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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中间一个圆球大如面盆,其余不过如拳头大小,众星捧月,散列四周。于这暗室之中,幽暗与光明合二为一,气韵奇诡,慑人心魄。
呀,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夜明珠么?
自己从未见过!
石室中央,方方正正一个平台,不知什么物事。小心翼翼移步近前,原来是巨木拼成,颜色略黄,并无一个铁钉。巨木之间严丝合缝,怕是连根针也插不进,不识得是甚么木质,但凭观感定是上等木材。
后来和罗洪谈起,才知此乃黄肠题凑
平台里侧有数个铜鼎,有方有圆,摆放却不甚齐整,不知是事出仓促,还是不甚用心。
说起这铜鼎,想起儿时就学于罗思礼门下,师尊曾说贵胄之家金书玉卷、肥马轻裘、钟鸣鼎食。当时张恕一脸好奇:先生,什么是鼎啊这个吗,为师也没见过,古书是是这样说的
张恕记性极佳,此时眼前之物从未见过,料想或许是鼎吧。他小心翼翼近前,依次细看,那些铜鼎上花里胡哨皆是篆字,约莫识得一些,十分吃力。看一只铜鼎龙纹双耳,三足而立,肚腹圆润,周身镌字,什么:内修文德外治武备兵不在多,治者为胜
实在看得费力,绕鼎走了两步,又认出两个字:吴子。
哦,这个地方跟姓吴的有关系?
再往下看,哦,兵法,吴子兵法?莫非什么人喜欢吴子兵法,便刻在这铜鼎之上?这得费多大劲,看来这铸鼎之人非富即贵。
又看了几个铜鼎,造型大同小异,认出几个字像是和人名有关。什么尉缭子曰、司马穰苴之法这尉缭子不知何人,司马穰苴似乎听过,哦,先前罗洪吹牛,曾提过此人很会打仗云云。
嗯,这铸鼎之人喜欢排兵布阵,莫非是个将军?
张恕实在看得费力,加之腹中饥饿更甚,便绕过几个铜鼎,径奔一只个头儿最大方鼎。那鼎十分厚重,双耳外翻,上宽下窄,上沿飞龙在天,下沿猛虎啸谷,左边饕餮凶煞,右边貔貅威猛,中间密密麻麻都是镌字。
此处文字倒是不甚深奥,张恕依次读来,识得出个八九:“国恨家仇,刻骨铭心,叔父身荷重任,隐姓埋名,避难江湖,实乃万般无奈,隐忍待机之举也!”
哦,这是说谁的叔父,还是个隐忍复仇的事儿?
总不成如越王勾践那般,卧薪尝胆、砥砺心志吧?再往下看:“也曾朝登江舟,夜宿荒岭,餐风露宿。三载遨游,见识天下山川险夷,物产丰吝,人丁众寡。叔父每每舒解兵机,呕心沥血,开侄愚鲁,时或疾言厉色名为叔侄,实则师徒也!”
这位“叔父”精心培育侄儿,游历天下,熟悉地理,传授兵法,可谓用心良苦!
中间一段稍显艰涩,略去不读,往后再看:“叔父于此形胜之地,望断故国山川,曾对侄言:待吾百年之后,当归葬此处,日夜听风吟月,不复忧心家国矣!”
看来这位“叔父”身荷家国重任,夙夜忧思,实则内心疲惫,颇有归隐之心,只是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可叹啊,可叹!
归葬此处?张恕忽而心中一凛,这地方
“后逢戍卒揭竿,叔父大举义兵,战无不胜,追亡逐北,可算得英雄盖世!天下豪杰聚义麾下,唯叔父马首是瞻。上至耄耋翁媪,下至黄口孺子,谁不闻武信君之名!”
武信君!
张恕心想,这位“叔父”果然是个将军,还是个大将军,闻名天下,还有个“武信君”名头,不知跟马正山的“武定侯”相比,高下如何?
急忙再往下看:“可恨暴贼奸狡,大业未竟而叔父早亡,呜呼哀哉,痛断肝肠!先前大战频仍,今天下初定,乃迁叔父灵柩于此,以遂叔父之愿。稍慰侄儿内心于万一,百拜顿首,临书涕零!”
