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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拍打着地面,越下越大。申沚崖最近被国事缠身,一时之间走不开,听着雨声越来越急促,他根本无法心安,丢下手中奏折,撑着伞连夜向李沉沉寝宫赶去。
陆珺宁本就早早睡下,被这种雨声拍着窗户惊醒,感受着雨中带来的恐惧,她蜷缩在墙角,唇色苍白瑟瑟发抖着。
她能够清晰的听到雨中的脚步声,也能够察觉到雨中隐藏的血腥味,她害怕着,却不能呼喊。
突然一声巨响,李沉沉破门而入,一股冷风吹散着陆珺宁的头发,潮湿感扑面而来。
李沉沉一身黑色长袍,嘴唇上布满黑色血丝,一头披散着的秀发,上面还滴着水珠,一呼一吸之间尽是杀机。
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模样了,李沉沉一颦一笑之间,满是不解。
陆珺宁自知是逃不过这次了,连忙爬到李沉沉面前,拽着她乌黑的裙角。
“仙子大人,求求你不要杀我。”
陆珺宁话一出口,黑色眸子占据李沉沉的心。
李沉沉用力一踢,陆珺宁吃痛着被滑出一段距离。
李沉沉一张一合的嘴,冒出来的声音仿佛带着回音。
“本来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你这么柔弱,一个胆小如鼠的妃子怎么会对我的水灵痛下杀手,可当你开口唤我一声仙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
陆珺宁赶紧爬过来,跪在李沉沉面前,“仙子不是的,我没有要杀水灵,那夜是她闯入了冷宫,我在你的结界里修炼,我当时不知道那是水灵,只当是一个误入冷宫的宫女,失手间才错杀了水灵,当我知道那是水灵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陆珺宁诚诚恳恳的模样,惹得李沉沉冷笑。
“如今,水灵已经死了你说什么都是你说的。”唇黑齿白间,杀意已决。
陆珺宁是听的出来,无论怎样今夜李沉沉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她冷傲着抬起头,盯着李沉沉一尘不染的脸慢慢起身。
“这么说,仙子是一定要为水灵报仇了?”
自从知道陆珺宁以来,李沉沉就没见过这般不在畏畏缩缩的她,如今一见也自然是理解她打算放手一搏。
李沉沉邪性一笑,兰花指间凝聚着黑气,十指不知何时长了一段指甲。
陆珺宁痴笑,身体还是会害怕的颤抖,故作坚强的模样惊人看起来多多少少有几分心疼。
“仙子我告诉你,我早已与这身体合二为一,你杀了我就等同与杀了这身体。”
李沉沉背后阴风四起,雨声滂沱入耳。
“我本来不曾注意你,若不是你杀了水灵,你的秘密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陆珺宁惊慌失措的摸着自己的脸颊,“仙子我真的没有想害水灵的意思,真的是无心之过,这次放过我我愿仙子当牛做马。”
“迟了。”李沉沉眼中满是无尽的冷漠,她的心头全是杀气。
就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一幕。
水灵刚踏进冷宫,四处走动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一块木棍直入心脏,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绿光散去。
陆珺宁才现身,发现是水灵顿时慌了神色,将水灵藏在房梁之上,惊慌失措逃出冷宫。
慌慌张张的她久久不能安稳下来。
李沉沉这一次预知的能力,晚了一点,不然就可以救下水灵了。
“仙子,这次你是非要杀我不可了?”陆珺宁再三确定询问,她多希望能有一抹希望。
今非昔比的李沉沉又怎会给她留下生机?
