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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分明记得棕发女子在还清醒的时候，他们眼神还有过对视，那是一双金棕色的双眼。
“唔，可能是我手笨。”肖恩不动声色地想要抽回手，猛力回收，却丝毫未动，棕发女子的右手就像是钳子一样死死地扣在他的手腕上，肖恩几乎险些因此摔倒在地。
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大对劲，心中的警铃直响，肖恩不由得降低了声音，面上不显，脸色缓和地安抚道，“你不方便走动，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人来帮忙。”
说完，又尝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腕，却屡试屡败，肖恩咬着牙，棕发女子肩膀耸动，手下用力，力道让肖恩叫了出声，她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扶着墙壁站起。
看上去瘦胳膊瘦腿，甚至都没有肖恩一般体重的棕发女子，竟然徒手就将肖恩从地上拖起，大得惊人的力气肖恩不得不踉跄跟随着棕发女子的动作。
肖恩后背汗渍津津，唇色发白，他正和棕发女子面对面，彼此的脸之间距离只有不大20公分。
肖恩大气都不敢出，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吹拂在脸上的呼吸热气还带着血腥味。
“嘻嘻，”似乎是刮骨一般令人寒颤的笑声传入肖恩的耳朵，肖恩嘴唇微颤，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只见，站在肖恩面前的棕发女子，咧着嘴笑得嚣张，歪着脖子，骨头咯哒咯哒清晰入耳，毛骨悚然，她眨着白色没有瞳孔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喂喂喂，肖恩欲哭无泪，这算是什么情况？这家伙不是人吧，就着鬼模样是人才有鬼嘞！老天啊！有谁能来救救他啊！
“啊呀，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这小子怎么就要哭了？”
“波多拉！”一个粗粒的男声响起，呵斥道，“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棕发女子，波多拉，拎起肖恩轻松地就像是一条咸鱼一样，左右摇晃，“啧，我这不就是在干正事，不用你多嘴，克雷格。”
说着毫不留情地将肖恩扔到空中，肖恩发誓这辈子他是第一次飞行在空中，虽然飞得形式有些不太对劲。
重重地摔落在地，肖恩的舌头被咬破，咳出了一口鲜血，手肘紧贴着地面摩擦，火辣地生疼，他咬牙撑着自己起身，入目是一双浮满尘土的黑靴。
肖恩抬头，和克雷格对视，克雷格冷漠地瞥了肖恩一眼，抬脚用力地踩在肖恩的左手掌。
“啊！”
惨烈的叫声响彻在大堂上空。
肖恩泪眼模糊，他听见从身体内传来的骨头碎裂的声响，颤抖着不能说出话。
“就是这小子？”克雷格蹲下身仔细打量，语气有些质疑。
“我还会有错？进来的时候就是他站在卢瑟的身边。”
卢瑟？
肖恩努力地睁开眼睛，克雷格坚硬地下巴上下张合，想要听清楚他们是在说什么。
波多拉撤下脚上的绷带，原先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光洁的腿上甚至看不见一道泛红的擦痕，她鼻子哼哼，“其他人呢？”
克雷格站直了身体，将肩上扛着的炮筒杵在地上，“他们说开始之前先强一笔，这儿有钱人多，不能错过了机会。”
“啧，”波多拉嫌弃地嗤鼻不屑，“就知道靠不住他们。”
波多拉扭着腰肢在前走，一跳一跃地躲避因爆炸晕倒在地的人，克雷格左手执半人长的炮筒，轻松地将肖恩扛在肩上。
晃晃悠悠，逐渐缓过神的肖恩恢复了清晰的意识，他听见不远处的波多那哼着小曲幽幽地叫唤着，滑颤的腔调锐利、恐怖，阴惨惨地笑声冷透刺骨：
