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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妖怪,如果她是一阵风,如果她可以“咻”的不见。。。。。。她想,自己一定会“咻”的消失吧。她就是这样没有勇气的人,在得知某些真相时,连面对的勇气也没有。不想面对。
“清岚。。。。。。”阮碧纱轻声温柔唤了一声,陈清岚抬起头,见她眸光盈盈,脸上表情似带着三分抱歉三分愧疚,不由得心软,她是神,她是她的使者,看见自己的主人,哪里还顾及得情人?何况这是她爱的人——不对,这些话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表达‘人无完人,没有人能一应周全,阮碧纱也不例外’这个主题,她大可不必因为她无心的一次疏忽而想许多有的没的,人阮小姐还什么都没说呢——还需要说吗?人的直观反映一切,你是为她还是为你自己找借口呢?
内心有两把声音,一个是善意的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一个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在善意乐观抚慰的说话冷嘲热讽极尽打击之能事,陈清岚感觉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她想,应不应她?嘴巴却已经闷闷的应了声:“嗯?”
阮碧纱执着她的手,表情真挚,“劳你忧心,真生抱歉。拖累至今,我之错也。”她说得情真意切,脸上还带着忧虑的神色,因此不会让人产生客气疏远的感觉,只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为难。
陈清岚不由得问:“怎么了?”
阮碧纱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副“说来话长”的表情,继而松开了陈清岚的手,转而看向阿碧,脸上一副下定决心了就那么办的表情,“阿碧可看出端倪了?这是‘半生幻境’,此妖实是结界神物,亦不知如何捣鼓出来。我好不容易擒获,杀与放,实在不好拿捏,既然阿碧来了,那便交由你决策吧。”
阿碧似乎笑了笑,陈清岚实在不敢断定,因为那表情实在太轻太淡,连唇边扬起的弧度都几不可见,“神使姑娘何以扣这偌大高帽,你亦为难之事,我便不为难了?”
“那我们且边行边说。小青呢?”
“小姐,来了。”
阮碧纱话音刚落,青瑛翩然而至,半空幻化成人形俏然落地,那收起的翅膀带出一阵华丽的虚影。阮碧纱点点头,看向陈清岚,“清岚,里面情况异常,你是与我们同进去,还是让青瑛陪你留此间?”
陈清岚脑海那把恶意生意又开始撺掇她,为免它有恶心自己的机会,陈清岚毅然点头,“我跟你们进去。”
阮碧纱点头,“亦好。放你们此间,我亦有忧虑,倒不如身边放心些,只是里面幻境其生,人妖兽混杂,你见了,万莫惊慌。”
陈清岚点头。她相信,经历了方才的一切,没有什么能打击到她的了。
阮碧纱伸出手拉住她往里走,“里面阴霾,好生待我身边,切莫乱走。你们随我来。”她又对其余两人说道,青瑛和阿碧点头,尾随她身后而去。
陈清岚扭捏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阮碧纱的手。十指相拢,再没以前的甜蜜、情生意动,陈清岚感到一阵心酸凄凉,这股凄凉来得迅猛,忽热起来洪水猛兽般的吞噬了陈清岚整个心脏,导致心脏好一阵抽搐发痛,陈清岚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由得狠狠的握紧了阮碧纱的手,阮碧纱诧异的看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难看异常,以为她害怕,不由得笑着安慰,“清岚莫怕,我会护你周全。”
陈清岚咬了要嘴唇没说话,阮碧纱便当她默认害怕怪兽的事实,温柔的笑了笑,带着她继续往前走了。
一路无碍的通过了牌坊门。先前阿碧用剑劈门时出现的那层玻璃罩毫无迹象,两旁是空旷的田野,水泥路旁种着两排高大的灰白色的脱叶植物,四周白雾弥漫,此外无异常。阮碧纱阮碧纱拉着她手,脸上还一副神色匆匆的表情,陈清岚真想往回走,看看是不是只能进不能出——
可是阮小姐不是出来了?难道结界破了?可是听阮小姐口气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怎么回事?
