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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清岚怀疑自己忍不住要兜头甩一掌“痴汉回神”的时候,宛无忽然神经兮兮的笑了笑,凑近她——陈清岚吓得立马退开了两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天你们在山洞里分开走,神使大人在分心镜阵里,发生什么事?”
陈清岚:。。。。。。一、点、也、不、想、知、道——直觉不好。
宛无忽然执住她的手,强制性的道:“我带你去看看。”
陈清岚拼命的挣扎,想踹他,宛无像是怜惜像是恼怒的看她一眼——陈清岚被他看得。。。。。。被人当“人肉容器”很可怕,可被人当成另一个看也好不到哪里。
天晓得她们像不像!
陈清岚就这样被拖走了。唯一让陈清岚稍感安慰的是:她感到那股丝绳又在宛无转身的时候牵上她的脚了。
宛无七拐八拐,把她带出了所在的山洞,那无数的镜子和厮杀的声音消失了,出现在陈清岚眼前的是一间奢华优雅布置的房间,摆放了各种华丽珍贵的饰品,但一点没有暴发户的气息,简单来说,就跟宛无这个人一样:装模作样性十足!唯一不协调的是,房里放着一副棺材,棺材旁边立着一人高的玉石,玉石纹路斑杂,里面似有荧光点点,这些点点似乎是活的,在流动——
陈清岚心里“咯噔”了一下:正主儿出场了。
宛无手一扬起,一个水晶球样的东西出现在他们跟前,漂浮在半空。
水晶球正映出一个俊俏郎君懒卧高塌,四周美人环绕,天高日暖,他们嬉戏游乐,好不畅快写意——
宛无愕然,不由得惊呼,“竟然、真是他。”
陈清岚下意识追问:“谁?”
宛无竟也回答了她:“你可知‘九丘一族’?此乃‘九丘一族’末代族长霍青狐。我听闻已身死魂灭,倒没想到给他逃逸至今。”
陈清岚:。。。。。。
陈清岚完全呆住了,脑海里走马观灯的闪过阴暗村子里老妇人听闻小镜妖讲述本体破裂的经过、急切的追问:“那个少年是谁?”、忘忧谷外见到的惊天玄雷,和玄雷劈下后剩下的那一小截小小的小小的狐狸尾巴、还有竹林瞎眼老人讲述的往事。。。。。。
那个老夫人,是这个少年前生的妈妈!
难怪九天玄雷灭了“九丘一族”最后的、唯一的生机,只因霍青狐还存活世上,若没她,老妇人,那个瞎眼老人口中的皇后的愿望,或许会实现,老天或许会仁慈网开一线——
既存活,又作恶,天理何容?
陈清岚曾经为天道的冷酷感到震惊、难过,此刻却感觉再公正没有,那不是老天不给予人希望,是人自取其亡。
不知为何,陈清岚感到全身都在发冷、发抖,好像血液变成了冰块似的,天理的慎密,未免太可怕,那“善德”呢,既自请灭族,她却存活世上。。。。。。是以,今次是要毁亡她吗?
她本来就不该存在世上的啊!
但是她存活了,所以,才要遭受天理的报复,像老妇人那般,怀着期待、惶恐、不安、不甘,恐惧,各种复杂的情绪死去吗?
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惶恐卑微的情绪:能不能,让她活着?她不会做坏事的。
这种真切的感知,超过了一切甚至包括宛无带来的人身死亡威胁的恐惧。
陈清岚从来没感受到如此害怕,就连想象阮小姐也无法带来勇气。
宛无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面色惊惶,只道她害怕自己,微微一笑,手一扬,像是翻页一般,出现了另一画面,画面一副接一副,像电视播放:
阮小姐毫不犹豫的把剑捅入了她心脏,冷笑,“然,彼时佢哑口,何能言?”
雪色纷飞,梅花绽放,红发如火,阿碧懒懒的窝在梅花树,笑看着阮碧纱:“神使何事不乐?”
