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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蒉文德一把抢过褡裢,狂叫一声,扭头冲进风雨之中,这次门口没有“长鬼”拦他。
颜矩叹息一声,这等唯利是图、心力羸弱之徒,自己都懒得杀他,只怕污了双手。闭上眼睛默祷道:妹妹在天有灵,且安息了吧!忘掉人间一切仇怨,去那没有污秽的地方
暴雨如注,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蒉文德浑身湿透,背着他的银钱,狂奔到墙边,疯狂之力甚是骇人。他一介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此刻竟然踏墙而起,飞出院外,在无边暗夜中狂奔不已。
前方一片亮光绵延,雨点倾泻下来,敲碎亮光,啪啪作响,化作浓浓雾气,似仙境,似幻境,似魔境。蒉文德跑进这气韵之中,淹没了胸腹,淹没了头颈,终于彻底沉没,再也无需奔跑。
金伯喜摇摇头,叹了口气,倒头就睡。颜矩那里,早已鼾声如雷。
次日平明,金伯喜悠悠醒来,昨夜那妄称“鬼王”之人正跳下柴堆,好威武、好长大一条汉子!抬头就能触到房梁,而昨夜他矫捷如猿,灵巧如斯,实在难以想象!见他正低头步出柴房,赶忙唤一声:“仇先生!”
颜矩回过头来,这才看清金伯喜,但见他相貌出众,英姿勃发,气度雍容,卓尔不凡,倒叫人肃然起敬,颜矩拱手道:“村夫颜矩!”
哦,他先前假称“仇德福”,“仇德福”者,“仇得复”也!金伯喜点点头,问道:“颜先生今欲何往?”
颜矩随口应付:“江湖天宽地阔,行处皆是我家。”
“相忘于江湖,好个豁达的汉子!”,金伯喜赞叹一声,随之一叹:“可惜!”
颜矩奇道:“可惜什么?”
“可惜金某此去京城好不孤单!”,金伯喜作愁眉苦脸状。
你孤不孤单和我有什么关系,颜矩心里说。
“尊驾吓跑了鄙人同伴,难道不要赔一个吗!”,金伯喜嗔目扬眉,实有戏谑之意。
此人说话倒也有趣,颜矩哼哼一笑:“哦?昨夜复仇,我倒忘了你!”
“既然这厮跑了,这深仇大恨少不了要落在你的身上!”,颜矩恨恨道。嘡啷一声抽出短刀,逼了过来。
金伯喜毫无惧色,安然踞坐,短刀架到他颈上,他却连眼睛也不多眨一下。
“你不怕死?”,颜矩奇道。
“怕死。”,金伯喜从容道。
“那为何不躲?”,颜矩更觉此人与众不同。
“因为,我吓傻了,哈哈!”,金伯喜笑得喉结乱动,也不怕割伤脉管。
嘿!这什么人啊!刀架脖子上,还有心思开玩笑!亏他还笑得出来!颜矩将短刀向后缩了缩。
金伯喜看着颜矩,笑道:“我知道足下必不肯杀我!”
“为何?”,颜矩脸色一沉,短刀又往前凑了凑。
“小生会相面,阁下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直口阔,相貌堂堂,黑不溜秋”。哇呸,你还是个江湖骗子?颜矩险些被他气笑。
“昨晚你杀蒉文德易如反掌,因何不杀?”,金伯喜眉毛一扬。
“”,颜矩默然不语。
“你怕脏了你的手,阁下有勇力,有志节”
颜矩盯他一眼,虽涉嫌拍马,所言倒是不虚,哼。
“你连蒉文德都不肯杀,又岂会胡乱杀我!”,金伯喜从容不迫。
“去去去,把你那杀猪的玩意儿收了!”,金伯喜不知为何,兴致颇高,又说起笑话。
这人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秀才训谕()
书生有高下。
心力云泥别。
呀!这什么人啊,此人果有见识!
颜矩心中佩服,对金伯喜笑笑,唰地一声将短刀收起。心说这厮倒也有趣,我这利刃多少豪杰称羡而不得,他竟说是杀猪的家什,哼!
金伯喜跳下柴堆,郑重一礼道:“金某自负识人,我观足下武艺精绝,世间少有,德高义重,更是难得,金某真心佩服!”
