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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王二人所见皆同,干脆拉转马头,奔西北而去。
如此追了半日,在一弯碧水旁,将尔都玛一行逮个正着。
瞧咱这运气!啊不,瞧咱这能耐!你赵破虏眼馋去吧!
第一百零七章 病入膏肓()
飞将军数奇难封。
冠军侯年少成名。
莫说没有运气!谁让咱手壮呢!
王俊、刘龙兴奋得双目放光、嗷嗷怪叫,仿佛两只捕获猎物的猩猩。
此地水草丰美,干脆在此修整半日,明日再走。二人令部下将西戎使者扒去衣服,换上汉服,却精选部卒,换上西戎服饰。
歇息了不到一个时辰,东北方一队人马滚滚而来。多是胡地衣冠,其中夹杂些骑士,却着南越服饰,正是赵破虏部。这赵破虏多年闯荡草原,经验丰富,追了许久,不见西戎使者踪影。他心知不对,便折向西南追来,不想已被王俊和刘龙抢了功劳,不免心中不爽,面色甚为失落。
刘龙察言观色,打了个哈哈:赵将军抓了南越使者,立了头功,我等凑巧遇到西戎这些家伙,也算没白跑一趟。
他娘的让你来分猪肉来着!赵破虏一言不发,黑着个脸,蔫得像个冻茄子。
“明日王俊押送俘虏回朔方,我和赵将军依计而行,同往东胡王庭便了!”,刘龙心情不错,絮絮不休。
不等赵破虏开言,不想王俊脖项一挺,摇头道:“不然不然,还是你刘龙回朔方为好!”
刘龙急道:“你又不通胡语!”
王俊一笑:“非也非也!某已略知一二”
刘龙摸摸后脑勺,王俊这厮倒没说瞎话,自从那次出征草原归来,像是受了胡人刺激,变着法儿地学起了胡语。也是他性格沉闷,汉话着实差点儿,倒显得胡语十分流利,反比汉话强得太多!刘龙时常乱骂:查查你家祖谱,你这厮就是个胡种!王俊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就是一脚
“我看你才不通胡语!”,王俊实话实说。
刘龙讪笑道:“我会装哑巴不如抓阄!”
王俊这回没有谦让,哼道:“抓便抓!”
“不想此番却被王俊这厮抓中,我只得押送俘虏回来了!”,刘龙一脸无奈。
哈哈,你这厮也有运蹇的时候!
张恕笑道:“马大将军莫非有谋——要派人冒充南越、西戎使者深入胡庭吗?”
刘龙眼睛睁得溜圆,奇道:“正是如此!你这人倒不算太笨!”
张恕心中又明白了几分。这位马大将军当真胆大包天,倘若被人识破那可十分不妙,难道胡庭都是些酒囊饭袋不成!至于大将军此举有何深意,终是不甚明了,是刺探军机?还是挑拨离间
“王俊略通番语,此去岂不危险!”,张恕不免担忧。
刘龙拨弄一下脑袋,又是一脸困惑:“我不说了吗,这厮平素寡言少语,学说胡语却极有天分,日常言语确是比汉话流利!没处说理去”
这厮投错了胎吧!张恕哈哈一笑,这才稍稍放心,又有些疑惑:“朔方将士,如何能精通南越、西戎并东胡番语?”
刘龙道:“那南越本是前朝遗民所立,言语与汉话相通;西戎番语虽然不同,此次所选士卒却是来自西戎边境,西戎番语不在话下;至于胡语,赵破虏所部多做探马游骑,精通胡语之人甚多。”
此时,部众押着两国使者来到近前,二人不再言语,径回朔方。
堪堪将至朔方,张恕忽觉头晕,一头栽下马来。
刘龙大惊,滚鞍下马,慌忙扶起。只见他面色可怖,嘴唇灰白,肩头脓血渗出,一摸额头,滚烫吓人!
哎呀呀,俺倒粗心了!刘龙知他伤势险恶,忙挑选十六个精壮部下,轮番抬着他向城内狂奔。
军营之中,吵闹一片。
张恕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一位军医董奕,年逾五旬,摸着张恕脉门,连连摇头:“邪毒侵入血脉,吉凶难料!”
