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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还有一位公子相救?乃是何人?却在何处?张恕连珠追问。
妇人道:我不认得,报完信儿便走了。
张恕心中遗憾,本想当面致谢,不可得也。
问大姐名姓,乃是郭门赵氏,小字良玉。妇人端起稀粥,又轻探他额头,喜道:“发汗便好,这方子果然灵验,来,赶紧把粥喝了!”
张恕几口喝毕,感念恩德不已。
妇人像是有些后怕,杏眼圆睁,表情夸张:“你尚不知今日凶险!初时我以姜汤喂你,全不见效,又请药铺的先生开方,反而更烧得厉害,当真急煞人也!”
听她说得如此凶险,想来寒气入侵,固非一日也,只怕和姜婷儿海中遇险之时,便已感染风寒,但愿姜婷儿安然无恙才好
张恕问道:“哪位高人开出救命仙方?张恕一并致谢!”
“这倒有些奇怪,是位乞丐送来!且待问时,他转身就走了。”,妇人一脸疑惑。
张恕闻言一怔,眉头微蹙,寻思有顷,全无头绪,叹道:“高人行事,真如神龙行云,难见首尾”
却不知是何神方?
妇人猛拍碎花围裙,深悔思虑不周:“呀,急切间,倒忘了这事儿!这神方可得留着,我去去就来!”
言毕风风火火去了,不多时,推门进来,手拿一份药方。说是到药铺比照原方,依样誊写而来。
张恕看来,不过是麻黄、桂枝、白术、甘草、菖蒲、藿香等寻常药物。
忽然想起程子英送的羊皮卷,不妨查对一下,看看是何医理。他伸手向怀中探去,竟然空无一物!
张恕心下一惊,急切问道:“大姐可曾见过一个锦囊?”
妇人疑惑道:“不曾,是何等物事?”
“当真不曾见过?”,张恕心中着慌。
妇人心直口快,有些不悦:“你这后生,我说不曾便是不曾!莫非你丢了金元宝不成?”
此乃无价之宝,岂是金元宝所能比拟!
张恕心急如焚,但见她不似作伪,强笑道:“大姐息怒,在下失礼,或许丢在路上也未可知。”
暗想此物贴身放妥,纵使坠马,也不易失落,纵然失落,锦囊色彩夺目,自应有人发现才对。张恕心中感叹:罢了,此物本非我有,得之何喜,失之何忧,只可惜了程大哥一片厚意!
妇人倒是性急,追问到底丢了何物,好差人去寻。
张恕端详着妇人,豁达一笑,说是朋友送的一件礼物,可以救人也可害人,但愿拾得此物之人善用之才好。
妇人更加糊涂,急道:“你这人真不爽快!”,言罢匆匆而出,不多时回来,说差人往张恕坠马处找寻,并无什么锦囊。
张恕笑道:“大姐不必寻了,在下都不想它了。”,说着掏出一大锭银两,诚意道:“大恩不言谢,些许银两,权作住店之资。”
妇人不接,言道:“这个倒不必,早有人付了店资在此。”
张恕大惑特惑:哎呀,却是何人?
“就是午前那报讯的公子,也是个好义之人!”,妇人一挑大指,不吝称赞。
呀,张恕有何德能,迭遇贵人相助!他心中感激不已,又追问公子情状。
妇人柳眉一挑:问了又问!不告诉你了吗,那公子报讯之后,便上马自行去了!
小小年纪忘性却大!妇人笑着揶揄。
唉,缘悭一面!
张恕叹道:“但不知那公子是何模样,高矮怎样,年纪几何?”
妇人想了想,说约略记得年纪不大,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白如玉,微有髭须,模样英俊。本来事急也未曾多理会,只因他人才出众,是以多看了一眼。
言罢自觉有失,妇人赧然一笑。
美男子惹人顾盼!
夫子曰:食色性也!也该续貂半句:不分男女。
张恕坏笑一闪而逝,唯恐有所不恭,颇负大姐恩义。
忽然想起,莫不是那书生“李甲”?那人倒是“面白如玉”。马上暗自摇头,世上哪有这等巧事,况且此人虽然长得白,却是只高不矮,只瘦不胖,只英不俊。
罢了,世间尽有仗义之人,施恩非为报也,待我报之他人可也。云龙风虎,意气自来相投,但愿苍天佑我,多与此辈结交!
