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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不必自责,依老身看来,这事怪不得将军,也是天命使然。”语带沧桑老妇人沙哑嗓音说道。
“成吉思汗率领蒙古大军讨伐西夏,又欲借道南宋,灭掉金国。我南方大宋朝廷得知此事,耳闻蒙古铁骑威猛强悍,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立即送来和亲公主,通婚联姻以保我天朝国泰民安。
只可惜,娴瑶公主金枝玉叶之体,经不得长途跋涉,车马劳顿,千山万水的颠簸。先是晕车呕吐,后又水土不服。
以病弱之体进入战区,窥见车窗外战争最惨烈血腥场面,备受惊吓,肝胆俱裂,骇然离世,以至于此次和亲联姻失败。
虽说我等尽心尽力服侍她一场,但毕竟没能善始善终,公主殁了,我等难辞其咎,老身自去天朝领罪。”老妇人直言不讳,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似乎泪如雨下,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事怨不得明嬷嬷一人,我们都知道,明嬷嬷九岁离开蒙古草原,陪伴和亲公主远嫁天朝,先后服侍过多位在天朝受宠的蒙妃。
向来对主子忠心耿耿,服侍精心周到,又熟知蒙古族风俗礼仪,老太后才挑选明嬷嬷,随着年仅十四岁的娴瑶公主下嫁异邦。
眼下距离明嬷嬷日思夜想的草原家乡只差一步之遥,公主却匆匆离世,令得通婚失败,成了明嬷嬷一生的憾事啊!”
隐隐的,厚重东西外面,又先后传入两道清脆语声,听声与娴瑶年龄相仿,言语中却透着一股卑微低气。
娴瑶内心惶急疑惑,使出浑身力气,拼命睁开眼睛,但见眼前一片幽暗,疑似置身车门紧闭的豪华轿车里。
然而四壁皆是实木打造,雕镂精美。小小门窗都是用婚嫁喜庆色系软厚帘幕遮挡住,令得这车房空间十分的昏暗憋闷。
娴瑶活动已恢复知觉的身体,略感酸痛,的确是有过生病迹象。不过,对于她前世棒棒结实的身板来说。
这根本算不得什么,而她很快又发现,自己散发身穿古代婚装躺在床上,娴瑶公主身姿窈窕纤细,容貌娇美,雍容华贵,倒是比前世的自己漂亮许多。
“快,动作快些!在婚嫁马车下面塞满干柴。别磨蹭,尽快炼化了公主遗体,我们也好回去复命。”蒙古将军粗犷勇武的声音,指挥士兵向马车下面塞干柴。
这时,就有女人们开始恸哭。娴瑶躺在马车内的床上,听到的,都是或清晰,或含糊杂乱的古代蒙语。
好在她前世在大学院校参加过青年志愿者活动,经常利用假期到内蒙古草原支教。为此,她在校期间选修第二门外语课,便是蒙语。
这些人虽然讲的都是古代蒙语,倒也难不住她,大致也都听懂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在马车内的床上就躺不住了。外面一大群人,正朝她身子底下塞干柴,明摆着要活活烧死她。
这如何还能躺的住,尽快逃出去才是上策。想到这里,娴瑶拿出前世凌厉身手,从床上纵身而起,一跃朝着小小车门蹿过去。
“噗通!哎呦!我靠!”