午日高暖,绿树成荫,阿碧懒懒的枕在树杈上,依旧脸带温柔笑意,“此何难,我代神使跑一趟。正无聊也。”
月色缭绕,四下寂寥,阿碧仰着头看上天上新月,阮碧纱看着她。。。。。。
。。。。。。
。。。。。。
很多温暖、温柔、美好的画面,就连陈清岚也看迷惑了。
如此美好,谁舍得遗忘?
如此美好,谁舍得不爱?
所以,当看见阮小姐因为受迷惑,迟疑,被镜无变身的阿碧刺中还舍不得还手时,陈清岚一点也不意外,有冰凉液体滑落,就好像长期一直隐藏的、阴暗的、不愿意面对的,终于要面对了。
所以阮小姐脱险后,才会歉疚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对你可以毫不留情的出手,对阿碧却无法。
对不起,我无法完全遗忘她。
对不起,我还是很爱她。
对不起。。。。。。
陈清岚心都碎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雀()
宛无看见陈清岚泪流满面,只觉得有一种隐秘的快感,仿佛间接报复了当年的夺爱之恨。他头颅挨着陈清岚,声音轻柔,“你看,你跟你娘一样傻,总是不会选择合适的恰当的人选。”他眼神变得晦暗不明,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脸色也随之难看极了。
陈清岚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那位不要太英明决断了啊,果真是随便选择一个也比选择他好!宛无就是个变态,自己不爽,也要人跟着难受!
聋了吗,听不到她说不吗?
谁要看这些不知真假的混账东西!
阮小姐便是喜欢阿碧又如何,难道我对她的爱会比她对阿碧的少吗
至少阮小姐是我的,你也就只能痴心妄想然后通过打击我获得快感了,你这种人,就是现在社会所说的“loser”,彻底的loser!loser,loser。。。。。。
陈清岚心里狠狠的,不可置疑的迁怒、愤怒了。
我便是再伤心难过,也不教你得意了去。她眨巴眨巴眼睛,试图把那些糊糊的泪水眨回去,等阮小姐回来了、罗少出现了,一顶要狠狠的捏死他!一定!
她心里狠狠的发誓,糊了一脸的泪水便在这种决心里慢慢的消歇。宛无却忽地又轻柔的撩了一下她的头发,“你身上有‘凝魂珠’,这可怎么办呢?”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咨询陈清岚意见,陈清岚感觉自己像恐怖片里被变态虐杀前的可怜牺牲者,身体里的骨骼都在“咯吱、咯吱”的发软——
宛无拧头看人高的能隐约映出人模糊样子的玉石,半晌,又回头对陈清岚笑道,此时的他表情神色怪异极了,陈清岚怀疑他已经得了“失心疯”——
“你知道吗,所谓的‘魂飞魄散’并非真的完全消失天地间,它只是像消失了一样游走天地间难以捕抓罢了,这么多年来,我花了无数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搜集完整,你跟她。。。。。。你出自她,你们应当能更好地契合才是。”
陈清岚忍不住刺他一句:“就算她复生了,也不会爱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她是恨极了宛无,说话毫不留情,如果怎么都要死,至少要死个口爽。
宛无猛然用一种狰狞的表情瞪陈清岚,陈清岚此时那股倔强脾气上来了,说得更爽,“以前不爱,难道死而复生——因为你让她复生就会爱你?真是天真,也许人家从来没想过再活下去呢?你这样做,除了恨你,还有什么情绪?做人要有自知者明,既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不要跑出来害人!”陈清岚觉得,其实自己也是个刻薄的,不然说得怎么这么溜。
“你。。。。。。”宛无勃然大怒,抬手似乎就要甩她一掌,陈清岚倔强冷热的注视着他,宛无不知是自恃风度还是陈清岚的什么触动了他,他的表情虽然还是充满愤怒,却缓缓的放了下来,变故就是此时发生的——
那人高的玉石。。。。。。碎了。
在下方的边缘,不知何时悄无声色的插入了一把匕首,匕首造成的裂痕以缓慢的姿态向上蔓延。。。。。。
宛无看见,表情像是天塌了了。
