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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起得早了些,张恕、王俊来到院坝之上,院坝上空空如也,习武少年尚未早起,二人有些技痒,一板一眼练起破阵拳来。初时中规中矩,各自习练,到后来你来我往,对练起来。
二人本来师出同门,离开桑榆山后,各有际遇,领悟日深。此时随机应变,拳架消隐,拳意渐浓,演武场上一片肃杀,角落里一株杜梨,落叶飘飘。彼此皆觉对方乃是个劲敌,很难对付!强手,往往因为对手是强手,不知不觉之中,彼此拳法又有进境。
正对练得酣畅淋漓,忽听有人喝了一声:小心了!
忽觉背后疾风袭来!
不曾提防突遭偷袭,二人心下俱是一惊。这深山之中,与世隔绝,哪里来的对头!
不容细想,二人同时一式翻身锤击出,卷起一阵旋风,霸道之极。任尔钢筋铁骨,只怕也不好消受!
各人身后并无一人。
又有高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又见故人()
山外青山云外云。
不知高人是何人。
张恕知道遇到了高人,高人定在身后!
此等遭遇,已非首次
那日在“大将军冢”前,奇遇那威武老者“赵将军”,身法也曾这般诡异!张恕并不慌张,不及翻身,倏地向前,跃出一丈开外,即便那人在背后再下重手,先避开他再说!
王俊则一式“骤起萍末”,旋身至半空之中。纵跃、反身一气呵成,即便再遭突袭,也要让他落空!轻飘飘落地,面前并无一人!王俊大惊,索性肃立不动,静心凝神,耳听八方,扑捉每一丝动静。
张恕反过身来,空荡荡的院坝上只有一人——王俊背对自己,索然而立。见鬼!那人应在自己身后,竟然察觉不到张恕愈发心惊,他随机应变,向王俊背后急跃,意图和王俊背对背,敌人定然无计可施。
王俊正凝神待变,忽觉一股疾风从背后袭来,他卯足力气,一式翻身锤击出。
是我!
张恕大叫一声。
王俊急忙收力,张恕架住他重拳,歉意一笑,自己适才欠考虑,扑向他背后,不怪王俊误会。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心有灵犀,王俊立刻明白张恕意图。二人背靠背站定,稍喘息一口气,严阵待敌。
两丈开外,一人素巾遮面,儒巾白袍,肃立如山。看身材中等偏上,气度脱俗,剑眉之下,一双眼睛,聪慧机敏,仁厚温暖,又似乎深不可测。看得张恕心下恍惚,几疑幻境。
那人慢慢扯下面巾,相貌英俊儒雅,好似一介书生,可书生又无这般英武神韵!他微笑不语,就这样定定盯着张恕,直令人心内发毛。
张恕圆睁双目,看着那人,一时呆若木鸡。
心中却百感交集,喜不自胜——数年念念不忘,一朝千里相逢。当真是云龙相从,风虎相投,上天自有安排!
急匆匆上前躬身一礼:“李二哥!是你吗!”
那人开心一笑,唤一声:“张恕兄弟!别来无恙!何时练就这一身好本事!”。
来者正是李宏图!
张恕更是惊异,时隔多年,自己从少年变成青年,李宏图竟然还识得自己!
往事历历在目,初逢于罗家集打麦场,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身旁有精壮李安、落寞林尧、精灵李菲再看眼前的李宏图,目光深邃而热情亲切,神威凛凛而儒雅非凡,风采更胜往昔!
张恕拉过王俊,引见给李宏图,李宏图一样的亲和热络,显是发乎内心。王俊心中顿时热乎,对此人便有十分好感。
当晚,李宏图设宴款待二人,马休喜欢热闹,不请自来。李宏图对他似乎不冷不热,只和张恕、王俊叙谈。不知是慧眼识人,瞧不上马休,还是听说了他悔婚之事。
不免互道别后情状,张恕将那桑榆山奇遇、小县赴任、朔方鏖兵诸般往事,倾心相告,只隐去姜婷儿、郭大地等事不提。
李宏图叹道:“愚兄与贤弟初逢便是投缘!贤弟生于乡野,却聪颖机变,颇有肝胆!愚兄不揣浅陋,本欲将些许末艺相授”
谁想贤弟另有奇遇,可叹愚兄毕竟福薄!
