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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还请老丈快些让开!”,蒋昕肚子一腆,稍微提起三分气势。
老者摇摇头:“不像!老夫见过无数官差,却没见过勾结匪首的官差!”
“你!老丈这是何意?”,蒋昕一惊,心思飞转。
“西花山匪首颜矩,和你家金丞相官匪一家,倒是热络得很呢!”,老者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一派胡言!你这老儿,到底是谁!”,蒋昕大惊,终于沉不住气——这老者来得蹊跷,竟将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莫非他一路跟踪至此我却未曾见过他半个人影!
老者目光一黯,端起了虎头大枪。
“你,你想作甚!”,蒋昕心头一凛,又将火气压下三分。
“尔等留下骡车,逃命还来得及!”,老者之言透着丝丝冷气,无可商量。
蒋昕按捺不住,一阵冷笑:“你这老儿得寸进尺,好不猖狂!你当我这数十虎贲,都是草人泥胎不成!”
说着挥挥手,向后便走。
数十大汉,齐举腰刀,瞬间列成偃月之阵,显然是训练有素。
阵列三层。第一层七位猛士,史翔居中,六星捧月;第二层十四位猛士,壁坚两翼,弧月弯弯;第三层二十八位勇士,护持蒋昕,遮蔽骡车。
老者睥睨群雄,仰天长笑,忽而低眉叹道:“可惜!可惜!”
可惜甚么?
“可惜尔等皆是军中猛士,千里挑一,却沦为奸贼家奴,不能效命疆场!”
呀!这老头儿说话真是幼稚不过眼光真是毒辣——数十条大汉,无一不是军中精锐,精挑细选,技压同袍!群雄无不心中犹疑,看那马、那枪、那眼神、那口气,分明是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蒋昕仔细察言观色,老者绝无让路的意思。哼,任你本事通天,浑身是铁能捻几颗钉!给我上!
出击!
偃月阵第一队!
七位武士猛兕出匣,远观浑然一体,似月牙钢铲,似老虎铁钳,似鲨鱼血口。冰冷,血腥,无情,迅猛,任尔百战名将,沾上筋断骨折,咬住血肉模糊。
火龙驹岿然不动,老者举起了长枪,动作慢吞吞,老态龙钟。
蒋昕一阵冷笑,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老儿拨马而逃吧,还来得及!史翔切齿狞笑,适才是老子不曾提防,老儿简直活腻歪了,你再弹老子一个跟头试试!
万条丝线乱颤?江南红伞明艳?
起风了,阴风飒飒?天黑了,繁星点点?
蛇入谷道,万头攒动?桃花争艳,落红片片?
七位猛士幻象连连,不似在凡间,仿佛霎时坠入梦境,一时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第二百五十四章 老将雄风()
红线飘飞桃花艳。
阴风寒彻惊人胆。
忽听喊声嘶哑,好像是蒋昕?
猛士门瞬间惊醒,适才好像是在战场?那不是幻象,是虎头大枪
生的本能火山爆发,无须思索,四散而逃。钢刀跌落一地,手肘血红一片。有的懵懂撞向后队,被一脚踹翻,只有一人,赤手空拳,血流点点,还呼喊连连,向着老者冲击。
蒋昕赞曰:好一个史翔!真猛士也!其实史翔完全晕头转向,根本没看到老者在前,是以行为怪诞,一不留神倒博得个猛士威名。
老者大枪一抖,正拍在他屁股上,史猛士这次翔得更高,摔得更猛,高起高落,糟蹋青苗一片。
适才这一瞬,若非亲眼所见,蒋昕绝不相信——世间还有这等枪法!神出鬼没,神出鬼没,神出鬼没蒋昕惊骇莫名,实在想不起第二个词儿。
红缨如斗,枪花耀眼,鸳鸯点头,游隼回旋!瞻乎在左,忽而在右,烟花高起,流星坠地,寒光到处,血光闪闪,鬼神不测之机,只在一瞬间,只疑枪神到人间!
出击!
