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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铁甲寒兵冲将而来，看样子不是江湖人士而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且一早有埋伏。
战斗很快波及了马车。
妤姝抱着包袱，心里头有些嘈乱，她在想待会情势不好，她要如何逃命。她不能指望步烨生他们，她本来也要逃离。
剑刃相交的声音这般迫近，她看见步烨生绷紧神经，极力按捺住冲动的神情。
忽然又马的嘶鸣声，只听外头大喊一声：“步烨生受死吧！”
一根带血的长矛就这样戳了进来，擦着妤姝的面前，她“阿”的一声，睁开眼时，方见那长矛已被步烨生攥住，他一使劲竟然长矛掰弯。
只听见衣袍擦空的声音，步烨生已经跃出了车身。
妤姝试着掀开帘子查看情形，但见看不清的雨帘中，一片人马混战的情形。步烨生正与一骑马的将军在战斗。
人家用的是长矛和大刀，而他却是用的长剑，在气势上虽被人盖过，然独步山庄的内功和剑术，却绝非浪得虚名。
妤姝没耐心看他们打仗，她要寻机会逃出去，逃离步烨生。这次大雨乃是天赐良机。
妤姝一眼扫到车内那个箱子，一骨碌起来拽那箱子里的锁。
第331章 凤头钗129（）
妤姝没耐心看他们打仗，她要寻机会逃出去，逃离步烨生。这次大雨乃是天赐良机。
她一眼扫到车内那个箱子，一骨碌起来拽那箱子里的锁。奈何那锁太结实了，用脚踹几下没开。
她掀帘看见有人受伤倚在车璧外侧，那人的头盔看上去很结实。她忙得摘了那头盔，用来砸锁。
果然管用，锁开了之后，里面是些珠宝首饰、还有丝帛锦衣之类，妤姝翻了两下，就看到那凤头钗，奈何那枚玉佩怎么也寻不见，只好拿了凤头钗和一些珠宝银子放入包袱。
妤姝又拿了两套男人衣服，敛了包袱和碧月剑，然后寻了一个打斗稀少的空当溜了出来。
大雨很快浇湿了自己的衣服，天地一片迷茫，辨不清方向。雨中打斗声依旧激烈。
妤姝趁乱逃出来后，寻了个半深的山坳蹲了下去，里头的水很快漫到了腰间，而漫天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雨水冲涮她的双眼都睁不开。
她摸了一把水，勉强才看见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中，而山上浓密绿树也许可以遮蔽一下。
大雨滂沱中，妤姝在雨水中一步一步艰难前行。湿湿的衣服绕在身上增加了阻力，很不方便，她将那上衣的下裙拧了拧水，收了收，方才走得快了些。
她寻了前头一棵茂盛的大树避了过去。因着雨中这一顿逃窜，这会儿树下的雨小了些，妤姝便偎在树下，屈膝抱臂而坐，虽是夏季，但身上的寒意一阵阵袭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迷糊睡着了。
待猛地睁开眼时，方觉得大雨已停。此时正是黄昏，雨过天晴，西天残阳如血，云霞映彩，煞是美丽。
待看那远处，峰峦如聚，大雨过后，千山一碧。
江山如此多娇，可惜腹中空空，无处安歇。她不敢返回去看那场战斗之后留下的场面，没有退路，只能前行。
她终于见到有人烟的地方，一破旧的茅草房，柴门荆院，有袅袅炊烟，正是晚饭时。
妤姝看了自己这身，虽是锦衣绣裙，但都狼狈湿透。
“有人吗？有人吗？”妤姝推开柴门，忐忑地问了句。
不一会儿，有一年过三四十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声音不高：“谁啊？”
