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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章虽为军中猛将,但却是有勇无谋之徒,在政治上素来头脑简单,从不多想,对于田文的命令都是毫不犹豫的不加变通就执行。但正也是因为这一点,田地才会对他信任有加,能将心腹之事相托付。
久未说话的田达却忽的沉声道;“君上,难不成我们要无所作为,坐视赵国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知道如今赵国辱我太甚,赵雍更是目中无人,生生逼迫我大军从燕国撤回。如此奇耻大辱,军中早已多有怨言,只是被我强压下去而已。”
田达的话激起了田文心中的仇恨,他目中闪过了一丝厉色,咬牙恨恨道:“自然不会,我田文此生恩怨必报,赵雍侮我之所为,他日我必然加倍报之。”
“但还不是今日,如今我们要做的事情只能是静观其变,暗中推波作澜,加快赵国内乱的步子。要知道,内部不稳的不止赵国,秦国和我们齐国也是一样。”
见话题又转到齐国自身身上了,一旁垂首低头未曾说话的冯驩却忽然抬起头来,拱手行礼小声道;“君上,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且先行告退了。”
一旁的詹光先是一愣,旋即看到冯驩对自己使的眼色,这才心中明白了过来,知道孟尝君他们是有要事相商,他两在这里多少有些不便,便也随着冯驩告辞。
田文看着冯驩离去的身影,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欣赏。这便是他为什么如此欣赏冯驩的原因了,因为他足够聪明,而且懂得进退,从不僭越自己该有的身份。
见二人走远,徐然捋须缓缓道;“君上,你观这田不礼当真可用?”
田文未回话,田达却冷哼道;“此子我少年时代到时认得,好游猎女色,贪婪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时在临淄城内是臭名远扬,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恶名。”
田文微微一笑,道;“正是因为他足够的心狠手辣,足够的厚颜无耻,而且还有一颗足够聪明的头脑,这就是我为什么用他的原因了。有他这种人在,必然能将赵国搅得大乱。”
徐然面露担心的说道;“我只怕他一旦羽翼渐丰,君上将难以对他控制。”
田文挥了挥手,道;“无妨,毒蛇尚且有七寸软肋,更何况他田不礼呢。他一生风流,唯一的子嗣却在我手中,他就是有再多的权势封地,可若是无人继承的话,那又有何意义。”
徐然点了点头,但仍然有些担心的说道;“君上还是小心为妙,这种狠若毒蛇之徒,其心志之坚毅远非常人能比,今日他被君上掌控在手,心中必然生出怨恨,他日有机会定会反噬其主,不得不防呀。”
田文冷笑道;“谅他也没有这个能耐。即便是他在我们帮助下得以在赵国位极人臣,可他在赵国之内毫无根基,若想在赵国站住阵脚,就必然借助我们的力量,同时也要依仗齐国的支持。到时候他就算想报仇,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他是个聪明人,对自己和儿子的性命比什么都看得重,不会乱来的,徐兄大可放心。”
徐然见田文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笑了笑便也不再提了。
田文顿了顿又笑着说道;“这次瑶儿在邯郸做的漂亮,尤其是派人冒充赵王的使者去调动大军,却又故意露出破绽,这手的确是妙。”
徐然听到田文的夸奖,不但没有露出喜悦之情,反而露出了担心之色,忙说道;“瑶儿从小被我惯得性子骄纵,这次没有经过君上你的同意就私自行事,实在该死。还望君上看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网开一面,莫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他们口中的瑶儿正是徐然的义女,当初随着他一道出使中山国的,却被司马喜包怀祸心的扣压下来。正是徐瑶的勇气和决心打动了司马喜,才让徐然狼狈不堪的从中山国脱身。
这徐瑶虽然自小聪明,但性情却是骄纵异常,凡事喜欢自作主张,身为他义父的徐然早已习惯。这次为了掌控赵国的局面,孟尝君思量了许久都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徐瑶却站出来自我推荐。孟尝君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也是十分喜爱,思来虑去觉得她倒也合适,便答应了她的请求,由她指挥齐国暗藏在赵国的全部班底,全力配合田不礼行动。又担心她的安全,便让心腹家将詹光率十余名武艺高强的高手在身边保护。
只是徐然心中清楚,孟尝君对徐瑶喜爱归喜爱,但毕竟是主臣上下关系,属下越俎代庖的事情是所有上位者最为忌惮的事情,孟尝君自然也不会例外。这次徐瑶擅作主张,没有请示孟尝君便私自派出死士假冒赵王使者行事,虽说成功的离间了赵主父和赵王,让父子二人互相生出猜忌之心。但不请命在先,多少还是犯了为人下属的忌讳,所以徐然才会心怀惶恐的向孟尝君道歉。
田文却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笑道;“这有什么,徐兄未免太小看我田文了吧。于私而论,你我情同兄弟,你的女儿与我的女儿有何区别,难不成女儿任性一回做父亲的还要大肆责罚吗?”
