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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会趁此机会一举控制京都，内忧外患之时，诸王侯不得不考虑樊无期的条件。
此时卫公主久平心里想着的是，楚王出事，大楚虽混乱不堪，但尚有将相王侯，楚穆王六子楚焓尚在，他樊无期想取胜却也非易事。
不过，到时候吴卫余众必然东山再起，三公子复国大业可成。她久平公主的生死并不重要，国仇家恨得报才是目的。
第292章 凤头钗090（）
不过，到时候吴卫余众必然东山再起，三公子复国大业可成。她久平公主的生死并不重要，国仇家恨得报才是目的。
樊无期曾劝说过她，太多的人希望楚煜灭亡，公主之举是顺应民意的义举，用楚王的头颅祭奠吴卫宋三国的亡灵，乃普天同庆。彼此各取所需，互帮互助，何乐不为？
她那时心里讥笑，樊无期不过是权欲熏心之辈，冷酷残忍比之楚煜有过之而不及。可那又与她卫公主有什么关系？她心里乐见大楚内乱。
*
廊子里，她走在前面，侍女端着斋饭在后，拐过弯，便是后院厢房。
房中，一身深蓝锦裘的楚煜，在来回踱步，似是专等她的到来。出了宫，二人的相处少了礼节的束缚，越发轻松自如。
侍女依礼退下后，她亲手为楚煜盛上粥。
热气缭绕，有香气萦绕。他鼻翼吸了一下，有些迫不及待，“嗯，闻着就香。这会儿饿得很，只觉着这粥全喝了都不够。”
他伸了手欲要来端，她却做了阻拦，笑道：“喂，这是斋饭，不知你用前可虔诚礼佛了没？”
“又非一日斋戒，怎么会不晓得这个道理，你夫君早在此侯了多时了。夫人，你当真比佛祖还严些。”二人私下以夫妻身份示人，彼此说些玩笑话。
妤姝眼瞧着他孩子一般凑上来拿了勺子，脑中一时变空，忽然又不由分说地端走碗，说道：“这粥尚热，先让妾身给凉一下。”
楚煜却较劲道：“能有多烫，我向来喜欢喝些热的。姝儿，我算看出来，你是不舍得给孤喝。”
他起身截住了妤姝的碗，戏言道：“难得喝你做的粥，怎这般小气？快拿来——”
看着他一张轻松无防备的脸，妤姝仿佛能看见他下一刻痛恨自己的模样，他会口鼻出血倒地。不到最后一时，他是不相信眼前的她会亲手药死他。也许他会为此得到一个大教训，却只能将这个教训带到下辈子了。
她心里想着毒死他，手上却不由自主地发抖，始终不肯松了粥碗。因见她的反应有些失常，楚煜看出些端倪。
他眉头微拧，不再与她争，担忧地问道：“姝儿？到底怎么了？”
“我……这粥……熬得糊了，我可不想丢人。”她支支吾吾搪塞。
倏然，他面上漾开温暖的笑容，那生出来的一丝疑惑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
“放心，你做的粥我本就没多大期待。”他甚至朝她挑了下眉头，“终于逮住一个机会，我怎么肯放过！”
二人僵持着，忽然砰地一声，这粥碗蓦地堕地。
楚煜的脸终于阴了下来，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去了窗前。
妤姝忙得俯身致歉：“臣妾知错了。只因这粥做得差强人意，姝儿要面子……”他似乎果真恼了，负手立于窗前，并不曾回身答言。
原本一顿简单的斋饭弄成这般，实属他不愿看到。此时他有些怒气，只好隐忍不发。
妤姝动作极快地收拾了地上的残杯和粥，然后悄然退下。走出房间，她方觉得腿有些发软，背上也出了些汗，然心里却舒畅了许多。
（抱歉，今日发的晚些）
第293章 凤头钗091（）
走出房间，她方觉得腿有些发软，背上也出了些汗，然心里却舒畅了许多。
她处理好残渣，心里想着如何与樊无期说后面打算，可这借口又是什么呢？她又隐隐忧愁起来。
