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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眠龙冬醒,春雷萌动,万物复苏。
早晨,下人们早早西屋摆了香案供奉,余舒跟赵慧夫妇身后,给赵家已故多年两位老人家上了柱香。
拜完了祖先,余舒回房洗洗手,带好随身之物,到前面去等人来接。
薛睿似是掐准了时间,余舒刚跨过院门,就见一辆双拉马车缓缓停大门口。老崔扯住缰绳,坐旁边小丫鬟跳下车子,小跑到台阶上喊门房。
余舒走了过去,叫住那名没见过丫鬟,同她一起走到马车边,和老崔打声招呼,猫腰进了车。
薛睿马车顶盖是糊了玻璃,里头敞亮,三圈皮座子,中间摆着一台松香暗花茶几,搁着一套茶具,三层点心盒子,薛睿坐里面,一身竹花呢纱大罩衫,头束青涤玉带,露出额堂饱满,照旧是一副招摇模样。
余舒只扫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跳到左边那道不起眼人影身上,明知这是薛睿三妹薛瑾寻,却还是忍不住一愣,不是说这位薛小姐生多么貌美如花,相反,对方长相只能勉强算得上秀气,皮肤明显是不健康白皙,一看就是不常见太阳所致,说句不中听,小模样半点不似和薛睿一个娘胎生。
“我来介绍,阿舒,这是我三妹瑾寻,瑾寻,这位便是我之前与你提起余姑娘,她年长于你,叫姐姐便好。”薛睿指着余舒为两人介绍。
余舒就坐薛瑾寻对面,看这小姑娘一直低着头,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摆膝盖上,一动不动,等到薛睿说完话,头才悄悄抬起一寸,露出一双怯怯眸子,一对上余舒探究目光,便红了脸,头又飞地垂下去,略显紧张地握着手指,蚊声道:
“余、余姐姐好。”
余舒想起她上一世为人时候,养过一只灰兔子,也像这样,怕生又胆小,一见了外人恨不得钻到地下,可是再饿也只吃她喂东西,忽然间就对这薛小姐生出几分亲近来,笑眯眯地冲她道:
“瑾寻妹妹好。”
说完又袖子里摸摸,掏出一只四角彩色小袋子,伸长手递到她面前,“昨晚才知道要见你,匆匆忙忙没能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是我做小玩意儿,送给你吧。”
说是小玩意儿,其实费了余舒一番心思,昨天晚上她半夜才睡,挖空了心思,才弄出来这个,送给别人或许寒碜了,但是对这位薛妹妹,或许刚好。
薛瑾寻看着余舒送到眼前东西,先是扭头看看薛睿,见她哥哥点头,才不好意思地伸手接下了,入手薄薄,不知包什么物件儿,好奇地摸了摸。
薛睿也有些好奇,直接去问余舒:这是什么?”
余舒笑道:拿来玩,打发时间用,”又对薛瑾寻道,“你打开瞧瞧,我教你怎么玩。”
薛瑾寻便将那彩色袋子搁腿上,拆开了,露出里面一只掌心大小,折得四四方方洒金纸,里面一层一层,似乎写着什么,面朝上是一个朱砂描红“东”字,看着蹊跷。
余舒看他们兄妹两个面露茫然,暗自窃笑,伸手要了那折纸,拿手里,翻开两边变成一个大点四角,向他们解释道:
“这个玩意儿叫东南西北,看见这上头写四个方向没有,这样子对着竖起来,喏,里面就藏了八个面,每一面都藏有一个‘令’,要看是横是竖,数几下,东面西面,打开令就不同,譬如我来猜,横着三下看东面,按令走。”
余舒将两手拇指和食指套进四角,横竖横开合三下,露出东字面来,看里面藏“令”,用小楷沾朱砂写着“唱一曲”。
她抬头看看薛瑾寻,见小姑娘眼神专注,被勾起了兴趣,便不吝啬表演,哄哄她开心:
“瞧,我这就是中令了,得唱小曲给你们听。咳,那我就来一段,”余舒清了清嗓子,薛家兄妹两双眼睛注视下,厚着脸皮开了口:
“猪~你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你还挂着鼻涕扭扭,猪~你耳朵是那么大,忽闪忽闪也听不懂我骂你傻~”
