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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梦醒，人散（5）（）
顾轻舟看向西子所在的位置，好像看到西子吃饭时的满足笑容。
这个女人表面上看来很乐观，其实自小就很孤独。从她那时提起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时的幸福笑容，就知道她这个女人没什么要求。
西子以前的生活重心是她母亲，只是给她生命的那个人终还是走了，留下她一人。
后来她遇到了他，很显然她把他当成了她生命的圆心。
她还说过，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和很多人吃过团圆饭，还说今年会不一样。
只是，他怎么会松开了她的手，最终弄丢了她
年夜饭在众人埋头吃饭中度过，没有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
顾轻舟率先走出餐室，霍云霏食不知味，随后也出了餐室。她正要上楼，却听得楼上传来一声沉重的声响。
她心一凛，急步冲上楼，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顾轻舟从楼上滚了下来，最终在扶梯转角处止住了跌势。
霍云霏不敢大口呼吸，她蹲在一动不动的顾轻舟跟前，探向他的鼻息，见还有气息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顾轻舟被送进了医院。
除了脚骨折，伤势较重，其它并无大碍。
原本病情不重，顾轻舟却一直在沉睡，迟迟没有清醒的迹象。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一连三天过去，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只道半个月内如果再不醒，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这在医学上也是极为少见的现象。医生说，顾轻舟的头部并未受伤，这样的昏迷不醒很可能是因为顾轻舟本人不愿意醒。
霍云霏坐在病床前，看着昏迷的顾轻舟目不转睛，在他耳畔问道：“你是不是梦见了西子才不愿意醒”
事实上，顾轻舟并不知自己在做梦。
他只知这天他匆忙回到霍宅拿手机，却看到西子鬼祟的样子，女人像是做了亏心事。
西子告诉他，要跟他参加晚上的年会，他冷声拒绝。最后西子跟他达成交易，只要让她送他出门，她就不出席晚宴搞破坏。
这天的雪下得很大，这天的天气易乎寻常的寒冷，可是和西子的亲吻相比，那些都微不足道。
他可以感受到西子唇的香香软软，就像是小孩子爱吃的棉花桃，虽然他从来不曾吃过那玩意儿，可他知道，那就是绵花糖的味道。
“开车的时候专心点，可别像这样恍神。如果晚上你回来得太晚，要注意别开太快。今天的雪下很大呢，到了晚上，路上可能会堆满了积雪吧”
西子飘忽的声音忽远又忽近，听不真切。接下来西子突然下了车，站在车窗前朝他轻轻挥手：“顾轻舟，再见”
顾轻舟伸手想抓住西子素白的小手：“西子”
他弹跳而起，却只抓住了空气。
“谢天谢地，哥，你终于醒了。”顾园园又惊又喜地看着顾轻舟。
顾轻舟看着病房内的人来人往，却独独找不到西子的那张温暖笑脸。
是啊，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醒了，人也散了
第393章 倾一生，忘一人（1）（）
病房里的众人见顾轻舟神色恍惚，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顾长青夫妇就站在顾园园身后，看着他们的儿子形容削减，难过之余，却也不敢开口。
最终医生赶到病房，帮顾轻舟检查身体状况，确定他生命体征都正常，这才令关心顾轻舟的众人放了心。
这天下午，顾轻舟出了医院。
因为行动不便，他从二楼搬到了一楼最角落的一间卧房居住。从这天起，他过起了深居简出的宅男生活。
这天霍云霏思量着要不要让顾轻舟搬出霍宅，毕竟西子走了，顾轻舟好像也没有理由再留在霍家居住。
霍家和顾家都是名门大家，顾轻舟一直住在霍家始终是不大好。
这天天清气朗，万里无云，霍云霏坐在草坪上晒太阳，她手上有刚晒出来的一张背影照。
那还是在某天晚上偷拍的照片。可笑的是，西子做她妹妹那么长时间，她却连西子的一张正面照都没有。
“你就好了，一定是在哪个地方逍遥快活吧。你这么讨人喜欢，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和你玩。不像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霍云霏看着照片自言自语，多希望西子突然间冒出来吓她一跳，对她唠叨不休。
以前她总嫌西子爱说教，为什么她以前没发现被人关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就在霍云霏看着照片恍神的当会儿，突然有人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照片。
她回头一看，却是坐在轮椅上的顾轻舟。
像鬼魂一样悄无声息，怪吓人的。
“我都不知道你拍了这样一张照片。”顾轻舟失神地看着他和西子拥抱在一起的背影。
乍一看，照片里的那双人很幸福。
只是走了的那一个，此刻在何方，又在做什么。
“你喜欢的话给你好了，大不了我再晒一张出来。说也奇怪，认识她的时间也不短，为什么连她的一张正面照片都没留下呢？”霍云霏似在问顾轻舟，也似在问自己。