妤姝料到这粥肯定吃的不愉快，不如去外头寻些素斋，总好过自己现做要快些。她自以为躲过他们的暗卫，悄然溜到寺庙外头去。
下山的道路上也有不少林林总总的铺子，奇怪的是，稀稀疏疏并无多少人。妤姝四下瞧去，终于看见一家旌旗写着范记包子，她急急忙忙跑了过去，问明了馅子，才买了一笼包子。
好久未能这样不用顾及身份出去逛铺子了。她恍然记起曾与楚王一同东巡遮掩身份喝荷叶粥的情形。因又看见那卖家清爽的米粥，忽然觉得自己想喝上一碗。
她在那要了碗稀粥，吃起了包子，吃得津津有味时，方记起楚煜可能会因着斋饭没着落寻人找自己，便狼吞虎咽地塞了下去。
主家投过来异样的眼光，这女子看着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夫人，奈何却像逃出来的一般。妤姝却觉得这包子铺的主家很是温厚，于此多给了人家银子，笑道：“不找了。”
她拿着还热乎的包子，急匆匆往山上赶。
因着山上的寺庙多接待王侯贵胄前来祭祀烧香，与一般的庙宇有些不同，素日来此烧香的百姓并不多。这两日楚王虽是微服前来斋戒，然里外出动的暗卫和防护随处可见，不过是化了身份而已。
*
山上寺庙的凌然阁中，一身玄衣的楚煜眉头微锁，负手立于阁窗，目光望向通往山下阶梯上的稀疏人流，面上是看不明的深意。
良久他开口说话，却没有回身，“护好她的安全。”
身后的秦皓应道：“主上请放心，一切妥帖。只是——”
他踌躇了一下，终于道：“外面形势不安全，还望主子及早回去。”
“你且下去吧，我自会有数。”
过了很久，她才疲惫不堪地拿回来几个素包子，面上已经没有偷跑出去的兴致，早知道不如在后厨做些粥或者面食。
此时虽初春冷寒，然她因着爬山这会儿脸也热得发红，甚或还出了些许的汗，她望着那边通往厢房的园路上，有暗卫的身影，喘了口粗气，遂硬着头皮回去。
她筋疲力尽地来到东厢房，意外的是房门关着。
起先她轻松地敲了敲门，然无人应，她晃了晃门，里头似是被人锁上。忽而她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焦急地喊了声：“王——”话音未落，她记起他们本是掩藏了身份出来，私下也是夫妻身份相称。
然让她喊他夫君或者什么，她妤姝还真是叫不出口，于是干脆喊了声：“喂！喂——”
喊了几声无人应，竟是连个丫头也没有闻讯而来，她觉得有些奇怪。
“到底去了哪里？”
她自言自语一句，正要转身放弃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尚未反应过来，屋里的一人就一把将她拖入内，然后厢房的门重新被关了来。
第294章 凤头钗092（）
尚未反应过来，屋里的一人就一把将她拖入内，然后厢房的门重新被关了来。
他似是着了恼意，手劲很大，她几近被他摁在怀里。
“你做什么？为何躲在房里吓唬我！”妤姝怀里抱着包子，有些不悦。
“还好意思说？你做糊了粥、倾了碗，这答应好的斋饭到现在都没找落，我可都睡了一觉了。”
原来他反锁了门是为了休息。难怪他听不见。
为护住她身前的包子，妤姝伸手推了他，不料他一把反握住她的手。
“现在你又喊又叫，才把我吵了起来。”他目光近前，邪肆的笑容，“好好想想，要如何补偿你的夫君？”
“妾身出了寺院，在外头终于找到一家卖素包子的。给你！”她把一小包袱的包子塞到他怀里，如释重负。
“总算给您这位解决了斋饭。姝儿何时才会结束这苦行僧的生活。”她转身寻了坐榻坐下，一面故意说：“好累。”
楚煜扫了她一眼，面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语气半真半假。
“夫人真是煞费苦心。我在想，若有一天，我们沦为普通山民，指望你这个笨媳妇，得先习惯挨饿才行。”
