又才病愈，医生吩咐需要继续注意休息，今天发布会就不能再回答问题了。”
“发布会到此结束，请各位记者留意本集团下一步通知。”新闻发言人不顾记者们的骚动，让安东尼奥草草回答几个问题后就宣布收场。
第二天所有报纸全文刊登了联合集团声明，甚至还有耸人听闻的标题：联合集团对部分银行宣战！
宣战不宣战很容易看懂，等那些拿到支票并完全兑现的供应商收到款项后，他们立即确认：联合集团还是那个联合集团，霸气、有钱、任性！既然这样，不让用这些银行的户头就去销户喽——说是不能保证划给，但何尝不是中断业务关系的警告呢？不照办只怕今后联合集团的生意没得做。在生意和户头之间，大家都能认清形势。
在企业不断销户的同时，联合集团员工也去几个重点银行排长队取款，并逢人便说这些银行有倒闭风险，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扩散到不明真相的市民身上，大家都闹哄哄去排队取钱。
银行家们得到这个消息后就知道坏了，当天下午就不断有人打电话来求情，可扎卡里亚和里奥的回答千篇一律：总裁身体不太舒服，去海边别墅修养了，有什么事等他病好了再说。
打电话给安东尼奥倒是通了，安东尼奥倒是很好说话，要收回声明？可以！按4。8％的利息把收回去的款项按照两倍放过来，期限5年，否则没法通融——少爷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前面敢这么干的社会党已横尸街头了。
4。8％的利率？这根本不可能！为什么意大利利率比美国高，不是因为意大利真的缺钱，而是因为意大利货币体系不稳定，总体贬值居多，所以要多提高一点贷款利率对冲风险。现在直接按4。8％的利率，还要求2倍5年，这些银行基本等于无偿为联合集团服务了，这更不可能。
于是银行家们纷纷找出路，有些出去找熟悉的政府要员，有些去找当初煽动他们闹事的菲亚特，还有的打算去找友好银行拆借以便渡过难关，大体意思是硬扛。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们找关系时，财政大臣和央行行长正被墨索里尼叫到办公室里训话：
“这些破银行无法无天，联合集团的脸都敢打——那些信贷好几笔都是政府信用保证的，在他们眼里，政府信用就这么不值钱？现在打加莱的脸，过两天是不是要来打我的脸了？”墨索里尼气哼哼地说道，“联合集团点了名的银行，财政部和央行不许管！同时要警告其他商业银行，不许拆借资金给他们！”
“可这样这些银行会倒闭的还会引起更大的冲击波，对政府不利。”
“不会倒闭！”墨索里尼不耐烦地挥挥手，“适当时候，联合集团会统一收购他们组建联合银行！储户的利益可以得到保证。加莱和我通过气了，会在新的联合银行里给政府预留25％的股份。”
“可我们也没有钱入股。”
“没钱？”墨索里尼笑道，“不用你们操心，联合集团很体谅政府，卖点地皮、卖点矿山、卖点陆海军军废钢铁、卖点特许权，钱就出来了，不用我们实际掏一个里拉。”
“陆海军废钢铁？”财政大臣和央行行长一脸黑线，还有这种称呼？
对墨索里尼而言，这种称呼很正常。上次海军废钢铁卖得就很成功：卖家满意、中间人满意、买家也满意，远东某张大帅（详见威信公众号’月影梧桐’内容）用的很爽，在8月份那不勒斯号到位后第一次乘坐万吨铁甲舰指挥进攻，2门305mm、12门203mm舰炮齐射之时，那些南方小舢板根本不敢与之争锋，南军阵地一片萎靡，北军地面部队士气大涨，一鼓作气杀进关去（额，不能再多写了）
然后就准备倒腾陆军废钢铁了——什么过时的雷诺f17坦克，菲亚特仿制生产的早期型3000坦克，一战中缴获的奥匈和德国的杂牌火炮，装甲汽车、乱七八糟的步枪、机枪都可以纳入该行列，当然g98、mp…18、法国75小姐这些货色孔蒂尼是不会交出去的，留着义勇军用岂不是美滋滋？
