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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并无名文规定,但在一般来说,人们还是习惯于男人比妻子年岁长上一些的。甚至是老夫少妻,也被人传为一树梨花压海棠。可若是妻子比丈夫的年岁要大些,一些闲言闲语就免不了。
一想到这些,原来还只觉得柔情蜜意的洛悦颍便觉心中一紧,对自己和杨震之间的亲事又多了几分不确定。
“你怎么了?”感觉到怀中人身子突然一僵,杨震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随即便想到了原因所在,笑了起来:“你是觉得我比你小上三岁,所以担心了?”
“嗯。我比你可足足大着三岁呢,若是被人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会有几人知道?而且这是你我之间的私事,关别人什么事了?谁敢乱嚼舌头,看不我揍他!”
“可是即便别人不说,我也比你老了三年”女人就是这么的奇怪,明明还是青春年少时,却担心起了这种事情来。
“谁说你比我老了,咱们要是走到街上去问人,别人一定会说你比我年轻的。”杨震忙劝慰道。
“真的?”见他这么说,洛悦颍才稍微放松了些,可想到事实就是自己比杨震大了三岁,她依然满心的担忧。
“当然。而且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真爱就在一起。”杨震忙又说道。
听他说了这么几句古怪的顺口溜,洛悦颍先是一呆,随即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哪来的这种怪话啊”但心中的担忧却已渐渐消散了。
第146章 两年之约()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十来日过去,杨震与洛悦颍之间分别的时刻也终于到来了。因为洛成章终于亲自赶到了诸暨,来接自己的女儿返回杭州。
当他瞧见女儿看向杨震那满是柔情蜜意的目光时,洛成章就知道杨震之前所言非虚,这个年轻人确实已获得了女儿的芳心。但他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让女儿下嫁,他洛成章的女儿岂能如此容易就嫁给一个身份尚显低微的锦衣卫百户呢?
所以当面对杨晨郑重其事的再次提亲时,洛成章的态度依然显得有些暧昧不明:“还请杨大人见谅,非是在下不想结这门亲事,实在是亡妻曾有遗言,让小女在二十三前不得出阁,这才蹉跎至今。若是杨贤侄当真有意小女,就请再等上两年吧。不知杨大人意下如何?”
“哦?”杨晨虽然有想过对方会以一些理由来推绝这门亲事,却未曾料到竟是这么一个借口。便把目光转向了自家兄弟,看杨震是如何想的。
杨震只一细想,就已将洛成章的意图猜了个七八成。他这一手,一来是为了试探自己对洛悦颍是否真心,若是两年之后自己依然对洛悦颍不变初心,那就说明这份感情是真的,足可将女儿相托。二来,则是变相地给杨震提了要求,让他在这两年里好好上进,做出一份成绩出来,那才配得上他漕帮副帮主的女儿。双方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就不需要完全摊开来说了,也免伤和气。
杨震在略作沉吟后,便开口道:“既然是伯母生前的意思,小侄自然没有不答允的道理。却不知若是两年后小侄能有所长进的话,洛伯父又能否答应呢?”
洛成章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呵呵笑道:“若那时贤侄当真依然有心颍儿,而颍儿又未能忘了你的话,这桩亲事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好,那我便等上两年又何妨!”杨震一口答应了下来。
洛成章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而并不以女儿的心意来进行要挟,心下也大为欢畅:“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虽然你我现在还成不了翁婿,但这声伯父我也不会让你白叫了。今后无论是你还是杨大人,只要有事需要咱们漕帮相助的尽管开口,我们漕帮一定会尽全力相助。”
“如此我们兄弟就先在这儿多谢洛伯父了。”杨震忙起身抱拳道。只是他的心里却又有些歉然,看来这回要叫洛悦颍失望了。
果然,在听到父亲把事说明后,洛悦颍就有些急了:“爹爹,你怎能这么说呢?娘亲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决定,非要女儿再等上两年才能”后面的话,她因为面嫩却说不出口了。
“哎,真是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哪。”洛成章并不以女儿这番话为忤,只是以玩笑似的神情道:“看来你确实是在爹爹身边呆得烦了,才想着赶紧嫁人。”
“才才没有!”洛悦颍这才惊觉自己的态度竟是如此恨嫁,似乎有些伤了父亲的心了,便赶紧嗔怒似地一跺脚:“女儿当然是希望一辈子都陪在爹爹你身边的,可可二郎对我确实是一片真心”
“为父也看得出来他这是一片真心,但想娶我洛成章的宝贝女儿,光是有一片真心可还不够,还得经得起考验才是。”洛成章这才把自己的意思道了出来,却也与杨震之前的猜测没有两样。
“啊,原来爹爹这么说是为了考验二郎哪。可可两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些?要是,要是他”洛悦颍说着,都有些担心了。确实,两年时间可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数哪。
“要是他连两年都等不得,我怎敢将你交给他呢?而且,没有家业的负累,他这个锦衣卫才能干出更大的事业来,才能有更高的身份来配我的宝贝女儿啊。”
“他真能在两年时间里更进一步吗?就女儿所知,锦衣卫虽然不同一般官场,可也得立了相当功劳才能有升擢的可能。现在他已是百户了,要想再升可不容易。”
洛成章有些叹息地一摇头:“女生外向哪,你还没成他杨家的媳妇儿呢,就已经不断为他考虑了,哎”说着又是一阵叹息:“为父不是已经给了他承诺吗,只要他开口,我们漕帮必会相助,这还不能帮他多立功劳吗?”
