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雍轻飘飘数句,便将此事盖过,公子成虽然心中恨极,却也只好就着台阶下场。拱了拱手,面色铁青的坐回了原座。
“至于叔父心中所虑,寡人可以给你解答。”赵雍轻抚剑柄,慢条斯理的说道。
“叔父读得倒是好书,可惜没有读全。‘国虽大,好战必亡’,下一句是什么?”
赵雍目中精光闪过,“寡人来告诉你,是国虽安,忘战必危。”
“想我大赵自分晋立国以来,数代先祖劈荆斩棘,苦心经营方有我赵国今日之强,可曾有一日安逸过?中山国是白狄所建,与我赵国本就是生死仇家,相互厮杀百余年。如今确实正如叔父所言,中山势衰,困守灵寿,已经无力在对我赵国构成威胁,可你难道忘了当年魏国称霸之时,魏文侯曾派乐羊攻灭中山,以之为郡,白狄残余退入山中,誓死不降魏国。数十年后魏国霸业衰退,白狄族人竟复国重建中山,再次强盛。”
“白狄人之顽强,由此可见一斑。”赵雍虎目直视公子成,一字一字吐道:“所以叔父你焉能担保,今日衰落之中山国,他日不会卷土重来,若是我赵国生出变故,中山国又岂会不趁火打劫。”
“中山之与我赵国,实属心腹大患,如鲠在喉,而今日寡人欲行之事,便是将这块胸口的钉子连根拔起,彻底的消灭他们的国家,同化他们的子民,让白狄人融入我赵人血脉中,永世不提中山之事。”
赵雍霍然拔出所佩匕首,狠狠的插在桌案上,目中精光暴涨,端端是霸气逼人。
公子成在他的直视之下,心头没由得一慌,连忙避开目中。他心中倒是清楚,这个侄子为人极有主见,平时虽然对自己礼遇有加,可在军国大事上从来都是独断独行,没有人能改变他决定的事情,所以识相的闭上了嘴。
“主父高见,老臣愚钝。”公子成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赵雍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其他大臣,沉声道;“诸位爱卿可还有疑虑?”
“臣有不解,望主父解惑。”闻言望去,却是肥义站了出来,躬身行了臣礼。
“相邦有何不解,但说无妨。”赵雍倒是没有意外,只是语气平静的说道。
肥义上前一步,语气沉着道:“臣想知道,我赵国若灭中山,齐秦魏韩燕五国会有何反应。”
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赵颌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暗暗点起头来,心想肥义果然老成持重,是国之栋梁之才。不同于公子成的夸夸其谈,肥义所问的问题直接问到了问题的关键,那就是其他六国对待赵灭中山的态度。
其实论实力赵国远在中山之上,更加上这些年来的变法自强,军事实力已成鼎盛之势,连秦齐都要忌惮三分,不敢与之相抗,更何况沦为二流的中山小国。当年主父曾经大举攻打中山国,兵临灵寿城下,就是因为齐国不欲赵灭中山成坐大之势,故而联合魏国、秦国陈布大军于边境,迫使赵军主力撤出中山。如今主父又欲吞并中山,那六国的表态无疑是关键所在。
赵雍却胸有成柱,闻言只是一笑,道;“相邦问得极是,倒是寡人疏忽了,一时返回匆忙到忘记和你提前通气。不过正好借你之口问出,我便也一解大家的心头疑虑。”
“此次我北上巡狩,与燕王职会盟乐池,燕王已经向我许诺,赵国若是攻打中山燕国将会鼎力相助,若诸国干预此事,燕军将会南下与我赵军并肩作战。当然,寡人自然也不会亏待这位老朋友,从中山夺取临近燕国的七座城池,将划在燕国的治下。”
“韩魏一月前连同齐国击败秦军,逼退秦军锁关自守。如今秦军主力未损,韩魏为防秦军报复,定然集中大军于西境防御,我赵国之事,他们即便想管也是有心无力。秦军新胜楚军于方城,斩首五万,如今楚国正集中全力北防秦国,所以秦楚之虑可去。至于齐国……”
说道这里赵雍顿了顿,语气故意拉长,卖了个关子。
齐国向来是中山国的幕后靠山,中山国也是齐国为了牵制赵国而在其心腹布下的一颗钉子。若无齐国的支持,以赵国之强,中山国早已灭亡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齐国的态度才是最为至关重要的。
而赵雍却语态轻视,脸色露出神秘的笑容,又接着说道;“我已经和齐王达成了协议,他取他的宋国,我取我的中山,我不干涉他攻宋,同样他任由我灭中山。我们各取所需,互惠互利,这便是我给你们的回答。”
当年赵国为了抗衡齐国,便和宋国结为同盟,相约南北夹击齐国。而宋国地处肥膏之地,正扼住了齐国东进中原的咽喉,齐王灭宋之心并不输于赵国吞并中山的念头。
如今赵国已经强大,不再惧怕齐国,而宋国在其君王子偃的统治下四面树敌,在齐楚两个大国的夹击下国势日衰。赵雍在此时决定放弃宋国这个已经失去意义的棋子,用此来换取齐国对赵灭中山的默许,倒也是合乎赵国利益。
肥义本还因为主父事先未曾和他通气心中有些不快,待听到主父解释后倒也没放在心上,躬身回话道:“主父既已考虑周全,那臣等定会竭力相助,肥义在这里提前恭祝主父旗开得胜,擒得中山小王归朝,了我赵国数代先王之愿。”
赵雍微笑点头,见朝中已无人异议,便欲下令,却不料一声清朗的声音从最后排响起。
“臣有一事不解。”
PS:新书上架,已买断,请放心收藏。求红票,求点击,求意见,您的支持是对我的创造最好的支持,谢谢!