以前西子在的时候不曾察觉自己过得很快乐，待人走了，才知道快乐的时光易逝，能留下的幸福那么少。
顾轻舟没作答，径自看着照片目不转睛。
霍云霏看不穿顾轻舟的心思，就像她看不穿顾轻舟为什么脚好了，却不愿站起来走路。
她曾想过，顾轻舟或许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不过医生也说了，顾轻舟坐在轮椅上的时间越长，将来能站起来的机会就越渺茫。
这样一直坐在轮椅上，真的好吗？
“那个，你是不是该搬出我们家了？就算你有一天要和殷晓发展感情，我也觉得你没必要在霍家继续住下去。”沉默良久，霍云霏道出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霍中廷连过年都不回这幢宅子，霍云商在西子走后更是不着家。霍思琦那个女人整天阴阳怪气，也只有她还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既如此，她作为霍家大小姐，知道没有什么样的客人能在她家一直住下去
第394章 倾一生，忘一人（2）（）
顾轻舟却迟迟不作声，兀自失神地看着照片发呆。
“以前能看到的时候为什么不仔细看？现在只剩下背影，这有什么好看的？”霍云霏小小声埋怨。
其实是在说自己，她嫌自己以前待西子不够好。要是西子有足够的归属感，一定舍不得离开她。
“她离开是好的。”就在霍云霏自怨自艾的当会儿，顾轻舟的声音惊醒她的思绪。
她疑惑地看向顾轻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之后，顾轻舟不再说话。
霍云霏觉得气氛太沉闷，让她压抑，便起身回屋。
走了一半，她回头看去。
偶然间她发现，顾轻舟所在的位置就是她当初拍下照片的位置。原来，顾轻舟记得自己和西子在一起时的细微末节。
第二天一大早，霍云霏被奇怪的声音惊醒。
她下楼一看，看到很多装修工人来回奔走，她冲下楼冲众人道：“你们干嘛呢？！”
她可不记得自己说过房子要装修。
“大小姐好。我们奉顾总的命令前来装修房子，几天时间就够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是我家，我是这个家的主人，要装修房子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霍云霏火大地吼道。
看来她要顾轻舟搬走是对的。再这样下去，顾轻舟还不得把她家给拆了？
众人面面相觑，据他们所知，别墅外的牌匾已经改成了“顾”。这个事实，没人敢说，就怕激怒脾气不好的霍云霏。
就在僵持不下的当会儿，斯年推着顾轻舟到客厅。
斯年也知道霍云霏不好惹，他硬着头皮道：“大小姐，顾总已经买下了这幢宅子，这是房产证，麻烦大小姐过目。”
霍云霏脸色变了又变，她恶狠狠地瞪一眼顾轻舟，一把抢过房产证，在看到属于顾轻舟的大名时，她直接把房产证甩在地上，怒道：“顾轻舟，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你再有钱又怎样？自己的枕边人一个个离开，我看你最后到死也只剩下几个臭钱——”
“大小姐，顾总没有恶意，这房子是——”
“斯年，没你什么事了，让他们都走吧，我不去二楼，不需要装修。”顾轻舟打断斯年的话。
“可是——”斯年才开口，就接收到顾轻舟凌厉的视线。
斯年不得不闭嘴，看向霍云霏道：“大小姐永远都是这个家的主人。”
那之后，他带走了所有的装修工人。
因为顾轻舟行动不便，他便想找人安装电梯直通二楼。他想，顾轻舟或许想上二楼看看西子住过的居室，在那里寻找关于西子的一切记忆。
又或者，是他多事了。也许顾轻舟要做的事就是把西子忘了，毕竟顾轻舟生命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西子到底不是霍云素，也许西子最终不过是顾轻舟生命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知道，顾轻舟曾因霍云素的突然离去而颓废。这一次，顾轻舟除了刚开始的失态，好像很快就回复了正常。
第395章 倾一生，忘一人（3）（）
斯年自认为跟了顾轻舟多年，很了解顾轻舟。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最起码他不知道顾轻舟对西子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他也不知道顾轻舟为什么不愿意站起来，他更不明白顾轻舟为什么突然间不愿意再抛头露面，宁愿整天待在霍宅，不再参加任何的商业活动和应酬。
从顾轻舟的大概意思他知道，顾轻舟在近期内都会维持这样的现状，也许从今往后都会沉居幕后。
斯年不明白顾轻舟为什么要买下霍宅，霍云霏更不明白为什么顾轻舟多此一举。
“你到底为什么要买下我们家？”霍云霏追在顾轻舟身后问道。
顾轻舟推着轮椅向前，快不过霍云霏，很快便被霍云霏挡住了去路。
“我知道你有一天会赶我走，既然我买下了这幢宅子，你就没有赶我走的理由。”顾轻舟淡声回道。
“就这么简单？”霍云霏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轻舟。
“能有多复杂？”顾轻舟推开霍云霏，径自回房。
霍云霏想跟进去，却被顾轻舟甩上了门，堪堪把她挡在门外。
她怔了一会儿，意兴阑珊地走远，在楼上楼下晃荡，感觉自己像是游魂一样无所依附。
顾轻舟在室内忙了一会儿工作，有了倦意，他倒在沙发上休息，才闭上双眼，眼角的余光便瞟到西子在对他挥手说再见
