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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义沉默片刻后,却是回道,“那你先忙。”
方伊挂了电话,琢磨了两分钟这句“那你先忙”算是个什么意思,思绪又不得不回到合同上来。
她下午修改好了合同,发给赵经理过目。
“赵经理,这几点可以改。”她一手滑着鼠标,一手持着手机,向赵经理交代。“但是另外几个公司法务坚决不同意……”
“方经理,公司不能再通融一下嘛?”赵经理的声音很无力。
“我也跟法务争取过……只是公司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公司法务极为严苛,方伊也实在无奈。
方伊听着赵经理那边止不住的叹气声,心里也烦闷不已。
便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再敲她办公室的玻璃门,方伊抬头一看,差点惊得手机都掉了。
“赵经理,我有点事,等下回你。”
方伊结束了和赵经理的电话,对着门口突然出现的秦思义问道:“你怎么来了?”
靠在门边的秦思义,手抄在裤兜里笑着看她,却没回答她的问题,直接说道,“甲方要改合同,法务不同意?”
他在外面等了很久,听着方伊打电话就把事情摸得差不多清楚了。
方伊还在发愣,听他这样问,点点头。
“把合同给我看看。”
秦思义走到方伊身后,俯下身来,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合同。
方伊正要起身给他让座位,却被他的手压了下来。
他伸出右手握着鼠标向下滑动,身另一只手撑在桌沿,将方伊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秦思义的气息喷在方伊耳后,搅得她心烦意乱,好在这合同她早已了熟于心,不然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秦思义将合同浏览了一遍,然后微微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困在身下的方伊,他又忍不住压低了身子,方伊像个小王八一样缩成一团。
他嘴角轻挑,继而说道,“这几项内容的确不能写到主合同里。”
方伊听了他这话,心中颇为失望,却听他又开口。
“但是可以拟一份补充协议。”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方伊听到这个建议,两眼放光,只顾着回头跟他说话,却忘了他就这样紧紧地贴在自己身后,她如此转身,差点就撞到他的脸上,她又急着转了回去,脸上烧得火热。
秦思义见她这副小女人娇羞的样子,心里何尝没有燃起一把火,他这时候很想去吻一吻她,可他知道她现在心里只有工作的事儿,根本无心风花雪月,倒不如先把这棘手的事情先搞定了再说。
“给法务打电话吧。”
秦思义依依不舍地直起身来。
方伊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几口气,生怕他看出自己的窘迫,然后拿起电话重新打给了法务。
“方经理,我说过了,这几条是不可能写进合同里的。”很显然对方因为方伊在周末还在为了工作的事又打电话给他,而感到十分不耐烦。
“抱歉,我只是想到了可不可以把这几条写进补充协议里。您知道的,这几项条款其实无关紧要,只是甲方一定要求……”听电话那头的法务沉默着,方伊估计是此事有谱,又趁热打铁说道,“补充协议我可以拟好发您,只需要您把关一下就行。”
方伊自认为这个建议没有问题,而且自己诚意十足,法务应该不会再拒绝。
“方伊,你知道,公司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哪怕是写进补充协议,甲方的这个要求实在是莫名其妙……”
方伊听他的意思,又是再打太极了,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在一边的秦思义听不下去,向方伊勾了勾手。
方伊指了下手机,秦思义点点头。
方伊也是实在无法,将手机递给了秦思义。
“喂。我是秦思义……”
秦思义三言两句便将一直跟方伊和稀泥的法务搞定了。
“他说他会尽快起草好协议发你。”秦思义将手机还给方伊,脸上挂着得意之色。
方伊心里虽是松了口气,可到底这事儿还是靠着秦思义才解决的,多少有些失落。
秦思义看出了她的小情绪,这让他想起一年前那个风风火火稚气十足的小丫头,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
“你知道的,在职场上有些事不是光凭能力就可以解决的。还有职位、权势、利益……”他说得的确直白,饶是方伊这样不服输的人,也不得不承认。
“职场就是这么残酷。”秦思义嘴上挂着笑容,他难得说这样严肃的话题,却也是一副风流之态。
她处理得很好,而且效率非常高,在她职责范围内能够做的决策都很果断。
眼前的方伊,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只凭着一腔热血勇往直前的小姑娘,而是已经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职业女性。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成长得太快了。
秦思义不得不佩服向少旌这个人,他眼光独到,提携新人的本事也很大。可他想到在这成长之路上她吃了多少苦,而且自己却未曾陪在她身边,心里又是惋惜又是心疼。
第78章 你不会喜欢的()
此时的方伊却顾不得自怨自怜,她迅速打电话给赵经理,让他说服甲方签订补充协议的事,然后就和秦思义坐在办公室,等着法务的回复。
“什么时候来的?”
