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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老子精言()
书架上一层。
心性次第高。
张恕悟了又悟,在他看来,这用兵和打猎有什么区别!
甚至习武杀敌和打猎又有什么区别!
皆须用智用奇而已!
至于这治国么,老百姓哪个不盼着安居乐业,朝廷只要不多事,天下自然富足
张恕求知若渴,苦读不辍。
“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张恕一时未解其意,查看东山公小注,不由得面红心热。
这位老聃先生竟是以男女之事隐喻,静以制动,处下者反而能居上!
不过,倒也有理呢,任你天大的英雄,也往往为女子所制
诶,胡想什么女子!就说那破阵神拳,式式强攻,招招占先,自然是上等的杀敌功夫,不过
倘若换个打法,静观其变,后发制人呢?
这倒从来未曾想过!
张恕在心中振奋,一式一式推演破阵拳法,思忖以静制动如何破法,敌手以“上步追魂”直击,我且虚心静气,顺势牵引,必奏奇效!演练了半日,竟然想出些门道,不由得大喜过望!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张恕乘着余兴,勤读不辍,先贤奇言竟被他当做兵法来看,也当做拳法来看。
嗯,所有武艺也是此理呢!
倘若强敌在前,力难匹敌,我若占先强攻,只能自取其辱,倘我自居弱小,因敌制变,不执拗成法,无为而无不为,不攻而无不攻,兴许能立于不败之地呢!
又自攻自守演练一番,颇有进益,心中更喜。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而勇,舍俭而广,舍后而先,死矣!”,这老人家三样法宝,却是何意?
幸而东山公有注!
“慈而待人,故士卒争逞其勇。俭而同德,故能广得众心。有功有利,必分之于部曲,不敢先得其利,先居其功,故能出将入相,执三军之牛耳而无祸矣”
东山公讲的是御众之术!
张恕大悟,深以为然,他天性如此,与人同甘共苦,同心同德,于他是自然之理,合乎天道。
东山公笔意一转:“至若披坚执锐,疆场争锋,抑或行走江湖,拳剑较量,亦不出此理。吾怀慈悲之心,则正气在身,义而能勇。俭而不贪,故能历广而无失,先居其弱,静而待敌,故能反客而为主”
张恕细思之,又有所得。这东山公讲的是后发之道,甚是有理,能悟出此理,想必是个武道奇才!
是了,倘我对敌,遇弱则直取,破阵拳意自能酣畅淋漓。逢强则后发制敌,以逸待劳,因敌而变,击敌破绽,胜似那一味强攻!
端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所悟!至于先贤老聃之本意,倒在其次了。
“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
此番言论,更是颠覆常理!
东山公注曰:大胜小,强胜弱,刚胜柔,快胜慢,天下莫不知之,此故庸常之理尔。然则彻悟小中之大,弱中之强,柔中之刚,慢中之快者,几近道矣!故以强凌弱者,莽夫也,焉知道术。以弱胜强者,圣人也,可为宗师
呀!东山公此言颠覆常识,不过,甚是有理!
好比盛年壮汉战胜耄耋老翁,此乃自然之理,谈不上通晓武艺。耄耋老翁击倒盛年壮汉,这才叫武艺高深!
张恕闻道而喜,竟然趴在地上,对着书卷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一拜先贤老子,二拜那位东山公,略表滔滔敬仰之意。
几卷老子精言,翻来覆去研读,竟耗费了张恕数日时光。
每读一遍,领悟更深一层,时或喜不自胜。这一日,见几缕阳光透窗而入,楼外那一犬一猴正玩耍得起劲,张恕心情大爽,轻步下楼,来到静虚阁外。见数十步外,一株大树,枝叶繁盛,主干双人才能合抱,仿佛树中伟丈夫,筋骨强壮无比。张恕突然暴起,迎头向大树撞去。
吓得黄犬跃到一旁,夹紧了尾巴,吓得顽猴儿手舞足蹈,吱吱乱叫。也不知这位“恩人”哪根儿筋不对,有什么事儿想不开的?