“况且瑶儿这次当机立断的行事于我齐国有极大的益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出突然哪里还来得及请示我。从邯郸快马到临淄往返怎么也要半月的时间,那时恐怕赵章早就平安的到了邯郸了,那还会有今日这等秒事。”
一旁的田达也笑着帮腔道;“正是,徐司空未免太小看兄长了。兄长可是为人君者,号令三国的约长,怎么可能连这点心胸都没有。昔日冯驩胆大妄为的自作主张之事君上都不曾责罚他,反而对他礼敬有加,更何况是冰雪聪明的瑶儿呢。”
一旁的田达也笑着帮腔道;“正是,徐司空未免太小看兄长了。兄长可是为人君者,号令三国的约长,怎么可能连这点心胸都没有。昔日冯驩胆大妄为的自作主张之事君上都不曾责罚他,反而对他礼敬有加,更何况是冰雪聪明的瑶儿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如履薄冰(十二)()
待到赵奢前来换岗之时,已经日落西山,赵信肚中早已经饥肠辘辘。宫中供应的饭食虽然谈不上难吃,但美味肯定是谈不上的,与家中的饭食比起来相差太远,所以有些挑口的赵信便不在宫中用膳,宁愿忍着些饿回去家中。
和赵奢笑着打趣了几句,赵信便翻身上马,匆匆赶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全黑,问了家仆得知母亲尚在外公府中未曾回来,父亲先用了膳正在书房批阅政令,只是吩咐厨房为赵信留了饭食。
正吃着尚在温热中的饭食,就见一名婢女细步走来道自己面前,小声的对自己说道;“少爷,老爷请你去他书房一趟。”
“知道了。”赵信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抹了抹嘴放下碗筷,随着那婢女前往父亲的书房。
赵信家中并不算大,充其量只算个中等人家的规模,在加上赵颌平时并不喜欢人情来往,所以外人倒是很难看出这家的主人担任的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内史一职。赵颌的书房也不远,绕过院中便是了。
赵信轻轻推门进去,见正在油灯下专心看着书简的父亲毫无反应,便也不敢打扰,只是小心翼翼的上前坐下。赵颌听见动静便抬起了头望去,见是赵信便也没做声,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赵信坐下,自己则继续低头专心看着各地送来内史府的书简。
赵信耐着性子做了一会,就渐渐有些坐耐不住了,便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边,随手拿起了一卷批阅后的书简就看了起来。
这是阳邑县令送来的奏呈,说的是本县欲修建渠道借汾河之水以灌溉田地,已由司空府批准,交由内史府拨钱兴建。按理说水利工险兴建是司空府的指责所在,一般有司空王许的许可,内史府这边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可这次却不同寻常,赵颌清瘦的字体在奏呈末尾娓娓写道:阳邑处汾水之东五百余里,境内多有溪流流经,为何舍近求远引水汾水?此处有疑,留中待发,等待上议。
赵信见之暗暗叹道,父亲这耿直的脾气到底还是没有改变,也不知为此得罪了多少同僚。单论此事来说,阳邑县令是小,可修建水渠是司空王许同意的事情,父亲却以“此处有疑”作为凭借将其留中待发。若是此事在朝堂上由大王和相国讨论,那王许的老脸还往哪里搁,必然羞愤异常,对父亲嫉恨起来。
正在想着出身,赵颌却已经放下了笔,看着儿子的模样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说道;“怎么,看你的样子似乎对为父的处置有些不以为然。”
“这……”赵信顿了顿,扬了扬手中的竹卷苦笑着说道;“父亲,我只是觉得你就这么将它打回,似乎王司徒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赵颌转过身来,端起桌上的茶盏一抿,看向赵信道;“那依你之见以为如何?”
赵信略一沉思,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内史府出面派出一可靠之人前去阳邑实地考察,这样一来王司徒必然心有警觉,若是他足够聪明的话定会和这是撇清关系。若是不为所动的话,父亲你再将这事告之与他,而不是放在朝堂上商议没有了回旋余地。”
赵颌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信道;“没看出来,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官场上虚以委蛇的本事你小子倒是学的如火纯情了。”
赵信干笑几声,因为拿不准父亲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便也不敢冒然接话。
赵颌放下茶盏,思虑了一会才对赵信说道;“你可知这阳邑县令是何人?”
赵信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不太清楚,这有什么关系?”
赵颌抬眼看了眼儿子,平声说道;“他是楼缓的内侄。”
赵信顿时明白了过来,惊道;“难道大王是要……”
说道一半却自觉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下去了。赵颌却无所顾忌,只是沉声说道;“正是,这次涉及调整的各地大小官员十二名,这阳邑县令只是其中之一。”
赵信犹豫了一下问道;“难不成这次真要这么大的动作,你们不担心主父的过激反应吗?”
赵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主父不会的,也犯不着。”
赵信一怔,诧异道;“为何?”
