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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九全身发抖的深深闭上双目,耳朵就像是突然被解开了屏蔽一样,彼此起伏的尖叫声如潮水一般灌了进来,与她灵魂深处的痛恨纠缠撕扯。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吗?”她顿也不顿的说,“我捡过菜市场的烂菜,跟流浪狗抢过垃圾桶的盒饭,在天桥底下,跟流浪汉挤在一起,住过无数个夜晚。”
时九睁开眼睛,嘲弄的眼神在贺旭日的脸上逗留,“这些都不算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剪掉头发吗?因为在我17岁的时候。”
她直直的看着贺旭日,一字一顿的说:“差一点点,被三个流浪汉轮奸。”
“而这些,”时九露出嘲讽的笑,“都是你贺旭日给我的生活。”
贺旭日如遭雷击的看着她,她的那两道视线,仿佛像是彻骨的冰块一样在他的周身划过。无数想说的话在身体里疯狂的叫嚣,想开口,却发现喉间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一般。
时九却视而不见,她轻轻往地上一跳,没来由的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歌词: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
离开酒吧。
时九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昏黄的街灯映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的灯光交错在她的脸上,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的贺旭日,没了往日的悠然自若,却像是一个行将就木老头,摇摇晃晃。
等将时九送回滨江园,贺旭日站在草坪上,看着客厅的灯亮起,没一会儿就见时九走到了窗前,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唰”的一声拉上了窗帘。
紧接着,客厅的灯也被关了。
贺旭日只觉得,他的心仿佛也随着这个开关而关闭了,幽暗的灯光下,贺旭日像个脱了线的木偶一样,愣愣的站着。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时九的话。
从脚底生起的寒气一直慢慢爬升,传遍他的四肢。
在国外的这几年,贺旭日一直以为,时九会因为他叮嘱过的黎叔,而过得很好,所以他一回国,就联系时九,私自以为只要他服了软,就能回到以前的时光。
可现在贺旭日才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
“黎、茂、成。”这三个字,像是被贺旭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浓浓的恨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联系人为“黎叔”的号码。
不到两秒,电话通了。
贺旭日将手机放到耳边,不露情绪的问道:“你在哪儿?”
得到了答案后,贺旭日立即挂掉电话,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户,眼底透着期望,又映着悔恨。可他也明白,就算他在这里站上一夜,里面那个封锁了心的人,也不会怜惜他一秒。
“玄武叔叔拜拜。”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贺旭日转过去,他看了一眼汤圆,再看牵着他的钟离。
抿着嘴,贺旭日走过去:“小九心情不太好,麻烦你们劝劝她,我先走了。”说完话,贺旭日越过他们二人,上了玄武的车。
车外面,钟离和汤圆面面相耽,用不太理解的目光去看车窗后的贺旭日。
留恋的看了一眼那边,贺旭日关上车窗,吐出个地址让玄武开过去,玄武无语了半晌,幽幽的对他说:“大少爷你上错车了。”
贺旭日抬起双眸,像利刃一般的目光直冲倒车镜:“开车。”
到了地方,贺旭日什么话也没说就下了车,玄武认出来这是黎茂成的地方,他想了想,拨电话给贺朝阳,向他说明了情况。
“贺旭日?”贺朝阳皱眉。
贺旭日出现在滨江园干什么?
不到半秒钟,贺朝阳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枪击声,他皱着眉吩咐玄武:“进去看看,电话不用挂!”
“是!”
玄武利落的下车,绕过车头就要往里面跑。
黎茂成在外面没有安排人守夜,玄武轻而易举的溜了进去,在他赶到后,偌大的客厅里,贺旭日正拿枪对准黎茂成的眉心,后者手拄着手杖,丝毫不见慌乱。
玄武目光扫射四周,发现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已经碎裂在地,刚才开枪打的应该是它。
不过贺旭日是黎茂成带大的,这两人不说情同父子,关系也不算差了。怎么今天闹到了贺旭日要拔枪的地步?
玄武的出现让本来平静的黎茂成动了怒,他用手杖重重的敲击地板,浑浊的双眼盯着贺旭日:“大少爷是跟贺朝阳搅在一起了?你怎么对得起先生?!”
贺旭日不为所动,他握了握手中的枪,气势迫人的问他:“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如果我说知道,大少爷你敢开枪吗?”黎茂成因为生气,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拄着手杖的那只手都有了微微的颤抖。
贺旭日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只回给他两个字。
“我敢。”
黎茂成因为这个两个字,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泄掉了一般,他甚至重心不稳的往后退了两步,手杖划过木地板,印出痕迹。
“我再问最后一次,她的事情,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玄武的目光从黎茂成的身上挪开,转回到怒气冲天的贺旭日身上,当着他们二人对着电话里说:“少爷,要不要我查一查这个‘她’是谁?”
