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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
“抬头。”
“张嘴。”
“不许皱眉”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头脸，余舒揉揉鼻子，往铜镜里一瞧，就看见一张粉白脸和一对红嘴皮子了，幸好没有一对红脸蛋，不然她一定要怀疑黄婆子以前是什么地方给人化妆。
接下来是穿衣裳，套裙子之前，黄婆子拿了一条一掌宽窄束带，就往她腰上缠，缠了两圈，余舒就不愿意了，这是想把她勒死吧
可惜抗议无效，余舒一尺八腰还是被硬勒小了一个号，这么一来，原本发育不良胸脯就变挺了，反大了一个号。
摆置到后，黄婆子给她身上添首饰，挂一件，就叮嘱一句：这些东西不许弄丢了，回来少一样，你自己花钱补上。”
余舒暗翻了白眼，合着这身行头是临时提供，回头还要还啊，就不知赞助商是哪一个，抠门成这样。
拾掇好，黄婆子围着她转了两圈，觉得是落了什么，边上丫鬟提醒了一句“扇子”，她才拍拍额头，慌忙去屋里柜子翻腾，倒真叫她找出来一把纱面团扇，拍拍灰，塞给余舒。
“拿好了，遮住眼睛下头，别给人轻易瞧。”
天亮前，余舒就收拾好了行装，余小修还睡觉，纪孝谷派了人来喊，她交待了刘婶几句就跟着往西院去了。
“三老爷。”余舒见到人，进门前先照昨天黄婆子教端手行了礼，做戏要做全套，装腔作势她一向行。
纪孝谷正吃早点，见到余舒，放下汤勺，仔细地打量，没说什么，但余舒瞧得出来他眼神是满意。
“吃早饭了吗？”不跳字。
“还没有。”
“先饿着吧，防着丢丑。”
得，为了不让她临时找茅房，早饭都省了。
还是纪孝春和纪孝谷一起，今天出门没坐马车，而是抬了三顶轿子，一摇一晃从东门出去，往薛家别馆走。
余舒坐轿子上，饿着肚子，勒着腰，晃晃悠悠到了地方，轿子猛地一停，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好她身体强健，做了几个深呼吸便调整过来，轿帘一掀，就把手搭给外面秋香，弯腰下轿，不忘记拿扇子捂了嘴。
路边上是一座宅院，黑漆漆木门紧闭着，门头上匾额只有一个鎏金“薛”字，门翘上垂着两只大灯笼，红纱衣，黄蒲穗。
纪孝春使小厮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余舒就见门吱呀呀被从里面拉开，有个戴着包头巾仆人站门槛里，对着他们道：
“是纪家二位老爷，我们徐总管里面等着呢，你们里面进。”
余舒跟纪孝春纪孝谷后面进了薛家别馆，借着扇子遮掩，瞧着路上花园景色，心里头想却是巷子口卖芝麻糊和韭菜角子。
仆人把他们领到了一间会客厅门外，余舒瞧见屋里头坐有三个人，见到纪孝春纪孝谷，只是从座上站起来，没有上前迎客，显然并不热情。
反倒是纪孝春和纪孝谷面上带笑，走了进去，余舒听到纪孝春称呼那个板着脸中年人做“徐管家”，然后他们就是一番介绍。
徐力指着身后二人，道：这位是周相师，羽明三年大衍试相术一科十甲，这位是何易师，羽明六年大衍试两科百进，现今都我们薛家做事，这次太公吩咐，特意带了他们来。”
易学世家子弟面前提大衍试，分明是给他们下马威，要是当年过了大衍试，两兄弟不至于一个从商，一个留府，早同纪老爷子一起上京城去混了，纪家两兄弟面上维持着笑，心里头怕是要骂娘。
余舒知道这里头微妙，拿扇子页遮着嘴上笑，津津有味地瞧着纪孝谷给人装孙子，喉咙不干了，腰不疼了，就连肚子都不饿了。
但很，她就幸灾乐祸不起来了，因为几个人一扭脸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就是令嫒吗？”不跳字。徐力看向门口，就见一个杏黄衫，柳步裙小姐身姿亭亭地站着，一半燕红扇挡了面，额头蜜白，只露出一双柳条眉并一对杏眼，神色甚是乖巧。
徐力有些意外，没想纪家这赔搭小姐还是个似模似样女娃娃。
“正是小女，”纪孝谷抬手示意余舒过来，“余舒，来见过徐总管。”