她踌躇了下，唤了句：“这位大嫂，我是过路歇脚的，遇上大雨了。”
女人见是个过路的姑娘，踌躇了下，方用围裙擦了手，踩着院中的几块石头缓缓走了过来。
“姑娘就你一人？”她朝她身后打量，“进来歇歇吧。”
妤姝见女人虽然有些防备，但算得上和善，像是这山中住着的山民。
“云儿，去把桌子收拾下！”
女人进了屋说了一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就跑了出来。
“好嘞，娘。”
小姑娘打量了一下妤姝，笑着问娘：“这位好看姐姐是谁？”
话一出，就晓得是个性情活泼的孩子。
“一个路人，在咱这歇脚。”
小姑娘接着就听话地去摆放碗筷去。女人则笑着说：“姑娘，我看你衣服湿漉漉的，不妨寻我的旧裳换下。”
第332章 凤头钗130（）
女人则笑着说：“姑娘，我看你衣服湿漉漉的，不妨寻我的旧裳换下。”
妤姝想推辞，但感觉人家这般热情，有道是盛情难却，便随着女人去了里屋。
女人找出旧衣服，眼神扫到一旁放着的圆包袱和和一个长包袱，遂又默默离去。
妤姝换下干衣服，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银子，走了出来，递给那女人：“这位大嫂，多谢您收留我。这是今夜我留宿在此的酬金。”
那女人眼睛一下子亮了，忙得接了银子，笑容绽放，“姑娘客气了，客气了。有什么，就和大嫂说就是。”
晚饭后，妤姝打量了一下房子，虽然简陋，但尚且整洁有几样家具，不算是想象中家徒四壁的穷人。
她与她们聊了会天，“大嫂，怎么就您和侄女住在这儿？”
“不是。现下夏收还没下来，丫头他爹去外头干点活挣些碎银子贴补家用。”
小丫头倒是快言快语：“我爹打猎砍木头，去外头卖了，有时候给人家扛活就住上五六天。”
晚上，妤姝一人睡在另一隔间，却辗转不敢入睡。
这一路来，遇到的坏人太多，她对谁都有着防范之心。她记起白日那大嫂看她包袱的神情，愈发不安。
起身将包袱抱在怀里，佩剑放在手中，和衣而躺，夏日蚊虫多，点了熏香。妤姝却担心那熏香有迷惑之效，也悄然掐了。忍着蚊虫叮咬，迷迷糊糊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的声音，不，是男人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
已是天已大亮，外头的声音很清晰，好似男人说话的声音。她一骨碌坐起，看包袱和佩剑都安好如初。方觉得是自己过于担心。
“隔间是个赶路的江湖姑娘，昨日的大雨淋坏了她。”女人的声音温和。
“你恁得这么胆大？我不在家，你倒随意留宿江湖女子。”男人虽是这样说，然语气轻松。
“人家是个姑娘，可怜见的。我还不是觉得你常外头走不容易。”
“死鬼，孩子在这儿……”声音中夹着嗔责。
“这一去多日，去城里给你买的。”
不过会儿，有小姑娘醒来。“爹爹，你回来了！”
“好闺女，若不是大雨爹就昨天到了。看爹给你买什么了？”
妤姝在房里听见外头一家人团聚有说有笑，一时觉得自己内心灰暗，竟然将这样一个好人家当成有歹念之人。
她听到这家男主人是常外面走的，去过城里，忽然心里一动。
待早饭后，与他们熟络一些，她便问，“大哥都去哪里，观水吗？”
“是啊，从观水回来。”
“观水那情形如何？”
“如今乱的很。听说朝廷派了军队前来剿贼，就是，就是新任城主他们。听说昨日项子关还有战斗。”
妤姝心里一惊，便脱口而出：“那结果呢？”
男人吃了一惊，“不大清楚。但今早一路，听说死伤很多。总之观水很乱。”
“那别处呢，譬如运城？”妤姝来这儿前，打听过吴地几个城池，但内情并不了解。