“滚!这里不欢迎你!”
说话的是黎茂成,他举起手杖指着玄武,老脸直颤。
玄武用手指指了指贺旭日,示意是贺旭日带他来的,可不是他不请自来。
黎茂成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和贺旭日对视,“大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竟然带着贺朝阳的人”
打断黎茂成的话的,是一声枪响。
自打进了这栋别墅后,贺旭日一共开了两枪,第一枪他打烂了黎茂成价值数千万的古玩藏品,第二枪,他把黎茂成高价拍下来的茶具打烂。
“事不过三,黎叔,如果你再不回答我的问题。”贺旭日的枪口直接顶在黎茂成的眉心,他一字一顿的说:“这一枪,我会打在这里。”
“当年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黎茂成瞪了贺旭日很久,最后别开脑袋,用僵硬的声音说:“我给她递过话,但她没接受,甚至暗中退了学。”
说到这,黎茂成停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最开始我还派人找她,后来因没有消息我就放弃了。”黎茂成重新看向贺旭日,“我手底下的人本来就不多,不可能会长年累月的去追踪一个女人。”
说完话,黎茂成转过身,拄着手杖蹒跚的往一楼他的卧室走去,因为年纪的关系,黎茂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住在了一楼。
“如果大少爷你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的,那你就开枪。”黎茂成背对他摇着脑袋说:“如果先生在这里”到后面,黎茂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让人听不清楚。
贺旭日看着他的背影,无力的将枪垂下。
玄武看了又看,直到黎茂成进了房,才又拿起手中的电话贴到耳边,听了听没有声音,拿到面前一看,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屏幕上有贺朝阳发来的短信。
“回庄园。”
玄武抓着手机转头就走,将贺旭日撇在了这。
回去的路上,玄武打了个电话给贺朝阳说:“少爷要不要去查查那个女人是谁?”
“不用了。”电话里传来贺朝阳没有温度的话,“贺旭日不是问题,不过黎茂成”
第四十章 满脸憔悴()
玄武没说话,等着贺朝阳继续说。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
玄武眯起眼,回想黎茂成最后的一句话,双眼陡然一寒。
而被他撇下了的贺旭日,却攥着手机脸色发白的站在客厅里,他手里亮着的屏幕是短信界面,那上面只有一句话: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发信人:时九。
钟离一着急,“啪”的一下打开了白炽灯,将包包往沙发上一扔,跑到时九身边,身子还没蹲下,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额头。
她一边探着温度,一边吩咐汤圆:“去把温度计拿过来。”
汤圆闻言就往钟离的卧室里跑,边答应她。
钟离低头看时九,叹了口气,把满脸憔悴又有着泪痕的人抱进怀里,钟离拍着她的后背说:“没事了,没事了。”
时九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丢在海面上的人。
钟离此时此刻的存在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她要想活下去,只能死死的抱住。
“呜呜”
肩窝处传来时九哽咽的声音,钟离仍保持着刚才的频率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细语的道:“我在呢,我在这。”
下一秒,钟离就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
钟离心里叹气,想着贺旭日真不是个东西,时九见他一次回来就崩溃一次。显然,这次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她不禁有些埋怨起贺旭日了。
因为时九的关系,在贺朝阳那边受到的委屈反而无关紧要起来了。
“妈咪。”汤圆小跑到钟离的身边,将温度计递给她,还伸出小手摸了摸时九的脑袋,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对她说:“小九妈咪,我们都在呢,先起来好不好?”
说着话,他跟钟离对视了一眼,两人协力扶起时九,就近让她躺在沙发上。
这一会儿,汤圆才看到了时九难看的脸色,小脸不禁绷得紧紧的。钟离看他发着呆,手臂推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去倒一杯热水过来。”
等汤圆“哦”了一声跑去厨房,钟离也将温度计压到了时九的腋窝里,她蹲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抚着时九额前的碎发。
沙发上。
时九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仿真娃娃。如果不是胸前还有微微起伏的弧度,钟离都要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了。
汤圆倒完水回来,钟离撵他去洗澡。
“不要”汤圆不情愿,嘟着嘴也跟她一样蹲在沙发边,目光担忧的看向沙发上的时九,“我想在这里陪小九妈咪。”
“你在这没用。”钟离头也不抬的说。
小孩子,在这里反而碍手碍脚的,又帮不上忙。
“哼,我才不走。”汤圆不仅没有走,还示威一样爬上沙发趴到时九身边,两只小胖手圈住时九的腰,用行动告诉钟离。
我就不走,有本事你扛着我走啊。
钟离停下抬眸去瞪他,用眼神示意你走不走?
汤圆回视不走不走,就是不走。
瞪了他半晌,汤圆干脆转头把脸埋在时九的手臂里,用个后脑勺对着钟离,就是不往后看一眼,气得钟离牙根直痒。
“汤圆圆。”钟离暗含警告的声音喊道。
“听不见!”
