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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整，方伊的同事们从会议室走了出来，方伊和小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样子，他们的心情还不错。
紧接着下一个投标单位的人踌躇满志地进去了。
“还顺利吧。”方伊微笑着问道。
J市分公司业务部的赵经理，点点头，“他们提出的问题，都是咱们考虑过的，我觉得就产品和服务上没什么问题，唯一担心的就是价格。”
方伊点头，“价格这一块，我已经向总公司申请了最大的让步。以这样的价格提供这么好的产品和售后服务，已经非常难得了。就要看甲方的眼光了。”
赵经理笑笑，“多谢方经理了。”
“应该的。你们对这个项目下了这么多功夫，我想总部也应当该大力支持。”
“赵经理，投标结果什么时候能出啊？”小谢忍不住问道。
“这次投标参加的公司众多，估计要到下午四五点才能结束。他们说回去还要开会决定，恐怕要再过一个星期才能公布中标单位。”赵经理答道。
“这么久啊……”小谢感慨道。
“好事多磨嘛。”方伊冲着小谢笑道。
“方经理，那你今天就要会S市了么？”赵经理问方伊。
“嗯，车票已经买好了，下午一点十分。”
“那咱们还能请你吃个午饭。”
“这几天不都是你们请我嘛？”方伊开着玩笑，脸上挂着甜美又端庄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如沐春风。
“嗨，这几天太忙了，都没好好请你，天天让你跟我们吃工作餐，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带你去吃吃这儿的特色菜。”众人听了纷纷叫好。
方伊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午餐安排在一家百年老店，坐落在老城区中心，从建筑风格到内部装修都是古风古色。
赵经理点了酒，告诉大家已经跟公司申请了半天的假，放心喝。包间内又是一阵欢呼声。
方伊等下还要坐高铁回S市，赵经理便给她到了一杯饮料，自己拿酒敬她，其他同事看到也纷纷端着酒杯来敬方伊，弄得方伊实在是不好意思。
一顿饭吃得十分融洽，此时是真的放了松，每个人情绪都好得不得了。不管结果如何，大家已经尽力而为，也没有什么遗憾。
饭后，赵经理让小谢开车送方伊去高铁站。
J市并不算一个生活节奏快的城市，尤其是在老城区。大街两侧满满的各色小店，本地人和游客都在街上悠闲的逛着。方伊来了十天，除了公司就是酒店，连宵夜都是叫得外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城市，也不知下一次再有机会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眼看小谢要把车开进停车场，方伊连忙说道，“把车直接开到二层平台吧。”
“怎么行，我得送你进去。”小谢摇摇头。
方伊笑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再说你停到停车场，走得路要更远呢。”
小谢想了想，回道，“那行吧，我就给你送到出发层，那里进去就能打印车票，出门右手边就是安检……”
方伊笑着看着这个事无巨细的大男孩，尽管这些她早就了解，还是认真地听他说完。
“真的不用我送你吗？”小谢已经开上了出发层的送客平台，还颇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方伊拍了拍小谢的手臂，“你放心吧，回去好好睡一觉，这几天你也够累的了。”
小谢显然还在对没能亲自送方伊而有些愧疚，“方姐更辛苦，只能在车上休息了。”
“车上挺舒服的，而且我买了一等座。”
方伊等车停稳，旋即打开车门，拿起一个不算大的手提旅行包下了车，对着车窗和小谢挥手告别。
从J市到S市坐高铁也要三个小时，方伊上了车就迷迷糊糊地睡着，朦胧中只觉得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然后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方伊，方伊。”
这声音总觉得那样耳熟，方伊心里想起了一个人。
她连忙惊醒，向身边看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士，带着一个硕大的耳麦，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翻看着车上的杂志丝毫没有注意到方伊在看他。
方伊深吸一口气，向窗外望去。
她以为她会忘记他，没想到她却记得更清楚。
第59章 要被卖掉了（）
十一月份的S市似乎总是在下雨。打开手机的天气软件一看，有太阳的日子实在寥寥无几。不同于B市的寒风刺骨，S市虽然气温不算低，可连绵不绝的阴雨，仿佛寒气都浸到了骨头里，冷的让方伊无力招架。
然而，就是这样冷的天气里，S市的大街上也鲜有人裹得严严实实。甚至有的女孩子披着价格不菲的长款羊绒大衣，只穿了一条丝袜，踩着露出脚背的细高跟鞋。妆容精致，长发披肩，带着锐利的神情，快步穿梭在大街上。
还好，今天没有下雨。虽然天还是灰蒙蒙阴沉沉的，但是只要不下雨，就没那么阴冷。
方伊出了车站，打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司。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她还来得及先回公司跟向少旌汇报一下J市分公司投标的情况。
HOMELOOK是美国的一家家居零售公司，其中国区总部位于S市的新兴商贸区，是独立的四层建筑。下面两层是仓库和商品展示区，上面两层是办公区。