“运城离得远些，再往东，听说是吴三公子的范围，但朝廷也派了大军攻打，总之，现在吴地是个战乱之地。这生活是越发艰辛了。”
第333章 凤头钗131（）
妤姝叹了口气，她来之前想过战乱，原想先去最近的观水，到如今却寸步难行了。她见那院子里拴好的马车，忽然想到什么。
“大哥，您有没有想法去运城那里去？”
男人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去！”
“要是有钱赚呢？”
“那里到处打仗，人们逃乱来不及，哪里顾得上别的？”
妤姝顿时心里暗淡了。
女人瞟了眼她的模样，一旁戳了男人的胳膊，“当家的——”
又关心地问妤姝：“七巧姑娘，你要去那里作甚？”妤姝给人家说她姓段，用的段七巧的身份。
妤姝又说去寻亲人，可惜路途甚远。
“当家的，要不你用马车往前送她一送？”
妤姝一听，正是说中她的心思，忙得道：“若当真如此，七巧定感激不尽。您放心，七巧也不会让大哥大哥大嫂吃亏。”
“不瞒你们，我也曾是世家出身，兵荒马乱前来投亲。银两没多少，倒是还有些首饰可以送给大哥作为酬谢。”
说着妤姝从袖中掏出了一些珠钗首饰送给他们。
“若是你们喜欢就留下，要是想换钱，可以一起去运城的当铺兑了银两。”
那男人向来走江湖不容易，知道外头的辛苦，故而起先不肯帮她，但见她拿出些他从未有过的珠玉，尤其看到妻子和女儿的喜悦之色，便改了想法。
“行！那巧姑娘就先在俺家住两日，待我让这马歇息两日，备好干粮，我们就出发。不过说好了啊，这兵荒马乱地，到时候我尽力而为，能送到哪算哪，不过啊，我马田玉会尽量帮姑娘。”
*
十日后。
烈阳当空，山路不大好走。妤姝荆钗布衣，带着斗笠，坐在马车上堆积的粮袋上。
他们一路而来，穿过的皆是田野荒村，倒也顺利。
“巧姑娘，按这个走法，大约还有一日就可以到了你说的运城了。”前头赶车的男人语气听上去是松了口气，看到了希望一般。
妤姝在马车上却高兴不起来，即便去了运城，她也还是漂泊游荡。她记起曾经楚煜说过的话，“这江湖看似逍遥，实则艰难险阻。”
前路漫漫，人生地不熟，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她心里隐约有去寻云卿的想法，然而却又抗拒这样的想法。此生，她不想与他们再有什么牵绊了。
妤姝只应了口：“这一路来，多谢马大哥好心相助。他日，若我七巧安顿下来，定会去回谢大哥大嫂。”
“姑娘客气了。你已经给了我们回谢了。我马田玉理所应当送你这一程。”前头的马田玉回了头，“前头好似是个小镇，应当有铺子，不若我们去吃些热乎的。”
*
这山下的小镇，并无多少人，其实不过是一条弯曲的石阶街道，两边有些竹屋茅舍。
一棵大柳树上飘着破旧的酒旗，树下一家简陋的店家，里面的不敞亮，又是夏日炎热，多数的客人都坐在树下的桌凳上用饭。
妤姝他们也只好寻了外头坐下，点了菜饭，马田玉要了点酒喝。正等着的时候，妤姝注意起斜对面的人。
这些人的装扮似是江湖人士。
第334章 凤头钗132（）
。正等着的时候，妤姝注意起斜对面的人。
这些人的装扮似是江湖人士。
“运城好啊，许多人去投奔。听说运城守将要有一桩大喜事，这时候，我们兄弟去正好还可以沾沾喜气。”
“到底什么喜气啊。可别到了那以后，喜气没沾到，被人扫地出门啊。”
“那将军要嫁女儿，听说要嫁的还是个大人物。”
妤姝尚未听明白，身后传来一队人马的喧嚣。马匹嘶鸣，几十个黑衣铁甲的人，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都给本将军出来！”领头的人，是个将军模样，留着八字须，似是拿着什么令牌，奉命追捕什么人一般。