店家赵良玉夫妇二人,言语爽快,待客热忱,乃至宾至如归,张恕便多呆了两日,自觉完全无碍,这才拜别二人,信马而行。
出了市镇,行不上几里路,拐过一个土岗,夹道乃是丛林,林木茂盛,枝桠伸展,几可遮道。忽见前面道路正中,树上似乎高悬一物。
赶忙打马近前,张恕一时惊住,一根红绳拴在树枝上,下悬一物,看外观,正是自己失却的锦囊,兀自在那里微微摇摆,不知是适才有风,还是刚刚挂上。
张恕惊疑不定,观察左右,并无一人。马上一式“骤起萍末”跃在半空,环顾道旁林中,也无一人。便凌空抽出“冷月锯”,挥断红绳,抓住锦囊,稳落鞍桥,弯刀已然入鞘。
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小心打开锦囊,羊皮卷俱在!
归还锦囊之人,定然行不多远!张恕赶忙收起羊皮卷,沿着官道打马急追,追了数十里,所遇行人不多,多是些商旅走卒,问之皆茫然无所知。
张恕甚是失望,只得作罢,懒洋洋缓辔而行。一时百无聊赖,又掏出羊皮卷,随意翻看,突然想起,且看其中对风寒之症有何说法。
翻过“末术集”一章,乃是“百草集”,翻看良久,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邪侵风池,寒入膀胱,侵凌心肺,胃脾寒凉,寒凝血滞,经脉不畅,冰寒之极,病入膏肓,庸医猛药,不如小方
看那药方,正是麻黄、桂枝、白术、甘草、菖蒲、藿香,张恕大惊,自己所服药剂,与此中所记分毫不差!
世上岂有如此巧合之事?
忽然想起,“家来”客栈那大姐赵良玉曾言,药方乃是一个乞丐送来,莫非此丐拾得锦囊,从羊皮卷中查得药方,救我性命?
然则知书识字,必知羊皮卷乃人间至宝,却又能原物奉还?至宝不能动其心者,大丈夫也!
大丈夫如何沦落为丐?
张恕叹口大气,大丈夫如何不能为丐?
岂不闻漂母饭信之时、折节忍辱之日,英雄末路,运蹇时艰,正可谓虎落平阳、龙游浅水。末业草莽、贩夫走卒之中,埋没几多英雄!
胡思乱想一番,忽又想起,赵良玉也曾说起,是位英俊公子前来求救,莫非公子取得锦囊,派乞丐送来药方?这又难解,他为何不亲自送来?
想破脑袋,全无头绪。
看羊皮卷中药方后面,讲些药理,内用温热,外散风寒,以汤泄之,太阳汗出,一剂而愈麻黄宣肺气、开腠理、散风寒,白术健脾和胃、固表止汗
张恕无心再看,前方又入市镇,人头攒动。时近正午,便找个酒家,点些菜饭。
刚胡乱吃了几口,一行五人走进店来。当先一位公子中等身材,衣着考究。身后四人身材雄健,形容各异,一位浓眉虬髯,一位细眉长眼,一位脸胖眉垂,一位面黑如炭。
张恕心中一动,此公子形象不差,倒也符合赵良玉所谓“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白如玉,微有髭须,模样英俊”。
有心相问,又怕冒昧,世上未必便有如此凑巧之事
五人找张靠窗桌子坐了,点了满满一桌酒菜,出手甚为豪阔。只是几人只顾吃酒,并无一人说话,气氛颇为沉闷。
那细眉长眼之人忽然站起,向张恕走来。他身材虽不高,但步履沉稳,身板硬正,似有虬筋铁骨,一双鹰眼目光清澈,偶有精光,张恕便知他通晓武艺。
他坐到对座,直勾勾打量着张恕,默然无语。张恕忙抱拳问讯,那人起身,仍是微笑不语,伸手在张恕肩头轻拍两下,突然掌力一吐,张恕像个笨汉一般,连人带椅跌倒在地,甚是狼狈。
张恕连声呼疼,躺在地上,呲牙咧嘴,挣扎半天方起。那人一笑,沉色道:“一双贼眼,休要乱瞧!”,言罢归座,对那公子恭敬道:“寻常村汉而已。”
这厮着实无礼!