余舒听话上前，低头时放下了扇子，侧身行礼后，抬头前又拿扇子挡住面，刚刚好没露出脸来，动作流畅让知情纪家老2看惊讶不已，半点瞧不出这是之前那个因为偷鱼被撵出家贼丫头。
第九十四章 上门验货
第九十四章 上门验货*
第九十五章 是友非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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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是友非敌
打过照面，各自落座，纪孝谷拿了余舒八字和户籍出来，对方当场便立卦测算，约莫是半柱香后，就有了结果。
“此女八字，确是命格低贱，气运轻薄，同大少爷八字相照，并无克累征兆，用来抵运，无有不可。”
余舒近整天被人贱命贱命说着，都听出抵抗力来了，听他们议论自己八字，还能一心两用去默背六爻断法千字口诀。
“可否让下一观面貌？”那周姓相师提出来，纪孝谷冲余舒点点头，余舒便将扇子放下来，这八字是有记错，也可以伪造，但面相有动有静，是断不能胡改，从这点就看出薛家谨慎来。
“平平碌碌，不亲不关嗯，确是和八字相合，没错。”
前头看着是顺利，听那周相师判断，纪孝谷和纪孝春神色都放松下来，不想紧跟着就出了状况——
“咦？”
周相师突然站起来，朝余舒走进两步，说了句冒犯，便紧盯着她瞧了几眼，一皱眉头，问道：小姐近日可有亲人遭逢血光之灾？”
余舒眨了下眼睛，扭头去看纪孝谷，这一看不要紧，便露了怯出来，证明确有其事，纪孝谷见情况不对，急忙对面露疑色徐力解释道：
“是这孩子弟弟，前几天调皮，被我打了一顿，同她无关。”
薛家现是要得能给纪星璇嫁过去铺路贱命女，不是会祸累三亲寡命女，余舒八字没有问题，面相上却出了差错，能从面相上看出亲人有灾祸，这灾祸起因多半都同带相之人有关，这常识很多人都知道，纵是纪孝谷这么解释，也不能让徐力放心。
他没理纪孝谷，扭头用目光询问周相师。
周相师一思索，看着余舒，道：等三日吧，我再看她面上这灾相会不会散，若是动相就无妨，若是静相，那此女便不可取。”
不可取
纪孝谷比纪孝春还先变了脸色，勉强笑道：徐总管，这——”
“三天，你们三天后再来吧。”徐力起身打断了纪孝谷话，摆出送客姿态。
纪家兄弟心知多说无益，无奈起身，“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三日后再登门。”
“我送二位出去。”徐力今天还算客气，没有直接喊了仆人把他们送走，而是亲自送出门。
余舒走后头，瞧见纪孝谷扭头冲她瞪眼，无辜地冲他耸了下肩膀，是他自作聪明地毒打了余小修来威胁她，现坏了事，又不怪她。
这薛家请来相师还挺有两把刷子，单看她面相就能断出来她弟弟有事，难怪纪家不敢随便找人糊弄人家，要用她这个名正言顺狗屎命。
不过那纪四小姐命格果真就那么高吗，嫁个人还需要专门先送个命贱去给她铺路这么麻烦，要找不到狗屎女，又找不到真命天子，岂不是要做一辈子老姑婆？
余舒不怀好意地揣摩着，一行人到了大门口，纪孝春揖手示意徐力留步，他先下了门前台阶，转身正要招来街对面轿子，却听一阵马蹄声，从身后踏来，几人回了头，就见街角一匹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转眼就冲到了跟前，纪孝谷纪孝春慌忙后退了步子躲避，听得一声低斥，缰绳抖落，马蹄子堪堪从两人身前擦过去，夹带了一股戏弄恶意。
“嘶——”
余舒顺着马腿往上看，先是瞧见了一双赤头黑靴，再来是紧扎裤腿，褐红腰摆，宽肩绣纹，再往上瞧，啧，太阳刺疼了眼，她撇过头，差一点没能瞧清楚人脸。
“大少爷？”徐力跨出门槛，上前去给薛大少牵马，仰头问道：您怎么一个人出去了，这义阳城路您又不熟，宝德呢？”
大少爷？薛家大少爷？那个没命娶纪四小姐，偏偏又想娶纪四小姐薛家大少爷？
余舒脑子转过来弯，正要抬头去看，想起来刚才差点被闪瞎眼，忙又把头低了回去，竖起了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他们是谁？”薛大少没理徐力问题，马鞭子指点了刚才差点被他撞到纪孝谷和纪孝春问道，难为纪家两位老爷方才差点躺他马蹄底下，现却还要装出一脸笑。