第十八章 初露锋芒()
赵雍闻言一怔,顺声望去,只见一美髥垂颈的清瘦中年男子站出队列,正低着头恭声说话。这人看上去有些面生,赵雍想了会才记起这时新任的内史赵颌。到没想到他会站出来,赵雍便神色和悦的说道:“你是赵颌吧,有何事?”
“正是微臣。”赵颌微微屈身。
“臣想问主父,我赵国灭中山打算动用多少军力兵马?”
赵雍眼睛眯起,目光颇具玩味打量着这个赵颌,笑道;“好你个赵颌,一问就问到寡人的底气所在,你是何居心。”
赵颌面不改色,从容回道;“回主父,臣是内史,掌管粮秣之事,所以有必要知道我需要做的准备。”
赵雍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次灭中山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偷偷摸摸的。寡人这次准备调用二十万步骑车兵,倒要问你,库中粮草可够?”
赵颌心中微微一思虑,便坦然答道;“国内共有余粮三十四万二千七百石,加上各地郡县所存粮草,可供二十万大军一月所用,若是紧急从大梁、临淄高价收粮,二月当属不难。”
赵雍显然对赵颌这个大管家的表现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面上露出笑意道;“你果然如肥义所说,事无巨细,了然于心。用心给寡人当差,寡人不会亏待你的。”
正想挥袖让赵颌退下,却见赵颌仍然站在那里,便奇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臣想请主父考虑将进攻中山之事推后二月。”
赵雍一愣,旋即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动声色的说道;“说说你的理由。”
一旁的李兑见赵颌冒然出头,不由为他暗暗捏了一般汗。他对主父了解颇深,知道他平生最憎恨别人对他的军事计划指手画脚,而赵颌却摆明了往这方面撞,倒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有心为之还是无意使然。
赵颌对面色如常,只是坦然与主父目光相接,道;“有两个原因。其一是春耕在即,如果我赵国大兴兵事动员大量的青壮劳役,此举必然会影响到今年的收成,短期内或许并无影响,到了年末可能会出现饥荒。”
赵颌说话的时候飞快的抬起眼掠过主父的脸庞,见他神色不为所动,便知道这条显然没有打动他。或许对主父而言,大胜就意味着一切,以战养战获取补充未必不是个办法。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其二,中山地处平原,春天多雨,地多泥泞,并不适合我赵国的骑兵和车兵作战,若等二个月后天气转夏,那是地表干硬,倒是绝佳时机。”
赵雍不禁虎躯一震,面色有些动容,不由从新审视起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内史。
单从纯军事的角度来看,赵颌的建议确实是个不可不考虑问题,最初赵雍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这也让他对赵颌有些刮目相看了。
赵雍皱起眉头,在御座前来回缓缓走动,显然是在思考赵颌的建议。座下的十几人面面相觑,倒也不敢打扰他。
终于赵雍停了下步子,抬头断然道;“你说的有道理,寡人确实操之过急了。寡人决定暂缓动员,待二个月后春耕结束再行灭中山之事。”
“诺。”众人轰然应诺。
“你们先下去吧,寡人要好好思考变更后计划,赵颌,你留下。”
待众人离去后,赵雍面带微笑的伸手示意赵颌道:“坐吧。”
“谢主父。”赵颌行礼谢过,屁股只是浅浅的沾了座的外测,心中略微有些紧张,强行镇定了下来。他虽然混迹官场多年,却还是第一次与赵国的最高统治者单独面对面相谈,说到底还是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赵雍为王多年,对这倒是见怪不怪,微微一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皱眉埋怨道;“宫中的茶水就是淡而无味,还是北地的烈酒带味,什么时候有空也带你去喝上几袋,一醉方休。”
赵颌面露尴尬,低声说道;“回禀主父,臣……臣不善饮酒。”
赵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不喝酒那真是可惜了,男人嘛,就应该饮最烈的酒,骑最暴躁的马,玩最漂亮的女人,这样的人生才叫人生,才叫精彩。”
赵颌自幼读的都是圣贤书,对主父这么一套新颖稀奇古怪的想法倒是大感吃不消,又不好出言顶撞,只好嘿嘿陪笑了数声,以掩饰脸上的尴尬。
幸好赵雍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便问了一些内史权职内的事情,赵颌都一板一眼的细细回答,回答的滴水不漏。赵雍平时对朝政大多不理,尤其是对钱粮之事更是大感头疼,现在被赵颌一解说,倒是明白了不少,愈发觉得这个赵颌是个难得的人才。
笑着看着赵颌道;“听说你也是赵国的宗室,可是哪一支?与寡人按辈当如何称呼。”
赵颌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脸上却强行镇定的回道;“回禀主父,微臣是襄子五世孙,按辈是主父您的族弟。”
赵雍心中早就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的样子,诧异道;“可是水淹智伯的襄子?”
