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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上下令追杀马休?
马家危矣!
那马大将军张恕不敢再想。
忽听肖岚道:老涂过谦了。我听裴将军说过
忽然没了下文。肖岚似乎陷入沉思,没人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提到裴将军,他只是忽然有些恍惚。
当初他肖岚和裴将军都是先皇心腹,对先皇可谓忠心耿耿,只是裴将军名震京城,他肖岚却没人知道。太子鼓捣什么百叠刀会,笼络江湖豪强。裴将军派他登台献艺,得了宝刀,也得以接近太子。
故而太子自谓行踪诡秘,实则一行一动都在先皇眼中,只是先皇并不说破罢了本以为加功进爵指日可待,孰料先皇突然驾崩,一切美梦泡了汤还好太子待他和裴将军都还不错,没了老主子,只能为新主子卖命喽,细作那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涂荼和温如玉眼巴巴望着他,肖岚续道:裴将军说过,当初他南下谢公髻古镇,接近过罪臣李清峰巢穴
关李清峰何事?肖将军说话绕弯子
“马家现今有难,唯有马休此子还算成器,马正山必以爱子托付至交”,肖岚面色深沉。
涂荼作恍然大悟状:肖将军高明!您是说马休早晚必到谢公髻?
肖岚一笑:不错!我等拿人以直,马休逃命以曲,故而我们必能赶到他前头!
温如玉道:若是他先被官兵拿到怎办?
肖岚鄙夷道:哼,官兵怎知江湖路数!二位可是名震江湖啊,哈哈。
肖将军终于回拍一马。
涂荼笑得无耻而得意:嘿嘿,昔日咱和官兵捉迷藏可是在行呢!
三人都笑。
张恕越听越惊,越听越怒,有心冲进去废了这仨家伙。转念一想,不如先尾随三人,若能找到马休,善之又善也。大将军吉凶难料,倘能护得马休周全,也算略尽绵薄之力。
心中又有些狐疑,此时深更半夜,这仨家伙却不睡觉,未免有些奇怪。忽然屋内灯火熄灭,听得三人推门而出。
这些厮要夜行?门外可有四虎等着呢。
张恕移身换位,藏到墙角之后,偷眼观瞧。
见三条大汉身着玄衣,斜背行囊,手拎兵刃,向外便走。院中却不见了西山四虎,看来理性占了上风,四虎偷袭不成,暂避锋芒。
张恕悄悄回房,取了行囊,舍了马匹,追蹑其后。
沿着官道走了一个时辰,前方两山夹一道,一座小城扼守要冲,实乃出关必经之地。小城虎踞谷底,两侧山皆不高,右侧山势陡峭,左侧山岭平缓,看形状像个帝王陵墓。
此时城门紧闭,四处宵禁,三人舍易求难,向右侧山上爬去。初时荒芜无路,逐渐露出一条小径,几被野草遮蔽,想是采药小径。沿着小径上到峰顶,对面山岭及小城内景尽收眼底。
三人藏在树后坐了下来,张恕也赶忙离开小径,隐身树后。
涂荼轻声笑道:肖将军这是要守株待兔呀。
温如玉道:倘若马休不走此路怎办?或者早就逃过此城也未可知。
涂荼离了拍马不过日子:啊呀,肖将军神算,岂是你能明白?现今弄出了天大的动静,四下里军兵追捕,却逮不着他,你道为何?
温如玉不言。
涂荼一笑:官兵傻呗,以为他会骑着马速速南逃。马休可是大将军之子,能没点儿机谋?便是换了涂某,咱就混在百姓里,慢慢悠悠徒步潜逃,或有几分生机
温如玉不服:你怎知马休不走对面山岭?
出人意料,兵不厌诈!涂荼打了个哈哈。
肖岚悄声喝道:尔等切勿言语!就是他来,也被吓跑!
涂荼干笑两声,不再言语。
天色将明,不见人来,偶尔有些细微动静,像是松鼠压动枝杈。
眼见涂荼拍马失效,忽见黑影晃动,紧接着一阵兵器相交之声,在夜幕下十分刺耳。
来也!不过怎么是四个?这四人死命围攻涂荼,直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对肖岚和温如玉则只防不攻。
西山四虎!