他陡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这个梦周而复始，像是和他的身体合成了一个整体。只要他沉入睡眠状态，总是西子对他说再见时的情景。
有时候他觉得西子离开了也好，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都不幸福，西子那样的单纯女人跟一个简单点的男人会更幸福。
有时候他也觉得忘了西子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她这样每天入他梦中骚扰他，要忘了她却不容易。
只怕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倾尽自己的一生，也没办法忘了那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她那么笨，人家说什么都当真，要是再遇到一个像他这么坏的人，被人拐跑了要如何是好？
他一直记得西子被他拐进民政局的情景，一个笨到无可救药的女人，临到走出民政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女人在外面要如何生存，有时候他担心这个女人被人先拐后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西子在一间餐厅负责洗碗。她只在婚护所工作过，加上肚子渐渐大起来，没有公司愿意请她。眼见时间流逝，足足三个月都找不到工作，她索性就找了一份这样的简单工作。
霍云霏“借”给她的十万块她存了起来，非到必要时刻不想动用。毕竟生孩子要钱，以后养孩子也要钱。
有时候她会怀念在霍家养尊处优的日子，不需要为金钱而忧心，更不需要为了三餐而奔波劳碌。
以前一个人压力还不算大，自从怀了孩子后，她就觉得身上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第396章 倾一生，忘一人（4）（）
餐厅的生意还不错，西子才喘一口气，很快又有人端了脏碗入内。
“西子，你还好吧？洗不完放这儿，我洗完手上的就来帮你。”同是负责洗碗的赵蕾是热心人，她也有孩子，知道怀孩子时容易疲累。
再加上西子为人简单乐观，讨她喜欢，她自然是愿意多帮忙的。
“我没事的，刚开始洗不大习惯，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西子对赵蕾弯眉一笑，憨态可掬。
“你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怎么忍心看你在这里遭罪？”赵蕾忍不住好奇地打听。
看西子的气质和人品都好，是什么样的男人舍得抛下西子？
西子脸上的笑容隐去，她看在眼中，大概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和他离了，他呀，是做大事的人，从一开始就跟我不在一个世界。”西子垂下眼睑，看向空空如也的手指。
随着时间的流逝，指间的戒指印痕慢慢消失，直到现在，已看不出她曾佩戴过戒指。
“你这么好的孩子，是他没福分。将来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气死他！”
赵蕾心疼西子，生儿不容易，养儿更不容易，更何况是单亲妈妈。
她同样身为人母，知道要带大一个孩子需要花费多少的精力。
“再不会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西子抿唇一笑，声音很小，却很笃定。
在她心里，顾轻舟就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这样的心态，以后要怎么再找男人？”赵蕾摇头叹息。
“我没想过要再找男人。不说我的那点破事儿了，谢谢蕾姐对我的关心。”西子就此打住，不想再说过去。
既然离开了，有些往事最好不要再提起。
生活艰难也还是要走下去，更何况，她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身体上的疲累远不及心的负荷来得超重，她喜欢这样的简单生活，喜欢这样的充实自在。
虽然也有压力，但那也是她前进的动力。
这一忙下来，直到晚上十二点半才终于收工。
西子走出餐厅的一刻，看到公路对面有一个身穿大衣的男人。那身形，像极了顾轻舟。
她以为自己看到了顾轻舟，下意识地就要过公路，这时有一辆轿车疾驶而至，她微一怔，急急地退后两步，才幸免于难。
她受到不小的惊吓，飙出了一身冷汗。
待她再抬眸看向原来的位置，那里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她晃了晃头，再纵目远眺，并不见对面有任何人，更莫说是顾轻舟。
“原来是幻觉”西子无声低喃，站在餐厅前好一会儿，这才举步往她租的出租房而去。
待爬上六楼，西子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已用完。
她强打起精神进了浴室，打点好自己才倒在了床…上。
明明累得慌，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顾轻舟的那张脸。她以为离开了，要忘了顾轻舟会很容易，却没想到要忘了一个深…入自己骨髓的人会那么难。
第397章 倾一生，忘一人（5）（）
因为睡不着，西子索性起身加热了牛奶，坐在窗前吹风赏月亮。
渐渐的，她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