听他如此说法,倒似有被人抢先之憾。
这传授艺业,本是朝思暮想、求之不得,张恕如何不喜!立刻深施一礼,诚意拜师。心中感叹不已,此番深山相逢,只怕乃是天意!上苍待我何厚!
王俊却有些糊涂,一般人登门拜师,三番五次相求,人家还未必肯教。此人倒好,这般好为人师,倒像个江湖术士不过今日领教,此人手段倒是不俗,为人师尊是当得地!
李宏图扶起张恕,喜道:“闲暇时愚兄便指点贤弟一二,这拜师么也就免了!贤弟福缘深厚,这破阵拳法也是惊人绝艺!”
张、王二人均是心头一震,李宏图果然厉害,竟也识得破阵拳!
张恕想起,昔日姜母也曾问起自己师承,提过秦、赵、韩、卫四人,姜婷儿又说精通此拳者不过七人。后来听那威武老者所言,似乎自己师尊乃是姓韩,不过于这破阵拳法的来历,终是糊里糊涂,李宏图既然识得此拳,正好虚心求教一番
他哪里知道马正山、李清峰与陈延汤大将军之渊源。
急忙一问,李宏图果然知晓,一番话儿徐徐道来:“创立此拳者乃是一位大将军,功业震古烁今,武艺冠绝群伦!”
张恕心头一热,仿佛又看到桑榆山中隐者——师尊那悠远的眼神
“此人可谓天朝第一忠魂——武安侯陈延汤大将军。”,听李宏图腔调,他对这位陈大将军也是崇拜有加。
张恕闻言一震,恭敬问道:“可是数十年前,横扫胡虏的陈大将军么?”
他在雁门郡治陈侯祠中,便听过陈延汤大将军之盖世伟业!这破阵神拳,竟出自他老人家之手?人生奇缘,足令人心中发热!
李宏图更是惊奇,陈大将军仙逝久矣,少有人知其威名!张恕一矛头小子,竟然知晓,这后生不可小觑!
“正是陈侯他老人家!精通此拳者,天下原也不过七人!”,李宏图郑重作答。
张恕心中大喜,自己敬重的老英雄,竟然成了“祖师爷”,那感觉,仿佛浪子回归家门一般。精通破阵拳者,天下不过七人?呀,此说与姜婷儿所言分毫不差!这小女子倒不曾信口胡诌呢
敢问是哪七位前辈?
“大将军麾下有四员大将,俱是当世奇才,尽得大将军拳法真传。后来机缘巧合,家父与大将军一见投缘,便为忘年之交,得窥此拳门径,又蒙大将军所托,转授此拳于一位英雄”
室内悄无声息,室外不闻虫鸣。
陈大将军、四位前辈大将、李老宰相、那位英雄,呀,已够七人了!张恕心说,陈侯及麾下四将自不必说,李清峰老宰相一介文士,竟也通晓破阵拳意!还有另外一位英雄,却不知是哪个?
李宏图看了一眼马休,续道:“那位英雄,便是家父至交——武定侯马大将军!”
呀,马正山也精通此拳!还是跟文士李清峰学的!
那日朔方城中,马正山大宴诸将,他们位次低微,在衙外饮酒,不曾听到大将军追忆往昔,否则早就解了心中谜团!
张恕好不惊奇,想起在那朔方军中,他和王俊、刘龙皆展露过拳脚,马大将军定然识得!蒙他老人家刮目相看、器重有加,除了我三人武勇刚毅,八成也与此拳有关!