工作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总算有功夫关心起他来了。
秦思义努努嘴,“给你打完电话就来了。”
方伊有些吃惊,“那你午饭吃过了么?”
方伊微微压低了下巴,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她好像从来没有看到他不穿西装的样子。
他这样子有些不太适应,可确实很好看。也不知是不是穿得随意了些,好像人的气势也没那么凌厉了。
“垫了几口。一起去吃饭晚饭。”好在他来的路上吃了个汉堡,果然依她的作风,是要忙到这个时候的。
“还不行……”
秦思义满怀期待的表情又凝在脸上。
“我还在等法务的回复,然后要再检查一遍合同发给赵经理,然后等着赵经理那边跟甲方沟通好,万无一失,不再需要我,我才能离开。”
秦思义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不禁唇角一弯。
她真的成长了很多。头发剪短了,染了偏冷的棕色,妆容更加精致却显得越发温柔。今天是周末,她没有穿正装,而是……
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米色针织衫,紧身牛仔裤。和自己倒是很搭。
“可我饿了。”他一副跟她撒娇的样子,让刚刚接受了他的帮助的方伊无计可施。
“先给你泡碗面,行吗?”方伊试探着问道,也不知这个对吃颇为讲究的秦大总裁会不会不高兴。
秦思义却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觉得她亲手端毒药给他,他都会一饮而尽。
方伊看他那样子,不禁一笑。把他带到茶水间,泡了两碗面,和他相对而坐。
“真的很抱歉。”尽管加班不是她的错,但到底她昨天对他信誓旦旦地承诺过。
他没怪她,反而是在办公室外面陪着她坐了一天,又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再坚硬的心也会柔软下来。
“有什么好抱歉的。”他笑,“可是你下次还是要提前告诉我。”
他想起自己此前的小雀跃,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天底下竟然会有女人,为了工作把他扔下不管。秦思义真是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
方伊把泡好的面推到他面前,两个人都饿极了,心情又都是很好,面也吃得津津有味。
秦思义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觉得不会是急事,索性按掉不接。
他和方伊之间总是剑拔弩张,难得如此轻松愉快,他不想被人破坏。
方伊也不禁抬头看了看他的手机,却是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奇怪的很。
“你手机屏幕上是什么字?”方伊没看清,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秦思义显得有些窘迫。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人更加好奇了。
方伊盯着秦思义不语,秦思义瞧了她一眼,故作夸张地叹气,将手机送到方伊面前。
那手机屏幕上白底黑字,赫然写着,“不要强势,要温柔”。
方伊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思义看她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昨晚他和向少旌喝多了,向少旌非要给他做个手机壁纸,来时刻提醒他。
“你哪里找的图片,这么丑。”方伊感觉自己都要笑出腹肌了,难怪他今天脾气特别好,看来觉悟倒是跟上了。
秦思义固然不会轻易让她知道向少旌已经站在自己这一边,因而只是笑笑没回答。
正说笑时,法务发回了邮件,方伊撇下秦思义和还没吃完的面条,又飞回到电脑前,将合同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过了一遍之后,发给了赵经理,并且告诉他,她随时在办公室候着。
两个小时候后,赵经理电话打了过来,方伊听得出他声音有些抖,似乎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那边通过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就去签合同。”赵经理差点要老泪纵横,“小方啊,太谢谢你了。对方简直被我们的工作效率震惊了。”
这话说得方伊有些不好意思,“应该的啊。你们为了这笔业务辛苦了这么久,公司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小方,等我下次去S市,一定要请你大吃一顿。”
这件事总算是搞定了,方伊如释重负。
“所以,我可以下班了么?”秦思义玩笑着问她。
方伊这才空下心来,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今天的他,似乎真的和往日不太一样。以前他要约她,总是一副命令的语气,方伊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他说“下楼,我在B2停车场等你”这句话的语气。可他今天,竟然耐得住性子等到现在。
方伊心里多少有了触动,不禁温柔地问他,“想吃什么,我请你。”
听到方伊这么一句话,秦思义眼中一亮,笑容也荡漾开来,“你平时加班到这个时候,都会吃什么?”