刘龙破口大骂:“屁话!说什么吉凶难料,你这老儿会不会治!”
老军医腾地站起,搓着颌下黄须,喝道:“小子何其无礼!”
“老子给马大将军治伤的时候,他也不敢吼我!”,老军医怒气更盛,老子医术先不说,一大把年纪不是。
说着,老军医转身要走,刘龙一把扯住,照旧无礼。老军医恨恨地骂道:“刀伤如此严重,你他娘的却草草包扎,像裹牲口似地,等着收尸吧!”
老军医扯断袍袖,大步已出房门。
老儿休走!
刘龙勃然大怒,冲出房门,就要动粗,迎面一位少年公子青衫芒鞋,昂首而来,险些撞个满怀。刘龙好不烦闷,破口大骂,来者横他一眼,冷冷道:“你想让他死?”
一句话重似万钧,威严不可抗拒,刘龙下意识闪在一旁,大嘴巴张了张,又无声地合上。
少年公子脚步轻捷,已到张恕榻前。仔细瞅他一眼,见他面色晦暗,形容消减,竟扑簌簌落下泪来。
刘龙大奇,一声喝骂:“小子!你是何人?我张恕哥哥还没死,你哭丧个什么!”
少年并不搭腔,飞起一脚,直奔刘龙胸腹。刘龙不曾提防,慌忙闪避,还是吃了一记,幸喜力道不重。
刘龙心中好不奇怪,自己竟忘了破阵拳了么?若在平时,早就一式“上步追魂”,打小子一个筋断骨折、满地找牙!其实他虽然粗鲁,并不蠢笨,看出来者虽然霸蛮倨傲,却对张恕甚为关切,不像有甚恶意。因此虽然嘴上骂骂咧咧,潜意识里并无还击之意。
“闭嘴!”,少年眉头一蹙,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方绸巾,喝令:“快去抓药!”
刘龙接过方巾,急忙一看,上面乃是一个药方,笔走龙蛇,字体挺秀。刘龙不敢怠慢,一步跨出门外,一溜烟直奔药房,把他的,今天我刘龙他娘的咋了,顺从听话得像个小厮!他临走不忘喝令部下:“把这小子给老子看好了,别让他跑了!”
不到少半个时辰,刘龙似一阵疾风,直扑进门来,手中提着个布囊。见屋中已垒起一方简易炉灶,上面支着一只黑砂锅,里面半锅清水,灶下是碎木劈柴,堆放得整整齐齐。
少年公子一把抓过布囊,将药材倒于案上,分拣核对片刻,一股脑儿倒入砂锅。即刻点火熬药,摇扇鼓风,动作轻盈,干净利落,倒像个仙家童子。
刘龙看得稀奇,眨巴眨巴眼睛,喝道:“你小子听着!今天把我张恕哥哥治好了便罢若是不小心治死了,哼哼,老子剁了你喂狗!”
少年公子眉头紧蹙,恶狠狠瞪他一眼,又埋头熬药,无暇理他。
第一百零八章 方寸大乱()
兄弟连心方寸乱
威吓医者赴冥台。
刘龙等得焦躁,正要喝问。少年公子变戏法般,袖出两爿方巾,端起砂锅,将汤药倒入碗中。随后又将砂锅放回,加些清水,又熬制起来,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生死在此一举!
神灵护佑我家哥哥!回头供你一头猪!刘龙念念有词,和神灵谈着买卖,小心端起汤药,就要喂给张恕。
你想烫死他?
少年公子冷冰冰来了一句,接过刘龙手中药碗,小心翼翼如捧灵丹,放在旁边一个大瓦盆中,瓦盆中早有半盆清水。
这小子比个娘们儿还心细!刘龙不敢顶嘴,心中叹服。
看看汤药冷却得差不多了,少年亲自给张恕喂药,一看张恕面色焦枯,气若游丝,又伤心地落下泪来。不忘回头喝令刘龙仔细看火,小心焦糊,刘龙撇撇嘴,不敢言语,添了块碎柴,猛扇两下扇子,一阵浓烟熏得他流泪,把他的,连个柴火也欺负老子如此又将药渣熬了两遍,精心倒入两只碗中,看药汤颜色稍淡,刘龙又开始嚷嚷:喂,小子,这行不行啊?