蒋昕声音有些颤抖。
毕竟是千挑万选的勇士,并未完全丧胆,偃月阵第二队出击!一条大大的圆弧向老者包抄而来,像捆仙魔绳,像血盆大口。十四条大汉全速冲击,钢刀上砍其人,下斫其马。
老者叹了口气,岿然不动。
突然,老者左腿猛磕坐骑,那火龙驹甚是通灵,唏骝一声暴叫,陡然腾空,原地打了个转。虎头錾银大枪仿佛一条长龙,跟着打转,一道亮光划过,十四勇士似乎同时看到一个圆盘,边缘二尺多宽,亮如白日。那圆盘似乎蛰了一下小腿,时间瞬间凝滞,不知过了多久,火辣辣,热乎乎,红灿灿,鲜血淋漓!
十四勇士一齐跪倒,小腿已被枪尖豁开,勉力用刀撑住身躯,不至于跌倒尘埃。愤怒!恐惧!茫然!彷徨!七上八下,百爪挠心,再战!单腿撑起身躯,双手高举腰刀,跳腾着杀向老者。
忽听一声大喝,霎时光影漫天,白蛇窜动,流星落雨,这他娘是作战,还是做梦?十四勇士心头一阵糊涂,似乎听到撕竹裂帛之声,胸前布衣纷纷绽开,完全忘却惊恐,只觉一股凉风透体,倒有三分舒爽。
老者喝道:“尔等已死!”
我死了吗?十四勇士惊愕不已,抬头看天,艳阳正好,低头看看胸前,飘落几许尘屑,或许还有割断的胸毛,不过并无半滴鲜血。
半晌,众位勇士如梦方醒,确信没死!
不过老者所言不虚,虎头大枪只需往前一寸,遍地都是死人!勇士们一阵懊丧,自己平素苦练武艺,还他姥姥的有什么意义!又是一阵狂喜,和活着相比,武艺还他奶奶的有什么意义!
勇士们虽然粗鲁,却并不糊涂,适才生死一线间,全凭老者垂怜!不由得一阵感激,不约而同,倒垂钢刀,叉手一礼,然后蹦跳着向两旁散去,离这一人一马越远越好!
蒋昕心头一阵恐惧,一时忘了呼吸。勉强压住心慌,爬上一架骡车,宝剑一挺,喝道:“老儿让开!尔再逞强,这车中三人一个也别想活!”
偃月阵第三队,二十八名武士适才观战,早已惊心动魄,心悸不已,此时迅速变阵,围成一个圆圈,将蒋昕和三架骡车护在垓心。
忽然,蒋昕惊叫一声,高高飞越诸人头顶,远远跌趴在地上,臀部一个长大足印。武士们大惊失色,忙看骡车之上,一位青年淡然肃立,身材长大,面容清瘦。
蒋昕飞出圈外,就是拜此人所赐?众人全未看清!看此人双足长大,蒋昕臀部那个脚印,看上去倒是相合。二十八武士不敢怠慢,瞬间一分为二,一队七人围攻那长汉,另一队七人保护蒋昕。
那青年长汉状甚悠闲,并不主动出击,有人靠近骡车,他便神来一掌,将张校尉打个跟头,或飞起一脚,踢飞李校尉手中钢刀。
再看蒋昕,刚爬起身来,忽觉身上一沉,虎头大枪已压在他左肩。那七名武士赶忙停步,不敢上前。蒋昕大喝一声,长舒左臂,抓向枪杆,同时右手高举宝剑,向枪杆猛剁。
虎头錾银枪突然向后一缩,那枪头甚长,边刃锋利,蒋昕一把抓在枪刃上,霎时鲜血淋漓,疼得他赶忙收手。
老者将虎头大枪收回,喝道:“小心了,这一枪刺你左肩。”
蒋昕大怒,这老儿忒也猖狂!捏个剑诀,护住左肩,老者手腕一抖,虎头錾银枪似灵蛇出洞,颤颤巍巍又迅捷无比,却奔蒋昕右肩刺来。蒋昕赶忙挥剑外撩,眼见格挡住枪头,那枪头却陡然一翻,似怪蟒翻身,噗地一声,枪尖正刺中他左肩。
老者显是点到为止,大枪随之回撤。蒋昕肩头涌下一股涓涓细流,滴滴答答,土地上殷红了几朵红花。老者又喝道:“小心了,这一枪刺你右肩。”
蒋昕怒极,嘿你这老儿猖狂之至!蒋某适才未曾提防,中尔声东击西的诡计,偏不信这次还被你刺中!将宝剑一挺,封住中路,任你几路来,我皆可灵活应对。
忽然眼前一花,只见红缨抖成斗大枪花,虎头錾银枪从四面八方刺来,到处皆是银闪闪枪尖,却不知他刺向哪里。蒋昕大惊,将宝剑胡乱一抡,就地一仆,避开这要命一击,好不庆幸!正要就地十八滚,逃离这危险之地,忽然右肩一疼,虎头大枪刺入一寸。
蒋昕吓得一动不动,诸位武士也不敢近前相救——这老儿直须虎头大枪一挺,便能将蒋昕钉死在地上!