这回,洛悦颍终于略微放宽了些心,脸上又有了一些笑容:“那女儿就等他两年,看他在那时候会是个什么身份来迎娶女儿。”
“咳”这话换来的,却是洛成章的又一声叹息,他很奇怪,这杨震到底有何魔法,竟能让自己这个素来精明理智的女儿如此死心塌地。
他却不知,女人一旦爱上了某个男子,就是这样的盲目与无条件信任,所以才有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白痴这句至理名言。无论洛悦颍在别的事情上多有见地,一旦陷入爱情的深渊,就与别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都约定好了,洛成章便要带了女儿返回杭州,同行的还有之前两名偷入县衙的漕帮之人,当然,他们是被严密监视着带回杭州去的,等待他们的也必然是严酷的惩治。
杨震陪同着他们一起离开诸暨县城,直把他们送到了十里长亭处,才停下了脚步。这一回,洛成章倒也算大方,再没有打扰女儿与杨震的依依惜别,走到了长亭之外,而将空间让给了这对小男女。
杨震与洛悦颍相对而立,四目相交,却是久久无言。因为不远处就有洛成章及其他漕帮中人,两人这时候也做不出什么亲昵的举动来,只能互相凝望着,似乎要将对方的形象完全刻进脑海中一般。
还是杨震先开的口,在久久的凝视,都看到洛悦颍的眼眶红了,他知道必须说些什么来冲淡这离别的伤感:“悦颍,这两年里,你每天都要想我三遍,不能多也不能少,因为我也会这样想你的。”
“啊”洛悦颍先是一怔,随即就哼了一声:“谁要每天都想你这个口花花的家伙,就知道瞎说”说话间,一张俏脸都有些发红了。虽然已经渐渐习惯杨震有时候所说出来的疯言疯语,但是在这个离别的当口,又有许多人在不远处看着,还是让洛悦颍有些招架不住。但这么一来,确也让她从离情别绪中走了出来。
“啊?难道你不肯每天想我三遍吗?我可是决定以后每次吃饭的时候就想你一遍的。吃大饼的时候想你,吃米饭的时候想你,吃猪肉的时候也想你。”
“你你这是想吃了我啊?”洛悦颍娇嗔地道,但随即又觉察到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更感到羞涩了,同时心里又觉得有些甜丝丝的,一丝笑容也在不经觉中爬上了她的嘴角。
见洛悦颍终于不再那么伤感,杨震才笑着道:“你这样就对了,我最喜欢看到的,还是悦颍你现在这个样子。希望你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也一直能这么开开心心的。放心吧,两年后,我就算不能驾着五彩祥云来娶你,也一定会骑着马,带着花轿来杭州的。”
“嗯,我相信你,我答应你。”这一回,洛悦颍没有像之前般因为害羞而娇嗔,而是郑重地点头。既然一切都已无法改变,那就让她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二郎没有后顾之忧地去把事情做好吧。
想到杨震今后可能会遇到的种种困难和危险,洛悦颍又从身旁的小包袱里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匣子交到了他的手中:“这是爹爹在我离开杭州时交给我防身的,今天我就把它给你。希望它也能保护你,帮助你。”
杨震接过木匣,打开看时,却是眼前一亮。匣中竟是一把亮闪闪,由象牙为柄,精钢为身,一尺多长的短铳。这可是在这个普遍都是长大火枪的年代里极少见的好东西了。
杨震随后又记了起来,当日在出手救下洛悦颍前,她就曾以此枪射杀过一名欲对她不利的敌人。当日没能看清楚那枪的模样,没想到今日却被她赠与了自己。
杨震知道这枪贵重,但更清楚这是洛悦颍的一片心意,便也不作推辞,将木匣抱在怀中道:“好,我收下了。待到再向洛伯父提亲时,这把枪也将是其中一件聘礼。”
这话让洛悦颍又是一阵脸红,但还是点头道:“嗯,我等着你。”
两人又是一阵无声的对视后,终于决定分开。纵有千般不舍,也只能暂时分开。
由洛成章等人护送的油壁香车载着洛悦颍缓缓而去,直到再见不到踪影。杨震却在原地依旧愣愣地眺望着,直到陪他前来的蔡鹰扬在旁等得不耐烦了,连连叫他,才使他从惘然中回过神来。
“二哥,你真如此舍不得吗?”蔡鹰扬颇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
“是啊,不过今日之后,我就要将这一切全部抛开,重新把心力放到更要紧的事情上去了。”杨震说着,目光已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两年之约,他相信很快就会过去,到那时候,洛悦颍就将成为他杨震的新娘!