世事之因果相连,端的是奇诡莫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各怀心事()
解却心中谜团。
令人浮想联翩。
听李宏图一说,张恕明白了师承渊源,心中未免激荡,升腾起一股神圣之感,似乎与英雄建立了某种关联,铁血沸腾而来,风云翻滚而去
马休似乎对此等话题不感兴趣,心说我马休的父亲,堂堂当朝大将军,会一门拳法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哼,家父会的玩意儿多着呢,远非汝等山野匹夫——呃,二舅哥所知
张恕又想起在大将军冢前,奇遇那威武老者,听他口风,似乎自己拳法乃是“韩老三”所授,终不知韩老三是何许人也,正好借机探问:“有人说小弟师尊姓韩,终不知老人家名姓!”
桑榆山得了真传,竟连师尊名号都不知!
李宏图好不诧异:“贤弟破阵拳法乃是真传!尊师若姓韩,必是韩蛟将军!”
“陈侯帐下四员大将个个英雄,名唤赵铁钟、卫仲清、韩蛟、秦耜。韩蛟将军勇武绝伦,拳枪独步天下,皆是万人之敌!”
张恕心绪激荡,今日终于知道师尊大名,和王俊不约而同,一齐起身对着北方大礼参拜,拜谢师尊慷慨授艺之恩!
李宏图叹道:“想不到韩将军隐居桑榆山,愚兄日后必定登门拜会。”
张恕倏忽想起,他和罗洪再访桑榆山,师尊韩蛟一家却不知所踪,高人行踪无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和李宏图一说,李宏图不免一番浩叹。
酒至半酣,李宏图忽道:“破阵拳法虽好,只是其中尚有破绽。”
张恕、王俊提起精神,洗耳恭听。
李宏图道:“此拳天下至刚至坚,然则人过中年,血气日衰,则威力日减,难免英雄迟暮之悲!”
二人心中俱是一震,李宏图所言,和师尊韩蛟如出一辙,果然天下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张、王年方弱冠,血气方刚,“人过中年”言之过早,更未考虑过“英雄迟暮”,于李宏图所言并不甚在意。只是,张恕向来不败人兴致,随口问道:“此拳破绽,二哥可有良策破得?”
李宏图微微一笑:“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弱胜强,柔胜坚,亘古自然之理,良策自在其中耳。”
张恕、王俊听着糊涂,一时不甚理解。马休见三人只顾言语对答,对自己甚是冷落,心中不爽,冷笑道:“此不过老聃之言,坐而论道,每与常理不同,语多玄妄尔!”
李宏图瞅他一眼,也不理他,转对张、王二人道:“来日方长,其中玄妙再与二位贤弟切磋。”
夜阑更深,各自散去。如此又闲居数日,并不见李宏图踪迹,张恕、王俊谋划归期,早回朔方交令。这日向李继业辞行,李继业也不强留,说三日之后,乃是吉日,便送三人及李葑出山。
张恕、王俊寻李宏图辞行,家人也不知李宏图哪里去了,只好改日再来。二人正要告退,忽听有人说话,声音爽朗,李宏图满面春风,排门而入,笑道:“二位贤弟前来告辞么,如此,王贤弟保着马休、李葑先行出山,张贤弟且留山中,愚兄别有话讲。”
这?沿途怕有凶险,王俊一人如何应付,马休能为有限,况且李葑这样一位娇滴滴女子随行,更得小心护卫才是
李宏图心如明镜,早看透二人心思:“贤弟且放宽心,愚兄差人于暗中保护,料也无虞。”
张恕犹豫道:“兄长相留,小弟求之不得,自当从命。只是马大将军处,如何交差”
话未说完,李宏图一笑:“贤弟勿忧!马、李二家乃是至交,愚兄早写下书信一封,着王贤弟带回便罢。”
“如此甚好!”,张恕叉手施礼,心中暗喜,一则李宏图人才武艺深不可测,早晚请教,定有进益,二则,只怕也能与李菲多见几面张恕脸上一热,忙收慑心神,哼,人家李葑与你又有甚么关系!
王俊张张嘴,本来还想说话,见张恕这么爽快答应,也只得作罢。想是李宏图虽然口里推辞,还真拿张恕当弟子了?
