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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壮士,你山中有如此良医,“请”老夫来此作甚!
看老夫这一路担惊受怕的,还蒙着脑袋经过一恶臭之地,臭不可闻!令人抓狂得自寻短见的心都有
郭大地越发焦躁,扯过名医,问他是否毒药?
名医笑道:这哪里是毒药!生筋壮骨,决然无害!口中兀自念念有词:佩服啊,佩服!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为兄当时真想踹这厮一脚!哈哈哈”,郭大地说完,难掩欢喜之情。
何人救我?张恕眉头一皱,琢磨不透。自己昏睡之中,能吞咽中药,却又浑然不觉?那人不知用了什么神奇办法
忽然想起羊皮卷,从怀中掏出刘雄仁偷录的那份,解开翻看半晌,终于在一不起眼处,得一跌打小方:杜仲、续断、马蛇子、水狗子
竟与枕边药方分毫不差!
药方之后,尚有小图,配字曰:若伤重昏厥,当以此柔术轻扫上廉泉、外金津玉液诸穴,可助吞咽。
世间哪有如此巧事!
那名医既然称奇,想必药方并非流传甚广、人尽皆知的成方!
呀,何人知晓这羊皮卷,又前来医我?
程兄子英断然不会来此,刘雄仁定然也不会救我,这些天来怪事不断,张恕思前想后,全无头绪,忽然想起,莫非是他?那黑衣人?总不会是什么“白面书生”?
自己那夜酣斗刘雄仁、袁子昂之时,将羊皮卷交与那黑衣人,想来着实轻率。之前病倒“家来”客栈,羊皮卷也曾失而复得,那老板娘赵良玉曾言有人救我,乃是一英俊白面书生
救命之德,没齿难忘!
恩公啊,恩公,堪比守护神、护身符,张恕何德何能,蒙恩公眷顾!
只是,恩公究竟何人?
忽见郭大地目光关切,张恕便把这怪事一说。郭大地豁达一笑:“想不明白,便无需再想,高人行事,多出意外,由他去吧!”
张恕闻言也是一笑,心下立刻释然。
想起尹孟德尚自昏睡,郭大地便让郎中如法炮制,张恕按羊皮卷中所说手法,依葫芦画瓢,助尹孟德喝下草药,咂咂嘴巴,紧锁眉头,兀自不醒。
应无大碍!郭、张二人相视而笑。
出得门来,郭大地面色温暖,忽然问道:“兄弟,义父他们可好?”
张恕一愣:“郭大哥,你,你认出我了?”
郭大地目光如炬,大笑道:“兄弟,你也认出我了吧?!你一出现,我便知是义父家的小六子!”
“几年不见,纵然你筋骨雄壮许多,容貌却不曾大变。”
张恕暗暗佩服,自己当初尚是个半大小子,郭大哥于夜色之中,仓促之间,尚有如此目力,且多年不忘,当真心明眼亮!
兄弟二人互诉衷肠,说不尽的慷慨投缘。张恕将“为恶乡里”、充军边关、偶得县令、回家省亲之事约略一说,说得郭大地饶有兴味,兄弟你阅历不俗呢。
也说起“天判官”杀人、夜探邪宗之事,只略去相识姜婷儿之事不提。
郭大地默然片刻,悠悠道:“邪宗之事,却是不曾听说。‘天判官’之事,愚兄也曾耳闻,此恐是行侠仗义之人托名而已,也多有人怀疑便是“李恩公”本尊”
“李恩公”?
