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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媳妇心意已决,褚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咬了咬牙道:“阿古泰想快点娶金玲过门,好在金玲也在咱们手底下呆了一阵,你给她准备一笔嫁妆,堂堂汗妃出嫁,总不好太寒碜了。”
“放心,那笔银两我老早就留下来了。”
伸手揉着小宝的脑袋,盼儿问:“要是开放互市的话,边城里也能弄来不少牛奶羊奶,慈幼局的孩子身子骨都不算好,即使日日用棒骨熬汤,费力滋补着,还是跟同龄的孩子相差不少,要是牛奶羊奶多了,稍微处理一番,直接送到慈幼局去。”
褚良嗯了一声,暗想得快点回到京城,否则依着小媳妇的性子,指不定在那些乞儿身上浪费多少心思,男人的心眼儿本就不大,平日里跟小宝争抢小媳妇也就算了,现在还得提防着那些小的,心里头哪能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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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泰跟褚良都是办事麻利的,正如他们所说,第二日就将议和的条约签订下来。
其实匈奴也不想跟大业打仗,只是草原的冬日实在太过难熬,没有菜蔬粮米,一个个都得饿着肚子,而一城之隔的汉人,却有香喷喷的米饭炊饼,那些部落怎能不眼红?
如今开放互市,最主要的就是粮草,朝廷往边城拨了几十车粮食,就是为了与匈奴贸易,换些矿石回来。
趁着白天,盼儿给栾玉厚厚一叠银票,让她去置办一些金银首饰,以及成色上佳的绸缎,给金玲当压箱底的嫁妆。
正如阿古泰先前所说,互市开放那日,就是他将金玲带回草原之时,即使女人心里头不太情愿,但面对这位草原上的首领,她根本没有半点儿反抗的余地,只能坐上了大红的马车,跟随着匈奴的车队离开了边城。
互市开放之后,即使盼儿挺着大肚子,马上快要临盆了,精神头儿也比先前要好上许多,等到匈奴人将珍稀的朱砂矿运到边城时,盼儿简直欢喜极了,朱砂无论是入药还是当成颜料,都不比同等品质的金精石差。
虽然关外的朱砂矿出产的朱砂品相并不算好,但先前弄过一回金精石,这次处理朱砂矿石对于盼儿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褚良知道小媳妇的心思,特地吩咐手底下的侍卫买了一堆矿石回来,并没有放在院子里,而是另外找了一间宅子,将这些矿藏收起来,等到盼儿顺利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之后,再弄这些东西也不迟。
夫妻俩买下了不少矿石,盼儿都寻思着要不要回京城开一家首饰铺子,专门卖那些花样新颖的珠钗项链等物,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将行囊收拾好,还亲自下厨熬了一锅卤水,弄了些蹄筋之类的卤味,正好在路上垫垫肚子。
褚良夫妻俩要动身回京一事,自然是瞒不过人的,除了住在郡守府的这些官员及其家眷知道外,就连离的老远的凌月娘也得到了消息。
听着手底下的丫鬟说了此事,凌月娘一张娇美的脸不由扭曲起来,神情看着无比狰狞。
从卧房里冲出来,凌月娘直接到了书房门前,一把将雕花木门给推开,冲着凌渊文咆哮道:
“哥哥,你知道吗,表哥要动身回京了!”
将女人尖利的声音收入耳中,凌渊文看着妹妹扭曲的面庞,心里头甭提有多复杂了。
平心而论,他是觉得表哥极好,但这世上又不止他褚良一个男人,也不知道月娘究竟是着了什么魔,才会因为他沦落成现在这副德行。
“如今匈奴跟大业已经议和,表哥身为将军,自然不必留在此处,只要在这里留下守城的驻军就是。”
看到凌渊文平静的神情,凌月娘恍然,明白她这好哥哥是早就得了消息,只不过一直瞒着她罢了。
死死咬紧牙关,凌月娘几步走上前,眼珠子里爬满血丝,哀声道:“哥哥,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要瞒着月娘?像边城这种荒凉的地界儿,妹妹早就呆够了,咱们回去好不好?”
凌渊文面色未变,要是换做以往,他在面对流泪哭泣的亲妹子时,怕是会极为心疼,但自打认清了月娘的真面目,凌渊文很清楚他这妹子心性有多坚韧,眼泪也只不过是女人的武器之一,并不代表她心中有多悲伤难过。
“你哥哥我是火头军,自然不能跟定北将军一起回京,还得在边关再呆上几年、”
话没说完,就被凌月娘刺耳的尖叫声给打断。
“我不同意,凌渊文,你是我一母同胞的亲生哥哥啊,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已经过了二十,要是再蹉跎下去还怎么嫁人?你是要将我的一辈子都给毁了吗?”
脑海中浮现出凌月娘小产时,满身是血的模样,凌渊文不由皱紧了眉头,心中涌起无限的愧疚。
兄妹两个自小一起长大,凌月娘对她哥哥自然十分了解,她扯着男人的衣角,缓缓蹲下身,咬着唇,慢慢开口道:“哥哥,你就当帮月娘一回,我早就将表哥忘在脑后了,心里头只想着好好嫁人生子,再也不敢有任何的歪心思,你送我回京吧!”
