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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哲没看到马伟博，又问纪珠：那她以后都不来了？”
少女心思多是敏感，纪珠察觉到薛文哲话里紧张，不免有些不高兴，讥诮道：
“你不是讨厌她吗，关心这个做什么。”
“谁说我关心了”薛文哲大声否认，羞恼道：上一回她辱骂我，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要是不来了，我找谁出气”
他才不是关系那个烦人丫头，不过是瞧她怪可怜，穿破破烂烂，一件好衣裳都没有，想必饭都吃不饱，才想生辰那天叫她过来，让她见识见识气派，再羞辱她一顿。
纪珠眉头松开，笑了笑，换了一只手拿书，声音和软下来：我四姐稍信回来了，说上一次走匆忙，没能和咱们小聚，等下一次回来，叫上你，再叫上文彦他们，咱们出去游河。”
薛文哲愣了愣，猛地笑开了脸，俊秀面上泛出一些可疑红迹，抑不住惊喜地变了声调：
“真？她信上这么说？说下回回来要和我、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当然是真，明天我再把她信带来给你看，”纪珠见他不再追究余舒事，心里那点不舒服没了，扯着他衣袖往外走：
“不过你要请我吃元桂屋芙蓉糕，走吧。”
“好，哈哈，走”薛文哲欢欢喜喜地被她拉着走了，是完全把邀请余舒赴他生辰宴事忘了脑后。
余舒从景伤堂干完活回来，还不到中午，余小修没回来，刘婶和隔壁两个仆妇正大厨房帮忙。
小院灶房空着，余舒拎着水桶进了灶房，把门从里头倒插上，就开始忙活，杀鱼去鳞摘内脏，小时候农村奶奶家住过，用柴火灶台不话下。
点着了火灶，把刘婶炒菜大锅子架上，火台上找到黏糊糊油碗，嗅了嗅没怪味，才倒了一些下锅，剥了点葱姜，拿一把钝刀拍碎，油一热，拎着尾巴搁了肥鱼进去。
“滋——”
不小心溅了一滴油她手腕上，烧她手一抖，赶紧低头舔了舔，看一面鱼煎差不多了，才又换了一面，等香味出来，添了小半锅热水，把鱼身盖住，放了盐、姜，盖上锅盖闷，转头麻利地收拾着地上内脏和鱼鳞，拎着桶里剩下那条鱼，跑出去藏昨天那棵树后头。
煎过鱼好煮，余舒守锅边闻着香味，忍不住先尝了尝味道，煮奶白鱼汤，鲜她差点咬到舌头，连她自己都惊讶了，这偷工减料做出来鱼汤，怎恁地好喝？
余舒不知，纪老太君院子里那一池鲤鱼，是用风水阵精心养殖，池中摆有八宝阵眼，是纪老太爷亲自布置，汲日月之气，敛取朝雾精华，锦鲤成了八宝香鲤，味道自是极品美味，拿这八宝香鲤作食，不光有明目养颜之效，长久食用，还可多添福泽，每个月十五家宴，才杀一条鱼，摆主桌上，这一条鱼八碗汤，不是谁想喝就能喝到。
纪家上下多知其故，因而并未刻意派人守着那一池鱼，哪想便宜了余舒这个馋猫，趁着天不亮人都睡觉时候，偷钓了池中八宝香鲤。
余舒把锅盖上，哼着儿诗，开始打扫灶房。
她把时间算刚好，她前脚端着鱼汤进了屋，刘婶后脚就和人一起回来做饭了。
怕汤凉了，余舒拿竹箅子盖盛鱼汤盆子上，捂住香味，拿那本《奇门》蹲门口看，时不时向院子门口张望，不多久，就看见了余小修那瘦瘦巴巴身影。
“小修”
余小修一进院子就听见余舒喊他，抬头见她屋门口冲他使劲儿招手，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去，刚到门边，就被她一把扯进了屋里。
“怎么啦？”余小修困惑地瞧她把门关上，又落了门栓，屋里立马暗下来一半。
“来来，坐下，给你吃好东西。”余舒哄着余小修桌边坐下，拿开了盆上盖箅子，白烟熏起，她直接把一盆鱼汤都堆到他面前，又递给他一只勺子，道：
“趁热赶紧吃，先喝汤再吃鱼，小心被刺儿卡住。”
