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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张恕一笑,静听她下文。
一日,姜婷儿赖在父亲书房,翻看些闲书,耍两下武艺,甚觉无趣,便上街游玩。一长大汉子迎面而来,打个问讯:“请问大姐,此地县令可是姓姜?”
看他儒生打扮,白面浓眉,倒不像坏人,怎地打问起家父?若有公务,当去县衙才是。
“正是。”,姜婷儿抬步要走。
那长大汉子又问:“他可有一年轻女儿?”
这厮却是何意?
姜婷儿眉头一蹙,含糊一语:“这个却是未知!”
“你是何人?打听人家女儿作甚!”,路边一年轻人正在卖花生,性子耿直,语气不善。
那长大汉子不言不语,拱手而去。姜婷儿起了心思,父亲为官清正,没少得罪人,莫不是有歹人算计?便暗暗尾随其后。
穿街过巷,来到一僻静处,那汉子忽然回过身来,笑道:“姜小姐跟踪小可,有何见教?”
这人原来认识自己?
姜婷儿一惊,怒道:“你是何人?”
那人说话一板一眼:“小可途经此地,闻听姜大小姐乏人教训,娇蛮霸道,又兼身手不凡。阁下一路追随,脚法轻灵,小可所料定然不差”
答非所问,胡说八道,莫名其妙!
八成不怀好意!
姜婷儿更怒,喝道:“你是何方歹人,意欲何为?”
那书生并不生气,施礼道:“非也,非也!小可并非歹人,乃是大大的好人。今有一桩好事,非豪杰人物不能为,敢问姜大小姐敢应承否?”
素昧平生,好不突兀!
姜婷儿更是起疑,冷笑道:“阁下鬼鬼祟祟,也是豪杰人物么?”
当下更不废话,向那书生击去,白鹤亮翅,优雅绝美,娥皇挥鞭,机巧犀利。书生道声好,略挡一挡,游身而走,身法亦极美妙。
你来我往,当空狂舞,衣袂飘飞,美不胜收,交手五十余式,胜负难分。书生虚晃一式白蛇吐信,跳出圈外,深施一礼:“姜大小姐武艺精纯,超凡脱俗,小可佩服之至!小可确有一事儿,烦请尊驾帮助。”
怪里怪气!我不认识你!
书生难得地一笑,便把郝总管欺压良善、强夺人妻之事说了一遍。
有这事儿?你怎知道!你一外乡人姜婷儿满腹狐疑,又见他说得郑重,不似虚言骗人,莫非真有这等不平之事?她本性正直,柳眉倒竖。
哼,你骗人也不怕,早晚露出狐狸尾巴!姜婷儿沉思片刻,言道:“好吧,容我三思,明日午时,仍在此处,给你答复。”
言罢飘然而去。
姜婷儿回衙借得一匹马,直出县城南门,寻着田氏兄弟并余家父母,又巧入临津侯庄园,一切探得清楚,果如那书生所言,郝总管行为卑劣,令人切齿痛恨。
次日午时,姜婷儿果不食言,会合那长大书生,说吧,我如何帮忙?
书生道:“只因男女有别,多有不便,姜大小姐你只管救出余小倩,余事皆由小可应付。”
姜婷儿点头答应,于是便有后来之事,只是书生手刃郝总管,倒出乎意料之外,换做姜婷儿,将那郝总管暴打一顿也就罢了。
张恕相信姜婷儿的话,虽然她惯常撒娇使性、嬉笑玩闹。
不过说来说去,疑云未解!张恕甚是执著,追问不休:“那书生唐突佳人,有何图谋?是何来历?姓甚名谁?”
佳人?是说我么?不问杀人之事,却说这个!姜婷儿脸上一红,白了他一眼,也是一脸困惑:“他自称李甲,来历么,始终含糊其辞,图谋也是未知”
张恕无奈一笑:“他是李甲,你是姜乙,某乃张丙!”
哼,就会胡说!姜婷儿也是一笑。
张恕自言自语:此人杀人之后,仍逗留此地,胆子着实不小!
姜婷儿一笑:“县衙一群酒囊饭袋,自然不在他眼中。”
酒囊饭袋!包括我吗?张恕横她一眼。
吆,不打自招,倒忘了你张大老爷!姜婷儿万福一礼,分外夸张。
张恕哼了一声: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你二人合谋,欺负本大老爷我早晚必擒之!