众人皆小声嘀咕，不敢不从。就连那几个江湖人亦不敢多说。妤姝顿时觉得害怕，潜意识地就侧了侧头。几个人拿着画像挨个查看。
妤姝方才知道他们寻得是两个男子，并非女人，方才放了心。
这样想的时候，那些人来到妤姝他们跟前。
“做什么的？”铁甲头领问，眼神却打量着妤姝。
那马田玉倒也是惯出门的：“几位军爷，我和妹子去城里运粮，在此用些饭而已。”
那人眼神犀利，扫过妤姝放在后面的长剑包袱，忽而走了过去，一把夺了过来。
“这是什么？！”
妤姝欲要夺回来，却被那人反握住手腕。那头领露出一抹邪笑，“你这妹子怎么还拿着一把利剑？”
马田玉忙得道：“是这样的。这剑是我祖上的。”
“你们这些刁民，难道不知道将军新令么？凡是刀剑皆要上交，凡是懂武会防身的皆要为将军效力。我看你体格健壮，不如就这剑和人都跟我们走。”
“几位军爷不可啊。我上有老下有妻小，我要是走了，他们全饿死了！求军爷行行好吧！”
几个士兵围了上来，骂骂咧咧，踢了他一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了将军，有酒肉可吃。让你这个妹子回去和你家人报个信！”
马田玉不肯，奈何被人擒住。
妤姝眼瞧着马田玉为了自己出趟门，倒了霉。于是一咬牙，拍了桌子，“你们将军是谁？上哪里还没王法了吗？”
“王法？”那头领呵呵笑着，对着这里全部的人大声说，“别说运城，就是往东数百里以后都是我们将军的王法！”
“吆，你这个妹子还是个美人胚子呢。”那将军与众士兵呵呵笑着，“怎么着，这样貌带回运城也是难得的。”
这时候有人打开包袱，拿出那把碧月剑。
这碧月剑一出，在场的几个见过世面的都大瞪了眼。尤其是那个小将军，面色大喜。
一面抽出剑刃，一面赞不绝口：“好剑！好剑！”
他侧头看了妤姝他们两人，面楼凶狠：“这样的宝剑岂能你等刁民所有。说不定是你们偷来的！”
“将军明察，这剑确实是小民家传的！”
“信口雌黄！这样的宝剑只会是出自王侯世家。”
马田玉没再说话，而是缓缓看向妤姝。
第335章 凤头钗133（）
马田玉没再说话，而是缓缓看向妤姝。
妤姝想了想道：“将军好眼力！如今乱世当道，谁又能保证王侯世家能一世无忧。此剑乃我祖父家传，听我祖父讲，这剑乃是当年卫国安阳侯所赠。”
妤姝谅这些人并不晓得碧月剑的来历，便随口胡诌了安阳侯。卫国安阳侯生来好收藏名剑，说他所赠，懂行之人也未必能说出错来。
那小将军没想到眼前一个村姑打扮的姑娘，竟能有这样的表现，然这人并非是那种气度宽宏的。
“一个女人也敢插言？！听没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是宝剑就当上交，本将军就替你们上头美言几句，说你们主动上缴。”
“来人！将这美人和剑一起押走！你这男人就回你的家吧，你妹子自然有享不尽的福！”
马田玉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你们？！你们这是强抢民女！”
身边的吃饭的人也觉得这伙人过分，随声附和着：“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啊！”
“这和贼寇什么区别啊！”
“强盗啊！”
“项将军的名声都让你们给糟践了。”
“姓项的本就是欺世盗名！”
那将军一下子拔剑，“谁还敢嚷嚷？我让他人头落地！”
妤姝趁他们不注意，伸手欲要夺过碧月剑，未料到人家防备得严，反遭士兵踹了一脚。
马田玉见妤姝猝然倒地，怒火上涌，一咬牙道：“老子跟你拼了！”这一路来，两人也算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