方伊愣了一愣,笑着说道,“我都是随便吃吃,你不会喜欢的。”
她请他吃东西,除了串串就是外卖泡面,还真没请他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然而,秦思义却不这么认为,一句“你不会喜欢的”,似乎又给刚刚走进了的两个人加了一道无形的障碍。
无论有意无意,她始终在跟自己划清界限。
“就想吃你平时会吃的。”
想吃你会吃的夜宵,想和你一起工作,想陪着你成长。
是真的再也不想错过她的世界了。
秦思义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内心都被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
方伊自知拗不过他,只好妥协道,“好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别后悔。”
他连泡面都吃了,还有什么吃不得。秦思义满脑子都是和方伊重修旧好,自然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
方伊关了办公室的灯,锁好了门,才发现外面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秦思义要回去拿伞,方伊却是觉得不必,她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多雨的城市冒雨而行。
方伊带着秦思义穿过一条小街,走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来一份鸡肉饭,一份牛肉饭。”方伊说着,从柜台上抽出两张纸巾,一张给自己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一张递给了秦思义。
微波炉“叮”地一响,两份便当已经加热完毕,秦思义拿着两个便当跟着方伊来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吧台前坐了下来。
第79章 不想从亏欠中开始()
这吧台面前是一道落地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然后又顺着窗户滑落,将整扇窗户变得模糊不堪。
方伊就盯着眼前的窗户中映着的她和秦思义模糊的身影有些发呆。
而秦思义也是透过这扇玻璃窗瞧着她。
忽然记起多年之前的深夜,他一个人行走在B市的街头,路过一家也是有着这样一扇落地窗的便利店,看到一对年轻男女也如他们这般坐在窗前吃着便当。那时的他还有些唏嘘,觉得这些在都市中打拼的年轻人们真是不易。
而今,他也成为了坐在玻璃窗前吃着便当的人,却发现竟是如此心安。
外面下着阴冷的雨,他的心却开了空调一样,有种温暖干燥的适意。
秦思义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方伊,我们重新开始吧。”
方伊这才从呆怵中回过神来,她平静地看着秦思义,他还是那个样子,英俊的五官,深邃的眼神,笑起来隐隐若现的酒窝。
可他到底还是不同了。
分手了一年多的秦思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似乎没有了曾经的那股盛气凌人。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温柔的秦思义,无法不让她动心。
“那么,你的问题解决了么?”方伊努力保持着冷静,她不能再像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失控了。
秦思义没想到她竟会第一句就问到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叹了口气。
“我不会和她结婚,跟她父亲谈过之后,我也再没见过她。方伊,这件事已经没有人再提了,已经过去了。”
“所以,只是‘过去了’,对么?”
秦思义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低估了这个小丫头。看来这一年来在职场上的谈判经验,让她长进了不少,完全没有掉进他的“陷阱”里。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解决了呢?”他只好反过来将问题抛给她。
“我不知道。”方伊的表情十分认真,完全不是在跟他耍情绪,而是真正切切地去思考这个问题。“我想不到这个问题怎么才算解决。”
秦思义摇摇头,“那么你觉得只有我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否定那个“订婚”才算是真的解决么?”
她当然不会这么认为。这件事的确已经平息,再做其他便是无中生事了。方伊虽然仍是心有芥蒂,可也不是那么乱来的人。
“方伊,其实你只是过不去你自己心里这道关。”
方伊听了这话,有些发楞。
他说的没错。若是说一年前她离开,是因当时的形势所迫,可现在她仍然无法坦然接受他,不过是自己心里过不去罢了。
“方伊,都过去了。我发誓,我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那么再次发生了,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对抗这个世界了么?”方伊露出一丝苦笑,“还是,你甘心放弃秦氏。”
她这个问题甚是犀利,若是换作别人,如此质疑自己,秦思义老早甩脸离开了。可是,她说这样的话,却让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嘲讽和不信任。他觉得,她是真的在担心。
“我不知道。可我不会选择放开你。”秦思义自知自己无论如何保证都无法让她信服,只好如是说。
他再不会放开她了。这却是心里话。
方伊沉默了。其实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没有得到解决。就是在她和秦氏之间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依旧无法两全。
而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怕他不选择她,而是她不想他因为自己放弃秦氏。
“我们两个人之间,不该有任何亏欠。秦思义,你知道的,我当初离开你,并不是因为在生你的气。而是,我很怕,你会因为那件事觉得亏欠我。人一旦有了亏欠,心态就会变了,你或许会委屈自己,然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