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闹丽斯坊这事儿,谁摸得这等清楚!
莫非丽斯坊中偏巧有勋贵识得本宫?你自去寻芳又是什么好东西
哼,两日之间传遍京城!恐怕没那么简单,此中定有诈谋!太子忽然想起楚王,这厮表面儒雅宽仁、内心狡诈阴险!还有金伯喜这个奸贼,也不是个好东西!
太子愤恨难忍,脱口而出:定是楚王陷害孩儿!
皇上雷霆大怒,一脚踹在太子肩上:尔自行为不端,休来攀扯他人!
太子功高震天!朕就该出城恭迎!原是朕不对!大闹花场理所当然,纵兵杀人也是应该!皇上语带讥讽,越说越气。
皇上恨道:当年一般老臣劝朕,说太子暴戾不仁,不该为储!今日看来,倒也有些道理。
太子心中一沉,脑袋嗡了一声——父皇动了废储之心
皇上威严地盯着他,喝道:竖子品行不端,残暴不仁,今褫夺太子之位,回宫面壁思过!
太子惊得浑身战栗,叩头不已:父皇息怒!
皇上一脸厌恶:滚了出去!
太子忽然怒不可遏,仿佛看到了楚王那张得意的脸,十数年隐忍顿作冲天戾气。他一跃而起,从怀中噌地抽出一柄短剑,寒芒直指父皇。
皇上本能地向后一闪,大惊大怒:逆子作甚么!
太子心中一馁,噗通跪倒在地,喘息如牛。
皇上已掣剑在手,冷笑道:真长本事!敢对父皇拔剑!
太子涕泪纵横,多年的憋屈脱口而出,如脱缰野马一路狂飙,难以钳制
皇上听他竹筒倒豆,眼睛瞪得奇大,喝骂道:逆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还叫屈?朕为你下过多少心思!“文曲星”为师,“武曲星”为傅,教你真本事!监国理政练其才,巧立对手磨其心!小小年纪杀朕爱妃,朕赦之无罪!结交权臣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拢江湖朕装作没看见
而楚王,除了锦衣玉食,他有什么!
皇上气冲牛斗,又是暴怒,又是伤心,竖子无德无才,粪墙不可圬,枉费朕一番苦心!气得他暴跳如雷,连踹太子几脚。
太子趴在地上战抖不已,心中又惊又愧,细思历历往事,父皇言下其实无虚!老丞相教他习文,马大将军教他习武,父皇亲授他理政御下之道,连那诸王、奸相也是父皇用来磨砺他心性
而他竟有弑父之意!
太子羞愧不已,磕头如捣蒜。
皇上叹了口气,剑尖指着太子鼻子,面如冰霜:逆子!滚了出去!
太子战战兢兢起身,剑尖寒芒闪得他心下一冷,如坠冰窟。完也!大势已去!还奢望留在太子之位?他毕竟对父皇拔出了短剑!
父皇的性子他太清楚了!
坚韧雄猜,多谋善断,斩钉截铁,刻薄寡恩!
走出此门,他将一无所有!
走出此门,他将性命难保!
纵然侥幸活命,幽禁寒宫,没有半点权力,不过是行尸走肉,虽生犹死,余生仰楚王鼻息,又有什么意思
不!
太子之位本是我的!太子之位就是我的!太子之位是我的!太子体内逆血上冲,同父皇一样的血!他的手不再战抖,短剑举起,直指父皇要害,眼睛像狼一样专注、阴冷。
皇上大惊:逆子!你真要弑父?他用宝剑封住门户,高呼:来人!
太子短剑连番击刺,狠如毒蛇,迅如鸷击。皇上毕竟年老,顿处下风,却不服输,兀自奋力抵挡。
副将莫晁珞听见呼喊,挥舞宝剑冲进宫来,敌住太子,言道:皇上且退!末将来也!皇上怒气不息:待我手刃这逆子!
猛兽垂暮,悍性不改。皇上和莫晁珞肩并肩,共斗太子,太子顿时危殆。
突然惊变!
莫晁珞猛一转身,宝剑刺入皇上腹中,口中念念有词:皇上休怪末将!
反贼!