余舒唱是记忆里曾经红极一时《猪之歌》,词曲嬉皮,她咬字清晰,神态夸张,可怜薛睿和薛瑾寻这两个土生土长古人从没听过这等直白调子,听她唱了两句便愣那里,等到余舒摇头晃脑地哼哼到“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一句,终是忍俊不禁。
“哈哈哈,”薛睿乐不可支,一时兴起,探身取了桌上茶盖子,青瓷碟子上轻轻敲打出韵律,附和余舒调子,叮叮当当很是合拍。
有了伴奏,这下余舒来劲,本来记不大清楚歌词也流畅起来:猪~你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肯定投胎富贵人家,啊啊,传说你祖先有把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噗嗤”,薛家妹妹憋不住笑出来,怕惹唱歌人不,赶忙闭紧了嘴巴,腮帮子红红鼓起来,耳朵却竖着,又羞又怯地听着,满眼奇地望着余家姐姐。
一曲唱罢,车中气氛已经好到不行,薛瑾寻甚至主动开口和余舒说话,虽然声音依然不大,但也叫薛睿惊喜了一下,要知道他这妹妹,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急了还有些结巴,和她讲十句,能回个两句就算不错了。
“余、余姐姐,这是什么曲子?”她都听都没有听过,怪腔怪调,说不上来有趣。
余舒随口诌道,“是我们南方小孩子家家瞎唱,当不得真,听听高兴就是了。”
说着顺势将手中四角举了举,对薛瑾寻道:我行过令,该你啦,猜哪一边?”
气氛正好,薛瑾寻没有一开始羞怯,扭捏了一下,到底还有些稚气,孩子性冒头,想和余舒玩耍,轻声细语道:
“那就北边,北边六下好了。”
她还不大会玩,余舒耐心问道:横着数还是竖着数?”
薛瑾寻想了想,“横着。”
说完便紧张地盯着余舒动作,看她折着那四角,打开了六下,露出北字面给她看,上面是“祸水东引”四个字。
余舒哈哈笑了,指着薛睿道:瑾寻运气好,这是空令,东边坐人要代替她喝一杯,就是你了。”
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薛睿,“没有酒,以茶代吧。”
薛睿挑挑眉毛,配合地灌下一杯茶,看着余舒手里“东南西北”,饶有兴致道:我也来试试,竖着三下南。”
余舒点点头,脑中晃过昨晚里头写八条“令”,不动声色地把四角转了个方向,这样令就换成了另外一面,她数着一二三,打开来,低头看了一眼,便咬着嘴唇,凑到薛瑾寻边上,拿给她瞧。
薛妹妹瞄到上头字,“啊”了一声,便捂住嘴低下头去,似忍笑。
薛睿正纳闷她们两个怎么突然这么开心,看余舒伸手过来,南字面后头露出三个字——
你是猪。
顿时满头黑线。
“猪,你鼻子有两个孔~”余舒故意作弄他,又哼起刚才那首猪之歌,伸手推起自己鼻尖,露出两个圆圆鼻孔来,惹得薛睿哭笑不得,薛小妹脸上则是咯咯笑开了花。
三个人玩了一晌,马车福井街上停了停,冯兆苗半路上了车,看他们玩高兴,也兴致勃勃地凑了个数,猜起令来。
余舒做这个“东南西北”,虽然道理简单,但是里头令词都是精心想出来,除了酒令、空令、笑令,还有将军令,谁猜到了将军令,便能命令场人做一件事,趣味不只一种,倒不怕玩人猜出门道就耍聪明。
冯将军家小公子是个爱玩爱闹性子,有了他加入,一路上马车里笑声就没有断过,等到老崔把车停春澜河附近,冯兆苗还意犹未地拿着余舒做四角折纸,央求她回头也给自己叠一个,打算拿去戏弄别人。
余舒答应了,他才将那“东南西北”还给薛瑾寻,小姑娘红着脸,拿出一开始余舒四角折纸放回去,抚平了装进袖兜里面,羞答答地向余舒道了谢,看起来是很喜欢这个礼物。
薛睿看到余舒和薛瑾寻相处很好,也就放了心,撩开帘子先下了车,看看前头人山人海,便回头对车内几人道:
“下车吧,前面人多,我们步行过去。”
余舒先蹦了下去,回身递了手给薛瑾寻,扶着小姑娘下了车,冯兆苗后一个钻出来,手里还捏着半块桃酥,踮脚望着远处,含糊不清道:
“人真多,听着好像开始击花鼓了,咱们先到那边去看看吧,睿哥?”