“仙子,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侍女都会这么痛心,而我只是为了想让主人好好的活着,用着主人的身体,想要个得道成仙,你都不肯给吗?”陆珺宁哀求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真正的陆珺宁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小镇上有一个恶霸,强抢民女无恶不作,有一日直接在街上直接扛走陆珺宁,不顾陆珺宁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敢出手援救,谁都知道被这恶霸带走是怎样的后果。
恶霸嫌弃陆珺宁太闹腾,直接找了一个小树林带着手下,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将其玷污,并且恶霸的手下也跟着享受了一番。
只有陆珺宁自己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撕碎那一刻有多无助,等到不同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有多想死,那一刻就意味着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等到恶霸带着手下离开,陆珺宁一丝不挂,哪里还有能穿的衣裳,无人问津的她,真想死在这里算了。
后来还是躺到了深夜,勉强用破碎的衣裳遮掩着回到家里,泡在澡盆里很长时间,心如死灰,于是服毒自杀。
她养的一只黑猫就在此刻,融进陆珺宁的身体,她发誓要给主人报仇。
这份恨意支撑着黑猫,黑猫从那以后就是陆珺宁。
但是有一个缺陷,她的道行太浅,等到她杀了恶霸之后,就没办法从陆珺宁的身体出来了,于是她就决定好好修炼,有朝一日得道成仙。
机缘巧合之下,据说接近皇上沾沾宫廷里的,龙游之气有助于修行,于是黑猫就是陆珺宁,来到这里。
陆珺宁害怕打雷,因为她是妖,所以每次都害怕得要死,为了好好修炼,每天夜里都会去冷宫里,运功。
陆珺宁也是在无意之间发现冷宫有一处结界,正是这个结界令她能够安稳的在后宫度日,如果没有这个结界作为保护,陆珺宁一修炼运气的时候,就会被李沉沉察觉。
好巧不巧的,偏偏在失冷宫手里杀了水灵,其实陆珺宁在看到水灵模样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这样一来,陆珺宁前前后后的害怕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仙子,我也是为了主人好好的活下去,我真的没有想要害水灵我”
“不必说了,你该死。”李沉沉目光一沉,目光如一把剑穿入陆珺宁眼中。
自知终究死路一条,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陆珺宁“喵”的一声做好备战的准备,李沉沉轻言,“自不量力。”大手一挥,五道黑色光芒,朝着陆珺宁划去。
李沉沉细长的指甲与陆珺宁在房间里展开了激烈的打斗。
绿光与黑芒相互交错的时候,被刚从李沉沉寝宫出来的申沚崖看到,来不及撑伞,毫不犹豫冲进雨里,朝着光芒的方向奔跑。
在云层中,找寻这场雨起因的雷神也被这光芒吸引而去。
这才下意思反应过来,“糟了,这雨是魔气唤醒时伴随而来的,刚刚仙子一瞬间就不见了”
申沚崖浑身湿漉漉气喘吁吁猛然推开门,一抹血光一片血色,一瞬间自己的脸上被沾染了鲜血。
申沚崖无比震惊的愣在门口,李沉沉黑衣飞舞着,一只手穿入陆珺宁的胸膛,取出这颗热乎乎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陆珺宁双眼迷离看了申沚崖最后一晚后,悄然倒下。
“仙子,我不是故意的”
金光落下雷神出现在申沚崖身后,也是惊讶不已。
李沉沉狰狞的笑容,握着这颗鲜血淋漓的心脏,仰天大笑。
大雨倾盆,拍打在申沚崖头上,这场雨可真寒冷,从头冷到脚,从眼冷到心。