皇上惊得眼仁暴出,闷哼一声,显是极疼!不过他竟然咬牙忍住,并未发出惨嚎,未及莫晁珞抽出宝剑,皇上垂死一剑,正斩在他肩上。
莫晁珞惨嚎一声,猛一用力,宝剑洞穿皇上胸腹。
一声惨嚎!
不过,不是来自皇上。
莫晁珞满含惊恐,满是不解,太子短剑嗤地一声,已捅入他后腰。
太子!你!
莫晁珞死不瞑目,轰然倒地,兀自死死攥住剑柄,宝剑搅动皇上躯体侧摔在地。
皇上胸腹要害遭受重创,瞬间晕厥,不一会儿便气绝身亡。
太子直愣愣站着,看着满地鲜血,看着父皇遗体,看着莫晁珞腰间剑柄,呆若木鸡。忽觉后帘微动,环佩叮当,暗香浮动,太子猛然惊醒。
有人!
出来!
渡妃袅袅婷婷出来,并无半点惧意。她走到太子跟前,水袖在他面上轻轻一拂,太子舒了口大气,恍如大梦初醒,悠悠还魂:是你啊
笑意柔媚!
眼前一具躯体,美艳似妖,巧笑如魅:太子殿下,啊不,圣上!圣上莫忘昔日之言,妾身愿奉箕帚,全赖圣上庇佑。
太子无声一笑,轻轻揽住她腰肢,渡妃正欲软藤绕树,忽听太子有些惊慌,耳语道:裴将军来也!
渡妃赶忙回头一看,忽觉气滞,脖子已被死死勒住,身体被提离地面,双足乱蹬,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太子将她尸体往父皇身边一扔,恶狠狠大呼:来人!来人!
无人应声!
莫晁珞早就和太子交好,每逢太子面君,他便令部下散去,只余他一人护卫宫门。众卫士无人多想,只道父子连心,能有什么凶险?何况莫将军在,正好落个清闲。
太子几步出宫,站在门口大呼:快来人!
喊了半晌,卫士们终于听见,这呼声甚急,怕是出了事!赶忙飞奔而至。见太子站在宫门浑身战抖,泪眼模糊。太子带着哭腔连声喝骂:尔等哪里去了!
卫士们大惊,恐怕大事不好!赶忙疾趋进宫,只吓得魂飞魄散,皇上被杀!皇上被杀!一个个呆若木鸡,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太子怒道:莫晁珞这奸贼和渡妃私通,被皇上撞破,竟然合力弑君!
卫士们一看宫内情状,太子所言不虚,莫晁珞这奸贼手握宝剑,洞穿皇上龙体!后腰还插着一柄短剑,显然是被太子所杀。
好奸贼!
怪不得经常把我等支开,原来作下如此龌龊之事!
真真色胆包天!
太子临事不乱,令道:都傻站着作甚,快请裴将军、金丞相、冯老丞相前来!
第四百零二章 凌烟阁中()
买通奸贼来弑父。
却将奸贼一网收。
太子思前想后,自觉并无疏漏,这才放心大胆去请虎卫将军、当朝重臣。
有卫士飞奔着去了,不一会儿裴元奇来到,他正赴宴归来。
太子部下娄敬、万兴诸人轮番上阵,又是盛情相约,同那蒯大鹏一个意思,裴将军深得太子赏识,还望今后照应云云。
裴元奇一见惨状,大惊失色,伏地大恸:皇上遇弑,末将之罪也!他心中有些怀疑,偏偏自己被约出去赴宴
扫了太子一眼,但见他热泪连连,失魂落魄,十分悲痛,这是装不出来的
裴元奇暗怪自己多疑,仔细查勘现场,事实凿凿,尸首不会说谎——莫晁珞剑捅皇上龙体,肩头却被皇上砍中,后腰插着太子的短剑,一击之下毙命。
金伯喜、冯不疑陆续进宫,俱各惊骇得魂飞天外。听太子含泪说起始末,二大臣面面相觑,暗叹皇上命苦!此等丑事偏又声张不得,尤其不能被那个太史公知道!
不过,这事儿总归有些蹊跷
金伯喜本怀疑太子阴狠有谋,可现场惨状却做不得假,顶多是太子救驾不及而已!金伯喜怒道:裴将军!你如何护的驾!