你就胡吹大气吧还耿耿于怀呢?杀十个郝总管也不打紧,欺负大老爷可是万万不成!姜婷儿开口就笑,像是吃了开心果。
“哼,早知书生乃是凶犯,我岂能让他逃脱!”,张恕斜了一眼姜婷儿。
姜婷儿笑道:“此非张大老爷之过也,不过”
张恕盯着她,目不转睛。
“不过,逃了就逃了吧,逃了清净。否则呢,书生遭擒,有违天理,万一张大老爷败绩,这脸面往哪儿搁”,姜婷儿摇头晃脑,十分气人。
去去去!小丫头!尖牙利齿!
姜婷儿扑哧一笑:“小心眼儿!你厉害行了吧!若非小女子把你吹上了天,那书生还不一定搭理你呢”
小女子一脸得意,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钗头玉凤光华映日。
哦,那书生引我上船,原来是长见识来着
张恕被她笑得心烦意乱,遥望悠远长空,深吸一口大气。他忽然想起一事儿,便掏出那块蓝宝石,像是问姜婷儿,又像自言自语:此物也是蹊跷
“有人天生喜欢送礼,也是有的”
姜婷儿妙目一闪,温婉一笑,无限温柔。
第四十九章 浮舟海上()
温润似水,柔和如云。
佳人倾城,匪我思存。
匪我思存,乱我神魂!
天也!
张恕收慑心神,笑得突兀:知我者婷儿也!鄙人天生喜欢送礼
这宝石啊!归你了!
姜婷儿不接,顾盼生辉,轻柔一笑:“别胡思乱想了,走,我们去寻些午饭!”
嗯?午饭还没着落,人家别院笙歌,咱家日子艰难呢
张恕本想说笑,蓦然停住,一霎时思绪浮荡,空落落不着天地。婷儿一把拉住他就走,张恕有些发晕,随她穿树林、过草甸,左拐右转,难辨方向。走了许久,眼前出现一条小河,一叶扁舟,横在河边。二人上船,张恕划桨,顺流而行,河道曲曲弯弯,时而背阴清凉,时而阳光灿烂。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涯,碧波汹涌,沧海横流,海风清冽,波光炫目。张恕心中一爽,平生第一次见识大海,乃不知如此浩瀚!
姜婷儿见他陶醉,不由得一笑,便让他坐在船头,她来划桨,不紧不慢,渐向大海深处。远处无数海鸟翔集,张恕兴致高涨,叫道:“快,快,向那边划!”,说着,以双手作桨,帮着姜婷儿划船。
划了许久,才到近前,惊起一群海鸟,在空中盘旋。姜婷儿忽向水中一指,目生秋澜,娇喝一声:看,鱼群!张恕顺她手指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水中密密麻麻,腾起团团银云,翻江倒海,光影变幻,滚滚前行。此种阵势,闻所未闻!
怪不得这么多海鸟!