赵颌并未说话,而是挥笔刷刷刷写下了十二人的名字和官职,一言不发的递给了赵信。
“你且看看,能看出什么吗?”
赵信接过细细看了一会,说道:“这次所涉及的官吏具都是五百石以下,似乎无一要职。”
赵颌面色如水道:“对,也不全对,你再看看。”
赵信又看了半天,才犹豫着说道;“好像都是与钱粮有关之人。”
赵颌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次所动之人大多是我治下之人,或者与钱粮有关的小吏。如这阳邑,虽是小城,却是北地太仓所在,代地和晋阳的军粮皆出于此处。”
赵信愣了许久才面带惊愕的说道;“父亲,你们是想通过这举控制我赵军的调动,可对?”
赵颌点头道;“不错。主父在军中的影响力无人能及,即便绕过虎符想来也能轻易调集军队,尤其是精锐的边军。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军若是行军不可能调拨粮草的。按照我赵军军制,非战时粮草调拨是五日一次,五日的时间,代地和晋阳以北的威胁尽可去也。”
“而且这次调动的官吏具是五百石以下,不需要经过朝议,这样就等于绕过了主父,肥义可以直接任免。这些人大多都与主父无关,谈不上是主父的人,所以主父恐怕不会有什么察觉。至于那楼缓,他的内侄贪污在先,证据确凿,他自然不敢向主父告之此事。”
赵信叹道;“父亲,说道心计城府,主父当真不是你们的对手,轻飘飘的一招就将主父最为依仗的大军威胁消去大半,当真厉害。”
“只是父亲,我不明白你为何对我说这些,难道你不怕我去向主父告密吗?”
赵颌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为什么要怕,你生是我赵颌的儿子,死仍然是我赵颌的儿子,你可曾见过有老子怕儿子的。”
“我告诉你这些无非识相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冲突已经无法避免了,这只是一个起点,将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
顿了顿,赵颌神情有些凝重,又问道:“我且问你,私自调动井陉守军之事,是否主父故意自己所为,以此为要挟向大王和肥义要价?此事你是否也参与其中?”
赵信联想起韩胜对自己说的话,心中倒是明白了大半,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父亲你太高看我了,我虽是主父身边的近臣,但那些军中老将一直对我的身份顾忌极深,核心之事我大多都不会参与,所以你若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但依我对主父的了解,以他高傲的性子,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否则依照如今的形势,他大可以直接挥兵攻入邯郸,强行夺回权力,又何必舍近求远,靠着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与你们相争。”
赵颌听到儿子并没有参与其中隐瞒自己,这才面色稍缓,又沉吟道;“那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是楼缓私底下所为,或者是安阳君自己?”
赵信摇头道;“这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与他们二人皆不相熟,交情只是一般,这等大事假若真的是他们所为,主父都被瞒在鼓里,更何况我这小小的都尉呢。”
赵颌皱眉沉思半响道;“今日肥义回到宫中后急向大王提起此事,大王便招我们几人入宫相商。我当时就有些怀疑是楼缓和安阳君他们搞的鬼,如今想来倒是十分可能,因为他们在此事中受益最大。”
赵信思虑了片刻,到觉得父亲的猜测有些道理,此事无论成败,安阳君都是受益最大之人,到是最有嫌疑之人。不过这话自然不能跟主父提起,主父爱子情深,怎么可能会怀疑自己的儿子,自己若是自讨没趣的说起,恐怕还会被主父猜忌。
至于楼缓,他到认为不太可能。虽然接触不多,但楼缓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八面玲珑之人,绝不会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么费尽心机去为安阳君争取利益。毕竟他现在所依附的是主父,安阳君还不够资格。
赵信正想着出神,却听父亲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正望向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忙问道;“父亲,还有何事要问。”
ps:小说已经步入了正规,**也差不多要到来了。这段时间当真抱歉了,因为家中的事情小说一直都拖拖拉拉的,估计让很多老读者都失望的离去了,这确实是我自己的事情,怪不得大家。
这本书,怎么说呢,开始的题材没选好,所以越写越冷,我自己都慢慢的欠缺了激情,开始拖稿了。现在在尝试着找回感觉,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一点支持,希望能对我的创作多提一些有帮助的建议,比如一个大大在书评区里说过怀疑田不礼是齐国的卧底,这给了我不少灵感,当初我却是没想到这个。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如履薄冰(十三)()
赵颌神色凝重的对儿子说道;“我是想提醒你,如今主父的形势并不为妙。公子成和你舅父在朝中的势力已经足以左右赵国的格局,肥义也倾向于我们,主父除了以武逼宫这一条路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优势。如今你在主父身边无论无何不能陷得太深,否则恐怕难以收手。”
赵信苦笑道;“父亲,你这时说这话有何意义,我是主父身边的亲军统领,怎么可能不参与主父之事。”
赵颌沉吟道;“要不寻个由头将你调出邯郸如何,主父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