张恕忽然想起一事儿,自己追踪黄尚五人,后来中了奸巧被擒进山,又稀里糊涂获救,那刘雄仁说自己是“恩公”故人,当时只道他信口胡诌。后来在山坳中,郭大地又提起“李恩公”,这么说“恩公”姓李,于刘雄仁、郭大地皆有大恩
“恩”重如山,可不简单,尔之所有,补人之缺,感动人心,令人无比珍视,没齿不忘
也不知这“恩公”到底是什么人,要想施恩于郭、刘这般豪雄人物,谈何容易!好比能让陶朱公感恩者,想必十分稀罕,论智、论才、论金银、论交游,并世相匹者几人哉?即便是王公贵族,以重宝相赠,能动其心否
又或许没那么复杂,太史公所书前辈游侠,非富非贵而名动天下者,舍己为人、舍生取义也
张恕止住胡思乱想,赞道:那“李恩公”想必是奇人也
郭大地闻言猛拍大腿,蓦然黑脸放光,眉彩飞扬,目光中满是钦敬。
“提起此人,原来并不知名,只是近些年来,颇有些江湖名宿结识此人,论及人才武艺、为人处事,无不真心佩服!”
毕竟何等人物,能让郭大哥这样的强人佩服?张恕莫名有些神往
第七十二章 曲名解斗()
江湖之远。
每有奇人。
郭大地娓娓道来。
“多少江湖旧怨,因之而解;多少凶神恶煞,闻之股栗;多少困顿危厄,逢之而散”
听起来真像一个传说!张恕听得出神,更是神往。
“此人天下之“恩公”也,仁义布于四野,恩泽多少豪杰!便是那十余州宗主,各霸一方,素有浮名,风闻也皆曾有求与他”
天下之恩公!
张恕心中大奇,世上竟有这等人物?简直是江湖之宗主,无冕之皇上!倘他振臂一呼,那能调动多少雄杰,足以惊天动地,震撼人间
“那年春分,愚兄误伤了一名山寇,惹恼了青州强人狄绍天,带领手下八名高手前来报仇。”
“愚兄不愿再结仇怨,便不让贺老四等人跟随,单人独马赴牛岚之约。”
牛栏之约?瞧你们选的这地方!
不过张恕真心佩服,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这郭大哥端的是气概非凡!
“那狄绍天性如烈火,更以为郭某藐视于他,便也不让八位兄弟插手,他也独自一人上阵,频下重手绝招,直欲致愚兄于死地。”
这人倒也要脸!张恕暗暗点头。
“愚兄手下容情,守多攻少,与他酣斗了半日,他那里兀自不知趣,也是愚兄一时性起,一掌将他击翻于地。”
大哥威武!
“狄绍天含羞带愧而去,不想此人终是性狭,请动了‘泰山客’房玄同又来争雄。”
江湖人物偏有这许多名号!房玄同又是谁?管他是谁,反正俺是闻所未闻。张恕嘿然一笑。
“那房玄同昔年名动河北,无人能敌,自打归隐泰山,销声匿迹久矣。愚兄无奈之下,便约他们在龟岭石下见面。”
嗯,龟岭,这地方听着比那“牛栏”略强。
“那房玄同须发浩然,慈眉善目,笑容里似有歉意。看来也是无奈而来,正不知欠了狄绍天什么人情。”
哈,拉人打架,却拉来一个与世无争的。
“愚兄心里便想与他讲和”
二人皆无斗志,这仗怕是没什么看头。
“房玄同果是名手,酣斗半个时辰全无破绽。愚兄终是气盛,下重手伤他固是不愿,就此认输却也不能。”
嗯,能与郭大哥打成平手,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忽闻琴声悠扬,其中似有青石泉流、高山仰止、林间叶落、岭上花开”
想不到郭大哥粗莽之人,心思如此细腻,还挺会整词儿,不知跟谁学的,哈
“愚兄虽然不通音律,竟也听得如醉如痴。那‘泰山客’房玄同仰首捋须,袍袖低垂,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音律动人心,无言无不言。
“循声望去,数十丈外,龟岭巨石之上,端坐一位青年书生,正轻拢慢捻;旁若无人。要知古琴声音本弱,传播不远,此人轻描淡写之下,琴音却清亮激越,丝丝入耳,定然是位异士!”
张恕立马来了兴趣,当今书生不少,会弹琴的亦多,将古琴弹成钟磬的不多。
“那狄绍天暴跳如雷,几个鱼跃,攀上巨石,破口大骂。弹什么破琴,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这狄绍天只怕要倒霉!