伏击未效,半夜未眠,正是困顿之时。西山四虎选择此时猝然一击,不可谓不精明、不隐忍!涂荼正在打盹儿,若非肖岚一刀格挡,他涂荼得改名涂炭,一命呜呼,一败涂地。
西山四虎一击不成,十分焦躁。他四人围攻涂荼一人,自是胜券在握,可惜肖岚不是省油的灯,那温如玉也不好对付。唉,复仇希望又归渺茫!一时又舍不得放弃,仿佛狮口夺食的鬣狗,机警而执著
刀起狂风暴雨,发疯一般倾泻。
唉,野狗争食,不看也罢。张恕正要离去,忽听数十步外嘎嘣轻响,像是踏断枯枝之声。循声下望,一个模糊黑影正停下脚步,他似乎听到了山上的动静。
张恕看不清他面目,一式落翎飞悄然跃起,向来人扑去,仿佛一只硕大黑蝙蝠。那人虽然步步小心,还是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马休!
张恕又惊又喜,一把捂住他嘴。马休抬手就是一刀,张恕暗劲儿一捩,将刀转向一旁,伸手抓住他手腕,轻声道:别动!是我!
马休这才看清,眼前竟是张恕。他暗舒一口大气:我的哥,吓死我也!
此非说话之所,张恕拉着他躲在树后,听听上面动静,尚在厮杀。趁着他们无暇旁顾,张恕和马休小心翼翼,向山下疾奔。
奔到个隐蔽之处,马休约略说起,他白日便到了对面山岭,见山林扰动,百鸟惊飞,不敢径过。潜伏良久,悄悄靠近,忽听军士骂娘之声,骂得是他们长官。马休知有埋伏,便万分小心,溜到茂林深处,潜伏到半夜,这才另择险径,不意也有埋伏!
无暇细说究竟,还须速离此地!
恕哥,你看如何是好?马休虽然动问,神情并不慌张。张恕心中感叹,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转眼之间,纨绔马休已是一条汉子。
张恕特意一笑,让马休放松心神。
这的确难不倒张恕,他是个天生猎人,自小在山林中徜徉,如在自家后院。他大略观察了一下山势,便带着马休一头扎进荒野之中。
第四百一十六章 欲加之罪()
处处埋伏计。
步步惊人心。
幸好马休遇到了张恕。
攀岩越涧,爬树过溪。前无路,后无人,十分艰辛,至少暂时安全。终于,将到日午,已把小城关卡抛在身后。二人躺在岩洞里,大嚼着野果干粮,身下岩石硌碐而干爽,赛过世间金屋玉床!
张恕算好了出山路径,只待天黑,心中自嘲,今后乃是夜行动物。水足饭饱,二人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斜阳西挂。
思量再三,张恕还是问起:大将军可安好?
马休嚎哭了一声,强自忍住,珠泪在眼眶中打转。
张恕一颗心沉到谷底。
马正山带着马休、王策一同进京,一路上黎明即行,夜宿官驿。驿丞似乎都知贵人驾临,早已安排停当,鞍前马后照顾得滴水不漏。监军王策志得意满,今日吾知贵贱矣!马正山心境截然不同,驿丞越是分外热络,他越是眉头紧锁。
离城三十里,忽见旌旗招展,一队人马迎面而来。看人数不下两千,长枪如林,战刀耀目,好不威武,看装束齐整,当是禁军精锐。
王策一看就乐了:出城三十里相迎,你看这气派可大!马丞相威风可大!
人马转瞬就到面前,当先四将,盔甲鲜明,忽而大刀一举,两千军马各分左右,将马正山三人团团围住。
王策似觉气氛不对,这不像是迎接,倒像是捉拿?赶忙拱手一礼:几位将军请了,我等奉旨进京,尔等这,这是何意?
四将大笑,笑得邪性,在马上东倒西歪。
马正山眉头紧锁,这四人毫无将军威仪,倒像江湖豪客,军姿反不如军卒。马正山问道:诸位将军执掌禁军,马某素未谋面,敢问尊姓大名?