有卫士胆大:禀金丞相,裴将军今日告假,是莫晁珞那奸贼当值!他为了和淫妇苟且,将我等尽皆支开。
冯不疑喝道:不许胡说!
卫士急道:回老丞相,没有胡说!
冯不疑苦笑:谁也不许声张!违者杀头!呃,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殿下即刻登基,昭告天下,以安民心,也令胡虏不及有谋!
言罢将头一偏,盯着金伯喜看。
金伯喜只得点头赞成,心里暗为楚王叫苦,知他再无机会!
这事儿终究太过突兀,时也,命也,运也他忽然心中一凛,莫非
莫非太子和莫晁珞合谋弑君,然后太子又杀人灭口此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他断然不敢出口!仅凭猜测,并无实据,只能自取其祸
太子阴狠雄略,恐是朝野内外,早已安排停当
唉,只怕也是天意!
太子忍住悲痛,请裴将军主持丧葬大计,先装殓老皇帝,择日发丧。他示人孝悌,自去母后驾前问安,弑君这事儿,连母亲大人也不能说的并令诸王即来为父皇守灵,又令金伯喜、冯不疑主持新君继位大典,并起草诏书,昭告天下。
两位丞相即刻去办,新君即位事大,事关国体。起草诏书简单,自然是臣为君隐,说老皇帝忧勤国事,爱民如子,宵衣旰食,朝乾夕惕,不幸驾崩云云。
裴元奇带着心腹军士亲抬棺木,装殓老皇帝,移陵北宫。又寻来薄皮棺材,将莫贼和渡妃塞在里面,连夜抛尸荒野喂狼。是夜夜色迷蒙,西宫阴风惨惨,空无一人,却有个壮硕身影一闪,趁夜出了西宫,避过羽林健儿,翻越重重宫墙,从容出了皇宫。
凌霄将军!
千军万马视若无物,区区宫禁更不在话下。
他亲眼目睹了这出人间惨剧。入宫之前他内心如熔岩般狂躁,如冰川般冷酷,眼前闪动着一门冤魂,他只有一个目标:皇上老儿必死!
皇上老儿死了,却是以此种方式,他还未及出手!实在出人意料,恍如万年玄冰崩塌化雨,浇灭他一腔炽火、万般仇恨,家国情怀重又升腾而起。
他本已谋划停当,将那皇上老儿,连同诸位皇子一个个杀掉,寸草不留!
你几灭我满门,我今以牙还牙!
可是他摸进皇宫,先去了一个所在,哪里彻夜明灯。
凌烟阁!
也是机缘巧合彼时碰巧一队卫士巡夜而来,凌霄左藏右躲,竟摸上了凌烟阁,那里空无一人,明灯高悬。卫士们也不去踏个脚踪——傻子刺客才会往灯亮的地方钻
凌霄负手而立,耳听阁外动静,目光在阁内游移那是一幅幅功臣画像,丝绢细腻,画工精良,文臣武将,俱各传神——淮南侯韩震、陈留侯张子芳、梁侯萧平、冠军侯马翊那是前辈英雄武安侯陈延汤、武定侯马槐、平北侯凌霄
平北侯凌霄!画像英武,也年轻得多,岁月沧桑
仍在凌烟阁中!
同那些不在人世的侯爷一样,他的画像下供着果子,一个香炉,三柱清香,青烟袅袅,飘飘洒洒,缓缓散开
皇上老儿!没有取下画像还没忘了凌霄!
凌将军眼中起雾,心绪有些复杂。
哼,或许是他心中有愧罢了!
也罢,我便饶了你诸位皇子,只杀你皇上一人!凌霄静立良久,闪身出了凌烟阁
后来所见,大出意料!太子如此卑劣,竟然弑父,凌霄起了不平之心,真想当场格杀之!
可是如此以来,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万民不安,四夷扰攘,以私仇乱国,罪莫大焉!
至于太子生性残暴,灭绝人伦,今后国运如何,已非他所能意料。他深知私德与理政并不是一回事,难道老皇上私德就好吗?
往好处一想,至少太子并不懦弱,但愿他洗心革面,从此天下太平吧!