“琴声戛然而止。只见那青年书生提了狄绍天,如大鸟般飞下石来,三两步已在面前。狄绍天心中大震,双脚虽然落地,神情仍如梦游一般。”
提个大人如提童稚,张恕忽然想起什么,心中一动
“愚兄和那房玄同也吃一惊,狄绍天也算个成名人物,在此人手中如提童稚,半式也未曾使出!”
“房玄同敬道:‘今日有幸,得闻妙音,敢问曲名?’”
“书生笑道:此曲名唤‘解斗’,仆以此曲为诸位解斗!”
解斗?
张恕暗忖,刘雄仁曾言,“恩公”也曾为他与庄一鸣解斗,此人到底何等人物,如此高风?专以调解是非为乐?怪不得郭大哥适才说“多少江湖旧怨,因之而解”!
“狄绍天憋了一肚子火气,骂道:‘你是什么撮鸟儿,来管别人的闲事!’”
“书生并不生气,淡然一笑:‘久闻郭兄英雄,房前辈义士,狄兄虽然性急,一向不为伤天害理之事。在下不忍仁人失和,故而冒昧相扰,还请诸位恕罪。’”
书生高义,因人而施。
“这书生素昧平生,却识得我等三人!房玄同问其宗派,书生笑称无踪无派。”
“房玄同拱手一礼,平生绝学‘崩拳戳脚式’滚滚而出,仅此一式,便知此人果非浪得虚名!”
嗯,听这招法名字,想必极其霸道。
“霎时山风呼啸,林木扶摇,天地间一片肃杀。”
天地相应,天人合一。
“书生静立不动,如渊渟岳峙,气定神闲,似闲看浮云,心随高远。房玄同拳势急停,笑道:‘足下深不可测!后生可畏,老朽佩服!’。言罢飘然而去,白发灰袍,仪态潇洒,恍如山中神仙。”
知止有定,知进知退,房玄同倒是智士!张恕也有些佩服。
“愚兄一则气盛,二则有意切磋,便与那书生在山中斗了一天一夜,狄绍天也在一旁看了一天一夜!”
“愚兄之攻势,奔腾如江河,书生之变化,浩瀚如沧海。江河有时尽,沧海终无穷。愚兄腹中饥饿,气力不继,如此下去,便是累也要累死,此一战是输得心服口服!”
张恕一惊,能让郭大哥输得心服口服,此人该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
“愚兄虚心求教,那书生一句: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随后又补一句:是争也。”
“愚兄闻言大悟!愚兄拳风刚猛,处处争先,书生如影随形,如水就物,变化无穷,深不可测!倘若他真心与愚兄争锋,愚兄哪里撑得了一日一夜!”
张恕暗暗琢磨: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是争也。一时虽不能完全明白,却似乎窥见另一片天空,另一座山峰,云雾飘渺之中,隐隐秀色迷人。
对了,兄弟,你的拳法与愚兄有几分相似,日后再说郭大地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张恕心中一动,想起初逢郭大哥那次,他也曾问起俺拳法师从何人,思想起来,我二人拳法路数,是有些相像哩
“那狄绍天在一旁也佩服得五体投地,惭道:‘狄某坐井观天,不知江海之阔大!’。从此,愚兄和那狄绍天便化敌为友,永不相攻。”
心宽冤家自解,倒是一桩美事!
“那书生又道:‘郭兄可曾时常关节疼痛?’”
咦?读书弹琴行医,这人倒是齐活,资质想必极佳,或者极其勤奋
第七十三章 与虎谋皮()
书生一语惊人。
堪比后来的她
郭大地定定神,又接着说。
“愚兄惊诧道:‘你如何得知?’。愚兄幼年颠沛,餐风饮露,风寒侵袭,日久成病。习武虽能驱邪,此病却始终不愈,风雨之日,疼痛难忍。”
“那书生不答,一笑道:‘在下有一小方,郭兄若不嫌弃,不妨一试。’,说着便跃上龟龄巨石,从琴囊中取出纸笔,顷刻而就。”
世间高人,难以捉摸张恕忽而想起羊皮卷,其中混一通神之说,玄之又玄,常人万难企及,或许真有人如凤毛麟角,迥异常人,那种存在高山仰止!