余小修怔怔地看着盆子里白汤中躺着好大一条鱼，首先不是觉得感动，而是咽了口水，惊奇道：
“哪、哪来鱼？”
余舒想了想，把勺子塞进他手里，拍拍他肩膀：你先吃，吃完我再告诉你。”
估计她说了，他就没胃口吃了。
鱼汤味道很浓，私塾坐了一上午，余小修肚子确是又饿又渴，忍没忍住，就舀了一勺汤喝了一口，鲜汤入喉，异常好喝。
余舒看他亮起了眼睛，就知道他喜欢，心里喜滋滋，但还是想听他夸奖，便故意问道：好喝吗？”不跳字。
“好喝，”余小修舔着嘴唇点点头，把勺子递给余舒，“你也喝。”
“你吃着，我去厨房再拿个勺子。”余舒闻着汤味，也馋了，想这么一大盆他一个人也不吃完，就跑到厨房去又拿了个勺子。
一盆汤一条鱼，姐弟俩吃干干净净，到后盆子里就剩下白花花鱼骨头，却不知，就连他们继父，纪家三老爷纪孝谷都没有这般痛地吃过这八宝香鲤。
余舒拿鱼鱼刺剔着牙，余小修又打了个饱嗝，抹抹嘴，问道：
“现该说了吧，从哪弄来鱼？”
听说街上一条鲜鱼要卖一两银子呢，又是这么大一尾。
这鱼事，余舒没想诓他，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刚巧余小修纪家也是条浅水鱼，不知道那么多故事，就无从得知这八宝鱼厉害，只是计较余舒钓了老太君园子里鱼，脸黑地道：
“那池子里鱼万一有数，人追究起来，抓到你偷鱼怎么办？”
“有什么数啊，一池子鱼，还能天天捞出来数一数少没少？”余舒笑笑，她这人行事，做了就不怕，怕了就不做。
余小修却不放心，鱼味还嘴里，胃里暖烘烘，可就是舒坦过分了，才会有不安：
“那你把灶房都收拾干净没有？剥洗掉东西别扔院子里头，下午拿出去丢街上。”
早当家孩子就是心细，余舒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把门打开，让鱼汤香味散一散，又把那盆鱼骨头搁门后头藏了，准备下午出门再丢掉。
余小修去拿抹布擦桌，“还剩下一条鱼是不是？不行晚上放回不少字”
余舒不愿意，“放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钓上来，这鱼多好吃啊，下回我换别花样给你做。”剩下那条鱼她还等着机会红烧呢，才不要放掉。
余小修也馋，听她这么说，挣扎了一下，便妥协了：那你藏好，别让人发现了。”
“我办事你放心。”
就是她办事，才不叫人放心，余小修暗翻了个白眼，又想起来一件事，狐疑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鱼汤？”
“哈，这还不容易么，刘婶厨房干活，我站着看几眼就会了，这叫无师自通，懂不？”余舒吃饱了就开始吹牛，反正不用报税，不吹白不吹。
“我是奇怪你怎么敢杀鱼，以前你看刘婶杀鸡都害怕。”
余舒心里一咯噔，讪笑道：我是杀鱼又不是杀鸡，能一样吗？”不跳字。
当然不一样，人都换了，有什么怕不怕。
“哦，还有，今天——”
余舒怕他再问什么，赶紧截了他话，把人往门外推，“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先别说了，去洗洗手，回来帮我认几个字。”
余小修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看她，本来是想说上午薛文哲打听她事，转念又一想，要让他姐知道那小白脸惦记她，她故态复萌，再去巴结那讨厌家伙怎么办？
哼，不告诉她了。
第三十九章 八宝香鲤
第三十九章 八宝香鲤*
第四十章 明天放个假（）
第四十章 明天放个假
“什么？要给我加工钱？”余舒按住算盘，偏头看着柜台那边正喝茶曹子辛。7k7k001
“嗯，每天再给你加十文钱。”
“为什么？”遇上加薪这等好事，余舒没有昏头，天上掉馅饼事不可信，得要个理由先。