眼见得撞上大树,张恕忽而身形激变,比“落翎飞”还要潇洒。刚要从树侧冲过,顺势一捋,呵,他是把大树当成迎面扑来的壮汉,演练“柔弱胜刚强”之道了!
如此戏耍了半个时辰,悟道更深,毫无疲意。
满心欢喜,快步上楼,继续研读,如饥似渴,手不释卷。日已西斜而丝毫不觉,忽觉有些倦意,伏在几上悠悠入梦
高山之巅,天蓝得炫目,云白得挠心。林涛怒吼,山风清冽,衣袂飘飞,张恕只觉有些寒意。忽而一团云雾裹来,一片茫茫皆不见,俄而云开雾散,一位女子临风而立。
只见她青丝飞扬,极生动,身如山岳,极安静,气韵脱俗,极柔美,好似万丈光芒,刺得张恕睁不开眼睛。他分明却知她就是姜婷儿!呼唤一声,喜极而泣!那女子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只是流泪,张恕浑身发抖,如坠冰窟之中
猛然醒来,呀,原来不知不觉睡着了。张恕试图平心静气,却总是心神不宁,再也无心看书。看天色已晚,琢磨着明日一早无论如何,定要动身!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张恕背着包裹、宝剑,步出静虚阁外。轻掩房门,那一猴一犬前来厮缠,甚是亲昵。张恕心中一暖,摸摸犬首猴头,转身就要离去。还未迈出一步,见前方大树之下,一个老者盘腿端坐青石之上,闭目养神,静如石像。
张恕心中一惊,一怒,旋即一松,对着老者拜了几拜,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只觉眼前一花,面前数步之外,一位老者盘腿端坐,眉眼低垂,却分明拦住去路!
张恕火冒三丈,强自压住,转身又走。如此三番五次,老者只是拦在面前,身法之快,快如鬼魅,变化之奇,只疑无穷。
就是不让走!
张恕静立调息,心中思忖,这老者将自己带入静虚阁内,不知有什么深意,似乎也无甚恶意,毕竟自己博览群书,开卷有益,如此看来,还需谢谢他才是!
想到此,张恕恭敬一礼,和气道:“老伯请了!晚生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耽搁,就此别过!盛德容后再报!”
说着转身就走。
老者慢条斯理道:“且慢!小子既入我阁中,须守我规矩!”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末术小技()
三番五次相留。
此中必有深意。
张恕并不搭腔,直愣愣盯着老者,静听他下文。
老者也盯着他,气定神闲,又不言语。
张恕有些焦躁:“什么规矩?”
老者笑容一闪而逝,悠悠道:“汝既有缘入阁中读书,当知造化不浅”
这个!倒是!
张恕眉头一皱,这老者答非所问,又不知啰嗦些甚么!
“老夫行万里之路,费数十年之功,方才收齐这一阁之书”
哼,就被你给看了!
这静虚阁中,多有奇书,老者言下无虚,定然是来之不易!自己有福拜读,倒也是机缘,还有老者厚恩!
张恕无言,低头一礼。
老者瞥他一眼,接着絮叨:“你这小子粗览典籍,而下笔千言,文秀可掩字迹之丑!救黄犬心腹之患,解顽猴瞽目之疾,数日而悟药石之理,心明可补相貌之陋!”
这老者是夸奖还是骂人?
张恕哭笑不得,行文之秀,心思之明,这分明是夸我,可这字迹之丑、相貌之陋,分明是骂我字迹丑吗?相貌陋吗?嘿嘿!
