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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早在回程出了高速公路后,便抱歉地将莱恩放在了路边,让他自己打车回去了。此刻,安妮一脸担忧地牢牢抓着韩世明,而安东在问过韩妈妈情况之后,就在距离钟离不远的地方,侧身背对着她,揽着韩妈妈的肩膀在抚慰她。
钟离一个人孤伶伶地抱着肩膀靠在急救室不远的墙边,不知道是不是墙太凉的缘故,她的身体抖得厉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那面的人理所当然地冲到门口,围住出来的医生异口同声地问着担心的话,钟离只能站在原地,揪心地看着医生的口型。
然而医生在回答“一切顺利,但还没正式脱离危险,尚待观察。”之后,却紧跟着急切地问了句,“谁叫钟离?”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集体投过来,钟离不敢相信地望着医生,医生顺着大家的视线一同看过来,用手指指她,“你?”钟离被动地点点头。
“好,你跟我进来,病人从进来就一直在念叨你,现在你在身边对他快点醒过来大有帮助。”
医生的话就是命令,钟离在大家各异的目光中,木然地跟着医生一同走进急救室。
医生带着钟离边往里走,边指示钟离穿上指定的衣服,然后对钟离说,“还好伤得只是腹部,没有伤到其它内脏,但是刀口比较深,麻药打得并不多,按理说术后不到十分钟应该清醒过来,但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分钟了,患者还没醒过来,这不太正常。”
钟离已经换好衣服,医生带着她往里间走,继续说着,“据护士说,他被抬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可是听上去很绝望,据我们刚刚会诊分析,他迟迟没有醒转,或许跟他的求生意志不大有关系。”医生意味深长地看钟离一眼,“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守着他多讲话,兴许能刺激患者尽快醒过来。”
钟离默默地点点头,这时她已走到韩来的病床旁,所有的医生护士陆续退出来,走之前有人告诉她,“他醒了立刻按铃通知我们,我们会尽快进来确认他是否度过了危险期。”
随着门着的咔哒声,室内很快安静下来,静得只剩下各种能发出轻微声响的仪器的声音。
钟离直到这时,才敢把忍了多时的泪,毫无顾忌地流出来。
她静静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双手颤抖地捧起韩来的手,慢慢地把自己的脸埋进去,泪水无声地从韩来的指尖蔓延而下,流到她与韩来相贴的掌心里。
钟离无声地啜泣良久,这才缓缓地颤声叫了出来,“阿来。。。。。。”
她断断续续地对床上沉睡的人说——
“那天在茶馆,你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现在你可以说了,我会听的。”
“可是你能讲讲道理吗?我怎么会在知道你要跟别人结婚之后,还要继续让自己一个人守着没意义的痛苦?”
“我为什么要画你?那是因为我心里只有你啊!”
“我气你,没别的,只因为你不相信我。”
“没关系,如果你真的厌倦了这个世界,刚好我也累了。。。。。。”
钟离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离觉得被自己捧在脸边的手微微动了下,她猛地抬起头,只见韩来已经微微睁开了眼,正想吃力地对她说什么,钟离在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根本顾不上韩来想要说什么,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医生!”,但随即想起来医生的叮嘱,喊是没用的,她赶紧起身猛按了几下床头的铃声按钮,做完这一切,才顾得上急急地看着韩来,急切地问,“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医生马上就来。”
韩来微弱地笑笑,笑容里有安慰有体贴,“没事的丫头,伤口并不严重。。。。。。”
“还说不严重。。。。。。”
不待两个人再说什么,医生护士已经进来了一群人,钟离被客气地请了出去,钟离立刻被外面的人围住。
“怎么样?”
“没事吧?”
“阿来醒了?”
。。。。。。
钟离看下众人,然后目光落到握着她手的韩妈妈身上,“醒了,等下看医生怎么说,不过,应该没事的,您放心!”
不过片刻功夫,医生出来宣布,“病人已经没事了,慢慢修养就好,注意护理。。。。。。”
医生后面的嘱咐,自有韩妈妈去接着听下去,钟离咬咬下唇,默默地想悄悄转身离开——她已经不是他的什么人,她没有资格再继续呆下去,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可还没走几步,便被对面急匆匆进来的江名晗挡住视线,江名晗冷漠地从她身边走过,林璃从江名晗身后闪出来,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怎么样?他没事吧?”