曹子辛道：你看，你来了以后，我店里少雇了一个伙计，多了一个算账人，省了我不少麻烦，本就该给你算两份钱不是吗？”不跳字。
一天二十个铜板，一个月才六角银子，对于月入几十两店铺来说，花六角银子请一个人帮忙，并不过分。
余舒眉毛动了动，朝他伸手，“那您是不是先要把前段日子工钱给我补上一份啊？”
她本意是开玩笑，曹子辛却点点头，“你算一下。”
余舒知道他是说真，慢了半拍，就去拨算盘，啪啪响了一串，边算边道：给我七十文就够了——但是呢，你之前多支了我半个月工钱买纸笔，扣掉这七十文，四天后你继续给我发工钱就行了。”
“我们不这样算，该扣扣，该发发，”曹子辛放下茶壶，从钱匣里拿了一串钱出来解开，数了一些剥下，重打了结，将剩下递给她。
余舒怎会看不出来曹子辛是有意接济她，虽说被人同情有些不爽，但她也没有故作清高，爽地把钱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
曹子辛见她肯收，就把准备好劝说台词掖回去，取笑道：
“你身上这件袍子穿有几年了，袖子都缩到手肘上去了，我那里有几件旧衣裳，你要不嫌弃，明天我给你捎过来？你拿回去，找人改小一点就能穿了。”
余舒这回坚决地摇了头，正经道：你衣服太花哨，不是黄就是绿，我可穿不惯，等回头我有了钱，再让我婶子给我缝一件，就不拾你旧衣服了。”
工钱是她出劳力换来，白拿人家衣服，这就成了施舍，意义不同，她这个人还是有些原则。
她这样婉拒，曹子辛就没再提，继续喝他茶，客人来了就招呼一下。
余舒算盘打，也就客人多时候要搭把手，有空闲就让曹子辛教她认字，一张纸上抄全是她从《奇门》上摘下来生字，未免曹子辛看出什么来，她故意挑拣了不一页里字来问。
打烊时，街对面那个卖风筝小贩还，余舒趁着曹子辛关门工夫，过去和人讨价还价，花了二十文钱买了一只漂亮鹰身风筝，还让人家搭了一捆风筝线和手柄。
曹子辛锁好门，看到她高兴地摆弄着买来风筝，走过去问道：准备出去踏青？”
“是啊，和我弟弟一起，”余舒如实告诉他，正好趁机请假，“掌柜，你看哪天找个空，让我休息一下午呗，我弟弟天天读书太累了，我想带他出去玩玩。”
曹子辛想了想，道：那就明天吧，我正巧要去拜访一位朋友，介时把门关了，你明天下午就不用过来了。”
“那就太好了，”余舒拍拍手，咧着一口白牙冲他道谢，“谢谢掌柜。”
曹子辛见她笑灿烂，露出嘴角一颗尖尖小虎牙，无忧无虑样子很能感染人心情，心思一动，忍不住抬起手想拍她脑袋，伸到一半又变了方向，指着路口道：
“我去打一壶酒，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后天下午我会早点来。”余舒冲他摆摆手，脚步轻地离开，没直接往家回，而是拿着剩下钱，到南大街去买了几块糕饼，准备明天郊游时再吃。
吃完晚饭，余舒坐床上数钱，余小修专心致志地坐桌边写字，没被她叮叮咣咣声音打扰。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前不久，她从与她继父院子里一个小妾**纪二少那里，得了一两银子遮口费，买买点心，剩下，加上这些日子赚，统有五角银还多一把铜板。
三十文钱明天去还给书店老掌柜，赵大姐馄饨一角银子两碗，那后天出去玩，带上两角银子和这些零钱就够了。
余舒把钱分成两份，一份拿刘婶给缝小袋子装了，都收进她平日放东西铜罐里，又把先前藏好风筝拿出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余小修背后，一扬手，伸到他面前。
“小修，给。”
余小修瞪着突然出现眼前灰鹰，伸手去拿，翻来覆去摸了摸，惊喜地压低了声音：哪来风筝？”
古代孩子没什么好玩，尤其是穷人，就余舒来看，一个风筝诱惑就相当于是一架遥控飞机了。