“嗯。”薛睿一点头,冯兆苗便朝着一个方向窜过去,猴儿似,余舒正要跟上去,肩上被人轻轻拍了拍,扭过头,一道温温热热气息擦过耳朵:
“三妹鲜少出门,还要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当心别让她走散了。”
余舒缩了下脖子,胡乱嗯嗯两声,便躲过了薛睿,跨步到薛瑾寻身边,拉起了小姑娘手。
“瑾寻,我牵着你,跟我走啊。”
薛小妹极少同人这么亲近,虽有些紧张,但还是干巴巴地点点脑袋,任由余舒拉着她往前走。
薛睿勾了勾嘴角,紧跟她们两个后头,以便照顾。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东南西北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东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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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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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第一日
因为节日,春澜河上许多庆祝,民俗丰盛,有争花斗鸟,熏香驱虫。惹眼,要数城中富贾捐助,长长一条河上,浅滩淌有百十余条龙头。水手们手持着箩筐撒灰引龙,岸上擂鼓声一片,有兴趣百姓都可以走到河边去,扶一扶龙头,沾沾喜气。
河岸上一路小商小贩,卖鲜花卖瓜果,还有蒸热乎乎黑白糯米球,这节气里一定要吃上几枚,才算恭敬土地公公,除一除身上晦气。
余舒一行人河岸上走走停停,刚尝过糯米球,两个女孩子正停一位挎着大篮子卖花儿老大娘跟前,挑拣篮子里一把把清晨采下,犹带露珠鲜花。
都不是名贵花种,多数是叫不出名字野花,然而芬芳之气不减,余舒好心情地挑出一枝两朵并开粉蕊杏花,对着薛瑾寻脸蛋比了比,簪她耳侧珠钉旁边,看一看,果然衬得薛小妹气色红润了许多。
薛瑾寻摸摸耳鬓花瓣儿,害羞地低头蹭着脚尖。
那老大娘笑呵呵对她们道:姐妹两个模样都好,妹妹戴一朵杏儿,姐姐何不插支芙蓉,有‘福’有‘幸’多好呀。”
“老人家真会说吉祥话,那我就再买一支芙蓉。”余舒从善如流,又拿了一朵红艳艳芙蓉,却没往头上戴,而是折了花枝,插左襟衣扣上,成了一枚以真乱假胸针。
薛睿看她们挑选好,便自觉地上前付钱,因为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余舒就没与他争,又带着薛小妹到别处去瞧鲜。
冯兆苗一下马车就跑没了影儿,这会儿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挤到她们跟前。
“莲房,睿哥呢?”
这‘莲房’二字,原是薛睿想给余舒暂代一个假名,冯兆苗喊顺口,后来知道余舒本名也没有改口,余舒只当这是个雅号,就随他去了。
余舒指了指正后面付钱薛睿,又问他: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冯兆苗一脸兴奋地告诉她:双阳会鸣过十二支鼓了,南边河岸上有人搭了台子比武呢,打正厉害,我带你们去瞧瞧?”