第147章 故人来()
所谓要紧的事情,便是追查可能出没在诸暨县中的白莲教徒了。无论是出于对身为县令的兄长杨晨的保护,还是为了履行职责,杨震都必须全力寻找任何有关他们的蛛丝马迹,将可能存在的白莲教危机掐灭在萌芽阶段。
但这事却并不易做,因为杨震如今真正可用之人实在太少。毕竟追查白莲教一事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做,不然一旦被他们察觉,必然闻风先遁,如此便不可能借助县衙三班衙役的力量去寻找了。满打满算下,也就他自己,以及魏勇、蔡鹰扬三人能承担这责任了。
即便后两者都是诸暨本地人,想要暗地里调查白莲教却依然很是困难。毕竟白莲教徒也深知自己为朝廷所警惕,轻易是不敢显露身份的。就像当初的江陵,若非杨震他们误打误撞,正好发现了姚家的密室,只怕到今日都没有人会知道原来白莲教就在自己身边呢。
似乎就连老天也觉得杨震太过势单力孤,当时间进入到金秋十月时,给他送来了两个帮手……阮通与王海。
两人的到来,着实大大地出乎了杨震的预料。虽然他确实写信向两名过去的兄弟求助,希望他们能来诸暨帮助兄长在县衙打开局面,站稳脚跟,可心里却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最是安土重迁,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也不肯背井离乡。至于像阮五他们这样已在县衙谋了份不错差事的,就更不可能不远千里地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诸暨做事了。其实就是放在后事,你也无法想象一个政府机构的公务员突然辞职,然后跑到外地找工作。
所以当杨震见到两人风尘仆仆地来到自己跟前时,当真是又惊又喜:“阮五,王三,你们两人当真是我杨震的好兄弟。这次若是有些出息,我必不负你们!”
阮通二人闻言却是一声苦笑:“杨二哪,我们这是投奔你来了。你也别把咱们想得如此义气,实在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这么做哪。”三人向来感情深厚,两人便也直言不讳,把自己真正来此的原因透露了一点。
“哦?”杨震自嘲地一笑:“你俩也真是的,就不能让我高兴一下,等过两日再做说明吗?”虽然话里似有埋怨之意,但其实杨震心里却是很高兴的,这说明他们之间没有欺骗,都是一片真诚。
“先不说这些了。走,我带你们去酒楼接风洗尘,然后再想法把你们安排到县衙里当差。”杨震随后一搂两人的肩膀,很是客气地说着话,便把他们往城南引去。
在当日与一众衙役们欢饮的乡梦楼里,杨震与两位兄弟点了一桌子酒菜,吃喝了起来。在酒过三巡后,杨震才把话题重新引到了阮通他们为何会离开江陵一事上:“你们刚才说是被逼无奈才来的这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阮通有些气闷地喝了口酒,这才道:“其实在我们当差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个附郭县的衙差不好当了,因为那儿的大人物实在太多,一个不当心就得着道儿。而像咱们这种公差,要是没有人保着,下场就更惨。”
见杨震他们几人频频点头,表示同意自己的看法,阮通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其实这次的事情也怪我。这不,去年因为武昌城里出了桩事情,有人状告巡抚和好些个官老爷,我们荆州府的花大人也被去了职,并在随后换了个新的知府。对了,这事二郎你之前就一直不在江陵,该是不知道吧?”
“这”杨震只是含糊地道:“却是有所耳闻的。”他没想到,两位兄弟的遭遇居然还与自己在武昌闹出来的事情大有关联。
王海接着道:“所以后来就换了个姓金的知府来。偏偏这位金大人来就来吧,还他娘的带来了一个小舅子。那小子之前挺低调的,我们也就没有多注意。可没想到今年五月时,他竟在赌场里与人起了冲突。”
“也是该着咱们兄弟倒霉,那赌场一直与我们交好,按时按节都有些孝敬。既然有人在他那儿闹事儿,咱们兄弟自然要出面摆平的。”阮通说着,面露恨恨之色,只把一只鸡腿狠狠地咬下一大块肉了,就好像在吃那位知府小舅子的肉般。
其实这种事情在此时是极多的,无论是赌馆还是青楼,为了有了保障,总会巴结官府里那些当差的。这样,即便有人闹事,他们也能找靠山解决问题。而对这些当差的人来说,能得到一笔可观的,甚至要远超俸银的收入,也是无法拒绝的一件事情。当然,这是在上官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不然谁都吃不消。
阮通把气发泄到鸡腿上,将它啃得只剩一根骨头后,才一抹嘴继续道:“我们也是照规矩办,把那闹事的小子给打了一顿,又关进了县衙。不想才半天工夫,知府大人就把人给要了回去,然后就轮到咱们穿小鞋了。”
王海也满脸的气愤:“结果,伍知县虽然有心保我们,还是迫于上面的压力不得不把我们开革了。而在我们被开革出衙门后,他们还不肯放过,几次三番派人与我们过不去,我们也和一些地痞斗过几次。”
“眼见在江陵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再加上二郎你又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