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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虽是冬日里,天却也快要亮了,皇帝的怒火仿佛要将这紫禁城都淹没了一般,因过年,宫中挂满的红灯笼,在天亮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看着坐在皇后身边哀痛不已的皇帝,魏凝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此时此刻的他,在魏凝儿眼中竟然是那般的脆弱,皇帝毕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哀痛之时。
公主轻轻扯了扯魏凝儿的衣袖,两人慢慢退出了寝殿。
带着冰若回到延禧宫,已快到午时了,让魏凝儿诧异的是,纯贵妃与嘉妃竟然等着她。
此时的魏凝儿心力交瘁,无心与她们多说,嘉妃与陆云惜自然看出了她的疲惫,众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十余日来,魏凝儿在长春宫日日不得阿宁,昨日又忙活了一整夜,此刻却睡意全无,浓浓的悲伤仿佛要将她给湮灭了,连她都无法接受七阿哥已死的事实,更何况是皇帝与皇后。
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宫中却丝毫没有喜气,天灰蒙蒙的,到了下午竟下起大雪来,铺天盖地的雪一会便埋了厚厚的一层,魏凝儿立于窗前久久不语,仿佛要借着这无尽的冰冷将心中的悲伤冻结。
经礼部等衙门奏准后,拟定了丧议,刚刚过完乾隆十二年的大年初一,宫中便开始为永琮办理丧事。
正月初二日,将皇七子永琮的遗体放入“金棺”,诸王、大臣及公主、福晋等齐集致哀。
初四日,将“金棺”移至城外曹八里屯暂安,沿途设亲王仪卫。
初六日,赐皇七子谥号为“悼敏皇子”,是为特例。
这些日子以来,皇后因丧子之痛,一直病着,皇帝一直陪在皇后身边,宽慰皇后,
到了正月二十七日,行了“满月祭”后,永琮的丧事才暂告一程,加之皇后大病初愈,一直笼罩着皇宫的阴云,终于慢慢散去了。
这一日,魏凝儿照例去长春宫看望皇后,皇后今儿个精神很好,与魏凝儿说了许多话,不多时,皇帝便下朝来了长春宫。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与魏凝儿起身问安道。
“免礼!”皇帝扶着皇后坐下,见她精神头很好,久久悬起的心终于落地了。
“皇上,臣妾听闻二月初四,您便要去东巡了。”皇后柔声笑道。
“是,只是皇后的身子。”皇帝有些迟疑了,这东巡是去年便定下的,早已昭告天下,不去不成,可他却不放心将皇后留在宫中。
皇后自然知晓皇帝的顾虑,柔声道:“皇上,此次东巡,是奉皇额娘出行,皇上您日理万机,难免有所疏忽,还是让臣妾一道前去一侍奉皇额娘,以尽孝道。”
“不成,如今你大病初愈,要好生调养,不能操劳!”皇帝却不愿她去冒险,舟车劳顿的,皇后如今身子孱弱,哪里受得住。
“皇上,臣妾如今痊愈了,不碍事的,臣妾在病中时常梦见碧霞元君在召唤臣妾,臣妾早已许下一愿,病愈后定亲往泰山还愿。”皇后语中带着一丝恳求。
魏凝儿见皇帝似有踟蹰,随即笑道:“皇上,既然娘娘梦中得碧霞元君的庇护,自然要还愿,臣妾听闻此次东巡本就要瞻礼碧霞宫,更何况娘娘大病初愈,久居宫中未免触景伤情,请皇上恩准娘娘一道东巡吧!”
第275章 病倒()
皇帝自然知晓,皇后所说的碧霞元君是传说中的泰山神女,而此次东巡确实要去泰山的碧霞宫,皇帝思前想后,便轻轻颔首,笑道:“既然是碧霞元君庇佑皇后,让皇后凤体痊愈,朕自当陪皇后前往碧霞宫上香还愿,为皇后祈福。”
“谢皇上!”皇后眼中闪动着泪光。
因七阿哥夭折,皇后大病,皇帝一月不曾入后宫,二月初一才让敬事房的太监拿了绿头牌来。
当夜,皇帝去了魏凝儿的延禧宫。
“皇上您怎么来了?”魏凝儿很是诧异的看着皇帝。
“朕没有让那些奴才来传旨。”皇帝一把扶起了魏凝儿,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柔声道:“这些日子,你瘦了,辛苦你了,凝儿!”