“书生又道:‘在下偶闻,此间郡守张尔灼奉令清剿各处强人,郭兄还是早做防备才好。’”
“愚兄心下一惊,便辞别书生,即刻赶回山寨,好险!那张尔灼部将王守烈调集重兵,集中强弓硬弩猛攻山寨。贺老四、蔺庆之诸人俱各带伤,正在苦斗。愚兄见那王守烈在马上耀武扬威,扬鞭指挥,便潜行近旁,出其不意擒了这厮,这才保住山寨中诸位弟兄性命!”
未卜先知谓之神,无所不知近乎神!张恕感叹,书生真神人也
“后来,愚兄依那药方,连服三剂,第一剂疼痛减轻,第二剂神清气爽,第三剂药到病除!”
“如此大恩,愚兄必将报之!只是之后再也不曾相逢,正不知他仙踪何处。”
张恕神往道:“这书生如此高才、如此高义,令人佩服!不知名讳如何?”
郭大地道:“姓李名宏图。”
李宏图?
哪个李宏图?
张恕闻言大惊,慌忙问道:“那书生可是身高七尺出头,面如官玉,眉宇英武,目光如炬”,根据幼时记忆,将李宏图描述了一番。
“正是!兄弟你识得李恩公?”,郭大地有些诧异。
张恕将幼时打麦场上相遇,县城之中相识之事说了,想起腰间玉佩,言道:“李二哥还送了此物给我。”
贤弟好机缘!
郭大地接过玉佩,上有“大展”二字,不知何意?是了,“大展宏图”,此必是恩公贴身之物,兄弟你想必甚得恩公赏识!
是啊,刘雄仁当时说我是“恩公”至交,莫非是见了这块玉佩?可他怎知此是李二哥之物?或许刘雄仁见闻广博,另外见过此物,或许他心思敏捷,由“大展”想到“宏图”,由“宏图”想到李二哥,所以信口胡诌,歪打正着,也是有的
张恕思量往事,更加神往,叹道:“不知何日方能再见李二哥一面!”
心中却是一颤,不由自主地乱想,见到李二哥,便也能顺便见到那女娃李菲了吧!脸上不由得发起烧来
张恕自觉异样,赶忙镇定心神,胡乱问道:“郭大哥,那山中坟茔埋的是何人”
话一出口,便知不妥,忙掩饰道:“啊,郭大哥,你如何辗转来到此地?”
掩饰无用,一言出口,覆水难收!
郭大地顿时双泪长流。张恕大惊,如此刚强汉子,何故如此悲伤?
张恕见不得别人悲伤,也跟着流下泪来。
郭大地见状,勉强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他找个石凳坐下,叹道:旧梦凄清,一言难尽!
铁打的汉子,谈吐偶尔倒像文人骚客,“粗钢”变得柔软,只有一种可能,或许遇到了“熔炉”张恕有些胡思乱想。
八月中秋,佳节思亲。
郭大地无亲可思,便在县中“引仙楼”喝了几杯水酒,吃了几盘羊肉。下得楼来,沿街漫步徐行,准备天黑前出城。
市井还算热闹,旁边是个包子铺,新鲜包子热气腾腾,刚刚出炉。一个顽童哭闹撒泼,满地打滚:我要吃包子,我要吃包子
旁边一个妇人,穿着甚是朴素,她气得快要落泪,扯起顽童,照屁股便打。顽童哭闹更加厉害,声音尖厉,直如杀猪一般。
郭大地一叹:此乃贫家之子。他走上前,掏出几文铜钱,买了十数个包子,递给顽童,顽童马上止住啼哭,一跃而起,抢过包子,往嘴里便塞。
妇人慌道:这如何使得
郭大地已去得远了。
又行了十数步,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停步一看,眼前是个女子,一袭白衣,裙裾飘逸。看她年约二九,正值韶华,生得玉面含羞,桃腮灼灼,加之不施粉黛,如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