“卢瑟，卢瑟，whereareyou？”
第12章 从天而降的灾祸（二）（）
美国中部时间21：58，地点位于大都会列文区的庞文特公府。
庞文特公府外长夜通明，列文上空的天被探照灯的强光耀射泛起卷云，要是按照往常来看，这时候也真是庞文特公府最为热闹的时候，门口时来往接连不断的车辆，稍做停歇就会排起长龙。
昔日里本该是嬉笑谈声、高谈阔论的那些被社会供在顶层的名流们，正装礼服出席，现在的他们全都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费特曼是西治区有名的食品商，手下经营着一家历史长达六十年的家族连锁商场，在大都会的各个角落都能够看到他们家的商店名，为了供应着庞大的产业链，费特曼东奔四走在各个州就为了能够和供应商们成功地签上合同。
常年的在外奔波，费特曼缺少了在家陪伴妻子和儿女的时间，他一直心存愧疚，在妻子分娩最需要自己待在产房陪伴的时候，他在外出差被延误的飞机绊住了手脚。
在儿子第一次参加中学棒球联赛的时候，他在监督新商场的建工情况，在他匆匆忙忙赶到比赛场地，看到的是妻子安慰比赛失利而沮丧的儿子，女儿也在婴儿车里摇晃着响铃安慰哥哥。
家庭对费特曼来说可以使他人生至关重要的一环，费特曼现在的拼命，都是为了他的家人。他有着最爱的妻子珍妮，骄傲的儿子鲁特，还有全家最宝贝的天使玛米，只要想起他们，终日的忙碌都不算什么。
在结婚纪念日的这一天，费特曼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挤出时间，让秘书为自己订了鲜花和饭店，提前联系了保姆，一切都是给珍妮准备的二人的惊喜。
谁能料到，惊喜没能让他们拥有一个美好的回忆，反而成为了惊吓，甚至有可能一辈子烙印在他们的记忆里。
二楼的正中央被清理出了一块空区，费特曼和所有人一样双手抱头蹲在这片区域，各个方位都有带着动物面具的劫匪持枪守着。他的左脚有些跛，是在逃亡的时候为了护住珍妮，在慌乱的人群中摔倒被踩伤的。
珍妮哽咽道：“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事情，鲁特该怎么办，玛米也还这么小”
眉骨蹭伤处开始泛青，费特曼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小声地安慰珍妮，“没事，这里这么多人，一定有人报警了。警察很快就来，我们也要相信政府。别害怕，这不是有我呢。”
两人的嘀咕被头戴老鹰面具的男子听到，不爽地骂骂咧咧道：“说什么呢？要不要来前头和我好好聊聊？”他用枪指着费特曼，“蹲回去！”
所有人被劫匪的枪支吓得压低了身子，噤若寒蝉。
有伙伴给老鹰面具男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当即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恭敬地欠身道：“老大。”
从楼梯口缓缓走来的正是蹦跳的波多拉和肩上扛着一个男人的克雷格。
扛着的不是别人，是已经被颠得晚饭到了嗓子眼的肖恩。
肖恩早就在刚才缓过了神，手掌的疼痛已经开始麻木，偶尔抽两下可以暂且不管，反而是现在头朝下的姿势让他脑部充血，眼睛眨了眨几近炸裂。好在克雷格很快将肖恩丢在一旁。
“还有人吗？”克雷格问道。
“没了，都在这儿了。手机、贵重物品全都放在麻袋里。”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将头发拿下，稚嫩的面相看上去最多室友十七八的模样，手中的斜跨着拿在胸前，掏着耳朵，“有些人太吵，就一枪蹦了他们。”
“威尔！”克雷格神色一凛，教训道。
“嘿。”威尔摊手无辜状，“可不只有我，乔什、钱宁、罗伯特，他们也参与了。”
“喂！”乔什摔了面具，“不带你这样的！”
威尔朝生气跳脚的乔什吐了吐舌头。
让人难以置信，本该是坐在教室里，享受最美好的年华的少年，却是杀人不扎眼的劫匪，枪支运用自如，射杀一个人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地轻松，谈笑间，一条生命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逝去。