颜矩还礼,直抒胸臆:“尊驾气宇脱俗,见识深邃,颜某也是佩服得紧!”
金伯喜抓住颜矩双手,哈哈大笑:“休拍马屁!我意欲与你结为异性兄弟,不知意下如何?”
此人言语粗豪,性情阔达,一点儿也不像个俗儒,甚对颜矩脾气。颜矩大喜:“快哉!快哉!固所愿也!”
二人虽初相逢,恰似多年深知,就在柴房之中,捻草为香,义结金兰,金伯喜年长为兄,颜矩年少为弟。
说起过往,那蒉文德与金伯喜也是偶然相识。一日路上,日头正猛,金伯喜见一书生大汗淋漓,随意在路旁席地而坐,仰着脖子举着葫芦,可惜涓滴也无,早已喝得干干净净。金伯喜看着可怜,便拿出水囊,让他解渴。
书生感激不尽,自称父母双亡,投亲不遇,实无奈何。金伯喜正好进京求官,索性带他同行,书生自无不可,千恩万谢。想不到冤家路窄,他竟是贤弟的仇人!金伯喜唏嘘不已。
气氛有些悲伤,颜矩特意一笑:“如兄长所言,愚弟吓跑了你的同伴,赔你一个如何?”
金伯喜笑而不语,怎么个赔法?
颜矩续道:“如蒙兄长不弃,愚弟愿陪兄长进京。”
金伯喜大喜,大笑道:“愚兄早有此意!哦哈哈哈哈”
不过呢,进京求官也没什么意思!颜矩话锋一转,莫名来了一句。
金伯喜瞪他一眼:贤弟这是何意?
颜矩却不再多言,笑道:兄长请他想起了师尊卫秀才,师尊曾经千嘱咐万叮咛——不要做官!
卫秀才也是个怪人,他有文人之名,云游到村中教私塾,他眼神特别亮,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不知他老人家干过啥。这秀才不像个死读书的,他除了教书,还喜欢讲故事,什么猎户熬鹰,草原鏖兵,漠南有个沙棘城,岭南有个南越国,京城有个伏羲庙,他连未央宫有几根柱子都知道!
那时候颜矩父亲还在,家境尚好,白天去卫秀才的私塾,摇头晃脑读半天书,晚上去邻村的牛拳师那儿,挥汗如雨习半夜武。牛拳师可了不得,数县闻名,多少高人慕名前来切磋,结果不是被他切了就是被他磋了,当然不是用刀。
当牛拳师的徒弟,虽然有些疲累,还是有些用处。
有一次卫秀才被人打了,打得鼻青脸肿,还当着一众学生的面,十分地不好看。卫秀才简直被打蒙了,还在那儿咧嘴傻笑。
打人的是个吃醉酒的混混,这小子远近闻名,无人敢惹,仗着练过三脚猫功夫,到处惹事生非,那日不知为何,就瞧着这外乡人不顺眼。但他马上就倒了大霉,被打了个脸肿鼻青,打他的正是少年颜矩。
你小子等着!等老子醒了酒再说!
他毕竟没敢再来,因为他听说,颜矩跟牛拳师练过。
牛拳师还是真牛!
这日下了学,颜矩正要离开,卫秀才留住他,笑眯眯道:小子晚上过来,为师教你点儿绝活儿。颜矩笑着婉拒:先生教的书学生都记下了晚上俺还要去牛拳师那儿练拳。
卫秀才笑道:那破拳别练了,练一辈子也没用。
颜矩心里说,这是什么话,怎地没用?只怕比您教的论语有用些!上次先生您挨揍,不是学生给您报的仇吗!
见颜矩不言语,卫秀才嗔道:小子爱来不来!不来别后悔!
说着,卫秀才气冲冲负手而去。
哦呵,先生还有点儿小脾气!
莫非还真有什么绝活儿?颜矩好奇心起,早早食罢晚饭,刚刚月上柳梢,便来到私塾院中。卫秀才一见大喜,单手一抓一挺,竟把颜矩举了起来。
颜矩大惊,要知道他虽然是个少年,却比成人还重。
从那晚开始,颜矩再也不去牛拳师那儿,卫秀才,啊不,师尊说得没错,那破拳练一辈子也没用十里八村,私塾上下,没人知道卫秀才是个武人!除了他颜矩。
不要做官!