魏凝儿轻轻摇头,看着皇后如今好起来了,即便再苦也是开心的。
皇帝紧紧抱着她,两人久久未语。
乾隆十三年二月初四,天还未亮,专门掌管帝后仪杖的銮仪卫已把骑驾卤簿整齐地陈设在禁门之外,二月初四,是钦天监遵旨择定的出巡吉日良辰,皇帝便下旨定于今日出行。
黄龙大纛、五色龙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金瓜银钺、弓矢仪刀在朦胧的夜色中闪着寒光。执事的军尉、旗尉,以及从京师五城老百姓中召募来的民尉无不神情肃穆地恭候皇帝出行。
天一亮,帝后便侍奉太后上了车驾,车驾从京师启銮,以九龙华盖为先导,骑驾卤簿依次前进。
皇帝一身征衣,端坐在轻步舆中,随后是两驾凤舆,载着皇太后和皇后,紧接着便是内命妇的车驾,随扈前往的文武大臣一律征衣乘骑,以次随发,留于京中的王公百官则在冷峭的寒风中彩服跪送。
魏凝儿轻轻掀开一旁的帷帘,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她顿时来了精神,多日来积郁心中的阴霾也仿佛一扫而空了。
“冰若,你出生安徽,可曾去过济南?”魏凝儿笑道。
“不曾,奴婢一到了年纪便进宫了!”冰若轻轻摇首。
“本宫也是,听说济南很美,山东的泰山更是雄伟。”魏凝儿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看着主子终于喜逐颜开,冰若自然是高兴了,连声应道:“是,书上都这么说的,奴婢也能跟着主子瞧新鲜了!”
魏凝儿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能离开皇宫,无论去哪儿,即便只是随皇帝出行,她也是高兴了,外头总是要比宫中自在的多。
众人一路车马劳顿,二月二十二日车驾驻在距曲阜两日路程的河源屯,适逢皇后生辰,皇帝在御幄设宴,庆祝皇后千秋令节。
随侍帝后的众嫔妃皆着盛装,风尘仆仆的扈从以及王公百官全都脱下征衣,换上金碧灿然的蟒袍补服,一派喜庆气象。
皇后照例率公主、内命妇、和硕福晋,以至都统、尚书命妇到皇太后行幄行礼问安,又回到皇后行幄接受公主、福晋、命妇们的庆贺之后,身体早已倦怠不堪。
“本宫今日有些劳累,众位妹妹先行散了吧!”皇后看着众人,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是,娘娘!”众人应了一声,除了和敬公主以外,尽皆离去了。
二月二十四日在,御驾临曲阜,第二日皇帝前往孔庙行“释奠礼”,第三天又恭谒先圣墓地……孔林,酹酒行礼。
连日来典礼隆重而频繁,皇帝不得丝毫闲暇慰问皇后。
而此时,皇后却有些力不从心了,魏凝儿与和敬公主看在眼里,愈发的担心起来。
“皇额娘,儿臣去回禀父皇,歇息两日再走吧!”和敬公主看着一脸憔悴的皇后,语中满是哽咽。
“不可,不能因为本宫落下了行程,你们放心,本宫没事!”皇后柔声宽慰道。
公主只得应了一声,片刻便与魏凝儿退了出去。
“公主,如今皇上很忙,抽不开身来看皇后娘娘,我也见不着皇上,可娘娘大病初愈,如今这情形只怕不太妙,公主要寻得机会告诉皇上才成啊!”魏凝儿在公主耳边低声道。
“嗯!”和敬公主微微颔首,这才去请皇上。
可即便皇帝心疼皇后,也不能在路上耽搁太久,众人略微修整一日后,便往泰安府去,一路仍然风餐露宿,一直到了泰安行宫才得以安顿下来。
当晚,皇帝便去了皇后的寝殿陪着皇后。
看着皇后憔悴不已的脸,皇帝心疼不已,柔声道:“月汐,明日登泰山,你便不要去了,歇息几日,朕再陪你去,可好?”