“小子天资聪颖,倒也不输老夫两个儿子”,老者面露微笑。
哈,您老直接夸自己的儿子不就得了!无论如何,这句话倒还中听,毕竟稍带着把自己夸了。
张恕心中有几分得意,随即自省,不可轻浮!自己作那“法天”之文,不过是投机取巧,以旧文搪塞。至于数日而通医药之理,还不是多亏程子英大哥的羊皮宝卷,自己可不是全无基础
“不过,年轻人猴子屁股坐不住,心浮气躁,浅尝辄止,老夫却也难容”,老者面色复归不满。
老者真是既霸道又好笑!
俺张恕一贯随性,这书么,想读便读,你还能强迫俺不成!
张恕心中挂念姜婷儿,只想快快离开此地,微微一笑道:“感老伯厚恩,宝卷得览,然已得其大略,不必再读,就此告辞!”
老者横眉立目,面色转怒:“哼哼,得其大略?小子好大的口气!”
嗨嗨!这老者好大的脾气!
张恕不想纠缠,只得赔笑道:“小子妄言,老伯息怒!”
老者不依不饶:“你今日能走出此山,才算得‘得其大略’!”
说着身影一晃,又挡住了去路。
呵呵,这老者真是难缠!晚辈本不该无礼,不过你给我小心了!
张恕卯足了气力,“骤起萍末”动如狂飙,“落翎飞”各尽玄妙,到后来身随心动,身法随机应变,招式信手拈来,简直匪夷所思,不知不觉间,已然脱胎换骨!连自己都觉得心惊
只是这老者手段更让人心惊!
他如影随形,不离寸步,张恕费尽吃奶的力气,还是无法脱身。到后来老者似是失去耐性,袍袖一挥:你给我进去吧!
得,又将张恕送入静虚阁中。
张恕后背着地,好不狼狈!他羞怒之极,大喝一声,鱼跃而起,却待硬拼,忽而沉静下来,老者之能,鬼神皆惊,自己就算硬闯,只怕也是枉然,待我思谋良策
他呆立当地,又将老者前后奇行怪语思来想去,心中一动,所悟更深
老者将俺困在这静虚阁中,自然不会无缘无故!
嗯,这是逼着俺读书?
甚违常理!
古云国之利器,不可示人,家之重宝,又岂有随便给人看的道理!
这静虚阁中,皆是宝藏,世所罕有!阅那老子精言,便有许多进益老者是在教俺本事哩!他既然不让俺走,说不定是对俺的本事不满意哩
这许多日子,张恕恋着姜婷儿,满是执念,心无旁骛,竟然虑不及此,此时心中大悟,顿时感恩。要不,再上楼翻阅一番,看有什么妙法儿,甩开这难缠的老者!啊,不,能让前辈满意
他给老者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起身上楼而去。这第四层藏书,不妨再看上它一看!
却发现藏书甚杂,比如矩子末术,说的却是墨子
呀,这位墨翟先生真是人才非凡,也十分有趣,人家那里打起来了,关你何事,自备干粮,日夜兼程,前去解斗,呵,倒与今时的“天判官”颇为相似呢看这书中,刀矛剑戟各尽其巧,攻防器械奇之又奇,皆乃世所不传!张恕竟然看得入迷,其中变化之奇,实乃人间巧思
却自称“末术”!
是了,在大师先贤眼里,这些独创的机巧,和他们追寻的大道想比,只能算“末术”吧
张恕感慨不已,一边研读,一边习练,数日之内,自觉大有进境。这日饱餐一顿,昂首阔步,直出静虚阁外。
不出所料,老者不约而至。
张恕恭敬一礼,言道:“老伯请了!晚辈已得人间至巧之术,老伯再也拦不住我!”
老者一笑:“是么?”
张恕更不答话,倏地倒翻一个筋斗,身法奇巧,出人意料!
你小子要作甚?