有了墨索里尼耳提面命，财政部和央行就心里有数了，两人甚至还准备出面警告其他蠢蠢欲动想来说情或者提供帮助的银行体系——你们脑子在发昏么？你们不看看现在是谁的天下？要和联合集团作对？社会党教训还不够深刻？信不信今天晚上黑衫军就能让你们“坐土飞机”上天？再说，小齐亚诺一下子从美国搞来这么多钱，来软的来硬的他都不怕，银行界究竟是什么样的错觉认为他们可以挑战联合集团？
送走了两人，墨索里尼心满意足地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步，然后又打开了保险柜，去摸一摸那个牛皮小皮箱，这是孔蒂尼从纽约给他带回来的“土特产”。昨天中午一开完记者招待会，孔蒂尼就去找墨索里尼汇报工作，然后恭恭敬敬地礼品送给领袖大人——20条10盎司、纯度为99。9999％的纽约标准金条（1金衡盎司=31。1克），还有二套女士钻石首饰，项链、耳环、戒指一应俱全，一看就价值不菲，并明白无误地告诉墨索里尼，雷切尔这里（墨索里尼正牌夫人，艾达之母）已用墨索里尼的名义先送了一模一样的一套，由艾达带过去了。
剩下2套送给谁呢？墨索里尼当时就会心地笑了，拍拍孔蒂尼的肩膀，表示小伙子有前途、够贴心（海边别墅和花草农场的事他也知道了），说艾达回来以后很满意、很高兴，他欠孔蒂尼一个人情。
第七十五章 大反击（3）（）
一开始墨索里尼听说是纽约土特产，他还真以为是什么工业品或者纪念品，等皮箱打开后他才明白土特产是什么玩意——作为美国的金融中心，甚至基本也是世界的金融中心，纽约土特产不就是钱么？这比喻还真是风趣。
除价值不菲的土特产让墨索里尼动心外，孔蒂尼的表态也让他非常重视：
豪言壮语孔蒂尼没多说，只说要让党和政府更好地领导金融行业，更深入基层、更切合实际地指导金融业工作，更好地让意大利金融体系服务意大利实业发展，更好地造福于意大利人民，联合集团决定成立联合金融，具体包括联合银行、联合信托、联合证券和联合保险4大子公司，打算发展成为跨业、混业经营巨头，在股份中联合集团占大头，分散吸纳的其他金融类公司持股，给国家保留25％的股份——不用具体掏钱，份额联合集团会出，只要给点其他优惠条件就好。
孔蒂尼斩钉截铁地表示：“联合金融虽然是公私合营、商业资本占控股地位的企业，但在联合集团管理下，它和一般性商业银行完全不一样，首先姓党，会切实完成领袖重托，切实履行党的主体责任，切实维护意大利金融体系的稳定和社会核心价值，然后才是其他的、一般的金融属性。”
这个态度让墨索里尼很满意，他也感觉到，经过一连串动作，法西斯蒂的威望在基层已逐步建立起来了，但在工商界、金融界、知识分子界还不是很好使，对党和领袖冷嘲热讽的不少，阳奉阴违的人也不少，前一次是社会党跳出来，这一次是部分银行跳出来，如果不狠狠刹住这股歪风邪气、让他们动摇了联合集团，下一次就有人跳出来敢挑战党和政府了，所以他要把财政大臣和央行行长招来，旗帜鲜明地告诉他们：“打联合集团的脸就是打他墨索里尼的脸！”
如果两人还是我行我素那一套，他不介意走马换将——现在大法西斯委员会已正式成立，他完全拥有主导权。
从现在的实际情况看，财政大臣和央行行长还是能服从领袖的。
联合集团发出的限制往来令就是挤兑发令枪，熙熙攘攘的人群排满了各个上了黑名单的银行，他们焦急万分地去取回属于自己的那几千、几万里拉个人的数字虽然不多，但架不住基数庞大，而这种风潮是有示范效应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取款行列，而意大利的中小银行确实抗风险能力不佳，第三天就有消息传出，一家地方银行以技术问题为由暂停支付存款——这一把火把其他原本看热闹的民众给烧醒了，原本抱着无所谓态度的市民也加入了同样的行列，大家不是笨蛋，银行钱就这么多，如果被前面的取光了，后面的自己就会沦为牺牲品。