第155章 入府()
凌月娘眼神略微闪了闪,死死咬着嘴,殷红的血迹顺着女人苍白的面颊滑落,配上通红的眼眶,看着的确十分可怜。
凌渊文咬了咬牙,缓缓摇了摇头:“月娘,哥哥会替你找一户好人家,京城就先别回去了,毕竟我是你亲哥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错了路。。。。。。”
听到这话,凌月娘心中不止没有半分感动,甚至还燃起了滔天怒火,她猛地站起身子,浑身绷紧,一张清秀的面庞涨红如血,额角都迸起青筋,模样十分狰狞。
“凌渊文,你当真如此狠心?”
男人低垂着眼,不敢跟凌月娘对视。
嗤笑一声,凌月娘一把抓住桌上的瓷盏,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她蹲下身,捡起了一块锋利的碎瓷片,在苍白的手腕上用力划了一下,温热的鲜血顺着皮肉哗哗往外涌,鲜红的色泽刺痛了凌渊文的心脏,让他瞳仁猛地一缩。
死死抓住凌月娘的手腕,凌渊文又气又怒,咆哮道:“凌月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对的起爹,对得起娘吗?”
唇角勾起一丝讽笑:“你都不把我当成亲妹妹了,又何必在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凌渊文张口叫了丫鬟,让她去请大夫,又去拿了金疮药,给凌月娘止血。
因为小姐受伤一事,小院儿里忙活了好一阵子,闹得人仰马翻。
明明马上就要过年了,被凌月娘这么一折腾,府里头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一个个心里头都憋着一股邪火儿,根本没有过年的喜气。
即便对这个妹妹再失望,凌渊文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亲自盯着大夫给凌月娘包扎,对上女人那含着疯狂的双眼,凌渊文颓然地闭了闭眼,道:
“既然你想回京城,我派咱家的侍卫护送你回去,不必跟表哥表嫂一道,入了京后,也不能再去定北侯府,你可记住了?”
凌月娘只把凌渊文的话当成耳旁风,反正回了京城后,凌渊文还呆在边关,就算想要管教她,也是鞭长莫及,到时候就算自己去了定北侯府,他又能如何?
心里头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凌月娘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看着仍是那副娇柔弱气的模样,顺从地连连点头。
凌渊文早就认清了凌月娘的本性,此刻见她没有往心里去,知道根本劝不了她,便只能无奈地低叹一声。
又过了两日,这天大早上的,盼儿就穿了一身厚厚的袄子,外头又披着狐裘,因为行动不便的缘故,被褚良打横抱在怀里,直接上了马车。
小夫妻两个坐一辆马车,小宝想要跟在盼儿身边,偏偏褚良是个心眼小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容不下,只能让小娃儿委委屈屈地跟奶娘佘氏坐在后面那辆马车中。
手里头抱着暖呼呼的汤婆子,盼儿的脑袋靠在褚良怀里,不知不觉地竟然想起来上回坐马车发生的事情。
先前褚良被怡宁公主暗算,中了那腌臜药,从赏梅宴回来时,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在车厢里头折腾了一回。
算算日子,距离现在也有一个月了,这人最近一段时间变得分外消停,对她的身子也不再痴缠,难道是她快要临盆身材走形,这男人也开始嫌弃了不成?
理智上盼儿觉得褚良根本不是这种人,但怀孕的妇人总是愿意胡思乱想,别人就算说的再多,也根本止不住孕妇的思绪。
越想小女人心中的怀疑就越发浓重,到了最后,盼儿的脸色明显不太好了,苍白地就跟马车外头的白雪般,褚良只扫了一眼,甭提有多心疼了,赶忙拉着她的手,急慌慌问:
“媳妇,可是哪里难受了?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挣扎着把手从炙热的大掌中抽出来,盼儿上上下下地端量着褚良的神情,娇嫩的唇瓣紧抿,面色严肃的问:“姓褚的,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褚良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也没想到小媳妇会这么问,他眼神闪了闪,说:“哪有什么事儿瞒着你?你别想太多了。”
这浑人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只要他一撒谎,两只耳朵就会微微动上几下,还不敢跟她对视。
盼儿顿时更气了,也没吭声,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然开口道:“将军不说也不是不成,回到京城之后,我就直接去忠勇侯府,正好有一段日子没见着我娘了,母女两个总该聚上一聚,此乃人之常情,想必将军也能理解。”
褚良理解。。。。。。个屁!
“媳妇儿,去忠勇侯府看上一眼也就成了,岳母现在跟忠勇侯呆在一起,人家夫妻俩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你要是过去石家呆的日子长了,岳父岳母嘴上不说,暗地里肯定觉得你碍事儿。”
听到这话,盼儿恨得直咬牙,纤细柔软的小手死死攥着袖口,差不点将厚实的一层衣料戳出一个窟窿。
“原来将军心里头是这么想的,觉得妾身碍事,既然如此,天下之大,我总能找一个容身之处,远比留在京城。。。。。。”
话没说完,盼儿的腕子就被男人用力攥住,她早年皮肉糙黑,后来有了灵泉水慢慢养着,浑身的肌肤都如同冻上的猪油一般,又软又嫩,此刻被捏出了极为明显的红印。
褚良面色狰狞,手上的力气减轻不少,咬牙切齿道:“你这女人还真是爱胡思乱想,我若是嫌你碍眼的话,怎会费心费力地将你娶过门?”