说这话时,卫秀才很严肃。
哈,金伯喜去求官,反正也不是俺去做官,只是陪义兄走一遭而已,也见识些帝京风物!颜矩很快说服了自己。
如此,二人同赴帝京。经过西花山地界,不想从山上下来几个剪径少年,被颜矩一一制服。几个少年正是赵舍、侯能、庄樊、楼闼、闵然诸人,这几人素好拳棒,本在后山居住,这日心血来潮,出来打劫,不想遇到个酸儒,穷得叮当响,还跟着个瘟神,又打他不过,实实地郁闷。
金伯喜何等心思,指着匪徒哈哈笑道:“几位莫要苦恼,只怪尔等无识,动手太早”
诸位少年不解其意,大眼瞪小眼。
“鄙人虽然日后大富,眼下正穷!”,金伯喜又乐。
你个穷酸这几个少年气得不行,要不是颜矩在,打你个嘴歪眼斜嗯,这个颜矩!手段出奇,倒是不得不服。
颜矩先劈头盖脸把他们喝骂一通,年纪轻轻不学好!然后话锋一转,于几个人的武艺,先是称赞一二,又一一指点了几句,言辞虽短,却直切要害。
诸位少年惊得嘴巴裂得像个瓢,哪有被劫的指点打劫的武艺的?又他姥姥的说得极其在理他们本也聪颖,登时醒悟,一时境界大进,十分欢喜对面这猛货越看越猛,真不是个寻常人物!小爷佩服!啊,大,大哥你别走了,入伙得了。
颜矩牛眼一瞪,吓死个人:小兔崽子还拉人下水
赵舍赔笑:大,大哥你随意哈,不,不强求
颜矩一笑:“我看几位兄弟,仪表不俗、英雄了得”
嗯,大哥这话俺们爱听!
“莫要为非作歹,如有机缘,日后再来相聚!”,颜矩说话半实半虚。
诸少年抱拳称是:“我等在后山自种自吃,安分度日便是!”,又纷纷解囊,凑了一些银两,送与颜矩以充盘费,颜矩坚执不收,众少年只得作罢,告辞归山去了。
兄弟二人意气相投,一路有说有笑,往帝京进发。
京畿城阙在望,前途只是未知。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自哀自怨()
功名尘与土。
兄弟意气行。
一入帝京,本望鱼跃龙门,不料数载困顿。金伯喜穷而益坚,依然孜孜以求,行走市井之内,辗转贵人之门,颜矩一直左右相随。二人穷得叮当响,简直要食不果腹,屋漏偏逢连夜雨,却连番几次遇盗,皆赖颜矩英雄手段,这才逢凶化吉。
也难怪,金伯喜生得英姿超凡,又兼气度雍容,穷困不改其志,身边还跟着个大汉护佑,在人群中十分扎眼。人皆以为此人非富即贵,盗匪自然也作此想。只是盗匪遇到颜矩,那可是倒了大霉,只怪祖宗不修,非但一文钱没劫到,反而被颜矩劫去大把金银,足够兄弟二人生活几年。
金伯喜往来贵胄之间,卖弄才学,不辞辛劳。虽然他才具非凡,诗赋文学,多有美誉,只是在王公贵人眼中,不过是个出身微末、凑趣解闷的帮闲文人。数载下来,虽然混了个嘴油肚圆,实则困顿依旧。
直到机缘巧合,得遇李、冯二位丞相。
左丞相李丰姿年少,右丞相冯圆融老到,皆看出金伯喜不单是文学出众,若加善用,实有理政之能、治世之才。二人遂向圣上大力推荐,圣上召来一试,奏对称心,龙颜大悦。金伯喜数年间飞黄腾达,竟然累官至一品,位极人臣,飞来的富贵。
金伯喜自然不会忘记这位患难与共的义弟,举荐颜矩为将,颜矩懒受拘束,金伯喜便留他在府中,兄弟可以朝夕相见,也是平生之快。又怕他苦闷,送他数位美女,俱是颜色上佳,他也坚执不受。
时间一长,颜矩思念江湖之远,何等逍遥自在,如此锦衣玉食,坐享相府,终是闷闷不乐。一日,颜矩向金伯喜辞行,金伯喜早知他性情,这位义弟实非笼中之鸟、池中之鱼,相忘于江湖,方称他心!是以也不强留——只是天涯路远,你这一走,为兄到哪里去找你!