11月2日，银行同业公会召开秘密碰头会，商量应对办法，几家上了黑名单的银行董事长焦虑万分地希望大行能伸出援助之手，但他们得到的消息完全是冰冷而苦涩的——大行们表示自己也遭遇流动性问题，暂时爱莫能助。
实际上，尚未卷入的大行全都接到了窗口指导，不准向这些银行拆借资金——谁敢违反谁自己看着办！
高压令是财政部和央行共同下达的，如果这些命令还可以无视的话，那么财政部和央行在11月2日发布的命令就让银行界迅速领会了意图：由于部分银行陷入挤兑风波，为了解上述有关银行抗风险和保障储户安全能力，财政部和央行将组成联合工作小组赴有关银行进行检查，核查有无违规行为。
这种时刻风口浪尖的时候还敢拆借，那岂不是疯了？
所以向同业公会寻求援助注定是落空了。
向菲亚特寻求声援的希望也落空了：老阿涅利说话，财政大臣也要给几分面子，但等他说明是墨索里尼直接下达的命令，且后者还准备组建公私合营的联合金融时，老阿涅利也沉默了，最后只能缓缓放下话筒。
谁都知道，菲亚特和法西斯蒂相互看不顺眼，老阿涅利和墨索里尼也相互之间不对付——墨索里尼视察了那么多工商业建设情况，几乎每个联合集团产业上马他都要过来指导视察一番，但他从来没去过都灵！更别说去视察菲亚特的工业基地。当然，菲亚特和老阿涅利的江湖地位摆在这里，墨索里尼和法西斯蒂也不会随随便便对他动手，大家维持了彼此相安无事的格局。
如果是战争时期，掌握大量军工和装备生产的菲亚特有一百种办法让政府低头，可现在不打仗，政府对菲亚特没有迫切需求，反而是菲亚特指望着政府订单，去求墨索里尼高抬贵手岂不是与虎谋皮？要付出多少利益？能比得上小齐亚诺给墨索里尼的利益么？
论花钱之大方，老阿涅利自认为是远远比不上小齐亚诺的，再说，比得上又如何，就算给墨索里尼一样多的好处，他在心里还是会偏袒联合集团——后者帮他解决了多少问题？小齐亚诺就是墨索里尼一把刀，凭借这把刀他兵不血刃地就解决了社会党，菲亚特舍得放弃自己的地位去做这把刀么？那还不如杀了他。
“父亲，真的不表示么？”
“怎么表示？”老阿涅利瞪了儿子一眼，“告诉外界我们和这件事有关么？”
“可就算我们不说，那些狗急跳墙的银行家就不会说么？”
“他们说归他们说，我我们来个打死不承认就好——这不就是小齐亚诺和联合集团的一贯招数么？”
“但这样银行家们会怎么看我们？”
“他们怎么看我们无关紧要了，反正他们马上就保不住那些位置和股份了”
小阿涅利大吃一惊：“为什么？”
“联合集团要把这次涉及到的9家银行全部吃掉组建联合金融，涵盖银行、信托、证券和保险4个门类！”
“怪不得！怪不得！”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老阿涅利叹了口气，“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切断我们与银行界的联系，不要再过问此事了。”
说是这么说，不过他心里很清楚：第一，联合集团一定会知道这件事菲亚特插了一腿；第二，菲亚特这么弄过之后，今后再要号召银行界跳出来就没人会响应了。这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心态真是憋屈！
但老阿涅利是很明智的，靠菲亚特不可能把银行体系的信心恢复起来，金融这个东西有个特征，破坏比重建容易得多，要打击银行业的声望，只要一些坏消息和道听途说的小道传闻就可以了，几天、几周就会见效，但要重建声望，必须几年才有可能，菲亚特体量虽然大，也不够填补这个无底洞的。
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