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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米里赤离了金陵,并未直接离开。令部下换一身装束,混迹百姓之中,重新进城,四下游荡于是民间渐渐传开,说李宏图与北胡大单于有约,共取朝廷天下云云。
有人不信,说:此谣言也!有人却添油加醋,越传越邪乎,什么李宏图认呼斯猲当干爹,磕了九个头云云,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亲眼看见一样。
米里赤只带了一个随从,却奔江边大营来。这人也真有本事,仿佛长着一个狗鼻子,竟然找到张恕营中,对着守门岗军士吆五喝六:告诉你家张将军,故友老米来访!
那气势睥睨自雄,仿佛他和张恕有过命交情。
什么老米?叫他进来!
米里赤一进大帐,笑脸如花——烂柿子花。
那热情,比火还烤得慌:我的燕宁王!大单于朝思暮想,整天念叨,就盼着您回去呢!派人到处寻你不见,都跑细了腿,您咋却在这儿!做一个区区将军!
俺米里赤甚是不解,甚是不解啊!
张恕面带嘲讽,又一本正经:托大单于的福,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张恕钱被抢光,马被抢跑,人也差点儿被饥民捉住吃了,俺总得先混口饭吃不是!
米里赤目瞪口呆:呀,呀呀,还有吃人的王爷受苦了!不如随俺回去见大单于,大单于早晚必得天下,您可是他好兄弟,前程不可限量
张恕笑而不语。
米里赤话锋一转,似是随意一说:看营中如此忙活,这是要兵发江北啊。
张恕随口应道:南兵只能乘舟,不善骑马,哪敢自取其辱!北兵即将南下,不可不预作防备。
北兵难侵!有这等事?
米里赤眉头紧蹙,犯开了嘀咕,莫非李宏图无意远图,只想固守江南做个土皇帝?那倒是正和大单于心意罢了俺再到江北打探一番,给大单于一个确切回报。
就是这个主意!
张恕琢磨着米里赤来意,虚情假意地闲谝起来:我那大单于兄长身体可好?
米里赤一听张恕还记着兄弟情义,喜道:好,好着哩,三顿一头牛!
简直饭桶!
张恕笑道:那就好!
又将相熟之人挨个问了个遍,古力格可好?扎尔贺如何?自次王怎样米里赤更是高兴,这小王爷古道热肠,真是可交之人!随口应道:都好,都好,就是自次王,啊
张恕装作一惊:自次王怎了?莫非终日饮酒、身体有恙?
米里赤讪笑道:那倒不是,自次王不知所踪!
啊?张恕大惊失色,默然不语。嘿嘿,凌霄将军的行踪,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米里赤听说过,张恕与自次王有些渊源,安慰道:小王爷切莫挂怀,他老人家人老成仙,八成四海云游去了。
张恕作神往状,虚言应付道:唉,也是,凌霄将军贵为自次王,位极人臣,贵宠无二,此生无憾矣!
米里赤见他口吐艳羡之言,又似出自肺腑,不由得大喜,功名利禄谁能舍?何况你年轻人!这就好办,就怕你一不爱钱,二不好色,三不好名,四不羡功,那就无懈可击、百无一用矣米里赤收住一脸烂笑,说起体己话:以小王爷之能,他日做个自次王有何不可!
张恕摇头一笑:寸功未立,不作妄想!
米里赤眼角一斜,笑道:啊呀,我的燕宁王,立功又有何难!
哦?请先生教我!张恕故意逗他。
米里赤道:小王爷随我回去,带兵南下,大功成矣!
张恕作思忖状,半晌无言。他摇摇头,向帐门外看了一眼,悄声道:北胡名将如云,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先生先回去,和我那单于哥哥说一声,他日兵发江南,小弟愿做内应!
米里赤大喜,这个倒也要的!我一定报于大单于。他日定鼎天下,小王爷功不可没!米里赤这就告辞!
张恕也不强留,送出大帐门外,目送他二人远去,心中冷笑不已。突然青影一晃,米里赤身后多了一人,短刃一闪之间,已然伏尸二人。
竟敢在我军营杀人!