在钟离刚伸出手要揪汤圆的耳朵时,汤圆突然撑起上半身,对钟离说:“妈咪,小九妈咪的温度计应该可以拿出来看了吧?”
钟离伸向汤圆的手半道就转了个弯,她扶起躺在沙发上默不作声的时九,轻着声音说:“小九,胳膊抬一抬,我看看温度计。”
被冷眼相向的汤圆撇了撇嘴,心说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刚才还一副恨不得揍他的模样,现在则是温声细语的讲着话,汤圆内心表示他一点也不羡慕,哼。
可一见钟离皱眉,汤圆便着急道:“怎么样?”
钟离眉心拧成深深的褶皱,沉着声音让汤圆去拿冰袋,汤圆很快就拿了冰袋跑回来,着急的口吻追着问:“你倒是告诉我啊。”
“38度7,不用去医院,捂捂汗用冰袋压下体温就好了。”钟离将冰袋贴到时九额头上,又起身回卧室拿了床被子出来,抽空回了汤圆。
等时九被裹成了个蝉蛹状后,汤圆背挨着茶几坐在地上,推了钟离一把,小声说:“妈咪,小九妈咪要这样多久才能好?”
钟离知道汤圆说的是什么。
她没说话,反而用手爱怜的在时九的脸上摸了一下。
没有人会比她更知道此时此刻时九心中的感受,那年发生的事情,钟离自己想起来手都会颤抖。更不用说当年因此而患上抑郁症的时九。
“小九”钟离目光担忧。
汤圆眉心深深的蹙起,事情好像比他想的更严重。
拉着钟离到了旁边,汤圆小声的问她:“妈咪,小九妈咪到底怎么了?”唯恐钟离再随便说话来敷衍他,汤圆又道:“我要听真话。”
钟离看看他,又越过他去看沙发上毫无动静的人,叹了口气:“她应该是把当年的事情告诉贺旭日了。”
“什么事?”汤圆追问。
看着汤圆,钟离神思恍惚,似是回到了当年,眸底闪烁痛苦。
汤圆亟不可待的抓住钟离的手,打断她的回忆:“妈咪,到底是什么事?”随同话一起的,是那深深皱着的眉心,形成一个川字。
钟离愣了一下,微微偏头,低声告诉他:“当年,小九不到18岁,深夜凌晨,差一点点被三个流浪汉”她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那时候我正好经过,司机下去赶退了他们,我送她到医院。”
她没有说的是,那时候时九已经昏迷了,衣服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下唇甚至被她咬出了血,那白净的脸上满是血痕。
因为太累了,送时九到医院,司机交了钱又吩咐了医生后,就劝她先回家休息。
等第二天再来时,护士告诉她,时九刚醒来,意识都还没清醒,手就已经开始扯头发,那架势看着是想把头发全部拔下来。
“不得已,我们只好帮她把头发剪短。”
钟离目光看向时九,苦涩的说:“自从那时候开始,小九的头发就留不长了。”
汤圆仿佛被钟离说的话吓住了,嘴巴张得好大,眉毛也皱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钟离,仿佛是只要他这么看下去,钟离会回给他否定的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汤圆颓丧的低下脖颈。
钟离轻轻的说:“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避开当年的事情,就当它从来没发生过。”
“那”
“只是我没想到,贺旭日对她来说,是宁可自毁也要拉他一起下地狱的恨。”钟离苦涩的说,“上一次我就应该发现的。”
或许这样她还能想办法阻止。
说到这里,钟离懊恼的敲了几下额头。
汤圆突然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他微微眯起眼睛:“小九妈咪这样,是跟他有关系?”
“你说呢。”
钟离轻飘飘回给他三个字,然后换了副表情去那边陪着时九,丢下汤圆一个人在原地苦恼,也没想过儿子年纪太小,怎么可能懂得这些爱恨情仇。
在钟离轻声和时九说话期间里,汤圆一个人站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离没注意到的是,汤圆悄悄摸出了手机,镜头对准她们,好一会儿才放下,然后背对着沙发的方向,低头一阵捣鼓。
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发送成功的字样,汤圆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满是冷意。
另一边,玄武已经回了庄园。
他起先以为贺朝阳也回来了,把车交给手下去停的时候就问:“少爷呢?在书房?”
“少爷没有回来。”
玄武愣了一下,没有回来?
然后那手下又告诉他,“青龙先生让您回来后到书房找他。”
“他没说什么事?”
手下摇摇头,玄武道:“行了,你去停车吧,我上去看看。”
“是。”
那手下开车离开后,玄武很快上了二楼,推开门看到里面站着的人,他才明白为什么贺朝阳让他迅速赶回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