乃迁灵柩于此张恕心中更是疑忌。
第一百九十五章 英雄之冢()
漫读钟鼎文。
只疑英雄冢。
张恕心绪复杂,有些发慌。
呀,这位大将军、武信君看来是复仇未成,中道而亡!
多亏他这侄儿将他灵柩迁到此处,也算圆了他老人家归隐山林、不问国事之梦!可惜人鬼殊途,已成隔世!
张恕心中酸楚,有些难过,几个大字仿佛在耳旁萦绕——“乃迁灵柩于此”
啊,原来这个石室乃是个古墓!
心中不免一惊,自己当真愚钝,虽然有些预感,早该想到才是!
前山鬼岭林中,那许多文武人俑,只怕是这位大将军陪葬之物。只是因何没有埋入地下?再看此处,铜鼎摆放稍显凌乱。不是迁移灵柩之时,别有甚么大的变故,这大将军的侄儿草草而来,匆匆而去吧
张恕一番胡思乱想,又觉误闯他人阴宅甚是不该,便正色敛衽,对那棺椁拜了几拜,心中默念:晚辈孟浪,避祸仙府,搅扰前辈,还请恕小子之过!小子深承庇护大恩!
刚想原路离去,瞥见里厢幽暗处,似有石级向下。心中好奇心大胜,近前一看,果有石梯,踌躇片刻,又对棺椁深施一礼:前辈宰相之量,再恕小子搅扰!
张恕先回到石壁洞口,收拾被自己凿落的碎石,将破洞马马虎虎堵上,这才沿石级缓步而下,心中稍带忐忑。
石级曲折,终至尽头,眼前一面石墙,精雕金戈铁马,一束光线直射到墙上,反比先前明亮些。循着光线望去,亮晶晶一大块水晶石,镶嵌在斜上方角落里,日光正是从此处透入。
曾闻前人视死如生,这建造墓室之人真是用心!仔细看来,水晶旁边石壁上还有不少细孔,斜向下方,直通石室之外,想是当年工匠透气之用。
张恕心下稍定,光照之下就是阳间!遂壮起胆子,走过墙角一个拱门,一间石室就在眼前,远比先前石室阔大。正对面石墙上有些许光亮透入,猜想水晶镶嵌于绝壁之上,左右石墙昏暗,挂着数颗夜明珠,绿光悠悠。
石室之中,琳琅满目,稍显杂乱。正中间是一个兵器架,并不见十八般兵刃,只有一杆虎头大枪勃然而立。那大枪枪杆粗实,乌幽幽卓尔不凡,枪头有一掌多宽,两尺来长,青森森泛着微光,不怒而威!
呀,能使此枪者,想必武艺不俗!昔日疆场之上,那位武信君胯下骏马,手持虎头大枪——真是惹人遐想!
大枪旁边,挂着一副盔甲,通体金色。能戴此盔披此甲者,估计身量当在八尺开外,端的是好一条大汉,当年不知能让多少英雄丧胆!
张恕心中升腾起一股尊仰之意,不由自主冲着盔甲深施一礼。
盔甲一侧,有一张石几,几上层层叠叠堆着卷卷古书。张恕拿起最上面一卷,哗啦一声,竹简散落一地。原来捆编竹简的牛皮早已衰朽,张恕赶忙逐一捡起,乘着微光仔细看来,竹简上字迹依然清晰:
吾闻鹏之为鸟,御风而行,心无所制;蛟之为兽,弄波逐浪,兴之所由;乘造化之功,尽其天性者,大道之形;人之为人,乃摧心劳形,身不由己,名万物之长,实画地为牢,困兽之斗,岂不悲哉!呜呼,大道之不行,今可知矣!
奇哉!将军案头却是遁世之言!
与那虎头大枪似乎格格不入!
不过细思之未必无理,谁又能飘然物外?倘若能如大鹏一般,御风遨游,儿时那个小姑娘,哪怕你藏于深山,也无处遁形了吧张恕眼前一花,竟然不合时宜地飘过李菲身影,脸上一红,暗道惭愧,接着看去:
哀佞臣弄权,上昏下聩,国破家亡!英雄殉难,化作他乡之鬼,志士星散,惶如丧家之犬,不知故园之月,今夜圆否?
亡国之殇,好不悲伤!
真令人不胜唏嘘!