余舒一听说有擂台看,当下有些意动,怕薛瑾寻不喜欢,就先扭头问了问她意见。7k7k001
然而薛瑾寻是个没主见,扭扭捏捏不说话,也不知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后来薛睿过来,才一句话拍板,四个人一起过桥,跟着人流,往南岸看比武去了。
每三年一回双阳会,头一日都要鸣鼓,河岸上摆着十二座巨鼓,百十个年轻力壮鼓手围着,挥着臂膀擂起来,轰隆隆堪比春雷鸣耳,这是告知来赴会各路人士,双阳会已经开始,可以显露身手了。
面朝着春澜河,矗立着一幢三层高低琼宇楼,上上下下坐满了这京城中贵胄,茶座酒案摆了不知几席,尊贵要数三楼上几位皇子爷们,高高上,视野奇佳,一低头便能将这春澜河上半片*光收眼底。
又是三年,够资格坐这里皇子多了几位,嘉王和宁王都已成年之龄,早就出宫建府,此前就与逢过两次双阳会,八皇子刘鸩尚未封王,三年前也坐过一次琼宇楼,而刘昙、刘翼因为年弱,这是第一次双阳会上露面。
百余年来,双阳会广纳天下文武志士,但凡有一技之长,皆可此一试身手,并摆七七四十九日擂台,文笔武选,不拘一格,当中重头之重,有南北十八家大易馆派易师参与斗易,有二十三间武馆并六家镖局派武师参与大武斗,聚首百文斗。
虽都是选拔人才,但比较起文武科举和大衍试这类大试,双阳会门槛显然放宽,文人不必通过乡试省试,易客不必持有易师书信举荐,便可有机会扬名立万,且前后大不同于,一个重“考”,一个重“比”,两者不相冲突。
自然就有参加了科举大衍考生,赶大试放榜之前,先来双阳会上一较长短,又是一个博名获利好机会。
而前来观会贵胄权富们,心思则是不同,没准今日入眼,请入幕中哪一个无名之辈,明天就成了进士老爷,易师先生。
但这些都不是双阳会长盛不衰缘故,究其根底,双阳会真正意义,实则是大安历代位者,对于未来继承人一次考校,龙生九子,但终能成真龙只有一位,“为国者,以知人善任为先”,这是大安朝开国明君安武帝留下一句圣训,后世子孙莫逆。
所以双阳会真正“主角”们,不是擂台上心怀大志豪杰,而是这琼宇楼上勾心斗角龙子。
作为兄长,嘉王和宁王各占了二楼观望台上视野好两处,相邻坐着,楼宇下方擂台上,今日开场是大武斗,武人两两对决,十八般兵器任取,上了台子,先报上名号,一拱手便是拳脚相向,刀剑无眼。
“好!这剑使得好!”
“好武艺!”
河岸上人声沸沸,附近厚厚围了几层看热闹百姓,兴奋异常,不少探子也混其中,只等着台子上有好手打眼,以便帮主子们打听来路。
遵照真宗训示,凡出席双阳会皇子,身旁仅设两席,一乾一坤,或为谋士,或为易客,不可为司天监中易师,不可为朝中文臣。
是故每位皇子身边,场除了端茶奉水奴婢,一名侍卫,就只有两人可以献计。
嘉王刘思手里把玩着一枚太极玉锁扣,不知第几次扭头看向刘灏身旁坐那名覆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年轻女子。
刘灏品了一口茶,转过脸看着刘思,打趣道:四哥怎么不看擂台,一直往我这边瞅什么?”
嘉王被他逮个正着,也不尴尬,干脆试探地问道:七弟这坤席上请是哪一家小姐,我看着总有些眼熟。”
刘灏哈哈一笑,“我还想向四哥打听,你同席这两位,一位明德先生是我认得,他文章我每逢必会拜读,甚为钦佩,这次本来有心邀约,却被四哥抢了先。至于这位夫人,看起来却不像京城人士,不知四哥打哪儿请来。”
刘思先听他恭维乾席,便有些自得,再听他询问坤席,便没遮掩,伸手一引右席,介绍道:这位是北府文辰家晴夫人,第六代密字传人。”
短短两句介绍,便显坤席不凡,众所周知,南有夏江,北有文辰,这两姓易学世家显赫,百年前各自出了一位易子,独创一门奇术,各领风骚。
那位年纪三旬上下“晴夫人”听到刘思介绍,便起了身,不亢不卑地向刘灏施礼道:见过宁王。”
刘灏眯了眯眼睛,只是颔首回礼,未如刘思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