少年喝骂道:闭嘴!没吃过药么?
刘龙赶忙闭嘴,心中不服:小爷皮实着呢,还真没吃过药哩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恕呻吟一声,似要醒来,偏偏紧闭双眼,似在半梦半醒之间。少年仔细吩咐,让刘龙每隔四个时辰,便给张恕喂药一次,第二次喂药后,让他喝些米粥,第三次喂药后,让他喝些肉汤,说完猛一转身,出门去了。
刘龙忙追出门外,嚷嚷道:小子,你别走!
少年并不理他,刘龙伸手抓他臂膀。少年前跃两步,猛然回身,一条软索如怪蛇翻身,缠住刘龙脚踝,奋力一拉,刘龙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龙跃起身来,那少年已收了软索,飞也似地去远了。刘龙骂声:小子,邪门儿!老子让着你!忙进屋照看张恕去了。
三碗汤药下肚,张恕已能下地。刘龙喜不自胜,你小子命大!有人送医上门呢。说起这件怪事儿,刘龙依然啧啧称奇。
张恕尚自有些懵懂,问他那少年公子形容举止,刘龙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张恕心中一动,朔方城中,两番遭逢青衫怪客,都被他溜走,这番却被他救了性命!
忙让刘龙拿方巾来看。但见药方朴拙,药物寻常,只是搭配出奇。忙翻出羊皮卷查看,半响,发现“刀剑外伤”小节,一个小方一字不差!
张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一股暖流,又是一股苦涩是她定然是她莫非她一路跟随自己,护佑左右么
方寸大乱!
于那“家来”客栈,救我风寒交迫;于那山中小桥,投石捉弄“八臂猿猴”袁子昂;于那“东山宝地”,夜行人双眸动人心魄还有,在那小绵山,马鞍莫名其妙松脱,摔俺一脚,这个女娃张恕忽而一笑。
我张恕早该猜到才是姜婷儿可她又不肯见我!只怕是河洲一别,伤透了她心
刘龙看他神态异常,忙问究竟。张恕一笑掩饰:“只是有些倦怠”
便让刘龙好好保存此救命药方,又从羊皮卷中抄录一些治疗跌打、刀剑外伤的方子,交给刘龙,以润泽军中,将来救将士性命。
刘龙令人将药方抄了一份,喝道:“送与那董奕老儿,以备后用!”
不多时,那小校回来,一脸丧气,刘龙问是何故。
小校言道:“我把药方交给那董老军医。他仔细看了半晌,哈哈一笑,说这药方十分寻常、毫无用处。便扔回给我,背着手进屋去了!”
刘龙骂道:“老儿无礼!回头再寻他理论!”
他哪里知道,这董奕医术虽然糟糕,好比暑夏天气阴晴不定,有时小伤被他送了性命,有时伤重却碰巧愈合,士卒们宁愿被别人脚踢,也不愿遭遇他那双鸡爪般的手——经过他手死活就说不准了!但这老儿记性颇佳,审视一遍药方,已悄然熟记于心。忙进屋挥毫疾书,将药方写下,得意非常,如获至宝。
老儿的孙子董圆凭这几个药方,游走江湖,招摇撞骗,竟也混了个肥肚流油,世称名医,这是后话。
张恕将养了数日,已无大碍,他心中有事,便胡乱和刘龙言语一声,终日在城中游走。惦记那青衫丽影,只是芳踪杳然,伊人难觅,心中平添几分惆怅。
这日又在市井乱走,见一个肉案前,人头攒动,围了个水泄不通。挤上前去,见一个精壮屠夫,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手持牛耳尖刀,不忙卖肉,却在那里唾沫横飞,讲得十分尽兴
“这马大将军可不是凡人!当年带兵出征的时候,就是一小破孩儿,年纪比我还小。可那大枪使得,那叫一个鬼神莫测,上三路蛟龙出水,下三路大树盘根,沾上是死,碰上是亡”
人群中有人起哄:你看到过?