娴瑶忽而双脚一软,摔倒在地,弄出很大动静。
第3章 女人帮和黑沙暴()
娴瑶在婚嫁马车床榻上一跃而起,蹿向小小车门口。
忽而双脚一软,摔倒在地板上,弄出很大动静,就连宽敞坚实的豪华婚嫁马车也随之动摇。她痛得呲牙咧嘴,连忙翻身坐起,去揉摔痛的那只脚。
“妈呀!有鬼啊!不,诈尸了。”
她的两个陪嫁侍女,春梅和冬雪只吓得抱在一处,失声尖叫起来。
明嬷嬷并不惊慌,她毕竟阅历广,胆识也惊人。见此景,她苍老眼角反而泛起一抹笑意。
于是马车门被掀开时,她便见到娴瑶公主坐在地板上,呲牙咧嘴揉着摔痛的那只脚。口里咝咝倒吸着冷气。
于是,又惊又喜,又是心痛,连忙喊春梅和冬雪上来,一齐将公主扶到床榻上躺好。早有蒙古将军吩咐兵卒下去,将塞入马车下面的干柴撤去。
百人车队原地待命,明嬷嬷叫来随行医女,为死而复生的公主把脉。
那医女进入车内,对着娴瑶公主施过礼,然后闭目把脉,忽而脸上微微露出惊异之色,也不多言,动手将前几日开出的药方改了改。
上面常用的药材大部分减去,只留很少几味,吩咐冬雪去煎熬了服侍公主喝下。
又说:“娴瑶公主身体已无大碍,服药之后,只需食用烂烂的肉糜粥滋养玉体,几日后,身体便可痊愈,恢复健康。”
众人闻听,个个脸上喜笑颜开。明嬷嬷吩咐下去,只等公主喝过药汤,便继续向前赶路。
娴瑶这会儿也弄明白了,自己是穿越到了古代,而且附在一位远嫁蒙古帝国的天朝公主身上。
此刻,她人在古西夏沙州城外,已是置身库姆塔格沙漠,放眼皆是漫漫黄沙,戈壁荒凉,草木稀疏。
在这寂寞凄凉的塞外,幸而还有明嬷嬷,春梅和冬雪陪伴。她从现代文明穿越过来,很快与她们熟识,又被她们服侍得舒服。
明嬷嬷识大体,阅历广,忠心耿耿;春梅和冬雪聪明机灵,活泼可爱,她们即像她的家人,也是她形影不离的朋友。
四人女帮今后就要在这艰苦卓绝,血腥嗜杀的古战场相依为命,适者生存。而娴瑶公主只有十四岁。
若是个长寿的,那身后必定有一大把岁月。漫漫人生,为了生存,还需尽力去扮演好这个和亲公主的角色。
她远嫁目的,无外乎,想方设法阻止蒙古铁骑踏伐南宋国土,用自己的聪明智慧,保得天朝社稷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想到这里,娴瑶不惧药汤之苦,就着冬雪的手咕咚喝下。然而喝不到一半,蓦地瞥到远方天边,一字型排开,升腾起可怕的沙尘暴。
但见黄沙尘霾翻滚,夹杂着隐隐雷声,气势汹汹朝着和亲队伍席卷而来。
这时,护卫和亲队伍的蒙古大将军,对突然出现的沙尘暴,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只是吩咐百人队伍掩住口鼻,做好迎接沙尘暴洗礼的准备。
那沙尘暴犹如一条横卧黄龙,上一秒还在天边,眨眼间却到了马车近前。漫天沙尘中,众人愕然惊见万马奔腾,如同江河决堤,势不可挡。
马蹄声,战马嘶鸣声,铁甲摩擦撞击声,犹如千丈飞瀑轰鸣,震耳欲聋。
铺天盖地铁骑所经之处,其势可吞天地,裹挟得百人和亲队伍,犹如溪流汇入海洋,泥牛卷入洪流,顷刻间消失无影踪。
娴瑶所乘婚嫁马车,就如同一片彩色树叶,在决堤般洪流漩涡中打转。然后也被裹挟着,一齐朝着某个方向疾奔。
第4章 被囚虎狼之师()
娴瑶所乘婚嫁马车,就如同一片彩色树叶,在决堤般洪流漩涡中打转。然后也被裹挟着,一齐朝着某个方向疾奔。
剧烈颠簸中,她们又发现,不知何时,所乘坐马车,已换作铁甲士兵驾驭。而当娴瑶战兢兢掀开车窗帘,向外观瞧之时。
在晚霞的天光下,车窗外铺天盖地,杀气腾腾的铁甲骑兵,全部正面或侧头瞪着她,一片锥子般的目光飕飕飞来,几乎把她射成了刺猬。