陈清岚满腹疑问,很想问,但又碍于阮碧纱急匆匆往前赶的神色,不好开口。就这样走了好长一段路,陈清岚忽然看见前面雾里站了人影,她以为是邹志军或是早到的小蝶,再近些,才惊恐的发现,又一个阮碧纱,她嘴唇颤抖,惊恐得说不出来。忽然感觉手上松动,她惊恐看去,握着的阮碧纱的手没了,身旁的阮碧纱亦不知所踪,她恐惧至极,想尖叫又发不出声音,她不由自主用目光去寻求除阮碧纱外最舒适的走在她们身后的青瑛,“青瑛。。。。。。”她艰难的发出声音,想说你们发现了吗?刚才那是假货,她骗了我们。她不见了。
为何说是假的呢?
也许她潜意识希望那个无视自己的阮碧纱是假的,那样她受伤的自尊就得到弥补了。
却听得雾里走过来的阮碧纱说,“清岚无慌,亦是我。刚才感应到阿碧的剑气,怕她误伤,情急之下才用了神识赶出去。”
陈清岚不知所措,嘴里的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这样说来,就说得通为什么阮小姐能出去了。其他人怕是早知,只她区区人类蒙在鼓里,还胡乱猜疑一通。
“小姐,你功夫又进步了。”青瑛走上来盈盈笑道,阮碧纱一副苦笑模样,“丫头取笑我。好不容易拿住那小妖,却奈何她不得,正欲到边上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好出去,刚才走到这里,便遇着阿碧乱挥乱舞,我不得已只好匆忙赶出去。”
青瑛惊诧,“这般厉害?连小姐也莫可奈何?”
阮碧纱笑了笑,“倒不是多生厉害,只是甚会躲藏,费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捉住,只是佢身体与结界连一起,要出去,势必得伤害佢,伤害佢,即等于破坏结界,结界一旦破裂,这里的凶兽恶鬼,恐怕亦会趁机跑出去为祸人间,左右不是,这才生生为难住。阿碧,可有两全法?”
阿碧似乎笑了笑,“毋指望我。我不顶用。”
阮碧纱嗤笑,“人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你阔别多年,倒学会妄自菲薄,啧啧——此亦世事之奇妙。”
阿碧对她的调侃不以为然,毫无反应。
阮碧纱又叹息,“既然如此,如何是好?”
阿碧似乎笑了一下,“早已有决定,何故惺惺作态。”
阮碧纱状若恼怒的瞪她一眼,“如何说话?多年不见,你不但学会妄自菲薄,亦学会油嘴刮舌嘲讽人?”
阿碧的表情似乎带了些好笑,指着陈清岚,“不是?”
陈清岚一愣,随即明白阿碧所指,她只是一个区区人类,在这种(可能极恶劣)环境生存不了多久,所以阮碧纱能做的,就是杀了她(妖怪)然后带着她们出去,她明明有了决心,偏偏还要装模作样问怎么办,这不是惺惺作态是什么?尽管她的“惺惺作态”只是一种状态陈述而非带了嘲弄讽刺的意味。
陈清岚想哭,为阿碧,为自己:笨蛋,她这是向你撒娇啊!就好像小孩明明想吃掉手中那,却偏偏要装乖卖巧,“爸爸,爸爸,这颗糖给你,一定很好吃哟!”然后张大了可爱的眼睛望着对方,直到爸爸温柔的笑着抚摸她头顶说“乖孩子,你吃吧。”才心满意足的吃掉——
陈清岚在心酸的同时,莫名的有了一种幸灾乐祸的酸爽感:正因为阿碧是笨蛋,所以阮小姐痴心妄想了这么多年也拿不下来——
多好!
陈清岚默默的为自己流泪:这堕落得。。。。。。
陈清岚心说我一定是毁灭型人格的,我得不到,也不希望人家得到。
她那边胡思乱想着,阮碧纱凝噎,忿忿瞪阿碧一眼,返身拖着陈清岚手腕气咻咻的便走,陈清岚意识发呆,身体一时无法跟上,又踩到一颗小石子,跄了一下,险些跌倒,阮碧纱却是没发现,这让陈清岚酸醋的身体陡地生出一股怒气——
可她还是默默的吞下了。
人喜欢了几百年几千年甚至上万能的人,她一个才认识多久的人?然后能要去人家一夕忘情?便是她也做不到。既然自己也做不到,又如何要求人家做到?见了旧爱,有些失态,可以理解,要体谅——陈清岚很“大度”的安慰着自己,可是那些话,怎么听怎么想,为何都很酸的感觉?