张恕一式骤起萍末,飞扑而至,米里赤和随从已然无救!那青影快似鬼魅,几番跃动,已消失在视线之外。张恕穷追不舍,杀手踪迹皆无!他收住脚,呆立片刻,转身回帐,心中疑窦更深。
自出静虚阁以来,张恕本领早已今非昔比,他追不上的人物已是罕见,今日这青衫客就是一个这是个绝顶人物,恐怕天下没有几个!而且
而且这背影他十分熟悉,草原之上、单于帐前、深山土城,应该就是他——李宏图!张恕心绪又复杂起来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杀米里赤何用?
李宏图堂堂大将军、楚王殿下,要杀米里赤,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自可正大光明杀之。却为何仍像个江湖豪客,暗杀于他!
怪他出言无状,怪他散布谣言,怪他拉拢部将?
人心难测量。
张恕索性装糊涂,令士卒抬着米里赤尸首,来见李宏图。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连虚言糊弄米里赤也不隐瞒。又向李宏图说出自己的判断,依北胡大单于呼斯猲之意,当是希望李宏图龟缩江南不出。
李宏图点点头:贤弟所言甚是!我偏不如他意,汝等速取江北!
至于这米里赤,李宏图不以为意,吩咐张恕:将之埋了吧如今金陵城内到处传言,说愚兄勾结北胡,卖国求荣!必是番胡搞鬼
这一日之内,十余起杀人案子,死者皆是北胡使者,想是民间义士恼他们污我名声、妄行反间之计,故而除之也未可知
李宏图话儿有点儿多。
张恕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些人该死!明日小弟便兵发江北。
李宏图满面春风,甚是嘉许:贤弟旗开得胜,愚兄为你庆功!
辞别李宏图,张恕径奔军营。既然李宏图不想承认,那也无须点破,米里赤犯了李宏图忌讳,也是自取其死。那就该等他出了军营,悄无声息杀了他,却让他死在我的军营之内!
莫不是李宏图起了疑心,故意敲打于我?
人心难揣度。
唉,也许是俺多疑了,不去想他,大军出征才是正事!
辗转反侧,是夜难眠。
脑海里一会儿是魏王无忌,一会儿是呼斯猲,一会儿是覃孤竹,一会儿是李宏图,仿佛江湖仇家,你来我往,转灯厮杀,又仿佛朝堂奸佞,明枪暗箭,互相算计
漏尽更深,思念起姜婷儿,真想把她抱在怀里思绪如粘稠的糖浆,甜蜜而浓烈。心中又莫名担忧,生逢乱世,危机四伏
岳父姜博古领兵讨贼,现今身在何处他老人家足智多谋,加之岳母凌玥本事超凡,婷儿料想无虞吧?还有家父张铁锅,刚强耿直,定然看不惯极乐妖孽,切莫逞一时之气,挺身而斗啊
大江滔滔,思绪渺渺。
将军此去,自有主张。
第四百五十一章 孤竹败绩()
江南霸业宏图。
江北孤竹鏖兵。
自打覃孤竹杀了蒉四儿,自领国主,那可是干劲儿十足,脱胎换骨。
极乐道中最虔诚的蠢夫成了他的宝贝,皆用作先锋,这些人邪神附体,邪得尤其邪乎,冲锋陷阵,心无旁骛,一点儿也不怕死!
大多数被裹挟的百姓,他派心腹仔细甄别,老弱病残发给路费,皆令回家种地休养。兄弟皆在军中的,令兄长回家,父子皆在军中的,令父亲回家。如此一来,万民称颂,余下的精壮倒死心塌地当起兵来。
至于那些浑水摸鱼、假意信教的奸诈之徒,择其首领尽皆斩之。理由吗非常明白:诈伪之徒,修道不诚。
那些妖邪临死还在喊冤:谁说老子心不诚,谁他娘说的?
这个问题太简单:无上圣师覃孤竹神通广大,最善夜读人心!尔等自家清楚,欺瞒也是无用!