眼见落地,忽而倒翻而起,双足已勾住二楼屋檐,身如尺蠖,倒翻而起。只道他要翻上二楼,却见他忽然双足弹射,身体却向斜上横滚,似要高高地从老者头顶飞过。
老者点点头,却纹丝不动。
身到半空,张恕却凌空翻腾,向斜刺里横转,撞向大树树干,速度极快。又把一猴一犬吓得不轻,不知这位恩公又因何事想不开。
眼见撞上大树,张恕身形却像条蟒蛇,缠绕树干半圈,又忽而身如灵猴,转向老者身后,远远地弹开。看老者未及反应,张恕心中高兴,这几下动作天下至巧,匪夷所思,看你奈我何!
张恕双足尚未落地,老者陡然后翻,恍如一个皮毬,贴地飞滚,又拦住去路。张恕斗志勃发,使尽浑身解数,举手投足皆得墨子之巧。
叵耐老者以巧治巧,仿佛一贴狗皮膏药,如论如何甩他不脱。反被他逼得离静虚阁越来越近,终于老者袍袖一挥,又将张恕“礼送”回阁。
唉!还是参悟得不够!
张恕十分气闷,却输得心服口服,歇息半晌,再谋良策。另开一匣古卷,乃是聂子小技,说得竟是聂政剑术!
白虹贯日山岳不可挡,云蒸霞蔚神鬼不可测,飞鸟过涧鸾凤不可追,翻江倒海,八风九嶷!这些竟然自称“小技”!哎呀,这些大神,实在是谦卑得骄狂
对了,曾听司马偃吹牛,说什么“九嶷剑法”,莫非真是聂政剑术流亚!
待我仔细瞧来!
研习数日,自觉有成,张恕大喜,又是信心十足,背包负剑出门。不过十余个来回,又被老者袍袖送回静虚阁内。
这一番挫辱那还了得,张恕气闷之余,又起斗志。此番捡起一卷列子散记,不知是谁假借列子之名,说的却是调息吐纳之术。张恕虚心静气,看得入神
只是,婷儿笑靥常来捣乱,让人心浮气躁,坐卧不宁。
唉,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离开此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其中有诈()
静笃虚极道无穷。
多少日月此门中。
不说张恕在静虚阁中熬煎。
且说王俊,护送着马休、李葑,一路艰险劳乏,难得李葑久居深闺,却行得路,吃得苦,并无半分娇弱之态,叫人心中好不尊仰!倒是马休,耐不得劳苦,时不时大呼小叫:累杀人也!行不多远,便张罗着休息。
三人历尽辛劳,终于走出深山秘境,夜入古镇谢公髻,住进李家继业老店,掌柜的殷勤照应,自然不在话下。马休一洗风尘,反觉分外劳乏,说什么也不肯赶路,死赖着住了半月有余。每日里吃着珍馐美馔,饮着香茶醇酿,余下的功夫便是围着李葑,插科打诨,没话找话,搜肠刮肚,东拉西扯,献不尽的殷勤,陪不尽的小心。
李葑好似无动于衷,大多时候一言不发,若实在恼他言语无状,便偶尔抢白他一句半句。王俊每每静立一旁,对马休那些肉麻言语,好似充耳不闻一样,实则鸡皮疙瘩暴起,简直体无完肤,一张黑脸更是黑得透亮。马休对他也是视而不见,好像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王俊只盼着早些回去交差,再三催促之下,马休终于上路,终是改不了那副贱相,骑着马还挤挤挨挨,磨磨蹭蹭。恼得李葑柳眉倒竖,花容愠怒,正色道:你若再敢无礼,我便入不得你家家门!
马休吐吐舌头,这才有所收敛,心说良家娇娘,终是比不得青楼女子大方有趣!罢了,看在你花仙般容貌,本公子处处依你便是!
王俊却暗皱眉头,这两人行在路上,实实地太过扎眼!
一位公子哥,倜傥年少,时或喋喋不休,另一位“公子哥”,实在是体态不胜衣冠,红颜泄露实情。任你方巾儒袍,一袭男装,叵耐容颜实在是明丽炫目,只怕连傻子也骗不过,世上哪有如此娇美柔媚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