他们头戴的银盔,连同身披的铠甲,在霞光里发出白金般的光亮,耀眼夺目,射散出一股凶傲嗜血的虎狼之威。
娴瑶“嗖”的缩头回车内,心跳如打鼓。婚嫁马车被虎狼之师裹挟着,颠簸多时,期间还发生一件可怕事情。
那就是突然有士兵掀开车门,将两只勾枪探入车内,生生地将明嬷嬷拖拽出去。
娴瑶等人拉她不住,耳听得她大叫一声,便消失在滚滚铁骑洪流之中。
突来变故,只惊得车内剩下的三个女孩儿失声尖叫起来,竟是被吓得浑身僵硬,在车内瑟抖抱挤作一团。
幸而此后也再没受到惊扰。直到金乌坠入远山后面,霞光褪去,天近昏黑之时,铁骑洪流才放开马车,倏忽间分流,向左右两翼包抄过去。
独有娴瑶的婚嫁马车,被铁甲士兵驾驭着,继续前行。
然而行不多久,也就停下来,立即有如狼似虎的铁甲士兵们请她三人下车。
然后送到一座还算干净气派的帐篷里,账外无疑有士兵把守。
不过,娴瑶可不想走出帐外,连日的颠簸,她乏累到极致,这些本该都由那位天朝公主忍受,可谁让天朝公主途中死去,而她穿越后恰巧占据公主玉体死而复生。
再者,依照娴瑶的性格,她可是自幼就励志做一名“四有少年”。既是有吃、有喝、有饱睡、有旅游。
引申开来,就是励志做个吃货;每顿饭都有马奶酒喝(大一时,她随着青年志愿者团队到内蒙古草原支教,喝好蒙古人的马奶酒,自此一发不可收拾,顿顿都想马奶酒喝)。
而且能懒榻大睡,就绝不会起来,吃饱喝足睡够了,满世界逍遥旅游,便是达到她“四有少年”的最高境界。
眼下,她貌似身陷囹吾,‘囚禁’她的,可能是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也有可能是从沙州城突围出来的西夏军队,或者是乱匪意欲胁迫她做压寨夫人。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丝毫影响不到她励志做‘四有少年’,她深信,饱死强过饿死,睡足了再引颈赴死,也值了。
所以这一刻,她就想躺到松软毛皮铺就的卧榻上,钻进雍容华贵的火狐狸皮被里,好好休息,舒服大睡。
这时的帐外,正是库姆塔格沙漠初春夜晚,春寒料峭。然而这顶帐篷里,却是温暖如江南春。
但见地面中央笼着一小堆篝火,几把苦艾草丢在上面,燃起青烟萦绕,一阵阵浓草香,驱赶尽蚊虫;篝火上方,马架子下面,悬吊陶锅里,滚烫的奶茶,香气四溢,刺激了舌尖味蕾。
娴瑶不客气抓起案桌上摆放的奶酪,中原糕点,大吃特吃起来。眼角瞥见桌上莫名摆放几本兵书。
须臾,一碗热奶茶下肚,她打个饱嗝,春梅和冬雪就上前为她卸妆擦洗。
除去一路上风沙尘土,搀扶她躺进皮塌上,膻味混合雄性汗味浓烈的火狐狸皮被里,她也顾不得许多,翻身进入梦乡。
第5章 动不动就砍头的大扎撒令()
睡梦里,明嬷嬷回来了,笑吟吟地走到她睡卧皮塌前,手捧婚礼吉服和全套蒙饰。
“主子快起来吧!让奴婢们为你梳洗打扮,吉时一到,即刻拜堂成亲啦!”笑着说罢,连声催促她起来。
“唔,别吵人家啦!人家还木有睡够好不好。”
娴瑶半睡半醒之间,抱紧雍容华贵的火狐狸皮被,退缩抗拒着不肯起来。
“成吉思汗六十多岁了,我不愿意嫁给年过花甲老头子。”她似睡非睡自语说道。
“主子,大喜事,大幸事啊!这里是蒙古军营,我刚从成吉思汗殿帐回来,大汗把你指婚给了他最赏识的孙子,四王爷忽必烈。”
“什么!忽必烈。”
娴瑶梦里五雷轰顶般骇叫一声,遂惊悸抖跳着醒来,明嬷嬷果真笑咪咪地立于榻前,原来不全是梦境,而她的远嫁,最终却成了奉旨同忽必烈成婚。
“这个忽必烈,听明嬷嬷说,也只有十五岁,可据我所知,史书上关于他的青少年时期,确是从无任何记载啊!”