念着“公子”救命之德,张恕爱屋及乌,暂且忍下。适才此人靠近,张恕料他要试探自己,便假意毫不设防,一跤跌得真实自然,倒将他骗过。
这几人如此谨慎多疑,倒猜不出是何等人物。
第五十五章 大将军冢()
四豪客一水粗人。
佳公子鹤立鸡群。
那公子人才出众,气度不凡,显是核心人物。张恕上前一礼,试探道:“多谢公子治病救命之德!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公子莫名其妙,从容饮罢一杯酒,瞥了张恕一眼,垂下眼帘,并不答话。
同桌那虬髯汉子笑道:“这人不但是个村汉,只怕还是个蠢汉!”
黑脸汉子一笑:“只怕被蒯兄摔坏了脑袋。”,看来那细眉长眼汉子姓蒯。
胖脸汉子冷眼道:“我家公子只杀人,不救人,小子快滚吧!”
此人更是无礼!张恕心中不忿,兔羔子就不能好好说话!那公子瞧了胖脸汉子一眼,似是有所不满,那人赶忙噤声,赔个笑,低头喝酒。
公子淡然一语:“尊驾怕是认错人了。”
言毕只顾饮酒,再也不看张恕,显然对一个村汉毫无兴趣。
张恕道声相扰,拱手而退,匆忙吃饱,出门上马。走不多远,下意识勒马回望,那五人正正好踱出店来,各自飞身上马,向相反方向去了。
思想这五人形貌,亦正亦邪,难以捉摸。张恕少年心性,一时好奇心起,偷偷调转马头,远远相随。
见那五人行了数里,便离了官道,折而向西,拐上一条村路,信马而行。
不似扶犁客,偏作村夫行。
张恕更是好奇,又不便跟得太近,勒马停步多时,这才拐上村路。村路蜿蜒,细如羊肠,两旁杂草丛生,甚是荒僻。行了十余里,绕过几个山岗,前面山坳出现几间房舍,似是个村落。
行至近前,却发现屋舍破落,破瓦颓墙,村中不见一人。偶尔一群麻雀惊起,飞过屋檐,没入荒草之中,更显萧索。此处想是个荒村,已废弃多时。离了荒村,地势渐高,小路更是崎岖难行,到后来连小路也湮没在衰草树丛之中,再也难以分辨。
费了半天功夫,不见半个人影,就此凭空消逝!
更觉这五人蹊跷,缘何到此荒僻之所?
张恕好奇心更盛,仔细追踪辨迹,野草被马蹄踏断,说明有人刚刚经过。策马向前,在山林中悠游多时,始终不见一个人影,正萌生退意,前面出现一条石路。
石路宽仅数尺,盘绕山间,不知来自何处,去往哪里。看路面凹凸不平,上面依稀似有蹄印,深浅不一。不知曾有多少马帮驼队,踏过远古岁月,消失在茫茫历史之中,唯余下荒凉石径,再无半点人迹,倒教后人遐思浩叹。
看左行乃是上坡,张恕便策马向左,逶迤而行,时而步入山阴,凉风嗖嗖,时而豁然一亮,暖阳高照。初时还有心观景,到后来山势相逼,异常险峻,险要处山路紧邻深渊,坐骑似有半个身子探出路外,偷目下望,碧荫悠悠,深不见底,直令人后颈发凉、吐纳不匀。
勉强行到高处,山路一转,折而向下,碎步徐行,好不容易下到山底,山势终于平缓下来。张恕憋闷已久,舒口大气,打马小跑一阵,这才稍感畅快。那马匹突然停步不前,前面是一条阔涧,流水淙淙,截断山路,水色略白,不甚清澈。
张恕滚鞍下马,抽刀砍支山竹,仔细探测水深,幸而水底平缓坚实,深不过数尺,便策马蹚水而过。前面峰回路转,小径似劈山而过,地上巨石散落,两旁山壁直立,仰望苍天,天仅一线。
看此处地势鬼斧神工,张恕心惊之余,突发怪想——若以坚壁阻之,以光明诱之,以小径导之,以落石击之,纵人舌如簧,满腹良谋,入此彀中,也是在劫难逃!有人纸上谈兵,有人天授机锋,此时他尚不自知,正是这些奇思怪想,日后将如何救他于水火之中,又如何致他于凶险之地。
天地不言,遍布兵机!