忽听老者喝道:“起来!”,蒋昕右肩一疼,大枪已撤,他爬起身来,怒目而视,又心虚不已这老儿端坐神驹,高高在上,好不气人!
老者又是一喝:“小心了,这一枪刺你心窝!”
你这老不死的老儿!刺中心窝岂不要死!
蒋昕不敢再赌,这老儿言出必果,再赌简直就是玩儿命!再也无暇旁顾,蒋昕拎着宝剑,撒腿就跑。诸位武士,旁观的,围斗长汉的,一看主事人都跑了,也跟着狂奔而去。
偌大打麦场上,只剩下三架骡车,两间破房,一人一骑,一青年长汉。
那长大汉子撩开车帘,将李葑、马休、王俊三人搀下车来,割断绑绳。马休大喜过望,这长汉正是林尧!自打他从西花山逃走,王俊却知道他绝不肯罢手,是以心中一直期盼,不想他果然追踪至此!
“爷爷!你怎么来了!”,马休紧走几步,纳头便拜。
马槐老将军!
第二百五十五章 惊人之举()
老将雄风盖世。
小辈望尘莫及。
爷爷?
如此窝囊的孙儿,怎么有如此英雄的爷爷?李葑暗自纳闷。
老者翻身下马,扯下蒙面方巾,王俊认识,正是马槐老将军。
适才在骡车之中,听老者说话,马休就知是爷爷驾到,心中怦怦直跳,狂喜不已——爷爷到此,还怕他娘个鸟!这位公子爷经历磨难,言谈举止越发粗粝爷爷的武艺,父亲得其真传,或许可以较量一二,比起自己,那可是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马槐对林尧郑重一礼:“马槐替孙儿多谢小英雄相救!”
老前辈折杀小子!林尧如何担得,赶忙还礼。马休尤其高兴,赶忙替林尧引荐,马槐再次谢过。
再看李葑,遭此大难,处变不惊,依然是温文尔雅态度、仙谷幽兰气韵、灵秀绝伦丰姿。李葑知道马李通家之好,这老者乃是长辈,便盈盈下拜。马槐大悦,笑道:“免礼!真吾孙妇也!”
李葑心内一黯,真怕扫了老英雄的兴致,踌躇半晌,还是正色道:“李葑有一事请爷爷做主!”
马槐乐乐呵呵,静听下文。
“李葑诚愿解除婚约,就此南归。”,李葑口出惊人之语。
马槐果然大惊:“却是为何?”
“此番飞来祸灾,皆因李葑而起,休要连累马家世代簪缨!”
马槐闻言一愣,这孩子何其高义!生怕连累了我马家!
仁义!仁义啊!
马槐对李葑更是刮目相看,越看越喜爱,心中盘算,嗯,这孩子仁义,老马家也不是孬种!我孙子非娶她为妻不可!
老将军宦海遨游数十载,如何不晓得利害为先。先前儿子马正山派出王俊、张恕二将,保马休南下迎亲,马槐心里便十分不乐意。但他深知儿子秉性,自来义气深重、一言九鼎,也就不便违拗。今日一听李葑之言,倒激起他万丈雄心,自思自责:马槐你个老东西人老心怯,哼,想我马家世代英烈,岂有懦弱苟且之辈!
马槐爽朗一笑:“孩子勿忧!一切有爷爷在!”
李葑又要开言,忽听有人朗声道:“雄仁来迟,害少将军受苦!”
马休一看,稼禾丛中走出三人,却是刘雄仁、蒯大鹏、娄敬三人。哼哼,危难刚过,他就现身,来得可真是时候。
“哎呀!马老将军也在此,雄仁幸会,好不有福!”,刘雄仁躬身一礼,一番客套话说得胜似肺腑之言。
马槐目光如电:“阁下是谁?老朽却不识得。”
刘雄仁打个哈哈:“晚辈刘雄仁,太子殿下差我等救护马休少将军!”