“对了,小姐,小蝶你见到了吗?”青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焦急问道。
“无。”阮碧纱终于换回了正常步速。摇头。
“糟了。我们来时遭遇蛇妖袭击,几至丧命,幸亏主人及时相救,才免去性命之忧。小蝶赶在我前头,早该到了才是,莫不是出什么事?小姐,我们赶快离开吧!”
阮碧纱瞳孔一凝,没回答青瑛,倒认真看向陈清岚,沉声问:“无事?”陈清岚茫然的摇了摇头,想起脖子上那根幻化成项链的羽毛里的蛇妖内丹。。。。。。也许,还给阿碧比较好。她用不上了。若是没有阮碧纱喜爱相伴,她还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吧——她想,想太多真的不好,想长命百岁长相厮守不好,想明日便再见天涯,亦同样不好——尽管她还没有开始想,但是她觉得,也许,很快了。
陈清岚想她一定是个悲观主义者。
阮碧纱忽然温柔的抚摸上她脸庞,“累你受惊了。”
陈清岚还是摇了摇头,是她不自量力要来,与人无尤,何来相累之说?
阮碧纱拉着她的手,“如此,我们便尽快离开这里吧。”又说,“清岚,毋离开我。待在我身边,我会护你周全。你们亦多加小心。”
陈清岚恍惚中生出几分错觉,仿佛阮小姐看透了她心思而恳求:清岚,不要离开我。。。。。。陈清岚为自己的痴心妄想暗自好笑、苦笑。不会的,就算她心里有那种想法,只要阮碧纱不开口,她肯定不舍得。她知道。
水泥路并不长,走了七八分钟便到了尽头。尽头的断裂口显示它应该不止于此,只是另一半去向成谜,她们拐上的路是黄土朝天的泥路,越走越狭小,最后是崎岖的羊肠小道,杂草丛生,几乎难以辨认。又这般走了四五分钟,到了一片植满先前水泥路两旁那种灰白灰白没有叶子的树的山坡上,山坡地形险峻,她们所站的位置是断层,与下方成直角削下,高度少说也有三四层楼高,下面是一条宽敞的褐色泥路,成倒“7”形通往下面的村庄,村庄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里,倒掩去了几分简陋,若是光线好些,指不定生出几分仙气,只是这里光线幽暗,便有了几分阴恻恻的鬼气,让人心惊。在村庄大概中心位置,矗立了一座方方正正的玻璃建筑,在一片低矮简陋的建筑里,显出一种鹤立鸡群的气派,而高于其他建筑的高度,又让它有了一种傲慢的气质,陈清岚心想这就是她们口中的“水晶城”吧?别说是以往,就是现在,要在这种荒僻的深山野林建造这么一座玻璃别墅也不容易,日本人这是做什么?为了享受还是有什么特殊缘故?
她正寻思着,猛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台那种老式的横杆自行车从村里那条主干道往斜坡上走去,而斜坡上有人挑了担箩筐晃晃荡荡的往村里来,两人在两条路交界处相遇还打了声招呼,陈清岚没听见声音,但看那手势,分明是打招呼,忽然一台卡车摇摇晃晃的驶过,很快消失在转角,陈清岚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又看到先前看到的那个中年男人重新出现在村庄主干道下面推着车网上走,依旧有个人挑着担子往下,两人相遇,打了声招呼。。。。。。陈清岚目瞪口呆,原来这是“历史重演”啊?不,应该叫“幻觉”?好像也不对。她出神,忽然几条矫健的身影越过她,敏捷地顺着身子攀爬下去,然后在靠近路面的时候敏捷地松开绳子跳了下去,然后迅速跑下了主干道,消失无踪。
陈清岚:。。。。。。这。。。。。。这是z政先前派来搜集资料的消失了的部队?
