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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密码（）
顾家老宅
顾深把玩着手机，就坐在顾桃的房间里等她。
已经凌晨三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天就亮了，而她的手机却在八个小时以前就关机了。
司机回来时说，送她去医院时，就说过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他笑，原来不回来吃饭竟然等同于不回来了，她的语文看起来并不值得得到那么高的分数。
解开衬衣领口缓缓躺下，闻着枕头上的香味，顾深忽然觉得胃疼，可伸手去揉一揉又觉得揉不到痛处，似乎浑身都酸痛起来。
这是怎么了？疯了吗？难道他真的像董宜年所说，有恋妹情节？
******
头痛欲裂。
生不如死。
顾桃感受到什么是宿醉的时候，终于明白了顾深为什么不许她多喝酒。这东西喝的时候爽得飞起，清醒之后却不那么令人满意。
“董宜年！”她喊。
任何不美好的人生体验，她都觉得是董宜年参与过多造成的，所以在陌生的房间醒来，她第一反应就是一定都怪董宜年。
喊过才想起来，他已经出国好几天了。
那这里是哪？
“什么？”明朗的男声在门外响起，他敲敲门：“醒了吗？出来洗把脸吃饭吧。”
顾桃听出瞿淮的声音，急忙看向被子里的身体，松了口气，还好是和衣而卧。
“呼，吓死我了。”
瞿淮要去上班，她还没洗完脸他就走了，敲敲洗手间的门，又把她吓了一跳，含着崭新的牙刷望着镜子里肿肿的脸。
“我去上班了。早餐在桌上。”他语气寻常，仿佛两人已经住了好久一般。
“唔。”她含着牙膏囫囵应着。
“手机也充好电了，放在茶几上。”他仔细想想，觉得应该没别的事了，便和她道别：“我走了，你要是想的话，可以等我回来。”
顾桃无语。
听到防盗门开关，才终于放松下来，用他的洗面奶洗了两次脸，才把残妆卸掉，又涂了些他的爽肤水，觉得凉凉的，味道也特别爷们。
她觉得新奇，对着镜子做了个特别man的动作，秀着根本不存在的肱二头肌，然后看着自己满是褶皱的裙子皱了皱眉。
瞿淮家特别大，光看这房子，真难想象他就一个孤家寡人。光衣帽间就有两个。顾桃在他衣帽间里转了转，没找到任何一件适合女孩子穿的衣服，就在一沓t恤中拿了一件大大的t恤套在身上，用他的领带收了收腰。领带也是普通款式，应该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那种，回头买了还给他也是一样的。
“哇，天气可真好啊。”
她站在阳台上晒太阳，感受着阳光的洗礼，觉得好舒服。正张着手臂拥抱阳光，忽然听见了输密码的声音，回过头。
瞿淮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抬头见她站在阳台上，沐浴在阳光下，笑了。
“你的品味的确比我好一点。”
顾桃脸红了，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进屋换衣服去了，空气中隐隐传来他最熟悉的味道。
瞿淮承认，自己第一次产生了不想上班这种负能量的想法。
他买了一条当季最新款的裙子，是他经常穿的牌子，等顾桃换好衣服出来，两个人一个照面，站在一起竟然莫名的适合。
瞿淮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莹亮，他不情愿的敲敲手表说：“抱歉了，我真得走了，已经迟到了。”
顾桃对他摆手。
第十五章 顾大姐（）
他报完家门就关上门走了。
顾桃红着脸站在门内，心想这大夫可真是心大，自己家的密码说告诉别人就告诉别人了。
她离开之后，在外面整整逛了一天，买了一件新的t恤和一条新领带，准备补偿给瞿淮，不过他有手术，并没有见到面。
“你如果想见我，可以到我家等我。”他手术前匆匆回复语音给她：“这样我也比较有动力回家。”
顾桃想了又想，始终觉得不太方便，所以带着东西回家了。
出租车刚开到路口，就听见轰隆隆的音乐声，司机都愣了。
“嚯，可够热闹的。”
“是，可不热闹吗。”
顾桃唉声叹气的付钱下车，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partyqueen的盛大接风宴。
门口迎宾的工作人员问她要请帖的时候，她真的想把手里的购物袋砸到他头上。刚好徐叔捂着耳朵出来遛弯，便帮她提着东西进去了。院子里更热闹，人影憧憧，男男女女抱在一起欢天喜地的唱唱跳跳。
“哟哟哟哟哟，顾大姐回来了。”顾若在泳池旁喊她：“过来过来过来！一起玩啊！”
她估计已经喝到位了，不像在说话，像是舌头在打碟。
顾桃拜拜手，接过徐叔手里的东西上楼了。
顾若不乐意，非得让她下楼，拿着话筒一个劲儿地叫她顾大姐。
顾桃被她烦得实在没办法，又不想下楼，跑到顾深书房的阳台上对她喊：“你别叫了！”
顾若显然已经喝多了，舌头都捋不直，一把按停了音乐，全场立刻安静下来，众人蹦迪的姿势还没收起，一个个高举着双手抬头看着顾桃。
“怎么？烦我啊？干嘛，你别拽我。”她甩开身边的拉着她的朋友，抬腿踩在音箱上，跟个站山王一样嚣张跋扈，“顾大姐，你告诉我你昨天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家里跪着迎接我？我哥昨晚都没吃饭你知道吗？”