姜婷儿变戏法般,从船侧解下一只小网,撒成一朵莲花,飘落水中,煞是好看。她不慌不忙,又手脚麻利,收起渔网,十数条尺许大鱼,活蹦乱跳,落在船上。
张恕赶忙去抓,一时手忙脚乱,险些把船儿弄翻,鱼儿倒跑了一半。直笑得姜婷儿花枝乱颤,双颊飞红,笨得,赔我的鱼!张恕憨然一笑,兴致勃发,抓过她手中渔网,依样画葫芦,向水中撒去,不料不得要领,渔网拧成一股绳,抽在浪花之上。
姜婷儿大笑道:“阁下这式‘抽鞭断流’使得不错,水中鱼儿定然吓得不轻。”
张恕一窘,以前在家乡小河中,都是用抄网捕鱼,在海中撒网的绝活儿,他却是不会。哼,你等着,有甚么难的!张恕连试几次,终于打上数条鱼来,高兴得红光满面、手舞足蹈,又险些跌下船去。
又兴冲冲捕了几网,张恕意犹未尽,姜婷儿笑骂道:呆子,你想将鱼儿一网打尽吗!张恕做个鬼脸,这才作罢,站立船头,随波起伏,心中无比畅快。
忽然,一阵疾风袭来,小船左摇右晃,颇有倾覆之危。张恕赶忙蹲伏下来,这才发现,天色黯淡下来,天空彤云滚滚,似乎正向小船压来,浪头也明显大了起来,回头一望,岸上草木依稀,离此甚远。
张恕心中微惊,不动声色,抓过船桨,吩咐姜婷儿坐稳,掉头向岸边划去。
他运足全身气力,小船儿乘风破浪,跌宕而行,震得人翻腾欲吐。划了好久,离岸仍然甚远。姜婷儿眉头微蹙,暗暗叫苦,她平素常在海里玩耍,于风云天气了然于胸,今日里有他在,太过癫狂了些竟全然未顾及此事。
疾风渐大,惊雷滚滚,雨点儿大如栗子,劈头盖脸倾泻下来,砸在身上,敲在船舷,摔得粉碎。片刻之间,二人浑身湿透,船舱中雨水越来越多,有些鱼儿竟然游动起来。
一霎时,海上白茫茫一片,难以辨清方向,张恕愈发心惊,再看姜婷儿,并未花容失色,双手运转如飞,正奋力向舱外淘水。
堂堂八尺男儿,竟然不如小女子乎!张恕一股豪气冲天而起,努力地睁大眼睛,约略辨清海岸方向,运桨如飞,心无旁骛,一任雨点抽打,无视风高浪急,只有一个念头:划桨,划桨!
不知过了多久,彼岸遥不可及,浪头愈来愈大,小船愈来愈重,舱中积水接近船舷,张恕顾不得划桨,赶忙和姜婷儿一道向外淘水。
一切皆是徒劳!
小船儿缓缓向水底沉去,活着的鱼儿自由了,尾巴甩起漂亮的浪花,似是告别,又似是嘲弄。
张恕一把抓住姜婷儿手腕,奋力向水中一跃,海水冰凉,直透骨髓,浑如针扎一般。他顾不上惊慌,一门心思带着姜婷儿游向岸边。可惜风高浪急,海水翻腾,真力耗散极快,倒是姜婷儿水性强得太多,带着他游水,奈何波涛激荡,时间稍久,看得出她甚为吃力。
天也!我堂堂男儿,岂能连累她葬身于此!
张恕狂吼一声,奋力推开了姜婷儿,忽觉左腕一紧,已被姜婷儿反手抓住。隐约听得一声娇喝,瞬间消逝在风浪里:混蛋!别慌!
惊涛骇浪,瀚海茫茫,天地不仁,宇宙洪荒。
二人坚持许久,已然筋疲力尽,四顾混沌,不知西东,张恕万念俱灰,他在小河中学会的凫水本领,此时实在是苍白无力。
罢了!他牙关一咬,奋力将左手抽出,用尽浑身气力,双足将姜婷儿蹬开。一个巨浪袭来,瞬间将他吞没,眼前一片朦胧,旋即是无边的黑暗,这就是地狱吗?地狱那头似乎传来一声哭喊:“混蛋!”。
他憋住一口气,奋力浮出水面,姜婷儿已不见踪影。
天也!张恕勃然大怒,拼命与海浪搏击,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心中一阵苦笑,眼前似乎闪过父母、兄长似乎还有李菲、李宏图啊,别了,王俊、刘龙、罗洪,张恕不能去边关了!
去他娘的,死就死了吧!张恕怒骂一声,索性放弃抵抗,一任身体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张恕并未沉入水底,他被海浪抛来荡去,随波逐流,仿佛山溪中一片树叶,身不由己。他忽然灵光一闪,悟出一个道理;顿时心中大喜。
沧海浩淼,巨浪滔天,势不可挡,此自然之威也。先前他奋力相抗,迅速耗尽力气,也难敌灭顶之灾。适才混不着力,随波浮沉,却起伏于浪尖之间,安然无恙!
只需顺势而为,何必徒然相抗!
张恕吐出一口咸水,尽量调匀呼吸,巨浪袭来之时,只是随波逐流,顺势浮上浪尖,恰如纸鸢随风而起。却待越过浪尖,顺势划水,如舢板一般从波峰滑下来,划上另一座巨浪,如此悠游于巨浪之间,恰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欣喜之余,忽然想起姜婷儿,忙四下寻找,却哪里还有半点踪影!