“本夫人也只能量力而行。有包子吃就不错了。”
妤姝自个解开包袱，拿了一个要咬。楚煜却挡住她的手，“姝儿，其实我已让人备好了斋饭外面等着。这外头买的包子，我可不会吃。”
“你不信我？我可都——”她将已吃了好几个的话给咽了回去。
“夫君自然信你，但外头的吃点没有专人查验，我是不会吃，你也不要随便用。如今形势不同，我虽私下微服，难免会有心怀鬼胎的人盯着。”
妤姝心下一紧，想起那碗粥他反倒要与自己争抢，心里有些不同的感觉。她一时有些失神，蓦然咬了一大口，他反应不及。
她含了大口的包子，冲他炫耀：“我就吃给你看！”
二人内室中说了些闲话，上午的那次下毒未遂，看似已不露痕迹地消散在绵绵情意中。
*
晚饭后，妤姝一人在那收拾东西，只因明日她与王上便要返回宫中，心中存着心事，故而有些失神。
她原以为自己对楚王下毒，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不曾想最大的阻力是来自自己，她狠不下心。如今一想到回宫后的谋划，她愈发惆怅不安；
“怎么还没上榻？天这么冷，这炭火并不暖。”
闻言，她抬了头，见楚煜掀了外帷，一身宽袍走了进来。
“妾身想着明日便要回宫，故而有些睡不着。”
他看见她准备好的包袱，走了榻前，“既如此，我们就说会儿话。”
二人相偎在一起，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良久，楚煜似记起什么事情。
他起身从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的盒子。
“楚煜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
待打开盒子，方才看清楚是一枚金灿灿的凤头钗。
“你可还有印象？”
妤姝眉头蹙着疑惑，拿在手上好奇地打量着，钗子栩栩如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忽而她笑道：“记得。”
第295章 凤头钗093（）
钗子栩栩如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忽而她笑道：“记得。”
当她说记得时候，楚煜的目光有一瞬间凝固了。
“两年前的元宵节，臣妾那时与王上逛街，摊铺上看到过类似的，不过看样子又完全不同。”（可回看126章）
原来她说的有印象与阿九无关。
看她的模样，完全不是装出来的。她的伪装向来带些拙劣，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的。
楚煜曾以为她的记忆渐渐恢复，如今看来，她并没有恢复。
他舒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
当初经过一番艰难权衡，他才决定任由她的记忆恢复，他自认为自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阿九若记起了曾经的事情，必会纠结痛苦，甚或对他只有仇恨。然不管前方多么艰难，他亦会设法化解她的仇恨。
如今看来，她记忆未复尚且懵懂，不过是受樊无期蛊惑而已。
“怎么了？你好似有话要说？”她侧了脑袋，发现些不同。
“这个凤头钗，孤再次得来十分不易。今日赠送给夫人，希望夫人能一生一世拥有，不负楚煜最初的心意。”
她微微有些感动，仔细瞧了瞧钗子的模样，竟想不出为何被它吸引，“王上的钗子自然都是好的，臣妾收了便是。只是，臣妾素常不习惯戴这些钗环头饰，总觉得过于张扬。因而，若王上鲜少见姝儿戴它，也勿要恼臣妾才是。”