方伊从员工通道上到四楼，直奔向少旌的办公室。
向少旌原来是总公司业务部经理，是方伊的顶头上司。上个月总公司分管业务的副总辞职了，就把向少旌升了上去，向少旌力排众议将方伊从主管提到了业务部副经理的职位，负责业务部的日常事宜。
方伊还不到25岁，提到这个位置，颇有争议，许多人的眼睛都盯得很紧，好在方伊工作能力确实突出，再加上向少旌的帮扶，一切都还算顺利。方伊对他也是十分感激。
向少旌刚好在办公室，看到方伊回来，热情地招呼她进去。
“这么敬业，都这个时候了，还来公司？”向少旌放下手上的工作，笑着问她。
“总要回来先跟您汇报一下情况。”方伊在向少旌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相信你和老赵，一定没什么问题。要和喝茶么？”
方伊摆摆手，“我们已经尽力了，我觉得我们这次的标书还是做得很完美，赵经理在这方面也很有经验，只不过我们的价格到底还是会高一些，你知道现在快到年底了，其他公司也都在拼命冲指标，恐怕价格都压得很低。”
向少旌点头，“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价格这一块我也已经尽最大的努力申请了。如果报的再低，其他分公司的人恐怕要有意见了。”
“明白。”方伊知道在大公司做事有很多无可奈何。“公司最近怎么样，还顺利么？”
向少旌沉思片刻，往办公室的门口看了看。
方伊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在他手下做了一年多，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伊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心。
向少旌喝了一口茶水，揉了揉眉心。“方伊，HOMELOOK的中国业务要被卖掉了。”
“什么！”方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之余她不忘压低声音问道，“中国区是HOMELOOK盈利最好的区域之一，怎么会被卖掉呢？”
HOMELOOK这几年的经营的确不太好，方美国总部一直想要卖掉一些国家的业务，方伊对此也是略有耳闻。
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想放弃中国区的业务。
“正因为国内目前对HOMELOOK的品牌还算认可，经营情况也不错，所以才能卖个好价钱吧。”
方伊陷入沉思，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那么，现在有意向卖家了么？”
“听说有几家进行过接洽，不过具体情况很保密，连我都不知道。”
“那么公司的产品呢？”
J市分公司正在进行投标，万一中标了却不能提供承诺的产品，对公司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向少旌看出了方伊的顾虑，“听上面的意思，如果新的买家愿意，HOMELOOK可以继续提供产品，目前来看只是股权变动，产品这一块还不会那么急。”
方伊点头，这才有些放心，“那还好，不然的话，对我们业务部的冲击太大了。”
向少旌苦笑，“产品这一块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无论如何，换了老板，在人事上还是会有很大变动。”
裁员。方伊心里明白。HOMELOOK（中国）极有可能即将面临大规模的裁员重组，所以只要被卖掉这个消息传出去，就必然会人心惶惶。
“好了，别这么丧气。”向少旌安慰道，“怎么样，奋战了这么多天回来，请你吃晚饭，犒劳你一下如何？”
方伊抿嘴一笑，“今天有约了。”
“嗯？又是你那个好闺蜜？”
方伊点点头。
向少旌开玩笑道，“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天天黏在一起，怎么交男朋友呢？”
这话说得令方伊有些尴尬。
向少旌也意识到了不妥，连忙说道，“开玩笑的，别介意。”
方伊笑着摇摇头。
向少旌看看手表，“我也该下班了，你们约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不必了，我坐地铁好了，约在市区，堵车很厉害。”
向少旌没再坚持，笑着跟她拜拜。
出了向少旌办公室的门，方伊手底下的张楠凑过来问她，“向总跟没跟你说咱们中国区业务要被卖掉的事？”
张楠比方伊年长三岁，来公司也比方伊早，就是这个工作态度总是不太让人满意，这种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方伊故作不知，淡然一笑，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这件事公司里还谁不知道啊？小方，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和向总关系最好了。”方伊刚来时，张楠是她的前辈，如今方伊已经是他的上司了，他依旧是改不了口，叫她“小方”。
方伊对这个称呼没觉得怎么样，她倒是不适应别人叫她“方经理”，只是这句“谁不知道你和向总关系最好了”，实在是阴阳怪气，令方伊十分不爽。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位置，很多人不高兴，甚至有传言说她和向少旌有着不寻常的关系，才爬上去的。
方伊没做解释，有些事越解释越麻烦。
“张楠，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J市分公司的投标情况么？我记得J市可是你负责的区域。”