昔日大将军,今日马丞相,说话还挺客气。那四将却不上路,翻翻眼皮,打量一番,甚是无礼:你是马正山?
马正山点点头。
一将又问:你是马休?
马休点点头。
一将挺挺肚子,拽腔道:俺乃前将军蒯大鹏,这三位是后将军娄敬,左将军万兴,右将军邬蛮子!
我等奉万岁圣命前来传旨,马正山下马接旨!蒯大鹏志得意满,声调快拽上了天。
马正山挂好大枪,下马接旨,马休也跟着跪倒尘埃。
邬蛮子连姓名也没问,指指王策,大手一挥:走走走!
王策见势不妙,赶紧溜之乎也。军士们放走王策,重又合围。
蒯大鹏清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马正山世叨君禄,不思报效,私通番使,勾结诸王,阴谋造反,罪不容恕,诏令父子自裁,钦此!
马休脑袋嗡地一声,噌地站起:胡说八道!
马正山接过圣旨,起身看了一遍,微微一笑。
呵,私通番使?当初三国使臣到我朔方?私通当然是胡扯,至少这事儿不算没毛。可这“勾结诸王、阴谋造反”可真是无中生有,滑天下之大稽!
马正山掏出先前圣旨一展,喝道:诸位将军请看,皇上召我回城,任我为相。容马某入城面君!
蒯大鹏不耐烦道:那是老黄历喽!作废啦!你父子速速自裁,我等好回朝复命。
马正山仰天长啸,两膀奋起神力,将圣旨扯得稀烂。眼神示意马休上马,马休倒也机灵,飞身上马,摘下丈八长枪。
你,你敢抗旨!给我乱刀砍死!蒯大鹏大怒。
军士们有些犹豫,这位马大将军虽不曾谋面,却久闻大名,他功勋卓著,威名宿著,四海尊崇,乃是大大的忠臣。
四将一阵呼喝,军士们举起战刀,却还是不动手。有位年纪稍长的裨将道:皇上诏令自裁,却不曾令我等杀人!
万兴大怒,抡起钢刀直冲裨将,暴喝一声:马升!你个臭裨将脖子硬不是?老子先砍你的脑壳!
不料那裨将大怒:老子世代英烈,我父为救先皇而死,俺自幼被先皇养在宫中!万兴!你个腌臜泼才,是个什么东西!敢砍老子脑壳!
万兴毕竟根基尚浅,不知他底细,有些怯火,哼道:既有功劳,老子就放过你!
四将大呼小叫,军士们只是不动。马正山早已飞身上马,手持虎头大枪,令人不寒而栗。
马正山大吼一声:军士们!汝等有情有义,马某感激不尽,汝等勿阻我路。说着纵马挺枪,护着马休,向外就冲。
军士们早闪出一条路来。
四将无奈,只得亲自动手,两下包抄,抡刀就砍。
蒯大鹏诸人,要说武艺也算不赖,可论马上的功夫,给马正山提鞋都不配。马正山大枪一抖,梨花飘雪,四人腿上都被戳了个窟窿,一起栽下马来。这还是马正山手下留情,不想取他们性命。
那裨将马升一阵冷笑,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马大将军前撒野!简直是个笑话!军士们心中乐开了花,更加瞧不起这四人。
马正山马不停蹄,带着儿子绕城而过,离开城南百里,方才找个僻静树林歇脚。马正山目光威严而慈爱:休儿,你大哥马伦早夭,你二哥马信纨绔无用,咱马家的未来系于你一身!你哪怕做牛做马、沿街要饭,也要给爹好好活着!听见了没!
马休热泪盈眶,说不出话,只得奋力点头。
马正山差点儿落泪,赶忙眨眨眼睛,目视他处良久。又嘱咐马休去投奔李清峰。切记丢枪弃马,昼伏夜行此去处处小心,不与人争,装憨卖傻,韬光藏锋
一个刚毅果敢的大将军,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婆婆妈妈,千叮咛万嘱咐。
马休道:爹,咱们一起走!