徐力道：前天晚上不是见过吗，这两位是纪家老爷，那一位是纪家小姐。”
“纪家小姐？纪星璇？”一声疑问，显然这薛大少是没见过纪四小姐，不然单凭着身段也不可能认错人。
闻言，余舒感觉到那马上人看来视线，低头装傻，真不巧，她既不是纪家小姐，也不是纪星璇，她是狗屎女。
“不是，这是另一位小姐，余小姐。”
“哦——”这一声拖得稍长，“就是那个要硬塞给我做妾丫头，呵。”
场谁都听得出来薛大少后一声是冷笑，余舒从里头嗅出来几分不屑味道，貌似还是冲着她来，顿时让她就对这素未谋面薛大少生出一股恶感。
场面有些尴尬，纪孝春纪孝谷走也不是，待也不是，想同这薛大少搭一句话，偏人家都不正眼瞧他们，也是，这婚事没有说成，两个人都还不是岳家身份，人家薛少爷眼里不过是两个没品没级人，没道理强求人家对他们尊敬客气。
“咳，”徐力清嗓子：两位请回吧，三天后再说。”
纪孝春赶忙应声：好、好，那我们就告辞了。”
两人走向轿子，余舒扶着丫鬟跟他们身后头，团扇子遮着脸，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薛大少盯着她看，走到了轿子边，轿夫压下轿头，她弯腰上轿时候，心头一动，就扭了头，看向门前那匹马，目光往上移，避过了阳光，就瞧见了一张神采傲慢脸，一双嘲讽眼。
咯噔
她两眼瞠圆，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可那张被阳光照清晰明亮脸孔纹丝未变，鼻是鼻，眼是眼，分明是一模一样脸孔，不过是额前多了几缕碎发，换了一身衣裳，但那全然陌生神情，不一样口音，却叫她不敢确认这是她认识那个人。
是他吧？不少字是他吗？
“你看什么？”薛睿扯回了缰绳，手动一动，马儿听话地转过身，朝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看着轿子边余舒。
余舒莫名有些紧张，她把手里扇子拿低，露出整张脸，仰着头，用旁人听不见音量，试探着小声唤道：曹大哥？”
薛睿皱眉看着她，脸上全无一点熟悉样子：你说什么？”
余舒盯着他脸看了看，暗笑一声，举起了扇子：没什么。”
她一低头，钻进了轿子里，轿夫扛起，步跟上了前头两顶轿子。
薛睿看着那三顶轿子拐角不见，摸了下巴，一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徐力，道：
“这纪家可真有意思，呵。”
徐力不置可否，“大少爷，宝德呢？”
“我怎么知道。”薛睿缠着手中银骨马鞭，大步进了庭院。
徐力就牵着马站门口，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另一面街头上传来喊声，抬眼就见一匹马急匆匆跑过来：
“少爷、少爷，等、等小”
余舒自觉和曹子辛交情不是一点半点，别人或许会认错，但曾经朝夕相处过，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他换了个发型换了身衣裳说话声音放低了些，就认错人，那她就真白长了一双眼，除非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一路回到纪家，余舒都疑惑着，曹子辛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薛家大少爷，又为什么装成不认识她样子，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摔坏了脑袋把她给忘了。
综合了事故概率，余舒倾向于他是有别原因，听那徐管家说话，似不知曹子辛曾义阳城生活过几个月，难道说是因为这个管家有问题？
因可供分析信息太少，她思前想后，不得其解，迟迟才记起来自己这会儿应该气愤才对——
这家伙，明明就是个有钱人家大少爷，当初都不晓得对她大方点，一天才给她十个铜板工钱，还让她干这干那，可恶