“如此多谢三位壮士!还请替老夫再三致意太子殿下!”,马槐面上虽现感激之色,心绪却无比复杂
这位太子不是那么简单
多少往事,已成云烟!
那年太子不过一十二岁顽童,母亲贾皇后色衰爱弛,父皇专宠鞠妃。鞠妃青春年少,艳压西子,长袖善舞,温婉可人,生皇子齐王。齐王年纪虽小,宠爱日隆,鞠妃人前贤淑,自来不问政事,于贾皇后处更是卑礼有加,对待太子如同己出,常带太子到宫中玩耍。朝野皆谓鞠妃贤淑,宫里便风闻皇上有废立之意。
贾皇后终日怏怏,愁眉不展,一日太子在侧,贾皇后抚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可惜我儿太小,不能替为娘解忧!
太子一脸童稚,懵懂不解:母后何故忧愁?快说与孩儿听!
贾皇后一笑:为娘是戏言,你出去玩儿吧。
太子却是有心,每见鞠妃前来请安,母后越发悲戚。他常去鞠妃宫中和齐王玩耍,见宫中奇珍满堂,远超正宫,齐王日常用度,又大胜自己
终于明白母后何故终日忧闷!
这一日太子像往常一样,到鞠妃宫中玩耍。鞠妃笑意盈盈,亲手拿果子给他吃,就在鞠妃转身的刹那,太子突然抽出一把短刃,直捅入鞠妃体内。
鞠妃登时倒毙,表情十分惊怖。齐王吓得哇哇大叫,一溜烟跑出宫去,不见踪影。
太子不慌不忙,学着父皇那样,背负双手,大步流星回到椒房正宫,对贾皇后道:母后今后不用忧愁了!贾皇后一笑:我儿何意啊?太子便将刺杀鞠妃之事一说,贾皇后且喜且惊,恐慌不已:哎呀,我儿惹祸了!
你虽除却为娘心腹大患,却剜去你父皇心头之肉!
他岂能善罢甘休!
不多时,皇城内乱成一锅粥。皇上手执皮鞭,怒气冲冲跨步而入,一脚将太子踹倒在地,举起皮鞭猛抽。
鞭鞭见血,只怕要把太子活活打死。
贾皇后跪伏在地,大哭道:此儿乃陛下长子,性子刚烈,酷肖陛下。念他年幼,求皇上开恩,饶他性命吧!
小奴才!饶他性命,谁饶我性命!没了鞠妃,朕食不甘味!
皇上又猛抽数鞭。
贾皇后匍匐几步,抱住皇上大腿,哭诉道:一切皆是妾身之过!妾身情愿请死!都是妾身不好,整日愁容满面,此儿从来奉母至孝,不想却作下这等孩童之事
皇上将皮鞭狠狠摔在地上,一把将贾皇后推倒,兀自气喘如牛,心中怒气却也消减不少——皇后说得不错,此儿刚毅英俊,酷肖寡人,只是哼!好你个不晓事的娃娃
你怎知鞠妃的好处,让你老子如何夜夜安眠!
皇上下令厚葬鞠妃,严禁宫女太监瞎说,只说鞠妃突发重病,不幸暴毙。不过数日,这事便在群臣之中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那个胆子大的,在宫中不乏耳目。只是当着皇上的面儿,没人敢乱说。
这一日,皇上口诏宣大将军马正山入宫。马正山功勋卓著,恩宠正隆,皇上一见他就哀声叹气,马正山装作不知,惊问何故。皇上也不瞒他,将经过说了一番,兀自心疼鞠妃不已。当即封马正山为太子太傅,郑重将太子托付给马正山,令马正山严加管束,传他弓马武艺,行军打仗之法。
马正山接旨出宫,心中十分不悦。太子残暴不仁,小小年纪尚且如此,异日为君,此非社稷之福也!不知为何,皇上竟无废黜之意,自己为臣的又不便明言,父亲马槐曾经训诫,妄言废立乃不祥之事!
不过答应皇上的,还是言出必践。
马正山悉心教导他骑马射箭,诸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