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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方伊回答，只听电话那头秦思义已经挂掉了，徒留一阵忙音。
方伊毫不迟疑地背起了包，飞速走出办公室，焦急地等在A2电梯前，生怕撞到了其他人。
等她坐进电梯，才来得及考虑自己这样单独和秦思义见面会不会有些不妥。
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想来秦思义也没心思对付自己了，不管怎么样，想要把这件事的原委搞清楚，当面谈总好过在电话里。
电梯顺利地到达了B2停车场。
方伊走出电梯间，四处张望着秦思义的车。
面前一辆陌生的白色轿车鸣了两声喇叭，方伊往那一看，秦思义正透过车窗跟她招手。
方伊连忙走上前，打开副驾驶位坐了上去。
“说吧。”
面对方伊的直截了当，秦思义淡淡地笑了笑，“先去吃饭。开了一天的会，要饿死了。”
他还吃得下饭？方伊觉得自己都吃不下饭了，他还有心情要去吃饭？
“你先告诉我‘轻社区’的项目是不是真的叫停了？”方伊等不及。看他这样云淡风轻，也许事态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先吃饭。”秦思义坚定地说道。
方伊晓得这个人不想说，那么天底下是没人能敲开他的嘴，于是也不再追问。
秦思义看她情绪渐渐平和，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想吃点什么？”秦思义问道。
“随便吧。”
“随便是哪个餐厅？”秦思义笑笑。
很老套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方伊望着窗外，不予理会。
秦思义咂咂嘴，“你不说，那我自己决定了。你不喜欢别怪我。”
难不成你要去吃屎？方伊脑海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把自己吓坏了，从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粗俗。
也许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车子越行越远，眼看都要出了市区。方伊皱皱眉，不解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秦思义。
秦思义笑笑，“放心，真的是去吃饭。”
方伊白了他一眼，这才发现这辆车子是雷克萨斯的新款。
她很喜欢雷克萨斯最近的设计。突破了原有的严肃形象，锐利而生动。
她第一眼看到车头的造型就想到了《星球大战》中的黑武士，后来一查果然设计灵感来源于此。为此，方伊还得意了很久。
“你很喜欢这部车？”秦思义观察到了方伊的表情。
方伊收起笑容。良久，“嗯”了一声。
秦思义很得意。“眼光不错嘛。”
方伊心中冷哼，你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
车子最后停在开发区的一块小型商业中心前。
这里刚开发不久，入夜之后，还都是黑漆漆的。
商业中心是一个两层的建筑，方方正正，十分朴素，倒像是一个废弃厂房改造的。
“下车吧。”
方伊没想到秦思义会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吃饭，困惑中，秦思义已经将她一侧的车门打开了，绅士地向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伊将他的手推开，自己下了车。秦思义笑而不语。
秦思义选的这个餐厅位于商业中心二楼西侧。连室内的楼梯都没有，他二人是从一条不算宽敞的露天楼梯上楼的。
这里实在不像秦思义会来的地方。
进了餐厅的大门，服务台前的服务生向他笑了笑。
“老位置。”秦思义对服务生说到。
“这边请。”
看来秦思义还真是这里的熟客。
方伊打量着餐厅的装修，其精致程度可以说与这幢建筑十分的不相称。
他们在最里面的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生将菜单送到秦思义面前。
“你想吃什么？”秦思义看着心不在焉的方伊，撇撇嘴，将菜单递到方伊面前。
方伊翻了翻，然后被价格惊呆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么贵的餐厅，真是不可思议。
第23章 我只有你了（）
“这儿的牛排不错。”秦思义向举棋不定的方伊提出建议。
“那就牛排吧。”方伊将菜单还给秦思义。
“两份澳洲肉眼牛排，一份香煎鹅肝，一份黑松露烩竹节虾，再来一份主厨沙拉，一个南瓜冰淇淋。”秦思义看看方伊，“你喝酒么？”
方伊摇摇头。
“那会开车么？”
方伊又摇摇头。
秦思义嘴角一弯，“那再两杯柠檬水好了。”
等服务生走远，方伊再也按耐不住。“秦思义，项目真的暂停了？”
秦思义向后重重一靠，翘起二郎腿。“没错，而且是无期限暂停。”
方伊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这么大的项目暂停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啊！”
“因为董事会的人觉得，如果我进行这个项目会损失更多的钱。”
方伊心中遗憾，不仅仅因为这是她参与的第一个重大项目，而是还因为方伊对这个项目非常有信心，更何况这个项目与她的设计理念实在恰合不过。
“那——”方伊想要问秦氏与嘉元之间的合同该怎么处理，可转又一想，这应该是肖总来沟通的，她实在是没有多说的必要，于是话锋一转，“你打算怎么办？放弃吗？”