哪个是老太太的儿子呢?她想。
阮碧纱说:“我们下去吧。”阿碧和青瑛点头,飞身跃下。陈清岚正恍惚,忽然被阮碧纱一扯,整个人向前踉跄半步,身不由己的跟着“飞”下了山坡,陈清岚冷不丁的吓得心脏都出来了,有些狼狈的着地后,不由得瞪了阮碧纱一眼,可阮碧纱无所察觉,于是陈清岚越加恼怒:人阿碧好歹还会来个公主抱,你不公主抱就算了,难道不能支会一声再跳?她只是区区人类,不是妖怪,不会飞!
阮碧纱一贯八面玲珑,对陈清岚也是温柔关怀备至,可是此刻换了个人似的,漠不关心、无动于衷,陈清岚先前那种隐隐约约的难过变成了汹涌的难过:到底是她一点小事就无限扩大,还是阮碧纱看见阿碧便魂都丢了,嘴上顾及着她,心里根本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5555~对不起,本想一口气写完这个副本的,无奈太晚了,无法写了。只好明天吧。555555555~对不起大家~橘子皮明天起床就写~(╯3╰)等我。
第四十七章 离去()
她们沿着山坡下的路往村里走去。走近了;才发现村子比山坡上看到的更简陋更破烂;都是些木头草屑搭建成的窝棚;比电视上看到的非洲难民窟更甚;屋里、窗户后、巷子、房顶;甚至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窥探的目光;那种目光若有似无,每当你试图寻找目光来源;它便消失,你扭头,它又回来,简直叫人惊悚,陈清岚全身都绷紧了。骤见一道黑影自跟前掠过,她惊骇往后退,脚踩在一根枯枝上发出清脆断裂声,惊得她心脏差点没跳出来,待看清楚是何物时,依旧止不住脸色发白,阮碧纱感觉到她的紧张,把她拉更近身边,轻声安慰:“毋怕,我在。我会保护你。”
陈清岚有些惊魂未定的抬头,看见她盈盈的目光,那目光是温柔的真挚的,几乎软化了陈清岚的心,先前的委屈、难过,仿佛在这目光里得到了抚慰,陈清岚忽然有些难过,真想就这样扑上去抱住不放,两人耳鬓厮磨,没有妖怪没有什么幻境结界。。。。。。没有阿碧。。。。。。多好。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阿碧低沉的喝斥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
“出来。”阿碧持剑而立,目光建立,冷冽的神色说明再不按照她要求去做她就不客气了,陈清岚不禁惊叹:不愧是战神,虽然没有高大的身躯威风凛凛,可娇小的身躯散发的冷冽傲然气息却依旧难以让人忽视。她不由得拿眼去看阮碧纱,阮碧纱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就在此时,阿碧身影动了,人如闪电掠过,不过一眨眼功夫又回来了,手上提着个什么东西,不停的“飞来飞去”制造出缭眼纷花的飞影无数,可阿碧的手就像铁墙铁壁的钳制了他,他始终挣脱不出,大概累了,终于停了下来,陈清岚才看清是个小孩,三两岁年纪,一脸稚气,可凶狠的眼神说明了他并不单纯,他人脸狗身体,刚才撩得人眼最纷花的就是他的尾巴,陈清岚有些惊讶:这是狗妖啊?
阿碧把狗身人妖的小孩提到跟前看了看,小孩又激烈的挣扎起来,阿碧微微一眯眼,小孩身上的毛瞬间惊悚倒立,他似乎被吓住了,忘记了挣扎,所以阿碧得以仔细端详。猛地,不知道打哪蹿出一道身影,迅猛而凶狠地朝阿碧飞扑过去,阮碧纱更快,手微微一样,那身影离阿碧一指远的时候被困顿住了,陈清岚看到有一层银色的细丝束缚住了它四肢,它瞬间从空中跌落,落在了她们中间的空地,是一个狐狸头、人身的小鬼,跟狗身人脸的小孩差不多大——这差不多大,是陈清岚从他的身高判断的。
小狐狸发出凄厉的声音,小狗嗯呀的应和,不类人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