随即又是一惊——
既然曹子辛就是薛大少，那岂不是说，她其实是要被送去给曹子辛做小妾？
啊呸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余舒就浑身冒冷汗，还坐轿子上，就从袖口里摸出从不离身铜板，握手心里，想要凝神凝气，却总不能集中精神去求卜，抛了几次都是空卦，不得占，后只能怏怏把钱收了起来，捶了捶大腿。
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这下薛大少成了熟人，她原本计划只能被迫暂停，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联系上曹子辛，好私下谈一谈，看看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好端端去扫个墓，都能扫成另外一个人。
不管怎么样，对于曹子辛变成了薛大少，余舒还是保持着乐观态度，是友非敌嘛，没准还能合作一下。
不过，刚才那个顶着一张曹子辛脸，一副桀骜不驯模样人——还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第九十五章 是友非敌
第九十五章 是友非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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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登门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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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登门求见
轿子纪府门外停下，余舒跟纪孝春和纪孝谷后头进了大门，前头两个脸色都不好看，眉头皱能夹死苍蝇，余舒拿扇子捂着嘴，窃笑两声，就见纪孝谷突然扭头，阴着脸看着她：
“你很高兴？”
余舒把头一摇：没有啊。”
纪孝谷轻哼一声，摆手对下人道：送小姐回房。”
余舒摇着扇子跟着下人走了，还能听到后头纪老2埋怨声：这是怎么回事，分明什么都看好了，又冒出来个血光之灾”
回到小院子，黄婆子就等着她，把她身上行头都摘了，留了个空架子给她，余舒二话不说解了裙子把腰腹束带拆了，撩起衣摆一看，白嫩嫩小腰上都勒出红印子了，真不知道她还能忍几回。
换上了宽松衣裙，余舒才到隔壁去看余小修，余小修今天情况要比昨天好，人清醒了，吃得下饭，身上也不冒虚汗了，只是还不能翻身，就趴床上和余舒说话：
“姐，你上午哪儿去了，我问刘婶她都不告诉我。”
余舒想着早晚都要让他知道，何况今天又见到了曹子辛，心想择日不如撞日，就倒了杯水坐下，撵了秋香出去，让刘婶守门外头。
“是这样”
听余舒讲到纪家要送她给人做小妾，余小修气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原来他们打是这主意，好无耻——”
余舒伸手他背上一按，余小修就疼呲牙咧嘴地趴回去，“不许插话，让我讲完，不然就不和你说了。”
余小修只好咬着嘴唇忍着恼怒，听余舒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狠狠床头上捶了几下：该死、该死，我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
发泄够了，他一抬头，看见余舒气定神闲模样，不由着急道：姐，你怎么半点都不担心，你还真打算顶替四小姐去人家做小妾啊？”
“小声点小声点，嘘、嘘，”余舒把手比嘴唇上，示意他安静，低头凑到他耳边：姐姐才没那么好心替人做小呢，现不是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