秦思义笑笑，“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趁着没有损失太多之前吧这个项目卖掉。”
方伊的表情告诉秦思义，这显然不是她所期待的。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我一个人悄悄地做下去。”
这个想法更加不靠谱，这么大规模的项目，哪里是可以悄悄进行的？
很显然，这两个选择都没让方伊满意。
“方伊，就算所有人都反对这个项目，只要有一个人点头，那么他们都要闭嘴。”
方伊眼前一亮，“你是说秦董事长？”
“聪明。”
“那么董事长对这个项目怎么看？他会同意嘛？”
秦思义拉近椅子，凑了过来，方伊也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脖子。
秦思义压低了声音，“我怎么知道？他还在美国呢？”
……
方伊觉得秦思义这个人是真的挺恨人。
“那你要飞到美国去说服他嘛？”
秦思义被她的表情逗笑。“我父母计划下个月初回国，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下个月初——那时间也不多了——那你打算怎么说服他？”
秦思义笑道，“方伊，你觉得呢？”
方伊没想到会被他如此反问，想了片刻，“样板房？！”
秦思义颇为赞许地点点头。“我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过纸上谈兵，只有让我父亲切身感受到这个项目的魅力，才有翻盘的机会。”
方伊被秦思义说得热血沸腾，小鸡啄米一样地频频点头。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方伊刚刚燃起的热情又被这三个字浇灭。“秦思义，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挤牙膏一样的吊着别人，有意思么？”
秦思义不再逗她，表情瞬间严肃下来，“只不过能够做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你。”
方伊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嘴巴微张。
秦思义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方伊的头。
方伊倏地一下把脑袋缩了回去。这个人又胡来，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时，菜品已经陆续上来了，秦思义将餐巾垫好，对方伊说道，“先吃饭，冷了就不好吃了。”
方伊若有所思地拿起刀叉切着牛排，低头不语。
秦思义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见她将一整个牛排一口气切成小块，不禁一笑，“你这是什么习惯？”
方伊被他问得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盘子，嘿嘿一笑，“这样吃起来比较过瘾。”
“方伊，现在项目在明面上已经被叫停了，所以整个秦氏没人能帮我做这件事。”
秦思义语气沉重，“我只有你了。”
这话说得莫名暧昧，方伊愣了一愣。转又想想看的确是这样，不但没人能帮忙，还要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方伊不禁紧张地冒汗。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总不会让你自己去搬砖的。”秦思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方伊就忍不住想笑，“安装工人我会安排，只不过进度和品质需要你去盯着。怎么样，你行吗？”
方伊虽然没有参与大项目的经验，但经过上次的会展，她已经学到了不少，也不能说经验全无。
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我可以。”方伊认真地像个孩子。
“方伊，我需要你重新拟好工作进度，施工可以24小时不间断。记住越快越好，免得出了什么差错，节外生枝。”
方伊点点头。这事不难，本来样板房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剩下的工作只是琐碎一些，她需要将几个人分工完成的工作整合好，由她一个人完成而已。
“那么为了我们的合作干杯！”秦思义举起手中的柠檬水。
方伊不想跟他干杯，可是又不愿触了晦气，只好也举起水杯，跟他轻轻碰了一下。
方伊心里装着工作，吃得急三火四，看着对面悠闲的秦思义，心里着急又不好催他，眼看盘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块鹅肝和几颗水果，方伊抄起叉子刷刷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秦思义，满脸都写着“可以走了么？”
“方小姐，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我共进晚餐吗，你竟然——”
秦思义忍不住抱怨，却被方伊一手挡回。
“没时间听你说这些废话，快结账吧。”
秦思义无奈，买好单带着方伊出了餐厅。
今夜月光如水，群星璀璨。
大概是这里远离市区，所以月亮和星星的光都特别清晰。方伊走出餐厅大门，就一眼望见了这当空星月。