马正山一笑:傻孩子,爹还有要事,你一路当心!
跨马提枪,一步三回头,马正山终是去了。
马休擦干眼泪,沉下心来,前后思想一番。按父亲所嘱,丢枪弃马。又将碧潭宝剑用衣袍包好,拎在手中。向着父亲去处凝望良久,这才咬牙向南方走去。
一路上殚精竭虑,忍饥挨渴,躲过军兵、捕快无数,幸而今日得遇张恕,否则已然遭擒!
这些日子过去,马休想起家人,就悲从中来,愁眉不展。连昼寝也难安,恶梦连连,时常惊醒,几番梦见父亲一身鲜血,笑着向他走来
马正山只怕凶多吉少!张恕心中一沉,劝慰道:忧思入梦,梦境无稽,大将军吉人天相,且休挂怀!
说完,自己也觉苍白无力。马休忧深似海,岂是言语可解!
说话之间,日落西山,山色苍茫,说不出的阴郁。
张恕忽道:南方大山去不得!
第四百一十七章 庙堂三惊()
大将军舐犊情深。
小马休噩梦沉沉。
忧闷不绝,悲从中来。
马休点点头,他其实也不想去。毕竟招亲不成,心底多少有些瓜葛,何况父亲提醒过他,上次南下,行踪或许泄露,让他绕路前往
可是天地茫茫,何处才能安身?
张恕劝马休勿忧,他有个去处,可保无虞。
马休信他,也不动问,只说:全凭恕哥。他曾保马休南下迎亲,父亲还曾提起,胡人给他个王爷也不干,这样的人值得信赖。
夜色渐深,张恕和马休背起行囊,向东山秘境出发,那里没有追兵,有一个可以托付的大哥——郭大地。
默默行路,不交一言。
也不知马大将军是否安好
马正山忍别幼子马休,向着京城进发,毅然决然,哪怕京城就是地狱。守门军士有些发蒙,看这老将跨马提枪,气度恍如天神,竟然连问也没敢问。
忽想起年迈老父,马正山叹了口气。街巷熟悉而陌生,远远瞧见大将军府,朱漆大门紧闭,门外禁军把守,偶有百姓路过,赶忙低头远避,唯恐惹上麻烦。
为国戍边,有家不回,如今却是有家难回,见父一面也是奢望!
他想起了凌霄大将军,满门遭难
马正山倔强地抿抿嘴唇,拨马离开,穿街过巷。仿佛重走人生,只是岁月如梭。此处旧梦依稀,儿时曾在此玩耍;彼处年少轻狂,曾和贵公子一起追逐姑娘;此处阴阳陌路,多少人头滚滚,有奸佞也有忠良;彼处花街柳巷,多少衣冠禽兽,剥去华丽衣裳,哪顾爵显官高
路人好奇地看他几眼,这老头儿还拎条大枪!
偶或议论两句:你年轻,你使得动吗?哈,我能抗动无人来捉拿他,大概谁也想不到,他会胆大包天回城。马正山走过童年,走过少年,走过往昔,信马由缰,漫无目的。一抬眼,竟来到了伏羲庙。
曾是纨绔少年,也是圣人门生,不敬鬼神敬祖宗,待我入庙一拜。
马正山挂好大枪,牵马入院,随手将缰绳一扔。那战马跟随他多年,一动不动看着他,像座威武石雕。门槛高大,马正山撩袍入殿,伏羲祖神庄严慈悲,手捏五谷药草,俯视着芸芸众生、子孙后代。
只是恭恭敬敬叩头,马正山别无所求。
他在蒲团上坐下来,闭目调息,往事历历在目。曾统千军万马,此刻孤身一人,陪伏羲老祖坐一坐,他并不孤单。他是帝国的守护神,万民免于屠刀,安居乐业,他在心中与自己对话,伏羲老祖宗或许也听得见
他睁开双目,坚定地起身,阔步出门,哪怕走上祭坛,拿自己献祭。
忽听一个苍老声音:将军想通了。
似是询问,又似自问自答。
马正山点点头:战马、长枪、宝剑便留给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