张恕和婷儿跑细了腿,揉碎了心,还是没有找到凌霄。正在黯然伤神,凌霄将军却自己回来了!还买了两个糖人,给张恕和婷儿一人一个,张恕的是马踏飞燕,婷儿的是金鸡报晓。张恕和婷儿又惊又喜,又哭笑不得——外公拿他俩当小孩儿了这是。
窗外晚来风急,乌云遮蔽半天,凌霄叹道:要变天了。
婷儿笑道:外公真是老小孩儿了,变个天也值得长吁短叹。
凌霄轻拍一下婷儿的发髻,笑道:咱们明日离京!
爷孙三人打马离了帝京,向临津小县进发。走了几日,凌霄忽道:看你两个腻腻歪歪,磨磨蹭蹭,老夫还是先行一步。
婷儿脸一红,耍赖道:才不是呢,我们走快一点儿还不行吗!
凌霄一笑:你们慢慢走吧!
一骑绝尘而去。
哼,脾气真倔!婷儿嘟起小嘴。
张恕笑道:老人家是一片好心呢那咱俩可以放心腻歪磨蹭了不是!
哼,谁跟你腻歪!
婷儿抬腿在他马臀上踢了一脚,那战马嘶鸣一声,驮着张恕疾驰而去。婷儿也不追赶,信马由缰,缓辔而行。心中有一丝甜蜜,外公一代名将,杀伐决断,不意心思也如此细腻。当着他老人家的面,小两口儿压住内心火热,言谈举止也一本正经,却总归露出不少蛛丝马迹,怎能瞒过他老人家的眼睛!
得,我老人家先走了,你两个小的随便腻歪吧。
婷儿看着张恕背影,甜美一笑:我俩小辈,得遵命呢
第四百零三章 暗夜蚁聚()
人逢喜事精神爽。
骏马蹄轻奔家乡。
张恕三人自出帝京,心境大不相同。
得,小夫妇二人一路腻歪,把凌霄老将军给腻歪走了!
外公如此体贴,婷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担心外公一人先行,不要惹出什么事来,不过自出帝京,他老人家心情不赖,料想不会做出狂悖之事。至于江湖凶险,料也无妨,纵然遭遇一二恶棍,他老人家不去收拾他们,那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小夫妻俩像是雏鸟放飞,天宽地阔,自由自在。一路上或快马加鞭,或慢如蜗牛,全凭心性,自然也腻歪到极爽。
这一日,二人只顾贪玩儿,错过了宿头。眼见得暮色昏沉,其实天色尚早,只是日落大山之后,被遮住了光芒。山风回旋,乌云压顶,形状奇诡,仿佛张牙舞爪,群魔乱舞。
张恕笑道:娘子真是持家有方!跟着娘子落得个袋内无余粮,身下无胡床,淋个里外透,吹个透心凉,好不恓惶啊,好不恓惶!
婷儿咯咯笑骂:你是耍嘴皮子说书的吗?婷儿是嫁鸡随鸡上树,嫁狗随狗跑路,今夜驻马何处,全凭相公调度!
张恕大笑:乖乖!你我从此夫唱妇随,一路说书去吧!前面树上有个猴儿,咱们且给它说上一场,赚两个山果果吃吃。
笑得婷儿前仰后合:你去赚猴儿山果吧,我先把袋中干粮吃尽!
夫妻恩爱,苦也是甜,哪怕涉水登山,千难万险。天到这般时候,山中一个行人也无,小夫妻俩共享空山,倒有说不出的惬意。
翻过眼前这座山峰,就能走出绵延大山,前面便是关东沃野,一马平川。不过夜行山路有些危险,还是看看有没有山洞或者凹岩,凑合一夜再说。
行至半山腰,山风更疾,倒将乌云吹尽,露出半轮明月,将山间照得透亮,别有一番意境。月下看仙妻,更是别有风致,张恕一时呆住。
呆鹅!我走也!婷儿见他发痴,笑骂一声。若非月色朦胧,定见她满脸飞红。
张恕见路左山壁甚缓,些许树木山林点缀之上,不过并不浓密,隐约可见山石岩岩,峰顶高耸,树木更稀,半轮明月斜挂峰顶,天空仿佛一顶青帐,远处星光点点,非夜行人怎得赏此美景!
婷儿,我们上去摘月亮!张恕起了少年心性。婷儿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