“那么，”波多拉翻出一只椅子，两脚跨坐，双手放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上，“卢瑟呢？我怎么没见到人？”
波多拉找了一圈，没看到他们的重要贵宾，找不到玩具的她嘟着嘴巴有些不开心，“丹尼斯，一个人都找不到，都是废物！”
丹尼斯目光闪烁，“我们把所有人都集合在这里，来来回回清点了五遍没有找到莱克斯卢瑟的踪影。”
威尔插嘴道，“老大，不会是被卢瑟那家伙跑了吧，操！”
“不会，”克雷格面色阴沉道，“他有人在我们手上。”
“是啊是啊。”波多拉拍手道，“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质呢。”
人——质？
肖恩惊愕，他没听错吧？遇到这种恐怖袭击已经够倒霉的，还偏偏被人抓来当人质，他举手发言道，“呃，我想插一句话？”
所有人的眼神都瞟至肖恩。
被十几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肖恩的手心冒冷汗，“我和莱克斯不熟，真的，我们今天才认识，以前那次的碰面不算，认真数，都不到六个小时——喂，你们听我说话啊！”
克雷格漠然转头对众人下命令，“威尔！”
“到。”
“你带人从顶楼开始查。”
“收到喽。”
“丹尼斯！”
“是。”
“监控室有人吗？”
丹尼斯想了想，“雷他们一直都在。”
“让雷仔细查一下录像，有什么情况立马汇报。你带人去停车场搜查。”
克雷格的眼神从空地的左边扫到右边，被克雷格盯着的人无一不瑟缩发抖，没有人想要和这个体型壮硕的恐怖分子头头来一个眼神交汇。
克雷格点了点头，闭着眼睛双手环抱坐在椅子上。
波多拉手里噼里啪啦地点击手机屏幕，屏幕的荧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没有瞳孔的眼球格外惊悚，她嫌弃地踢了踢坐在自己身边的克雷格，“诶，干嘛呢？”
克雷格皱着眉毛，只回答了一个字——
“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肖恩的额头汗珠一滴一滴地滑落，掌骨扭曲折叠，他咬牙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摆回原位。
现在是美国中部时间23：14，距离恐怖袭击发生35分钟。
克雷格众人没有等到莱克斯的消息，等到的是盘旋在庞文特公府上空的警卫直升机，还有呼啸而来的警笛声。
克雷格睁开眼睛，探消息的人跌跌撞撞地跑来，“老大，我们被警察包围了！”
“吵什么吵！”波多拉的眼睛，尽管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瞳孔是怎么看见的，一直盯着手机回复消息，头也不回地怒骂道，“我们的耳朵又不是聋了，这么大的动静听得见。”
“可是——”
那人一脸焦急，对波多拉仍不以为然地态度颇有微词，还想说话，就被从外面传来的巨大电流声打断。
扩音喇叭里传来一个声如洪钟的男子声，“我们是大都会列文区警察厅，已包围庞文特公府，限你们在15分钟内投降交出人质。否则，我们会采取特殊动作，强行突破。重复，请不要危急人质生命！重复，请不要危急人质生命！”
警察地到来让费特曼大家伙心中升起了希望，不安地开始骚动。
“砰砰砰——”
看管人质的劫匪被骚动的人群惹恼，冲着天鸣枪示意：
“不要吵！”
公府外的喇叭不断回放：“重复，请不要危急人质生命！重复，请不要危急人质生命！”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对讲机斯拉斯拉地响了起来，“老大！我们在视频里找到卢瑟了！他在三楼的休闲会馆里，身边还有三个保镖保护着。”
这对肖恩来说可不算好，但他晓得这一定是劫匪们心中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克雷格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松动了，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鼻梁上的刀疤也因为唇角的拉扯更加明显，这可不是什么和煦的笑容。