他猛然回首,那眼神让陈清岚不寒而栗,“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他吼,扑上去抱着玉石,神色像是焦惶得不知所措,等他发现匕首造成的伤痕并没有严重到损害里面的魂魄,魂魄还不会飘散,暂时还是安然无恙的,他短暂的松了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决定了事不宜迟,就算会有所破坏身体,他也要强行取出“凝魂珠”做法了——
他回过头。。。。。。
。。。。。。
。。。。。。
房间里,再无一人。
陈清岚,不见了。
陈清岚被一团绳子夹着风卷着走。乍见玉石现匕首时,她就往金凤方向猜测:她系在自己脚踝的绳子,趁着宛无没注意化身匕首捅入玉石块,借此转移开宛无注意力,然后趁机兜走自己。她冒这番危险,想来是有求于人——阮小姐——要救失踪的银凤。不管如何,陈清岚都心怀感激。
耳边传来了宛无的狞笑,“你以为你跑得了?你以为这是谁的地盘?”笑声飘荡,仿佛就在耳边,陈清岚心急得恨不得腋下生翅,心里暗暗叫快些啊快些,飞快些。
绳子停下了,在一个拐角。
陈清岚:。。。。。。
金凤倚在那,气喘如牛,脸色比她这个受伤——各方面的——的病人还要苍白。
陈清岚:。。。。。。可见不是所有妖都很厉害的。可见妖怪也有绣花枕头的。
陈清岚感觉到自己大概被虐得心理变态了,此时此刻,她竟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了,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神使。。。。。。”
陈清岚一听阮小姐的消息,立刻上前——差点动手揪住金凤的脖子逼问,“神使怎么了?”
“她在那个人手里。。。。。。放了出来。。。。。。他们在打。。。。。。”
啊?陈清岚脑海转了一圈,大意明白了:阮碧纱被少年“瓜分”了。少年斗不过分心镜,所以不得已放出了阮碧纱,想让阮碧纱对方分心镜,自己好趁此逃脱,但是阮碧纱却不肯直接对付分心镜,少年、镜无、阮碧纱,三人“无区别”混战,谁也别想跑——
那她找到神使又有什么用,她天生就注定当累赘吗?她出现了,说不定原本站上风的神使,因为顾及她,得被人揪着打,要是再把宛无引过去。。。。。。
得,一起死翘翘吧!
“你去找神使。。。。。。如果。。。。。。能不能。。。。。。”
“可以。我不死,一定会救银凤。”陈清岚毫不犹豫的打算她。她抹了一把残留的有点让眼睛不舒服的某种液体,天助自助,这种时候,不能依靠别人。“你知不知道那些什么神体的奥妙。。。。。。就是怎么样才能杀了对方?”她看着金凤苍白、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焦如焚,喂,不要这么快就不行啊!不能帮忙好歹也帮忙壮胆,陈清岚总觉得多一个人在身旁,她不会那么害怕。
金凤刚才也呆在那个山洞,自然也知道宛无能转换身体的事,她摇了摇头,“眼睛之间吧。。。。。。不过不大可能。。。。。。你不可能。。。。。。“
陈清岚原本都失望了,闻言打断她,“你别管。有没有就手的武器,给我。没变出来。”
她的语气变得果敢冷酷,金凤抬起苍白绝美的脸,默默的往头上摸了一根银针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小刀给她,“你有‘善德’的血统。善德有神佛加宠,也许。。。。。。你能。。。。。。”
陈清岚来不及吐槽,将手指划破,然后沾染在最后一只幻骨兽镯子上,想着“镜无”跟少年战斗后破破烂烂的样子,想着要变成她。。。。。。
这时候,传来宛无幽灵般的冷笑声,“等着我。。。。。。我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金凤想说什么,没说,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然后,惊诧的看见,陈清岚变成了另一个人。。。。。。
金凤:。。。。。。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便被陈清岚用眼神制止了,她战斗力不强,配合力却很好,陈清岚掏出了小镜妖友情赠送的加强版如花似玉镜,深呼吸。。。。。。
好吧,虽然万般吐槽这见鬼的血统,但,请保佑我!