娴瑶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还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晕懵了好一阵子,只得起身坐在榻沿边上,两眼直呆呆想着心事。
此番远嫁蒙古帝国,行程跨越千山万水,一路颠簸,吃尽了苦头。虽说是盲婚哑嫁,所幸指婚祖孙两代,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大英雄。
忽必烈少年“思大有为于天下”,后来成为蒙古帝国的薛禅汗,元朝开国皇帝元世祖。
一个改变和创造中国历史的时代英雄,古代卓越的政治家和军事家,马上征战的天才。
娴瑶穿越之前,只是个即将从某大学院校毕业的大学生,沧海一粟,不足为奇。
而今她穿越到古代,即将嫁给蒙古帝国四王爷忽必烈,相伴射雕英雄一生,不能不说这是天大幸事,她也曾为这小小兴奋过。
而当她思绪信马由缰的时候,明嬷嬷,春梅和冬雪已经为她穿戴好吉祥蒙服,大牛角形,彩珠攒成的新娘头饰。
娴瑶盛装稳坐皮塌上,正自胡思乱想,成吉思汗果然派人入账传他口谕:将南宋和亲公主娴瑶赐予孙儿忽必烈为随军王妃,今晚亥时成婚。
即刻起,用心学习蒙古帝国大扎撒令,今后依令行事,随军侍候忽必烈生活起居,不得有违。
来人传过口谕,双手捧出大扎撒令皮书,明嬷嬷双手恭敬接过,来人躬身退出帐外,四人女帮便开始饶有兴致地,研读起草原律令来。
“主子,且不可小看它,在这里,尤其是在蒙古草原部落,无论是黄金家族,达官显贵,还是卑贱奴隶,都必须遵守大扎撒令。
因为它的存在,即便是只有十六岁,身无分文的少女,也能够只身走遍成吉思汗拓展到地中海岸边的,欧亚大陆辽阔国土疆域啊!”
明嬷嬷大声读过几条律令之后,突然停下来掩口轻咳一声,神色郑重对公主说道。
娴瑶等人闻听,心内大为震撼,连忙点头表示敬畏。殊不知,娴瑶毕竟是古代公主的身子,现代人的芯子。
虽然她在前世,并不了解青册律令的内容,但也风闻成吉思汗大扎撒令是世界上第一部具有宪法意义,包含宪政内容,应用范围最广泛的成文法典。
在当时的蒙古帝国具有最高权威性,是帝国根本大法。
“蒙古人的律令真有意思,这上面说的,不就是他们长期放羊、打仗、过日子中,自然形成的习俗吗。”春梅一针见血说道。
“你说的没错,青册律令其实就是将草原习俗汇编成册,给予了强化。”明嬷嬷肯定她的观点,进一步分析说道。
“话虽如此,可并不像想象那么轻松,你们没看到吗?这些律令的执行,靠的是严酷刑罚,字里行间都是死刑啊!”娴瑶摇头吐舌,面露惊骇之色。
四人正看的投入,帐帘从外一掀,进来一位身材颀长少年,十四五岁年纪,黑发齐肩,长毛搭撒,英俊魁梧,但却星眸深邃,举止稳重。
“王爷吉祥。”
明嬷嬷是在殿帐里见过忽必烈的,又见他奉旨来成婚,遂喜出望外,满脸堆笑,慌忙上前施礼。
忽爷也不理睬,寒眸瞥一眼皮榻上,盛装端坐的娴瑶公主,见是个清丽少女,年纪尚幼小,皮肤白皙娇嫩。
鼻孔里就哼了一声,径直走到帐內书案后面,坐了翻看兵书。
第6章 艰苦军旅中的一筐青菜()
翌日天近晌午,娴瑶才从睡梦中醒来,翻个身,腰酸痛得她呲牙咧嘴,这夜晚的体力活真不是人干的。
暗叹古代女人太薄命悲催,按理说,娴瑶公主的年龄,也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初中生,还是长个头,发育身体,在娘怀里撒娇的时候。
偏偏金枝玉叶的公主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儿,大多远嫁异邦不说,被辣手催花也是毫不容情。
想到这些,娴瑶对忽爷多少有些怨气。身体不适,也就忍痛在皮榻上躺着。
明嬷嬷见她醒了,知她必定肚子饿,连忙端来热乎乎肉糜粥,就在榻上吃了。
又禀报她说,忽爷的两位包内人,扎达兰女人和翁吉喇女人清早来婚帐内请安,见忽爷一大早就离开了,王妃沉睡未醒,施了礼刚刚离去。
娴瑶听了,也不至可否,翻个身复又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