西花山此去不远,我看那几位豪士对你甚是宾服,不如你去那里落脚,天下任你闲游,倦了便回西花山,愚兄若有大事,也好有处寻你。
颜矩应允,金伯喜备下盘费,金银珠玉,琳琅满目,颜矩也不推辞。到西花山寻了赵舍诸人,本想只是暂歇几日,几个兄弟喜不自胜,硬留颜矩入伙。
也罢,入伙便入伙。颜矩将财宝尽数分与群豪,只是再次约法三章,不许下山打劫,还有一条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祸害民女!
群豪一时不解,见他眼神古怪,简直能杀人,也就应下,随口道:天下娼妇淫娃甚多,又何必祸害良家。直到后来,方知他贤妹夭亡,于天下欺男霸女的强寇,实有不共戴天之恨!
颜矩挂念母亲大人,暂别诸位兄弟,先到刘禄隐居之所,悲的是高堂病重,药石难留!不过总算见了最后一面,待安葬了母亲,不愿有妨刘禄清修,一时也无心闲游天下,便重回西花山住下,不知不觉倒当成了自己的家。
金伯喜隔上数月,便差人送来大批银两铜钱,足够群豪花销,颜矩也不客气,来者不拒。有些难事,官家无力去办,金伯喜也让颜矩帮忙,颜矩自然办得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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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群豪见颜矩震怒,这才猛然想起他的约束——这祸害民女之事,正是他的大忌!
赵舍离座,恭敬一礼:“大哥息怒,兄弟们失言,知错了!”
颜矩稍稍平复心情,拍拍赵舍肩膀,并不多言。赵舍见他目光柔和,知道他已释然,兄弟相知,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俊心下稍安,凭直觉这位颜矩腹中锦绣,大有规矩,量非江湖寻常草莽,或许自己和马休李葑三人尚可暂保无虞。
忽听女声嗲声嗲气,语气夸张:“吆,这谁啊,要抢人家媳妇呢!”
一个女子风摆杨柳,腰肢乱颤,从厅后碎步出来,乌发云鬟,衣衫明艳,裙裾飘扬。看面容薄施粉黛,千娇百媚,顾盼之间,乱人心魄。
呀,山中怎么还有女子,还是这般尤物,王俊心中思量,未测吉凶。马休眼前一亮,有心擦擦眼睛,无奈双手被绑。这女子体态难描,容颜难画,只觉娇艳欲滴,气韵妖媚,令人无暇他思,叹此石榴裙下,多少名士称臣!
帝京最有名的是丽斯坊,丽斯坊中最有名是玄玉姑娘,只怕比她尚有几分不如!马休直勾勾盯着她,目中再无他物,如入云霓之中,烟霞漫天,时空凝滞,幽幽入定。
李葑毕竟是闺中玉女,赏不了此等奇花之美,只觉一股媚态袭人。无意扫了一眼马休,见他意乱情迷,失魂落魄,心中登时一凉,暗暗冷笑,不由自主自哀自怨,轻叹一声,几不可闻。
那女子奔着司马偃而来,司马偃迎前几步,难得地满脸滴笑:“呀,秋棠!不在后园赏花,来此作甚!”
秋棠咯咯一笑,十分明艳:“秋棠赏花,百花不开,好不寂寞,特来寻你。”
这女子言语轻快自然,并无多少荡意,只是司马偃听来,心神却有些激荡。他面色微微一红,意气登时勃发,当着群雄的面,又暗暗有些得意。
哼,司马偃行走江湖,还带着个女人,愈发显得这厮邪性!这女子妖冶之极,与寻常碧玉大不相同。王俊不免瞎猜,不知是富家少妇携怨私奔,还是教坊名妓怀春赎身,跟了司马偃这等无德之辈,但愿不是红颜薄命才好
秋棠早就偷偷端详李葑,面上含笑不语,内心暗作比较,要知女人的心思,着实难猜!呀,这小女子玉面明眸,不施粉黛,天然之美,何须雕琢,目光三千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