她猛地跨出一步,狠狠的扯着金凤的手腕,这时候,宛无出现在拐角。
“山神大人。。。。。。”陈清岚学着镜无称呼宛无的语气,“你的命令我已执行。刚看见了这古怪的人。在他身上搜出了这样东西。。。。。。”
她把如花似玉镜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哦。。。。。。”宛无漫应着,随手接了过来看了看,“那女人,你见到了吗”
“并无。我这就去找。”
宛无感觉不对时,已经太迟了。
他看见了镜中帅得一塌糊涂的自己,动弹不了。
陈清岚冲上前抡起匕首就要插入宛无的两眼之间,可宛无毕竟神力深厚,不是这种小玩意可以完全迷惑住的,狠狠一挥手,陈清岚的匕首只是划破了他额间的皮肤,陈清岚被甩了出去。
宛无怒极而笑,摔了如花似玉镜子,“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你跟你娘比,简直无比的丢人。”我手微微一扬,手上便多了一把剑,他拖着剑朝陈清岚逼近,“今天,我就替她清理门户。”
陈清岚背脊被坑坑洼洼的墙壁撞得生痛,咳嗽一声,嗤笑,“不要说得那么好听,我。。。。。。我娘。。。。。。恐怕就是希望我如此,不然何至于放我‘不悔台’上不出生,她自己就可以教我武艺法力,要多强又多强。你要杀变杀,何苦打着她的旗号,你才丢脸。”
宛无忽然眼神变得很奇异,发出一种古怪的笑声,笑完,像是怜悯般看着她:“你生身之父,乃是一个低贱的彤鹤妖,彤鹤乃卵生,需敷百年方可出,你以为,她顾得上你?”
陈清岚:。。。。。。忽然发现自己是一只蛋敷出来的。。。。。。这种感情真是。。。。。。等等。。。。。。既然是“未出生”,不悔台的时间空间又是静止的。。。。。。谁敷她。。。。。。它出来的?陈清岚心思乱极了。
“那。。。。。。那。。。。。。”那彤鹤妖。。。。。。她的生父呢?
宛无笑得更讥讽了,大概看出她疑惑,又道:“你生父乃残弱之躯,早命不久矣,更不可能顾及你!所以才说,你母亲。。。。。。一点也不会选择啊。”宛无一点一点逼进,手中的剑尖闪闪生光,陈清岚退无可退。
金凤却忽然扑了上来,用身躯死死的抱住了宛无,“跑。找神使。“
宛无毫不吝惜的反手就一剑刺穿了她身躯,陈清岚震惊极了,她没想到金凤会舍身到如此地步。
陈清岚咬着牙,转身就跑:这份情。。。。。。无法还了。。。。。。
宛无马上舍了金凤追了上来,金凤撒起了漫天的羽毛遮住了他视线,宛无极不耐烦的一剑刺入了她心脏,拂袖挥开一片清明,然后追了上去。
金凤颓然的倒下,神使会领这份情,救银凤吧?她心想。其实,凤族,本该就听令善德,她却非要赖上一分人情。。。。。。好像。。。。。。有点狡猾呢!她缓缓的合上了眼睛,晕过去了。
宛无的山洞婉转曲折,数不清的岔道、说不清的山洞,陈清岚完全不辨方向了。只能拼命的拼命的跑。。。。。。
梦里被老人尖锐发黄的指甲快要抓到脸孔的恐惧再次缠绕她身躯。
宛无的身影追了上来。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熟悉得很。
宛无的手,就要抓上陈清岚的发丝,陈清岚惊恐的回头,瞳孔无限的扩大,今次。。。。。。恐怕跑不了。
忽然,一道极速的身影插入了他们之间的空隙,锋利无匹的剑光直直的插入了宛无眉心——
时机千钧一发,恰到好处,那么绝妙!
宛无的眼睛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