屠夫将尖刀在树桩做成的案板上一剁,一翻牛羚大眼,喝道:“嘿,瞧你说的,马大将军年逾五旬,我那时候还在娘肚子里呢,我咋见过!”
众人哄笑:那你吹个锤子!屠夫续道:“我是没见过,可我家三叔在马大将军帐下当兵,那可是亲眼所见呐!杀得胡兵那个惨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拼命跑吧”
众人正听得过瘾,那屠夫叹了口气,神情郁闷:“哎,世事无常啊,谁料到如此英雄一个马大将军,竟也奄奄一息,命不长久了”
什么!这厮胡说些甚么!
张恕心中一震,旋即释然,市井小民道听途说罢了!不久前马大将军召见两国使者,豪情盖世,气冲牛斗,飞箭射落苍鹰,随手扯断硬弓,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想到此,张恕一声断喝:“你少在此胡说八道,马大将军健朗得很!”
屠夫斜他一眼,反问道:“你是何人?怎识得马大将军!”
“前不久,马将军大病初愈,在校场之上强自振作,压服西戎南越两国使者。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只怕是病入膏肓了,便是扁鹊重生,只怕也无济于事了”
说完,屠夫一脸悲催。有人问:你咋知道的呢?
旁边一人答道:他叔父说的呗。
张恕无心再听,回到军营,向刘龙问起此事。刘龙眉头不展,只摇头不说话,张恕心中一沉,莫非那屠夫所言是真便邀刘龙同往探望,刘龙又是推脱,只说休得惊扰大将军
军中气氛诡异,张恕更加忧闷。
第一百零九章 北地狼烟()
风闻主将命不长。
倒教后生好心伤。
一晃又是个把月时光,这日王俊突然回来,一身风尘,不及叙谈,又称军务在身,和刘龙各自领兵出城去了。
许久不见,张恕早就悬望,本待问他如何深入胡庭,又如何脱身,却不及张嘴,这厮就溜了,心中不免郁闷。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忽听鼓声大作,喧嚣震天。张恕从梦中惊醒,一跃而起,忙抓起“断玉”宝剑,三两步来在门外。
军营之中人喊马嘶,大街之上马队驰骋,兵卒奔忙。
本想细问究竟,士卒们各自忙乱,无人理他。替他操办杂役的老军不慌不忙道:胡人围城,要打仗了!
二十余年无战事,一朝烽烟滚滚来!
张恕闻言一惊,打仗也不通知一声,俺这治粟散官,多少算个军士不是!
一边安排老军随时供应各营粮草,一边穿戴起马正山所赠镔铁铠甲,飞奔最近的城桓。他三两步掠过马道,跑上城头,只见兵将云集,控弦操戈,凝神待命。四下里全无声息,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顺垛口往下一看,黑压压,密麻麻,胡兵漫山遍野,无计其数,将朔方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狼烟飘渺,恍如游荡阴魂,偶或火光跃动,直如地狱炼火。
真的要打仗,这不是做梦!
一缕晨曦,刺破朦胧,洒落城头,映照盔缨红帻,掠过吊桥,飘过围壕,轻拂雉尾胡袍。忽而万丈毫光,天色大亮,城下弯刀如林,光芒刺目,远处熄灭的火堆,顿时失去了光彩。
战场,是张恕未曾相识的画卷,直令人心潮澎湃、激荡不已。
忽听画角声咽,杀声四起。胡兵成群结队,前队云梯盾牌之后,跟着十数座奇怪器械,扎扎作响,缓缓向城边压来。
后队胡兵似潮水汹涌,一波一波滚滚而来,潮头越来越近。
尤其那奇怪器械,看着有些吓人。
张恕见那器械高如城桓,宽约数丈,四面蒙皮如墙,其下装着硕大木轮,其声扎扎刺耳。想必是攻城利器,却是闻所未闻,更不知如何应对。
不远处一员将校身姿魁梧,他宝剑一举,一队射手齐刷刷靠近垛口,张弓以待,引而不发。
张恕认得那将校,乃是猛士季彭,归属刘长部下。便近前拱手问道:“季兄,城下那器械却是何物?”
季彭扫他一眼,并不搭理,不知是生性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