夙兴夜寐,忧思不绝!故国之兴,在予一人,今提虎狼之师,以扫天下,敢不劳心戮力,扬帆奋蹄乎!他日功成,天下事尽付孺子,吾自马放南山,卸甲归田,从心所欲,逍遥闲游矣
世事偏不从人愿!夙愿未竟而身陨,岂不悲哉!
张恕暗暗叹息,将书简聚拢一捆,恭恭敬敬放回原处。
又抽出几卷小心翻看,均是闻所未闻。有的讲纵横捭阖之术,有的纵论各家兵法之长,有的谈及定国安民之法。张恕蜻蜓点水,无暇细看,却心有灵犀——这外交诸国无非个“势”字,练兵有成无非个“精”字,御下有方无非个“诚”字,战法出奇无非个“诈”字,理民有道无非个“信”字
见光线似乎转暗,张恕心说:再看一卷便罢!
从最下一层随意抽出一卷,开篇便是三字:绝命枪。
张恕心中一凛,这名字好像不大吉利。
往下看去——为大将者,效命沙场,身系国运,行死生之地,处存亡之间,智谋其一也,胆略其二也,武备其三也三军之司命,不可不武,世承祖训,绝命之心,向生之途!传此绝命枪法八十四,子子孙孙以为保国护身之末技
绝命枪法八十四!
张恕一目十行,草草看来,竟如神助,于枪法大意,随看随解,毫无迟滞!呀,这绝命枪法果然不同寻常,式式皆是绝杀,神出鬼没,全然出人意料之外!不过在张恕看来,并不觉特别神奇,莫非天下高人,所见略同?这八十四式绝命枪法虽然精巧绝伦,竟和自己所习那式“霸王绝命”义理相通!
破阵拳意,威不可犯。霸王绝命,先死后生——置于死地而后生!
他哪里意识到,这绝命枪法实乃世间珍宝,非有缘人不能遇也。若非桑榆山奇遇,师尊为他奠定基石,莫说看懂这枪法,究研半生也未必能通!
饱食不以珍馐为贵,王者不以珠玉为宝!
从头到尾再看一遍,领悟又深一层,于自己那式“霸王绝命”多有补益!倘这八十四式绝命枪连环相击,一气呵成,则凛凛然万人可敌!张恕心中一喜,将竹简举过头顶,恭敬一礼,放回原处。这创立枪法之人,必是天下奇才,不容不敬!
瞠目四望,颇多物事,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两排编钟,两排石磬,自非民间所有,张恕也了无兴趣。一只硕大石缶,遍体龙纹,上面盖着盖子,严丝合缝,也不知内有何物。
张恕少年心性,好奇心又起,将盖子一掀,竟然纹丝未动。看来颇为沉重,张恕双手捧住石盖,又恐其中有何机关毒虫,小心揭开一条缝。
第一百九十六章 寒鸦断玉()
鹏鸟御风心向道。
绝命大枪世间行。
这位武信君前辈,真是个矛盾所在!张恕在古墓中徜徉,心绪起伏不定,感慨万千。眼前这个石缶,不知又有什么玄机,他将石盖微微揭开一条缝隙。
半晌,并无异样,这才将盖子掀到一边,只见黄橙橙一缸马蹄金饼,上等之家,怕是一生也难以花尽!张恕巴拉了一番,随手抓起一只,入手颇为沉重,心说我若将今日奇遇说与王俊,他必疑我吹牛,哈哈,不如带回一只金饼,给这厮开开眼!