盼儿不依不饶:“那你倒是说啊,到底什么事情瞒着我?”
男人面上充血,亏得他皮肤被日头晒的黝黑,否则肯定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略微低着头,他看着自己脐下三寸之处,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袍,褚良也能想象到他一个大男人那副偃旗息鼓的模样有多么可笑。
犹豫了半天,褚良仍没有给盼儿一个满意的答案,眼见着小媳妇渐渐不耐烦了,他这才小声道:“媳妇,我身体出了一点小毛病。”
盼儿心里咯噔一声,赶忙伸手摸着褚良的心口,皱起眉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急声问:“你是不是伤到哪儿了?快去让葛老头看看,他医术高,肯定能把你治好。”
褚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私底下去找过葛老头,他没有办法。”
活了整整两辈子,盼儿见过医术最高的人,就是葛稚川了,那小老头的能耐远远超过太医院的太医,要是连他都无计可施,难道褚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成?
越想就越是心慌意乱,先前小女人还跟褚良闹别扭呢,此刻急的都快掉眼泪了。
褚良舍不得小媳妇伤心难过,硬着头皮解释道:“宝贝儿不必担心,我这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
盼儿问:“只是什么?”
“只是那里出了毛病,现在就跟宫里头的公公似的,没有多大的差别。”
听到这话,盼儿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等到她反应过来之后,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不该看的地方。
褚良是个大男人,原本腰杆挺得笔直,坐在软榻上头,现在他感受到女人的目光,整个人如同被烫着了一般,蹭的一下转过身子,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
褚良脸上的表情,就跟被调戏地良家妇女没有多大的差别,盼儿即是心疼又是好笑,拉着男人满布糙茧的大手,问:“上回在马车里不是还好好的么?难道将军是在不注意的时候刮着碰着了?我听别人说过,那里最是脆弱不过,稍微受到半点创伤,都会弄出大毛病。。。。。。”
牙关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此刻跟媳妇坦白,褚良内心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额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缓缓道:“你别听那些混帐东西瞎说,我现在身子不爽利,不是因为磕着碰着,而是怡宁公主那腌臜药所导致的。”
盼儿有些不解:“那合欢香不是只要行房就能将毒性给解除吗?又怎么会让你、”
怕褚良心里不好受,盼儿没把话说完,熟不知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让男人更加憋屈。
轻咳一声,盼儿问:
“葛神医是怎么说的?”
“他说等到你生了,再用鹿。鞭酒给我调养身子,约莫也能渐渐好转。”
闻言,盼儿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并不认为床笫之事是夫妻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褚良要是一辈子都治不好这个毛病的话,两人日后相处时肯定会生出许多波折。
“那就再等等,反正咱们回到京城,也就快到临盆的日子了。”
嗯了一声,褚良猿臂一伸,将人直接搂在怀里,暗暗思索着等到小媳妇出了月子,他肯定要一展雄风,将此时此刻的耻辱全部洗去。
离开边城之前,夫妻两个做了不少的准备,不说别的,就说他们现在乘坐的这辆马车,十分厚实挡风,车里头还烧了炭盆子,队伍中也带了厨子,停下歇脚时将先前弄好的卤味一热,头几天的饭食甚至都能称得上丰盛。
在官道上行驶,一路上经过了许多驿站,眼见着快到京城了,后头却突然出现了一列车队。
褚良派了手下的侍卫去后方看了看,等到侍卫回来后,抱拳道:“将军,后面是凌家的车队,属下去打听了一番,是表小姐坐在车里头。”
一听到表小姐三个字,盼儿就觉得脑仁儿疼,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凌月娘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要跟他们一家子纠缠不清。先前还以为这女子得了教训,能老实一段时间,但现在看看这前脚挨后脚的两列车队,要说凌月娘一点花花肠子都没有,盼儿肯定是不信的。
褚良进了车里,盼儿抿了抿嘴,忍不住道:“月娘的年岁也不小了,凌家怎么没给她定下亲事?”
褚良道:“当初我逼着舅舅将凌月娘送到颍川,舅父舅母本来在颍川相看好了一户人家,哪想到月娘突然消失,婚事自然就成不了了。”
说话时,男人一张刚毅的脸上露出明显的讥讽之色。
凌家好歹也算是高门大户,府中的侍卫又不是酒囊饭袋,怎会让歹人凭空闯进家里,甚至还将大小姐给劫掠过去?
先前他派人去颍川那里打听了一通,好像说凌月娘是自己主动从凌家逃出去的,跟一个教书先生私会,后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才会辗转来到边城。
将心中的猜测全都告诉了盼儿,小媳妇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你这表妹还真是个惹祸精,要是不想让她再折腾下去,回侯府之后就好好给她相看一户人家,趁早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