李沉沉舔了一口手上的血,扔下手中的心脏,“水灵,姐姐终于可以给你报仇了,你还满意吗?”说完慢慢转身,眼中杀气不减,笑看申沚崖。
申沚崖大脑一片空白,连本能的躲开反应都没有,就直勾勾看着李沉沉伸着手朝自己扑来。
尽力情况下还是雷神,一把推开申沚崖,申沚崖一下跌入地上的水泡之中。
脸上的血迹这才有了凉意,颤抖的伸出手一抹,又缓缓停在眼前,虽然烛光昏暗,可这血是粘稠的,能够触摸到的。
雷神用金光抵住李沉沉眉心,李沉沉根本不受控制,直接反手打掉雷神的手,一个翻身朝着雷神抓来,雷神一个后空翻,虽然躲开了李沉沉这致命的抓,却还是不幸被指甲划伤了脖子,三道黑乎乎的抓痕,火辣辣的生疼。
雷神连连后退几步才算站的稳,李沉沉不甘示弱趁机起身,朝着雷神再次袭击而来
申沚崖从水泡中愤然起身,突然挡在雷神面前,深海溢出就像雨水,顺着脸下落,看着面前随时都可能会要了自己性命的李沉沉。
“弦弦,你冷静一下,如果非要继续杀人才能平复你,那你就先把朕杀了吧。”申沚崖的声音盖过雨声。
指甲已经抵住申沚崖脖子的李沉沉,突然看到自己手腕处的相思豆,眼中的雾气忽暗忽明。
不负相思不负你。
李沉沉的手突然软了下来,指甲也缩了回去,眼前一黑雨也停了,随后就稳稳落在申沚崖怀中。
【第一百八九话 欲言无词】()
第一百八九话欲言无词
申沚崖抱着李沉沉,她身上的颜色逐渐退散。
雷神难以置信的模样落在申沚崖的深海中。
“自从皇兄死后,朕就在一直小心翼翼照顾着弦弦的情绪,后来水灵的死一定会很冲击弦弦的。”申沚崖拿起李沉沉沾满血的手,放在胸口。
“她的手已经沾染了血迹,杀戮对她来说早就不陌生了,你可做好心里准备了?”雷神纠结着,眼前那一幕幕,都似曾相识。
李沉沉如今正在重复凉初透走的路。
“雷神,能求你帮个忙吗,处理一下这里,制造出陆珺宁是自杀的假象,若被别人发现了,弦弦就危险了。”申沚崖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昏迷的李沉沉。
雷神在动灵力的时候,也发现了陆珺宁的秘密,“她竟然并非人类,只因为她附在这身体上太久了,如果不仔细发现,是察觉不到的。”
申沚崖听到这里,豁然开朗。
一瞬间就能够明白,李沉沉为什么要取出她的心。
是她先动了她心尖上的人啊。
一夜过后,申沚崖一直守在床边,雷神临走走时留下了话。
“她已经染上了鲜血,魔化对她来说是迟早的事情,我早就劝她喝下忘情水,忘了所有回到魔界去,她偏不听。你有时间就多陪陪她吧,只有你陪着她的时候,她才会安心。”
正午的时候,李沉沉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申沚崖那片海,里面有惊恐有担忧有不解。
“弦弦,你终于醒了。”申沚崖也算松一口气,洛云见李沉沉醒了,就忙着去备吃的。
李沉沉坐起身子眼角湿润着,盯着申沚崖的目光,缓缓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昨夜那一幕,自己也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怎么忘却都忘却不了的画面。
“皇上,陆珺宁她”李沉沉抬起头,一下就被申沚崖搂在怀中。
“昨夜陆珺宁自杀了,今天一早是她宫里的宫女发现的。”
李沉沉鼻头一酸,眼泪就情不自禁滑落下来。
“她明明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了,可我就是停不下来,虽然为水灵报了仇,可我的心却无法安稳下来。”李沉沉轻言轻语,仿佛是在对申沚崖诉说,又仿佛是在对自己诉说。
申沚崖心疼的搂紧了李沉沉,“弦弦你瘦了跟多,别再折腾自己了,朕会心疼。忘了陆珺宁的事情吧,水灵如果知道你瘦了这么多一定会难过的,对于你为她报仇这件事情,朕想她一定体谅你的。”
“沚,我回不去了。”李沉沉心一沉,说出这句话心犹如被刀子割,血淋淋的也不觉得疼。
李沉沉的身体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体内的雪莲在昨夜爆发大量的魔气时,变得摇摇欲坠。