不过心念瞬息而灭——父亲自小教导自己,横财万贯,非义不取
张恕将金饼丢入石缶,忽听咚地一响,像是砸在木头上。张恕甚感奇异,又将金饼向两旁扒拉,缶内露出一个小匣。
张恕将小匣取到手中,感觉也有些分量。小心掀开盖子,里面一件紫铜物事。基座方方正正,上面是一个猛虎把扭,虎首高昂,虎尾横扫,造型乱真。提在手中,基座下面几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原来是方印信。
这小老虎栩栩如生,张恕很是喜欢。估计这破铜不值甚么钱,便用衣带缠住虎扭,挂在腰间,回去给王俊看个新鲜。然后认认真真给石缶合上盖子,呃,拿了武信君的东西,总该跟他老人家说一声。他口中念念有词:啊,老前辈,您老仙游灵境,这俗印留着也是无用,晚辈拿去玩耍一番
又见左手墙边一排宝剑,张恕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宝剑长短不一,共有九把,从上到下,按长短依次摆放。每一把皆非凡间之物,便是那青铜剑托,也古旧典雅。最上的短剑,长度不过和冷月锯相仿,最下的却有一人身长,只怕双手才能舞动。
中间一把宝剑,与自己断玉佩剑长短相近,想必舞起来最是顺手。张恕将之取下,入手稍感沉重,仔细观瞧,此剑看来也不过寻常,剑柄、剑鞘棱角分明,黑乎乎并无一丝光亮之处。
张恕抽出剑锋,忽觉一道寒气袭来,险些打个冷颤。
看外表仍然黯淡无光,凑到光影处观看,剑身似一条乌龙,柔滑如锻,也不知什么材质。剑刃打磨也不似寻常宝剑,看着并不锋锐但又显得十分细腻。再看宝剑吞口处,依稀有两个篆字:寒鸦。
张恕险些失笑,暗笑这铸剑之人,起得什么古怪名字!
还不如直接叫乌鸦爽快些!寒鸦,寒鸦,就因为宝剑发黑吗?黑是黑,比乌鸦毛色可差远了!张恕突发奇想,且和我那断玉宝剑比试一下,且看哪个厉害,剑刃微卷者为下。
一把抽出断玉宝剑,即便在朦胧黑暗之中,也是光彩耀目。张恕将“断玉”与那“寒鸦”轻轻一碰,忽听嘡啷一声,一只剑头坠地,宝剑已断为两节!
张恕哎呀一声,吃了一惊,自己可没想毁掉宝剑!唉,这寒鸦果然难配鸾凤,看着稀奇,不堪一击,不过如纸驴草马,祭祀之物而已!
哎呀,武信君前辈,晚生实在是对不住!
张恕看也不看,熟练地将断玉宝剑入鞘,又将寒鸦小心入鞘,准备放回原处。在微光中无意瞥了一眼,诶?
寒鸦剑并无残缺!
啊?难道出现幻觉不成?总不会是我的断玉折断了吧!
急忙抽出一看,呀,果不其然,断玉宝剑残缺不全,十分难看!
这一惊非同小可,断玉乃是一把宝剑,锋锐无比。裘戎将军爱惜晚辈,慷慨相赠,哎呀呀,断玉断玉,这名字一语成谶,真断了!真断了!
张恕心疼不已,十分郁闷
再也无心在此停留,张恕将寒鸦宝剑放回原处,又从地上小心捡起半截剑头,拼在断口之处。哎呀玉碎难全,无论如何是接不回去了!嗯,今后如遇不测,举着半截宝剑迎敌,也是一景,张恕自嘲一番。
抬头再看那寒鸦宝剑,又拿起把玩,人不可貌相,宝剑也是如此呢!此剑仿佛隐忍藏拙的高士,张恕越看越喜欢,简直有些爱不释手。得了,你毁了我的断玉,你就跟我吧!张恕将断玉宝剑放到剑架上,拿着寒鸦宝剑要走。
心中总觉不妥,古云君子慎独,自己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有心将寒鸦放回,心中终是不舍。嘿!孟子云:事急从权,君子权变这也是有的!张恕对着那副铠甲拜了几拜,嘴中念念有词:武信君前辈海涵,反正宝剑在您老人家这儿闲着也是闲着,晚辈南下路上正需宝剑防身,您老家就吃一回亏,原谅了晚辈吧!
哈,这一通说辞勉强说得通!
张恕再不多想,心下一横,将寒鸦宝剑挂在腰间。看石室中尚有许多物事,有礼琮,白璧,青钺诸般玉器,杯觖、兕觥、圆簋诸般铜器,张恕都不大认识,无心细看,忽然脚下一跌,坠落半尺。
惊惧之下,发现又有石梯下行,自己险些踏空。
怎么这古墓层层叠叠,仿佛无数楼阁,隐藏在这巨大“石印”之中!张恕稍稍平复心绪,自我安慰一番:既来之则安之,不妨下去一观再作道理!
一步一挪,再下一层,果是一间石室,间量稍小。里面有些仕女石俑,发髻高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