顾桃皱眉。
楼下的人全在看他们隔空吵架。
“在顾家我只跪过爷爷，在他的葬礼上。”顾桃说，不过说完就有些后悔，心想无论如何都不该拿爷爷吵架的。
“那是我爷爷！”顾若看着有些抓狂。
她咬着舌头，还沉浸在刚刚的自责中，准备回去睡了，可转头的瞬间硬生生的顿住。
顾深的车就停在外面的马路上，就在她看过去的瞬间，那车子忽然发动，掉头离开了。
顾深昨晚打了几十个电话给她，今天却一整天都没有再联系过，她料想他应该是生气了，却不想哄，也不想解释什么。
她想应该全天下的兄妹都是这样吧，年纪越大，关系越疏远，何况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兄妹。
“你别跑啊，下来，我给你买礼物了，下来取啊！”顾若不依不饶的，一个劲儿地喊：“下来下来下来——！”
顾桃想到那辆车，忽然觉得特别烦。
老宅这么闹腾，她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可除了这里，她就只能回去和顾深一起住，两个人自从上次吵完架还没见过面。
“啊——”她懊恼地搓头发，“讨厌！我要出去住出去住！”
徐叔上来劝她：“要不就下去看看？我看下面都是熟人，都了解她的。”
第十六章 争执（）
顾若见她下楼，直接从音箱上跳下来，她的朋友急忙过去扶着她，她骄傲的笑，仿佛在说，你看，他们需要的是顾若，而不是你顾桃。
徐叔说的对，在场的确都是熟人，好几个也是曾经和顾桃玩得好的朋友。可徐叔不知道的是，正因为都是熟人，她才觉得难堪。日子从不是过给陌生人看的，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才能给你伤害。
“顾大姐顾大姐！”顾若蹦蹦哒哒的过来。
“别叫我顾大姐。”顾桃不耐烦地说。
“那不然呢？叫你顾大小姐？拜托，我——才是顾大小姐好不好？你只能是隔壁大姐。”她嗤之以鼻。而后穿过站在二人旁边，表面上假装看着别处，实则竖着两只耳朵听着他们这的声音的客人，在旁边放礼物的桌子上拿了最小的一件递给她，“喏，给你。”
顾桃毫不犹豫一把接过，不耐道：“谢谢你，谢谢你。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顾若并不准备这么早就放过她，她一直就没想过放过她。
“你着什么急啊，别睡，过来一起玩，不是从小学芭蕾吗？给我们表演一个，什么什么，天鹅之死。”她拉着顾桃往人群里走，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顾桃被她拽了个跟头，扑通一下跪在她身后。
她回头，哈哈大笑起来。
顾若喝多时向来如此，最能闹腾，顶着一张和顾深极其相似的脸，却做着和那张脸极不相称的事。她捂着笑疼的肚子指给周围的人看。
“快看，她真的跪着迎接我了哎！”
这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收敛了玩笑之色，面露尴尬。
顾若注意到，却不以为意。她顾若要怎样，还真没有谁能管得着。
“你放手。”顾桃奋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
顾若见她真生气了，更加颐指气使，弯着腰埋怨她：“你能不能合群一点？跟着我交交朋友不好吗？别老是什么事都缠着我哥，你要强一点。”
“什么？”顾桃皱眉，站起身来。她比顾若高一些，面对面时总显得有些居高临下，顾若最烦她这么看着她，肯不能踢她一脚让她重新跪下。
这会儿她也不借酒装疯了，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损她：“我哥他很忙的，那么大个公司要管，还得天天操心你的事儿，太累了。我之前没回来，就不说了，但我回来这么多年了，总得帮他分担一点。生意上的事情我不行，但解决你这个老大难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以后就跟着我，多交交朋友，有了男朋友，也就不天天惹他生气了。我可都听说了，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可没少给他脸色看。我还就纳闷了，怎么我在的时候你就不敢呢？就欺负我哥性格好是吧？”
她声音清脆，这一番话也没避开旁人，一字一句当众扎在顾桃心窝子上。一口一个我哥我哥，搞得她好像是个只会拖顾深后腿的狐狸精一样。
她的火气被她全部引燃，在胸腔中酝酿出熊熊烈火。
第十七章 落水（）
顾桃伸出食指，一下下的戳在顾若的肩膀上。
“你给我记住了，是你哥哥困着我，不是我粘着他。所以你刚刚这些话最好是去对他说，让他换个别的宠物养一养，放过我。如果真的成功了，我还真得谢谢你。”她向来如此，生起气来不管不顾，总是什么话最伤人她就说什么，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会后悔，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这个狗性子，顾深也不知吃了她多少亏，也只能是暗暗受着，从不与她分辨半分。
不过顾若不是顾深，她不吃她这一套，不会惯着她宠着她，不会害怕她生气。顾桃有时甚至觉得，顾若就像是上天对自己的一个警告，警告她不要再肆意挥霍顾深的好，如果不多加珍惜，这份好很快就会被一个更加懂得珍惜的人夺走。