他颔首淡笑，“应了你便是。现在，孤想看看夫人戴它的模样。”
妤姝此时一头墨发垂下，上头不过用簪子盘了一个发结。于此，她不得不来到镜前，拿起篦子重新为自己梳发髻。
他望着她的后背，烛光下一头及腰的长发熠熠生辉，有些恍然，仿若从前的阿九失而复得。
须臾，镜前的她收拾好发髻，才回头笑道：“向来都是柳儿她们为臣妾梳发髻。这次，王上就将就着看吧，别笑话才是。”
他淡淡笑望着，目光中有些痴痴，“孤有些遗憾，未能亲身为你梳过一次发髻。”
她瞧着他如痴如醉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王上，您不怕臣妾成了别人口中祸国的红颜？这满朝文武尚且对臣妾颇有微词。”
“红颜之称倒是甚合君意，只是这祸国却是很没道理，因为孤不是那昏君。”
他望见梳妆台上的一枚玉簪，这枚自那次出宫返回时才出现的玉簪，一直如鲠在喉，虽然他从没过问，却无时无刻不想毁了它。
妤姝拿过那枚凤头钗细细端详一会儿，欲要别入发髻中，楚煜的手伸了过来，他接过凤钗，为她别入发髻中。
他俯下身子，将头贴近她的头侧，望向铜镜里二人的身影，唇角勾出抹笑意，他问：“姝儿，我们般配么？”
般配么？
妤姝的心里起了涟漪。如果她不是卫国公主，如果她只是樊妤姝，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镜中的那一对人儿，仪容上堪称珠联璧合，只是彼此身体贴的如此近，心却越来越远。
第296章 凤头钗094（）
回宫后大半日，妤姝方觉出缺了什么。
她拿起杯盏，呷了口，若有所思道：“墨兰，柳儿去了哪里？为何未见她？”
墨兰犹豫了会儿，方才道：“回夫人，据内廷司安排，柳儿被调派了另外的去处。”
妤姝登时生气，将那茶盏猛地掼在了桌案上，“谁给他们的胆子！”
樊妤姝贵为王的夫人，自然她的近身侍女若有调派，那必须都要请示樊夫人的意思。
“给本宫叫来内廷司的主事来！”
墨兰没有动，须臾才低声提醒道：“夫人要不要去寻内廷总管黄公公问一下——”
这一句果真让她冷静下来，想来能趁着自己不在时带走她的侍女，必定不会是内廷司的主意，黄忠定是知道的。如此看来，此事楚煜也未必不知。
她似是才记起柳儿的真实身份，是樊无期的细作。难道说，楚王已经察觉出什么，还是因为樊家出事了？
妤姝随即吩咐墨兰：“你快些派人去打听下将军府到底有事没？”
“夫人莫急，墨兰这就前去。”
待墨兰离去，妤姝方记起墨兰并不晓得寻何人去打听。先前都是柳儿从一些常出宫的宦官或侍从那儿打听的，如今这样一想，那些联络的人也许就是樊无期的眼线。
她心里的不安开始多了起来，于此她又派了宫中的小宦官，去打听柳儿到底调入何地，有些问题她还需要问她柳儿。
迫近午时，妤姝方才有了樊府的消息。
小宦官急急来报，“回……回主子，昨日樊府被查封，府中三十六口皆押入大牢。樊将军并不在其中。”
妤姝不由地蹙了眉心，三十六口人绝大多数为旧年的下人，据她了解，樊建平的妻子是北地人，成婚后，夫唱妇随，也一同在边疆；而樊无期虽有侍妾，却并未成婚，更无子嗣。也就余下樊成虎的侍妾与两个尚未成年的庶子庶女。
如此一来，楚煜查封他的家，实属对樊无期并无要挟，想从下人口中得出樊无期的下落绝对不可能。
可笑的是，樊家遭查封，她这个樊夫人却安然待在宫中，荣宠不断。也许有人在等着她这个夫人会像上次一样，为樊府求情。
只是她们这次看不到了，且不说自己不是樊妤姝，就算是，连樊无期尚且弃他们不顾，自己又如何会顾惜。
墨兰也细说了情形：“宫中也换了一些新的防卫军，奴婢还瞧见宫门内外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