这话说得张楠脸一红。J市的业务的确是他分管的，只是这次投标实在事关重大，赵经理点名邀请了方伊去做顾问。
方伊是他的上司，去了也不算打他的脸。可到底方伊还是个小姑娘，被她这样质问，未免颜面上有些过不去。
“方经理出手，自然是没问题的。”张楠呵呵一笑，依旧是阴阳怪气的。
方伊没去搭理他，只道，“J市那个标，还是要麻烦你去跟踪一下，有什么进展及时汇报。”
第60章 总有偷懒的人（）
在HOMELOOK这样的公司是没有秘密的。
不出三天，HOMELOOK（中国）要被卖掉的消息已经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公司里，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员工围在一起对此事窃窃私语。
方伊在午休时，听见张楠在茶水间和同事们八卦。
“听说前任副总辞职就是因为这个事儿！”张楠坐在椅子上，被三四个同事围住。“不然以向少旌的资历，怎么可能升得上去？不过是着急要人填补空位罢了，这个节骨眼，谁会愿意到HOMELOOK来？”
周围的几个同事纷纷恍然大悟状。
“我跟你们讲，这目前有意向的几个买家都是民营资本。知道民营资本把HOMELOOK买下来第一件事是干嘛么？”
“干嘛？”业务部今年新来的小吴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楠对大家讳莫如深地笑笑，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方才说道，“裁员。”
周围的同事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今年新来的小吴，脸色苍白。
“你们不知道，这民营企业都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别以为没被裁掉就是好事，这接手了HOMELOOK肯定是先裁员，再增加每个人的工作量，咱们啊，等着加班吧……”
方伊听不下去了，轻咳两声走了进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围在张楠身边的几个同事看到方伊进来，都不敢再作声。如今向少旌风头正旺，方伊可是向少旌一手捧出的，据说他二人还有点亲密关系，大家都不敢在方伊面前说公司的八卦。
倒是张楠无所顾虑，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跟方伊打招呼，“方经理，午饭吃好回来啦。”
方伊转过身来，冲她笑笑。
“方经理，你是从民营企业上来的，据说民企加班特别疯狂，是不是真的啊，跟我们说说呗。”张楠笑得不怀好意。
他是一毕业就进了HOMELOOK，总有一种优越感，尤其是在方伊这种从民企跳槽来的人面前，尽管现在方伊已经成为了他的上司。
所有的人都紧张地看着方伊。她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坐到这么高的位置，本来行事就该如履薄冰，在张楠这样老员工面前也多少要礼让三分，可她若是示弱，恐怕领导的威信就要扫地。这真是进退两难的困局。
方伊放下手中的咖啡壶，思绪飞转，笑道，“是啊，我在以前的公司的确加了很多班。”
张楠得意地笑笑，周围人心里叹息，到底还是年轻，不敢怎么样。
“不过，我在HOMELOOK也经常加班。”方伊又道，“在我以前的公司，也有不加班的人，毕竟不管在哪里，总有偷懒的人，不是么？”
方伊向张楠举举手中的杯子，礼貌地笑笑，若无其事地离开。
张楠脸色难看得很，周围几个同事抑制住内心的惊讶，没人开口说话，气氛尬尴得厉害。
方伊回到办公桌前，接到了一个电话，是J市分公司的赵经理。
“赵经理？怎么？有什么事么？投标的结果出了么？”方伊问道。
“方经理……”赵经理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结果不好？”
“这倒不是，结果还没出。”赵经理犹豫万分，终于下决定开口问道，“听说中国公司要被卖掉了？”
方伊苦笑，消息传得还真是够快。
“真的？”没听到方伊回答，赵经理又问道。
“这个事我说不准。这是公司上层的决策，我们跟着瞎操心也没用。”
“嗯，这个事确实也不是咱们该管的，只是怕影响我们的投标。”
果然和方伊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担心一样。
“赵经理，这个你不必担心。即便是真的，也会有一个过渡期，我相信我们能够提供的产品和服务还是不会变的。”
赵经理“唔唔”地应着，很显然方伊的承诺并不能让他放心。
方伊笑笑，又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我们业务这一块有什么影响，也是公司承担责任，不是么？至少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收到任何停止业务洽谈的消息。”
“这倒是。”
“赵经理，我知道这种事的确是让人心中难安，不过咱们也不能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自乱了阵脚。”
“方经理，我明白。这个标我们肯定还是全力以赴的，只是总部那边有什么消息，还希望您能及时通知我一下，我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我们这些客户对HOMELOOK极为信任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即便是遇到这样的不可抗力，也希望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