“走。”克雷格挥起手，招呼所有人去三楼，他们的目标已经找到，便可以不在这里耗着时间。
被围困在公府内的人们见状，劫匪已经对他们失去了兴趣，互相对视，大胆地站起了身子，见没人阻拦，纷纷拉扯着旁人逃窜了出去。
“那这个小子呢？”有人眼睛指了指一直默默躺在地上躺尸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肖恩。
“这还用得着说？”波多拉被这家伙没脑子的问题搞得烦躁，翻了一个白眼，可能也没有？在肖恩的角度看来她的眼皮翻动，他猜估计是这么回事。
波多拉头摇晃示意人将肖恩拖走，自己率先赤手空拳地走在队伍的前面开路，不耐烦地道，“跟上。”
肖恩背后被人抵着抢推嚷，这时候他开始心慌。
他们不顾外面的警察的势力，一意孤行，可见是亡命之徒。肖恩猜测他们是与莱克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不然也不会决定和警察硬碰硬。
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地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脸上浮现的是狠厉嗜血的笑容。
外面的警察正在一分一秒地计算着倒计时。
克雷格一行人踏上了旋转而上的扶梯。
现在是美国中部时间23：36，距离恐怖袭击发生49分钟。
第13章 从天而降的灾祸（三）（）
灯火通明的室内空荡无人，悠扬的爵士女声情意缱绻，在正中央有一个硕大的扇形泳池，反射着粼粼波光。
泳池的另一侧，围绕着一处吧台，半包围式的结构极大程度上有效地隔绝了外头的人，营造了内部的私人空间。
吧座位置本该在擦着酒杯服务的酒保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戴墨镜的黑人壮汉，适量的伏特加内倒入0。2oz的甜味美思，冰块少许，杯沿插着柠檬皮。
黑人将三角杯推至吧台前的红发男子，红发男子笑了笑，眨着眼睛道，“谢谢，海因斯。”
莱克斯浅唱着鸡尾酒，辛辣带着丝丝甜味的液体滑落喉头，他侧头闭眼，红发垂顺柔软，左手在空中随着歌声挥舞，指尖旋转轻跳着舞蹈，丝毫没有大战将近的威迫感。
“卢瑟！”
凶狠的少年音穿破空气，身后站着的保镖随即绷紧了肌肉，闪身挡在莱克斯的面前，瑞恩、约翰左手甩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右手迅速拿出藏在后腰的，矮身作瞄准状，海因斯翻过吧台护住了莱克斯的后方以免有人偷袭。
一行人走进，来的正是以克雷格为首的一群劫匪。
看现在的两方情况，觉得克雷格他们未免也太过小心翼翼，步｜枪、冲｜锋｜枪、炮筒样样具备，穿在衣服下的防弹衣也隐约可见，远远地站在离莱克斯十米之外的距离。
再看莱克斯一方，只有四人，穿着整齐，束手束脚的装束让他们能够藏武器的地方屈指可数。
“老朋友这么久不见面，就给我这么大的礼，我可有些受不起啊。”莱克斯起身按下蓄势待发的瑞恩和约翰，走到了两人面前，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靶子，他本人则毫不在意。
“谁和你是朋友！”威尔气愤地吼道。
“我们不算朋友吗？”莱克斯听着威尔的话有些伤心，摇了摇头，“克雷格，你说呢？”
克雷格冷笑，“我宁愿没有交过你这个朋友。”
肖恩在被压扣在所有人的身后，他能看得分明，克雷格握住炮筒的那只手和左手比较，大小不太一样。克雷格穿着长袖，宽松的棉质袖筒遮盖住了两只手臂，但掩盖不住高低不平的肩头。
并不是克雷格身陷残疾，而是右臂异常发达的三角肌高高隆起，视觉冲击力明显，像是损坏了一只手臂返厂检修的兵人，意外装上了不符合型号的部件。他的手指骨节粗壮，遒劲有力，只消一拳，就能打得人半天都回不过神。
在威尔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