皇后靠在皇帝怀里,轻轻摇首道:“皇上,您已下旨登泰山,臣妾身为皇后岂能不陪在左右?再说臣妾只是有些劳累罢了,并无大碍。”
皇帝久劝不下,只得答应了她。
第二日,皇帝一大早便去岱岳庙致祭,随即会同皇后奉迎皇太后銮舆从岱宗坊出发。
皇后今儿个精神出奇的好,脸上泛出久已不见的红晕,扶着皇太后轻暖的凤辇,与皇帝并肩徐徐而行。
看着皇后气色不错,皇帝终于放下心来,情不自禁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看的身后的众人皆有些发怔。
皇帝依先前的约定,带着皇后去了碧霞宫祭拜,一来还愿,二来便是为皇后祈福,希望这位泰山的神女能保佑皇后身体康健。
三月初三这一日,皇帝一道早便醒来了,身着寝衣的他立于窗前。一场春雪过后,澄彻的天空泛着淡淡的蓝色,凛冽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情十分舒爽,皇帝在窗前静立许久,直到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回身走到窗前,欲唤醒皇后。
“皇后皇后。”一连唤了几声却毫无动静,皇帝心下一惊,立即伸出手去放在皇后额头上,触之滚烫,皇帝顿时大惊失色。
“来人啦,传太医!”皇帝起身对殿外高声喝道。
“是!”外头的吴书来应了一声,立即命人去唤太医前来。
接连遭受丧子之痛的皇后,本就在宫中大病了一场,病根未去,此时却又车马劳顿,皇后的身子衰弱至极,再也经不起这场春雪而来的寒流袭击,病了,且高热不退,皇帝守在皇后身边一日,仍不见好转。
第276章 担心()
可毕竟是在外头,皇帝銮驾多加逗留难免会人心惶惶,更何况此处不便皇后调养,皇帝第二日便下旨按程赶路,就近在济南府暂留,以便皇后调养。
济南的行宫在济南名胜大明湖之北,这里是山东巡抚衙门,庭宇宽敞,风景如画。
三月初四,皇后被安顿住下后,随行御医忙进忙出,魏凝儿与和敬公主也伺候在了皇后身边,而除少数几个亲幸大臣之外,外间并不知悉内情。
为了不引起恐慌,皇帝在济南的四天当中,虽然心忧如焚,在太后的劝诫下,却依然外示安详,游趵突泉,登千佛山,谒舜庙,观海棠,在蒙蒙春雨中泛舟大明湖,奉皇太后检阅济南、青州、兖州三营兵时,还亲御弓矢,箭箭射中靶心。
初七是清明节,见皇帝仍无回銮之意,知晓内情的随扈大臣和山东巡抚阿里衮只好奏请皇帝再次临幸趵突泉。
“和敬,你皇阿玛呢?”皇后病的迷迷糊糊的,却不忘问皇帝的行踪。
“皇额娘,皇阿玛去游趵突泉了!”和敬恭声道。
“趵突泉?前两日不是去了吗?如今也该回銮了。”皇后说到此轻轻叹息了一声:“你皇阿玛是被皇额娘拖累了!”
“皇额娘!”和敬公主忍不住掉下泪来:“皇额娘您别这么说,您康健,比任何事都重要,皇额娘,您一定要好起来!”
魏凝儿端着药走了进来,恭声道:“娘娘,该喝药了!”
皇后重重的咳了几声,才在和敬公主的搀扶下坐起身来,由魏凝儿喂她喝药。
方才和敬公主一番话,魏凝儿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待皇后喝完药,魏凝儿才柔声道:“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此时有什么比得上您的身子要紧?即便皇上再次多留几日也不打紧,太医说了,娘娘您操劳过度,要好好歇着才能痊愈!”