余下的妖邪战战兢兢,莫非覃孤竹果有神通?我等还是老实些吧!覃孤竹广派心腹练兵,将这些人往死里练!竟然短时之内,练出一支精兵,覃孤竹指东不敢往西,指南不敢往北。
覃孤竹深谙火候,大军可用矣!
出兵!
魏王无忌一时连吃败仗。各路将军大叫邪门,刚积攒的那些剿灭妖邪的战法,竟而全然无用!都他娘的头顶鸡毛,战力却脱胎换骨,再也不会一击就溃!
兖州尽失,青州尽失,司州失了一半。这下倒好,打了半天白打了,魏王无忌又回到原点,只剩下个徐州。
郁闷!
魏王愁得吃不下饭,急忙问计群臣。
姜博古道:殿下,你发现什么奥妙没有?
魏王恼火:这般时候,还卖什么关子!我发现奥妙了,就是鸡毛硬了!
姜博古笑道:极乐妖邪同我作战,只有一处锋芒过盛,难以抵敌!余者虽也精锐,多是固守不动
汲渊一拍大腿:是也!每次他们都攻击一处,并不四面出击!想必个中自有缘由。
二位军师!什么缘由?魏王急得不行。
覃孤竹亲自领兵!他就是剑刃矛头、鸡毛军的锋芒!
可惜啊!
可惜什么?军师快说!
可惜鸡毛军只有他一处锋芒,余者战力虽也今非昔比,却非覃孤竹之匹!
魏王无忌舒口大气,面上露出笑容。
他有了主意!
分派精锐袭扰各州,覃孤竹来战,则深沟高垒,认怂不战!其它州郡么,嘿嘿,给我往死里打!田忌赛马谁不会,哼哼
如此一来,覃孤竹各处救急,疲于奔命,按下葫芦浮起瓢,只恨少生了对翅膀!可恨手下诸将无能,覃某一枝独秀也是枉然!
慢慢地,各州地盘次第失手,覃孤竹被赶到冀州边界,赵普生和刘龙等将穷追不舍,围住他死缠烂打。恨得覃孤竹钢牙咬碎,他娘的一群癞皮狗!甩又甩不掉,打又打不死,简直毫无办法!
尤其那个赵普生,看上去蠢笨如牛,偏偏是个劲敌!那个刘龙虽然稍差,兔崽子也不好对付,没有个几十回合打他不死!可是魏王将领多如牛毛,想和他单打独斗数十回合?哪有那好事儿!他们擅长群殴
眼睁睁极乐王业化为乌有,覃孤竹万念俱灰。投北胡做狗他决然不肯,虽然他也曾虚意逢迎,投魏王为将也没什么意思,何况人家还不一定要,投奔江南李宏图?他乃李清峰之子,本是子侄小辈,让我给他行礼,简直拉不下那个脸
罢了,也许这就是覃某之命,多少年处心积虑,到头来竹篮打水、一事无成!
覃孤竹扔下鸡毛军,独自逃走。要说他的本事,不得不佩服,连赵普生也留不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绿色苍莽之中。
魏王无忌扫平极乐妖邪,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北胡大军似乎出奇地安静,安静得有些让人心慌。仿佛孤身穿行于无人荒野,却没遇到一个猛兽,愈发让人恐惧。
这不正常!
果然,猛兽来也!
卢骨比大军从关西杀来,禾木狸从冀州杀来。
狼烟滚滚,来势汹汹。
铁蹄踏处惊人心,这还不是全力来攻!北胡破人之国,遍地敌意,只得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呼斯猲留守帝京,曷尔沐镇守三州,唯恐后方空虚,被抄了后路。
虽然魏王早派人扼守隘口,遍插旌旗吓唬敌人,毕竟是虚张声势。守将抵敌不住,节节败退,形势一片危殆。
无忌新胜覃孤竹,主力大军本已疲敝,急需休整。偏偏老天弄人,总是不让人舒服,不想要的他偏来!魏王万般无奈,只得严令大军马不停蹄,兜头迎击北胡大军。
哪知卢骨比十分狡诈,早和禾木狸谋划已定,禾木狸正面推进,卢骨比兜了个圈子,绕到背后,两下里合围,将魏王大军困在垓心。
恨得魏王牙关紧要,胡虏狼子野心,这是想把咱一口吃掉!哼,没那么容易,只恐硌了你的狗牙!危急之际,魏王反而斗志昂扬,准备拼死一搏。
姜博古谏曰:我军疲敝,急战不利!