赵颌点头,“正是。”
赵雍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还是襄子之后,当真难得,要知道襄子可是赵氏中我最敬重的先祖之一,本还以为你们这脉已经断绝,却没想到你居然是襄子之后,实在难得。”
赵颌见主父的神色不像作伪,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觉得好笑。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量,主父心胸宽广,根本不在乎这百年之前虚无缥缈的事情,倒是自己多心,一直放不下。
只见赵雍又感兴趣的问道;“襄子这脉只有你们这一支了吗?”
赵颌忙回话道;“正是。我们这脉一直人丁不旺,到四代时赵国又和魏国交战,先祖族内四兄弟皆战死沙场,只留下遗腹子一名。幸蒙上天庇佑,这遗腹子是男丁,正是家父。”
赵雍点了点头,怅然道;“百年所传,倒也是不容易。”
又想起什么,饶有兴趣的说道;“你可是有一个儿子,叫做赵信是吧,上次就是他闹得满城风云的对吧。”
赵颌面露惭愧的说道:“正是犬子,微臣疏于教导,以致犬子顽劣不堪闯下大祸,还望主父恕罪。”
赵雍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笑道;“胡说八道,哪里顽劣不堪,依我看倒是个不错的少年儿郎。他的事情我在代郡就已经听说了,快意恩仇,为了下属不惜当街拔剑相向权贵,痛快!最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就敢于敢当,倒也没丢我们老赵家的脸,是个好男儿。”
这些夸奖的话停在赵颌耳中,到浑然不是滋味,强自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的说道;“谢主父赞赏,微臣代犬子谢过了。”
赵雍却看出了他话中的言不由衷,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说道;“你可是心中对寡人有所怨言,觉得我偏袒公子成,不肯为你主持公道?”
赵颌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赔罪道;“微臣不敢,还望主父明鉴。”
赵雍微微一笑,摆手笑道;“不必如此紧张,今日就你我二人,不必拘谨与君臣之礼,随意些就是了。”
“其实你对我心生埋怨也是情理之中,当时公子成确实是无理取闹,寡人也劝说不了他,这才索性甩手不管。”
说道这里赵雍微微叹了口气,神情竟然有些怅然,说道;“要说我这个叔父,当真是性情顽固,如今许多事情都是无理取闹,只为了争一口气不惜小题大做。其实寡人心中倒是清楚,他这么做多半是再想寡人施压,他是在发泄他心中对我的不满和怨恨,确实是我对不起他。”
“当初寡人颁布‘胡服骑射’的命令时,满朝大臣除了肥义和楼缓外皆是反对,我是在苦苦劝说叔父后求着他答应了站在我一边,变法才得以顺利的进行了下去。到后面我为了限制势力庞大的公族不得不将他夺权架空,我知道他心中对我有怨恨,所以才百般发难,大部分时候我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这才养成了他近日飞扬跋扈的性子。”
赵颌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番情愫在里面,也没想到主父竟然会一时兴起和他说起这些心事,也不便插话,只是耐心的听着。
见赵雍又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其实我这个叔父,小时候最是疼爱我的,他大概以为我早就忘记了,其实我都记得很一清二楚。所以今生无论他做什么事情,只要不是谋逆之事,我都会原谅他的,”
说完似有深意的看了赵颌一眼,缓缓道;“现在你应该明白我当初舍弃你的原因了吧,不是因为你错他对,而是因为他是我的叔父。”
赵颌微微低下头去,恭声道;“臣明白了,以后定会对公子成恭敬有加,绝不得罪于他。”
赵雍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概有些累了,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开口道;“你先下去吧,寡人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
待赵颌快要离开,赵雍又想起了一事,便开口喊住了他,
“对了,你儿子今年也不小了吧,后日就是从台骑射,你让他也来参加,寡人倒想见见这个小子。”
“诺!”赵颌应声,转身缓缓告退。
第十九章 丛台骑射(上)()
丛台位于邯郸城内,是赵雍为了演练军队而修炼的操练场,其规模宏大,可容下数万铁骑驰骋演练。
丛台骑射原名信宫操练,起源于赵烈侯在位之时,是赵国每年春季都要举行的一场盛大演武,多由公卿贵族的少年子弟参与,介时赵王会从其中挑选出优秀者让其加入自己的羽林亲卫,以此来保持贵族子弟们的好武之风。
赵国地处北疆,民风几近胡风,士多以善战为荣。因为常年与北方的林胡、楼烦、东胡三支游牧部落交战,所以受起骑兵的战术思想影响颇深。在中原各国还在中规中矩的按照春秋时期留下来的老一套车兵步兵的战术时,赵国已经率先摆脱了笨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