皇后闻言,却很是惆怅,她不能因为自个而贻误众人回京,因此,皇帝回来后,她便劝皇帝回京。
皇帝哪里拗得过她,只得答应了,当下便下旨第二日奉皇太后回銮。
从京师出发,一直到济南,整整三十天,全是陆路,而原定回銮则从德州登船,经运河还京。
皇帝怕皇后的病情加重,又想着外头总归比不上宫里,便想快些回宫,乘舟兴许要快得多,也要舒适得多,但他隐隐有些担忧,皇后病情愈发的重了,从济南到德州还要在途中颠簸四日,也不知皇后能否受得住。
这些日子,因皇后病情加重,许多事儿都是太后示意娴贵妃打点,此时,娴贵妃正在行宫的寝殿内连夜阅看官员送上来的女子。
这些女子既不是八旗女子,亦不是包衣出生,而是正儿八经的汉家女子,个个都长得娇美异常。
按照祖制,皇帝是不娶汉妃的,可康熙爷当初也有几个汉人妃子,不过却是庶妃,没有名分,在宫中连末品的答应也比不上,但也有例外,若是生下皇子,也会晋封,不过位份很低,且因出生汉家,总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即便再美再受宠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因此,娴贵妃并不将她们的美貌放在心上,这些大臣们敬献美女,也不过是惯例罢了,而皇帝似乎还未曾纳汉人庶妃,看着眼前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娴贵妃脸上露出了笑容。
汉家的女儿果真与满人女子不一样,不仅美,且似弱柳扶风,她见犹怜。
娴贵妃脑中不禁想起魏凝儿那张绝美异常的脸来,心道,令嫔,你自诩貌美,便霸占了皇上的恩宠,如今本宫便弄几个与你不相上下的女子入宫,看你往后还如何嚣张。
身份低微的汉家女子,即便再受宠,也不会对她这个贵妃造成威胁的,若是不听话,想除掉易如反掌。
想到此,娴贵妃从中挑选出了四个长得最美的女子,吩咐暮云带她们下去好好教习宫中规矩。
过了一会,娴贵妃正欲歇下,却听宫女来禀,说太后娘娘身边的绿沫姑姑求见,皇后不禁眼前一亮,随即命人请她进了寝殿。
从娴贵妃的寝殿出来后,绿沫满脸笑意离去了。
三月十一日,众人到了德州,从济南到德州这四日,皇后病势平稳,未曾加重,却也未见好转,午时,皇太后、皇后先行登上停泊在运河边上的御舟,随后皇帝驾临德州月城水次。
登舟后,皇后便在魏凝儿与和敬公主的伺候下睡在了榻上,片刻后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两人大惊,立即请了太医来,公主本欲去请皇帝,且料皇后硬是不让她去。
“凝儿,皇额娘她不会有事吧?”公主说着眼泪便下来了,如今色布腾巴尔珠尔跟在皇帝身边,她能商量、能依靠的便只有魏凝儿了。
“不会的!”魏凝儿语中满是坚定,可心中却有些害怕,这些日子以来,皇后的病情愈发的重了,旁人不知道,但这几日魏凝儿与和敬公主守在皇后身边却知道,皇后夜里都昏昏沉沉的,还会一直唤着永琏与永琮的名字,她们有时候甚至怕皇后就那样沉溺在梦中,再也醒不过来。
皇后始终没有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加之大病初愈,又在途中奔波劳累,如何不病,这一病便如山倒,甚是可怕,但她们又有何法子?
如今也只能听太医的,伺候皇后喝药,多劝诫、宽慰她。
太阳快要下山时,皇帝独自一人立于舟上,眺望远处,娴贵妃在暮云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皇上万福金安!”娴贵妃恭声道。
“爱妃免礼!”皇帝并未回头。
“皇上是在担心皇后娘吗?”娴贵妃上前一步,柔声道。
皇帝轻轻颔首,却没有多言。
“皇上,娘娘病情已平稳下来,皇后娘娘是国母,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娘娘的风寒不日便会痊愈了!”娴贵妃语中愈发带着柔和之意。
皇帝听了后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他日日都十分担忧,知晓皇后身子不好,却又不能回京,真是心急如焚,此番东巡的行程早已昭告天下了,他已私自改了许多,尽量让皇后歇息,可皇后的病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