“今天发了工钱买，不是说好了要出去玩嘛，总不能光跑腿什么都不做吧。”她还买了糕点，晚上回来再带他去吃馄饨。
“出去玩？”余小修面露茫然。
“你忘了？”余舒腿一抬，挤着他长凳上坐下，“咱们前天晚上不是说好了要出去走走，我都和我们掌柜说过了，明天下午不去打工，你可别说你不想出门啊。”
余小修当然没忘，但是余舒以前也说过很多次要带他出去玩，通常都是因为做了坏事需要他顶缸，才会哄哄他，没有一次兑现，次数多了，他就不再信了，不想这一回她是说真。
“怎么了，说话啊，你去不去？”余舒拿肩膀轻轻撞了撞余小修。
“去”因为应太急，余小修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摆弄着手里风筝，小声道：可是我不会放风筝，只见别人玩过。”
“没关系，我会，”余舒伸手搭住他瘦小肩膀，亲热道：不怕，多跑跑就会了，明天我教你啊。”
“嗯。”余小修又摸了摸手里风筝，偷偷确认这不是假，心里说不出有多高兴，却又有点儿想哭鼻子，眼睛酸酸，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你明天下学早点回家，吃完了饭咱们就出门，我打听过了，城东河边上有好大一片空地可以放风筝，对了，你今天功课写没写，算算明天会不会下雨？”
“是晴天，”余小修顿了顿，把风筝放下来，谨慎地重拿起笔，抽了纸，“我再算一遍。”
“嗯嗯，再算一遍。”
第四十章 明天放个假
第四十章 明天放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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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磕你个头（）
第四十一章 磕你个头
余舒吃了早点和余小修一起出门，一个去私塾上课，一个到景伤堂去劳动改造。
“天不错，下午再刮点儿风，放风筝好。”余舒站院门口仰头看着大宅上空一片晴云，高兴道。
余小修和她一起仰头望了一阵，才低下头扭了扭肩上带子，“我走了。”
“早点回来啊。”
“哦。”
余舒顺道喂了树后头藏着鲤鱼，才晃晃悠悠地去了西大院。
来早了，景伤堂大厅里只有一位易客里面转悠，余舒主动过去打了招呼，询问今天她要干什么。
“把地擦一擦吧。”那人随口吩咐了，眼睛盯着几只卦盘没离开。
昨晚上刮了风，从屋顶天窗扫进来不少灰尘，前天擦过地板只干净了两日。
余舒环顾了大厅，发现了墙角水桶，不知是谁把她昨天用过水桶放了那张竹床边上，那老道士就躺床上，一条腿跨出了床沿，鼾声嘘嘘，睡得正香，被子都不盖一条。
余舒稍稍疑惑，昨天她用完水桶后是放了门后头啊，怎么跑那儿了？
她放轻了手脚走过去，没多看那老道一眼，拎了水桶就走，不想刚一迈腿，衣摆就被人从后头扯住了。
“啊哈——”打了个哈欠，老道士歪歪扭扭地坐起来，一手还攒着余舒一角，一手揉掉了眼屎，有些不悦道：
“正做着好梦，被你吵醒。”
“对不住，道长您继续睡。”余舒不动声色地把衣角从他手里扯出来，后退两步，转身，走。
没听见身后人叫，她走到门口才放慢了步子，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那老道正坐床边伸懒腰，并没有叫住她或者是跟过来意思。
余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也许这水桶不是他故意放床边。
走到井边，余舒把水桶放下去，摇了一会儿绳子，感觉水满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