过去七年中，她已经有意在克制，怕自己多说多错，怕自己争也是错，不争也是错。很多时候即便是顾深做了不公平的选择，她也只是默默忍受，当成是吃了个哑巴亏。
归根究底，不过是怕失去，所以一再忍耐。
可她终究是忘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很多伤疤，即便忍耐，即便遮盖，它依旧存在，因为这是一个事实。
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与其忍耐，不如彻底放手，失去便不会恐惧。
顾若皱着眉头，起初还很生气模样，可后来竟然笑了，歪着头看着她的身后清冷的笑。
顾桃觉得背后发紧，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不过她并没来得及回头确认，因为原本好好站在她面前的顾若忽然往后一仰，眼看着要掉进泳池里。她下意识的去拉她，两人的手在空中交握了一瞬，而后被顾若轻轻挣脱出来。
水花溅在她的膝头，洗涤着刚刚跪倒时沾上的污浊。凉凉的液体将她刚刚升腾起的怒火扑灭，转而冒着后悔的青烟。
她回头，果然见到去而复返的顾深，可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与她擦肩而过，脱掉西装外套扔在她手里，然后纵身一跃，跳进泳池救不会游泳的顾若了。
顾桃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冰凉的手指握着手里的外套，看着水中的人影，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和惊呼声中，握着他带着体温的外套，果断的转身离开。
******
顾桃将顾深的外套搭在肩膀上，宽大的外套将她包起来，就像他一样，一点缝隙都不给她留。
她仰着头，一口气干了杯里的酒，暗自咬牙，在心里骂自己太冲动了。
她兀自喝着闷酒，却不知穿着男士外套的漂亮姑娘一个人喝闷酒，可是很惹人注意的。
“哎，好久不见了若若。”酒吧老板娘眼见三两个小伙子马上就要围过来，急忙先一步过来打招呼，拍拍她的肩膀问：“没跟董宜年一起来？”
那几个小伙子都是凤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本来抱着玩闹的心凑过来，这会儿忽然听见了董宜年的大名，立刻悻悻转头离开了。
论起玩儿，董宜年论第二，可没人敢论第一了。
第十八章 畏罪潜逃（）
“小野姐。”顾桃对周围事情浑然不觉，暂时抛下了脑海中那个决绝果断的背影，勉强笑着和老板娘拥抱。
“怎么坐的这么偏？”柳蔽野搂着她的肩膀，坐在她身边，扫了一眼她肩上的外套，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安静。”顾桃比较慢热，并不习惯和不太熟的人做这种特别亲密的动作，于是轻轻的往后撤了撤。柳蔽野发现她的局促，很懂事的也退开一些，与她保留了一个相当礼貌的距离。
顾桃挺喜欢这里。这里的其中一个驻唱歌手叫陈眼青，在凤城很出名，以前董宜年经常带她来听歌，但也很难说醉翁之意到底在不在酒，毕竟无论是董宜年还是瞿洛，女人才是生命中心甘情愿承受之轻。
柳蔽野见她一直往陈眼青的方向看，也看过去，长着长长睫毛的丹凤眼流露出的浓浓情谊，任谁都看得明白。
聚光灯下的陈眼青对上她的目光，很潇洒随意的抛了个媚眼回应她。
顾桃看着他们，一面觉得羡慕，一面也替他们感觉遗憾。
听董宜年说，陈眼青已经签了经纪公司，很快就不能在这唱了，到时候这种寻常可见的甜蜜，大概会成为她心目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吧。
就像顾深，从前对她千依百顺的人，现在也为另一个姑娘做出同样的妥协。
想起家里，她又叹了口气。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刚刚顾若太凶了，她也真的只是轻轻戳了她一下，她怎么就掉到泳池里去了，也亏她想的出来，也不怕淹死了。
这回要是让顾深抓到，还不得揍她一顿给顾若解气？所以她立马开车出来，丝毫不敢给他机会。
她好久没开车，上路直哆嗦，好容易安全开进市区，路过酒吧街赶紧找了一家熟悉的坐下了。刚坐下就关了手机，生怕顾深跟她兴师问罪。
这酒吧她以前跟着董宜年来过好几次，老板娘是他前任，是他众多女朋友中最好看的一个。可惜的是，人家看不中董宜年这个蠢货，早早的悬崖勒马了。
陈眼青一曲唱罢，柳蔽野立刻起身迎过去，两人在众多客人的面前亲吻拥抱，一对俊男靓女羡煞旁人，引得一片叫好声。陈眼青对顾桃招了招手，然后又和他们贫了几句，便提着吉他走了。
柳蔽野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重新回到顾桃身边，摸摸她的头发，像个温柔的邻家大姐姐一样问她：“还喝点什么，我亲自给你弄。”
顾桃桌子上的莫吉托刚喝完，清清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她觉得胃里舒服多了，这会儿便又向她要了一杯。
柳蔽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