张恕心下黯然,在水中浮游良久,脚下忽然触到了沙地,一个巨浪袭来,将他拍打到沙滩上。
终于上岸了!
他向高处爬了几步,趴在沙地上,深深喘息着,力尽神疲,昏昏欲睡。歇息了好久,他勉力翻身坐起,挣扎着站起,四顾无人。他绝望地呼喊起来:婷儿!姜婷儿!
声音嘶哑,苍凉如狼,无比凄厉,湮没在海风里。
无人应答,张恕跌倒在沙滩上,眼睛火辣辣地生疼,泪水混着雨水,忍不住倾泻而下。他拼命呼喊着,竟至失声,一股不可抗拒的倦意袭来,他竟在风雨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梦见了村中李老汉的女儿兰儿,她把自己揽在怀里,为自己唱摇篮曲。他想挣扎着起身,身体却梦靥般沉重,一动也不能动。忽然,李菲踏着轻盈的舞步走来,笑靥如花,他心中大喜
几滴雨点落在脸上,呀,又下雨了,还是热雨!张恕终于睁开眼睛,雨不知何时停了,一对晶亮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泪痕涟涟却又欣喜放光。
自己正半躺在一个女子的怀抱里,她脸庞苍白,青丝凌乱,粘在脸颊,平添几许憔悴。他赶忙跃起身来,一阵晕眩,大喜过望——婷儿!姜婷儿!你还活着!
姜婷儿忘情地扑在张恕怀里,嚎啕大哭,张恕大窘,浑身僵硬,刹那间似乎连呼吸都忘却,两只胳膊抬起,没处搁放,只好轻拢住她肩头,笨拙得像根铁棍。
“别别别哭,我还以为你被鱼精吃了呢”,张恕想说句笑话,说得语无伦次。
姜婷儿半天才止住哭声,狠狠捣了他一拳,揩揩眼泪,破涕为笑。好个没心肝的,这时候还顾得说笑!
张恕马上放松下来,看看姜婷儿,又看看自己,均是狼狈不堪,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婷儿,我们午餐还吃鱼吗?”
哼,果然没心没肺,亏你还笑得出来!
姜婷儿双颊绯红,心下暗悔,和他在一起,自己竟如痴了一般,连漫天黑云也未注意,险些害了他性命!
张恕在水中奋力将她推开,她顿时心如刀绞,悲伤得想把这厮暴打一通,可他转瞬便没了踪影,她知他水性蹩脚她勉强游上岸,放声大哭了一场,挣扎着爬起身,在沙滩上一遍遍寻找,盼着上苍垂怜,盼着奇迹发生
奇迹终于发生了!
那一刻,她泪流满面,跪谢上苍。
她暗暗发誓,从此刻起,我姜婷儿再也不让他离开了想到此,脸颊又羞得通红。
张恕见她俏脸羞红,以为她难为情,忙扶她起来,笑道:“这鱼不吃也罢,哪有你熬的粥好吃!”
姜婷儿扑哧一笑,心如暖阳。
一阵海风袭来,二人同时打了个寒噤,赶忙回程,寻找到来时的河道,此时无船可用,只得沿岸而行,岸边衰草浓密,高可没人,委实难行。
忽然想起“冷月锯”。呀,胡四海慷慨相赠,只怕失落于惊涛骇浪之中了,忙拍拍腰间,硬硬的,竟然还在!张恕暗道侥幸,抽出弯刀,轻轻一挥,只听沙的一声清响,刀锋过处,野草似乎纹丝没动。
姜婷儿“咦”了一声,无比诧异,轻轻一拨,一大丛密实野草应手而落,断口齐整。张恕暗吃一惊,不意此刀如此锋利!不免又感叹一番,胡大哥超脱凡俗,何其慷慨!他究竟是何等人物?一面之缘,便以如此宝物相赠!
当下左劈右砍,开路前行。不一会儿,来到一处河叉,姜婷儿惊奇地呼了一声,前面野草凌乱,显是被人开了一条小径,直没入岛屿深处。
姜婷儿蹙眉道:“怕是有人闯入!”
张恕俯身查看,许多野草被刀削断,细看乃是旧痕。张恕默然,暗想八成是胡大哥他们曾由此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