魏王压住一腔急火,知道姜博古所言不差。急令速立营寨,可是哪那么容易!北胡健儿如潮水般杀来,想站稳脚跟?那是做梦!
他奶奶的,拼了吧!
魏王难得喷粗,下令各路猛将齐出,先给本王顶住,一面令军士赶紧扎营。
还别说,狗急了能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存亡关头,数百战将各执白刃,玩了命地死磕,仿佛红了眼的豹子,连狮虎也要惧怕三分。
北胡大军一时有些发懵,自打出师以来,从未遇见如此劲敌!真是邪了门儿了,比南朝王师强得太多!
第一波攻势被硬生生杀退。
魏王终于立起大寨,唯恐部下折损过多,赶忙鸣金收兵。他现在简直像个吝啬老农,每一粒粮食都舍不得丢弃。
大军撤回营寨,已累得走路都费劲。
魏王却像打了鸡血,发欲上指。他骑着马满营转,扯着嗓子激励士卒:好样的!杀得好!这胡虏也是娘生肉长,腔子上顶个脑袋,给我往死里砍!
士卒们听得来劲,情绪激昂,嗷嗷怪叫,一时都忘了疲惫,恐惧之心烟消云散。
魏王虽然面上藐视强胡,心里却有些发愁。自己兵力本不算多,又得留人驻守各地,此时胡虏四下合围,不但兵力占优,又都是虎狼之师!
这仗打下去,真是吉凶难料。
第四百五十二章 知音难得()
人前气定神闲。
君王心中熬煎。
姜博古、汲渊看在眼里,都劝魏王勿忧。魏王无奈地一笑:然则何以破敌,愿二位军师教我。
汲渊望着南方,喃喃道:江南大军也该来到!但愿他顾及同族同根,先斗胡虏后杀兄弟
魏王听着更愁,问道:汲先生,若你是李宏图,肯派兵否?
汲渊十分肯定:派兵!听裴将军之言,李宏图幽禁皇上,野心非小!定派大军前来,只是
只是什么?魏王又蹙起眉头。
汲渊情绪急转直下:只是,为臣此前还不辨吉凶,现在却敢断言,江南大军是来夺我地盘,等他解围怕是奢望,只怕他会坐山观虎斗,然后落井下石,致命一击
你这个汲卿,不怎么高明呢,尽说让孤王担忧的话,哼。
魏王心中来气,照这么说,李宏图大军还不如不来!
姜博古默然良久,知道汲渊所言不错,先前指望并力抗胡,前提是我军难图。北伐之前,早已安排停当,令临江各州严阵以待,倘江南军至,若其心叵测,则严拒之!否则,可放其绕路北上,江南大军若来,必走西路
即便能来,还真不是时候,现今胡军四面合围,李宏图大军如何行动,还真是不一定
军师,你有何妙策?魏王不再搭理汲渊,看来还是姜博古靠谱。
姜博古道:北胡贼势虽强,要想一口吃掉我军,也没那么容易!可令赵普生突围往豫州搬兵,赵豫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赵豫豫州只留了五万兵马,唉,一万也是兵,一根稻草或许压偏了天平
魏王点了点头,看来只好如此!
汲渊不甘寂寞,建言道:臣还有一计,可假作与胡虏讲和,以慢其心。
先生啊,你就没点儿好主意魏王自来性情刚毅,这等委曲求全的事儿,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何况胡虏又不傻,他就能任你糊弄?
不过事急从权,倒也可试试?魏王一脸狐疑:汲先生,你如何与胡虏讲和?
汲渊一笑:劝伐江南!
魏王苦笑不语。这位汲渊,真是个搞阴谋的家伙!也罢,病急乱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