李宏图又道:“愚兄明日出山有些要务,一两个月便归,张贤弟且在山中自在住些日子。”
这,张恕有些失望。李宏图不在山中,张恕还留此作甚!王俊张嘴刚要说话,张恕已然允诺:“也好,就依二哥。”
得了,这张恕啊,看来不想走了!王俊本意二人同回朔方,这深山之中有什么好呆的!只是他从小便遵从张恕,今见张恕心意已定,想必自有他的道理,也就不再多言。
三日后,张恕为王俊一行送行。李葑女扮男装,腰下佩剑,飒爽英姿,分外娇艳。她望望兄长李继业,又望望小妹李菲,双泪长流,依依不舍。
李继业强颜欢笑,替妹妹拭去眼泪,不停地宽慰。其实他心中有些难过,妹妹此去山高路远,也不知几时才能重逢。更难过的是,怕影响马叔父前程,她连是李清峰的女儿也不能承认
李菲好似一点儿离愁别绪也无,笑嘻嘻和长姊开着玩笑,讲着笑话逗她开心。疯丫头!李葑看她那个全无心肝的鬼样子,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不由得破涕为笑。
马休春风得意,乐开了花,简直合不拢嘴,嘴大得能钻进一只蛤蟆。王俊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似乎有些忧心。张恕兄弟分别,也有些不舍,紧握王俊手腕,交代些沿途要务。
各怀心事,拱手而别。
送走三人,张恕每日无事,只好在山中闲逛,顿时觉得孤单。转眼便是月半,一轮明月如玉盘一般,挂在半空,分外皎洁,也分外清冷。张恕遥望月中景物,影影绰绰,虚无缥缈,忽觉思绪不定,心神不宁,竟然有些想家。暗骂自己堂堂八尺男儿,怎么多愁善感起来,倒像个穷酸饿醋的文士!
想起幼时,月明时分,一家人搬张木桌在院中,男人嘬着烈酒,唠些奇闻,女人嗑着瓜子,说着闲话,好不悠哉!张恕在屋中闲坐不住,关上回文纱窗,便踱出门来,向山中高阜之处走去。
皓月独赏,别有一番滋味!
经过众人习武的院坝,沿着山脊石级漫步而上,行过一排石屋屋顶,独自向山上爬去。似乎走了许久,微风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似桂花又不完全像,扫弄得人心薰薰欲醉。转过一个天然照壁,地势愈发险绝,临近断崖,崖边散布巨石,石旁花树葳蕤,时而枝摇叶动,簌簌作响,忽听前面似有人声。
也有人夜半赏月么,吾道不孤矣。
张恕忙停步观瞧,只见五六个人弓腰弯背,藏在花树、巨石之后,嘘声细语,鬼鬼祟祟,完全没个赏月的样子,不知搞些什么名堂!
第二百一十八章 花前月下()
独赏姮娥寂寞。
夜半偏遇旁人。
诶?山中没有外人,料想不会有什么阴谋。
饶是如此,张恕凝神静气,暗自提防。他轻蹑步履,迎风上前,细探究竟。看身姿,观做派,完全像个技艺高超、老谋深算的猎人。
“林尧这厮,胆敢如此!”,有人掐着嗓子,咬牙切齿。
林尧在此?
所为何事?
张恕眉头一皱,纵跃几步,如豹猫般轻盈,落地无声,已到那些人背后。那几人全神贯注于前方,全无觉察。
向前方望去,巨石嵯峨之间,有一条蛇形石路盘桓,不出十余步,小路尽头是一高台。高台形似青牛,又似巨象,雄踞危崖之畔,高悬群山之间,时隐白云之后,仿佛虚空幻境一般。春观万山红遍,夏醉绿意盎然,秋享红叶菊残,冬沐飞雪如钱,端的是人间胜景之处、入诗入画之所。
一时风疾,白云飘散,皓月当空,斜挂高台之上,仿佛举手可及。台上静立二人,青衫猎猎,裙裾飞扬,长发飘飘,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浑如月宫仙家,不似凡间人物。
张恕心中一动,人家或是仙侣偕行、吟风赏月,这些莽汉藏在身后,指指点点,成何体统!正有心揪住诸人后颈衣领,一个个扔出老远,摔他个七荤八素,忽听高台之上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