她不禁慢了脚步，抬头欣赏。有多久没看过这么美的星空了。
五月底的风已经不算寒冷，秦思义还是忍不住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方伊肩上。
方伊皱皱眉，似乎在责怪秦思义打扰了这么美好的意境。
她正欲脱下秦思义的外套，却被秦思义伸手按住。
“穿好。”
方伊知道自己拗不过他，索性也没再坚持，只好披着他的外套回到车上。
今天的方伊闻到他的外套上有一种隐隐约约说不出的清新味道，如同面对着辽阔大海。
回去的路上，方伊已经一直在心中对新的工作进度打着腹稿，丝毫没有注意秦思义频频看向她的目光。
第24章 赶紧睡觉（）
车子依旧停在方伊的公寓楼下。
秦思义看着终于回过神的方伊，无奈地微笑，“我真是被方小姐的敬业精神折服。”
方伊白了他一眼。
“方伊，嘉元那边你先不要走漏风声。如果嘉元的人问起，你就说还在商榷。”秦思义嘱咐她。
方伊点点头，“我明白。”
“还有，明天你不要去公司了，直接去现场。”
“嗯。”不去公司也好，还能专心做事，反正她本来也不是秦氏的人，项目停滞了，她从秦氏滚蛋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你今天别忙到太晚，早点休息。”秦思义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这个两眼放绿光的工作狂魔。
方伊却只是“嗯”了一声。
秦思义终于交代完毕，才开了车门锁，没等他再说上一句话，方伊已经飞奔下去了。
秦思义坐在车里，看着方伊的背影，摇了摇头。
回到家里，方伊放下包，拿出电脑，衣服都没换，便埋头工作。
直到她敲完最后一个字，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她赶忙将文件发给秦思义，但愿他明天一早就看得到，如果有什么不妥还来得及修改。
方伊站起身子，松了松肩膀，给自己倒了杯水，澡也懒得冲，只去卫生间做了简单地洗漱。
临上床睡觉前，她看了一眼手机。
一个未读信息。
“赶紧睡觉。”——秦思义。
方伊没回，只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躺到床上去了。
次日一早，方伊直接去了样板房现场。
与之前截然不同，这里除了进进出出的装修师傅，再也看不到其他的同事了。一楼销售中心的沙盘还没做完，现在已经荒废在那里。
方伊看得心里冰冷，孤军奋战的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
果然，现场的安装工人已经全部换了生面孔。
大抵是秦思义交代过，所以看到方伊到来并没有十分诧异。
“是方小姐么？”
方伊听到有人叫他，回过身来。
“我是老余。”一个差不多五十岁的男人，皮肤黝黑，一口广东腔。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方伊，忍不住质疑，“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能行吗？”
方伊笑道，“不行也得行，咱们都没得选。”
老余哈哈大笑，“方小姐真幽默。”
老余带着方伊在现场巡视一周，方伊将整个现场的工作进度和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地同老余做了交代。
老余颇为赞赏地点点头。“方小姐年纪轻轻，是个内行人。”
这话说得方伊有些不好意思。“我参加工作还没多久，班门弄斧了，现场的事还是要余工多多上心。”
“没做多久就这么厉害，难怪秦总敢把这个担子交给你。”
方伊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时，方伊的手机一震，她打开一看，是秦思义的回复。
“就按你说得做，有困难跟我说。”
方伊仿佛吃下一颗定心丸，顿时觉得精神抖擞。
工程按部就班地进行。
方伊已经把进度排到极致，期间出现了几个小插曲，也都是奋力直追，没有耽搁。
晚上九点多，秦思义来了现场。老余看上去十分兴奋，用浓重的广东普通话赞不绝口地夸起方伊，显然对秦思义为他安排的这个合作伙伴十分满意。
方伊灰头土脸地从里间走出，看到秦思义礼貌地笑笑，便和老余确认了几项工作内容，又要回里面去。
“方伊。”秦思义皱眉，将方伊叫住，他见她头发上粘着的木屑，忍不住向帮她摘下来。
方伊回过身，急三火四地说，“今天的进度我等下再跟你说，里面有事。”方伊看着秦思义有些不爽的表情，又道，“很急。”
秦思义无奈。
方伊没再理会他，转身去了里间。
“这个柜子里应该有一个架子用来固定蒸汽熨斗，而且这边也有一个隐藏的熨衣板……”方伊正在现场对安装师傅进行沟通。
都是些小细节，然而项目的成败就在于此。尽管图纸上都有，可安装师傅难免遗漏一二，方伊着实放心不下。
“小方，我来吧，你先出去休息休息。”老余走了进来，对方伊说道。
方伊笑笑，摆摆手，“没事，我不累。”
老余苦笑，“秦总等下还有事，你要不先去跟秦总汇报。”
方伊一手插着腰，一手拿着图纸，听到老余这样说，想了想，将图纸交到老余手上。
靠近出口处，临时清出了一个休息的角落，秦思义正坐在那儿等着她。
“秦总。”方伊在外人面前还是会尊称他为“秦总”的。
秦思义向她招招手，指了指身边的一把椅子。
方伊坐了下来，这才觉得两腿酸痛，今天一直在忙，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辛苦你了。”秦思义笑笑，向方伊伸出手来。
方伊本能地一躲，又碰到了旁边的墙壁，沾了一脑袋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