张恕流连山水,一时忘却所为何来。
骑马过此绝地,前方豁然开朗,乃是一个山谷。谷内地势平缓,茂林修竹,飞瀑流泉,百鸟翔集,清风拂面。张恕心中欢喜,纵马飞驰,耳畔呼呼生风,衣袂猎猎飞扬,半天来耐住性子,步步小心,真憋屈煞人!
飞奔了半晌,心中郁闷一扫而光。张恕揽住缰绳,看远方似有一间茅屋,如此僻远清幽之地,莫非尚有高士归隐?
行至近前,只闻泉水叮咚,一条山溪揽住去路,清澈见底。茅屋朴拙,孤立于山溪对面,距溪水十数丈之遥。策马蹚过山溪,张恕飞身下马,放开缰绳,任马匹在水边吃草,信步走向茅屋。
茅屋柴扉半掩,屋内空无一人。只见破床旧钵,锈矛依墙,钝刀悬壁,蛛网四结,显是许久无人居住,或许是山中猎户所弃。张恕有些失望,房前屋后转了一圈,衰草随微风摇曳,更显冷落荒凉。正待上马离去,瞥见数十丈外,一株大树有些异样,他几个纵跃来到近前,不由得眉头一皱,怒上心头。
那大树显是被重物所击,树干半折,似耄耋老翁,塌腰叠背,枝头低垂于地。树下一块石碑,断成数截,却是一块墓碑。
十步之外,一片狼藉,土石散落,衰草踏碎,乃是新痕。再看棺椁撬开,骨殖外露,一柄铁剑,断为两截,随意扔在一旁。
天杀盗墓贼,辱及前辈,如此无良!
细看现场情状,张恕心中一惊,那墓碑显是被人飞速掷出,撞碎在粗大树干上,险些将大树撞折。盗墓贼手段惊人,竟有千钧神力!
只是,盗墓不过求财,何故如此暴虐?
倒似与墓主人有深仇大恨一般!
莫非求财不得,无处撒气?看坟茔形制甚小,又不像个财主之墓。张恕将几块断碑拼在一起,几个大字遒劲有力:故大将军武安侯陈公延汤之墓。
大将军?武安侯?
张恕大奇,这墓主人陈延汤,既然封侯拜将,当有不世之功。纵然不能陪葬皇陵、功飨太庙,也不该归处凄凉,独葬在如此荒僻所在!
睹此剑断人亡,令人不胜悲恻。
终不知这陈延汤大将军究竟何许人也?
又有何等不朽传奇或者悲伤故事?
再看棺中,别无它物,棺旁枯骨凌乱。张恕心中不忍,暗生怜悯,将骨殖捡回棺木,把两截铁剑拼起,整齐放在骨旁,勉强盖上棺盖,安放回墓穴,小心以土掩之。又将墓碑搬回,重新拼好,立于墓前。
毕竟死者为大。张恕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撮草为香,心中默祷:陈大将军,您老人家在天有灵,休与盗墓小贼计较,实在气不过,就让他哪天撞在我手里,打他个满地找牙,让他
让他每日牙疼吧!
起身拍拍膝头尘土,四顾无人,竹木萧索,孤坟更显凄凉。张恕忽然想起,追踪白面公子五人,一直不见踪影,这五人人模狗样,莫非却是盗墓贼?倘所料不差,却不能轻饶!不过,这陈侯墓甚不起眼,又如此荒僻,有什么值钱宝贝,值得远涉江湖、大动干戈?
或许果有不凡之物,盗墓贼所求不得,空废许多虚力,故而摔碑泄愤?呀,那公子丰姿英伟、气度雍容,随从也勇悍过人、各具异相,抑或他们不是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