又到了花蕊只剩一处的时候,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已经染上了血迹,杀戮会蒙蔽她的心神。
就像曾经的凉初透,时好时坏情绪无法稳定。
“弦弦,你不要想那么多,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申沚崖纵然还有些不能够接受如今的李沉沉,多多少少还有几分害怕,即便如此申沚崖也不愿意放开她的手。
殿外天色初绽,浓稠雾气里夹杂着几缕天光倾城泻下,照亮了怀里那人的容颜。
李沉沉这么一闹后,魔气反而平缓了很多,安稳的度过了一些时日,今年的雪迟迟不肯来。
近些时日李沉沉总是能够想起过去那些时光,越想就越难过,分明是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到头来最后却变得凄凄惨惨起来。
今夜无风,李沉沉让洛云烫好烈酒,坐在门口遥望天际,对着一轮清冷的明月,孤独喝下这份苦涩。
申沚崖今夜被楚相召缠住了脚,不得脱身。
洛云心疼李沉沉,怎么劝李沉沉,她都不肯回到房间里。
冻得耳朵通红,脸也微微泛起红润,李沉沉却感觉不到冷。
一望无际的漆黑,唯有明月周围有点光芒。
那高高在上的天宫,原本是能够自由穿梭,如今却要躲着,那里变成了随时可以要自己性命的地方。
“能否赏赐本王一杯烈酒尝尝呢?”
李沉沉听到熟悉的声音慢慢转头,洛云屈膝行礼,申步崖恍如隔世的出现在李沉沉面前,挥手示意洛云下去。
洛云担心的不肯离去,李沉沉晃了晃手中酒坛,“洛云,再去备些酒来。”
洛云这才不得不下去,申步崖一甩袍子,坐在李沉沉身旁,夺过李沉沉手中的酒坛,仰头就是一大口。
“好酒,我们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安稳稳的坐下来说说话了。”
李沉沉又将被申步崖夺走的酒坛,夺回来,小饮一口,穿肠也不过如此。
“王爷今日怎么来我寝宫了?”
申步崖眼里的星芒暗淡了起来,怕是申沚崖也没告诉她,是啊这种事情怎么会亲自告诉李沉沉呢,可是这里是后宫,李沉沉迟早都要知道的。
“今日早朝的时候,满朝文武逼着皇上赶紧诞下皇室,以江山社稷为重。”
李沉沉微微一笑,“所以并不是楚相召缠住了他,而是他要留下。也好,他的江山社稷总不能无人继位,申泠崖已经不在了,你又不肯在娶,申家总不能无后。”
“你别难过,皇上这样做也是万般无奈。”申步崖不知要从何开口相劝。
“你不用劝我,我自然是明白的。”李沉沉将手中的酒坛递给申步崖。
申步崖借着月光看到棱角分明的李沉沉,“你瘦了很多,照顾好自己。”
李沉沉抱着腿,眼中满是柔情望着凄冷的月光,“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很多次机会分明可以离开这里的,我却执迷不悟得回来,如果在一开始就好好做你的王妃,或者与将军相认,在或者知道前世记忆的那一刻,与你远走,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人白白送命了。”
申步崖放下酒坛,突然拉起李沉沉的手,“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就像我们初相识那一次,你先忘了这些烦恼,痛痛快快的疯一场玩一场。”
李沉沉还没反应过来,申步崖就拉着她起身,朝着宫外跑去。
洛云烫好酒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楚相召寝宫内,一片温暖的烛光烘托着暖烘烘的气氛,楚相召被平稳的放在床榻上,红色丝绸裹在胸前,露出雪白的肌肤,申沚崖一点一点脱下自己的外套和衣物。
楚相召羞红的脸颊显得房间里气氛更加妙不可言。
申沚崖眼中的海平静万分,慢慢俯下身子,鼻息散开在楚相召的肩膀处,惹得楚相召抿着嘴,心跳加速,扑通扑通,跌入柔情之中。
申沚崖大手一扯,红绸纷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