钟离哽咽着摇摇头,随即便被一脸忧愁的林璃拉到走廊的角落里,林璃怕人的左右扫视一下,这才小声哽咽地对钟离说,“大江不让我说,可是怎么瞒得住呢?钟离,怎么办?世超爸爸这回真的出事了,有人找他妈妈办事,他妈妈没跟他爸爸说,觉得是小事,就私下里答应了下来,结果第二天卡里凭空多出了两千万,现在人证物证都齐了,他爸爸在会议当场被带走的,恐怕。。。。。。”林璃说到这儿,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什么?你不过去了?”林璃诧异地看着钟离,迅速地往病房那里看一眼。
钟离忧伤地再摇摇头,“算了,我凭什么站在那里呢?”说白了,她没有立场站在那里,尽管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尽管她比任何人都渴望陪在韩来的身边。
然而钟离刚刚回到家里,便接到韩妈妈的电话。
“孩子,你怎么走了?阿来醒了就开始找你,如果方便的话,你还是过来吧,他现在需要你。”
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钟离万没想到在韩来的病房依然看到了陆世超的身影。
她推门进来,刚巧陆世超从韩来的病床前转身,正欲离开的样子,钟离迎上陆世超的目光,张嘴刚问了句,“陆伯伯。。。。。。”便被陆世超抬手打断,示意她出来说。
其余的人都已经散了,病房外,只有她二人站在门边。
第二百九十六章 被人算计()
陆世超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我不想让他知道,也帮不上忙,就别让他跟着操心了。”
钟离会意地点点头,“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陆世超少有的叹口气,“这是摆明了被人算计了,对方考虑周全,想证明清白,太难了。”
钟离如此关心陆家的事,不完全出于与陆世超这几年的情谊,最关键的是,韩家跟陈家很多项目,都曾是陆副市长批下来的,如果这次彻查,韩家跟陈家一定是首要彻查对象,像陆家这样,无中都能生有的被编排出人证物证来,那么大两家企业,就算跟陆家牵扯不上关系,那么两家在外人眼里的靠山倒了,某些人想从两家庞大的企业里找出些漏洞来,简直是太容易了。
钟离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却一时找不出任何能够起到这作用的言语,只能无奈又悲苦地深深望了一眼陆世超。
陆世超朝钟离苦笑一下,“没事,是福祸相依,听天由命吧,这么敏感的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
陆世超看看病房,示意钟离进去吧,自己转身走了。
陆世超的背影看上去很孤单,但却一如既往的从容坦然。
钟离待陆世超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满腹心事地回到病房,进来便看到眼巴眼望看着门口的韩来。
韩来看到钟离进来便开心地笑了,但笑容霎那便被疼得直抽的表情取代——他因见到钟离格外开心,而不由自主地略微动了下身体,从而导致伤口疼痛。
钟离疾步走到床前,口中的斥责也随之而出,“你别动!”
韩来忍住疼,这回一动不敢动,只目光随着钟离的靠近而改变着。
“世超走了?”韩来面上重新换上往日熟悉的微笑,只是声音哑得厉害。
“嗯,走了,你的嗓子怎么了?”钟离关切的问。
韩来微微摇摇头,“没事,手术前后不能喝水的事,不要紧,怎么聊这么久?都说什么了?”
韩来这一问,钟离便知道,刚才她打开门时,韩来是清醒的,不过是她被立在床边的陆世超挡了视线,才不知道而已。
“没说什么。”不善于说谎的钟离赶紧否认,可转念间便觉不妥,复又补了句,“就聊了下你的伤,还在猜测是谁下的手。”钟离自作聪明地说。
韩来没再问下去,只是默默地盯着钟离的眼睛在看,钟离心虚地立即追问,“怎么了?”
韩来笑着微微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瘦了,也变了。”韩来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但却不再讲下去了,只是那样怔怔地望着钟离。
钟离听到韩来这样一说,心头不由一酸,是的,她瘦了,也变了,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呢。钟离眼圈儿一红,头扭向旁边,手上却一暖,被韩来紧紧地握住。
“都怪我,我已经知道了,全都知道了,大哥已经跟我说了,你,能原谅我吗?”韩来沙哑的声音本就听起来不舒服,语气里又多了层深深地歉疚、以及浓重的伤感,听在钟离耳里,让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纷乱。
她并没有抬头,因为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成心酸的委屈,再变成苦涩的泪水,一股脑地溢出她黑黑的眼窝,钟离泪流不止,再次双手捧住韩来的手,呜咽出声。
韩来抽出手抓住钟离的一只手腕,轻轻一带,便单手把钟离迎面揽在怀里,口中不断地哄着,“丫头不哭!对不起!对不起。。。。。。”韩来单手紧紧地揽着钟离,另一只手轻抚着钟离落在自己胸前的秀发。
他有多久没这样把人抱在怀里了?
不必解释那么多的细节,这迟来的相互谅解、这个渴望已久的拥抱,足够温暖两颗遥遥相对许久、冰冷多日的心。
但是突然间,钟离猛地抬起身体,带着愠怒质问,“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娶别人?还有,她是谁?”
韩来噗嗤一声笑了,点点钟离的额头,“傻瓜,哪有什么别人,那张喜帖你没看是吧?”
钟离狐疑地点头,继而焦急地催问,“哎呀你快说嘛!”
韩来重新握住钟离的手,让她停止捶打自己的胸部,“都是安妮的主意,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她说试试就知道了,”韩来微笑着盯住钟离明亮的双眼,“那天你接到喜帖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钟离当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她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万念俱灰。
那时的心情有多糟,现在的心情就有多怒!钟离炸毛地抽抽个小脸儿,刚想奋力地从韩来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就见韩来的脸又抽成一团,咬牙吐出一个字,“疼!”
钟离立刻停止动作,紧张得不得了,“哪里疼?啊?”转身就要往外跑,“我去喊医生!”
可是手仍被韩来牢牢地握着,半点不见放松,钟离诧异地回头,却见韩来诡异地一笑,“现在不疼了?”
钟离不明所以地往他的腹部瞟了一眼,一脸“啥?”的表情!
“刚才我要是不喊疼,你还会放过我吗?”韩来一副得逞的开怀表情,再度将钟离拉回自己的身边坐下,柔声哄着,“等我伤好了,任你打、任你骂。。。。。。”韩来的声音越说越小,沙哑的嗓音充满了性感的蛊惑力,说到最后一个字,还极富挑逗性地轻轻捏了捏钟离的手。
面对韩来传递过来的情意,钟离可没有羞怯的表示,小脸儿紧紧地绷着,牙咬得紧紧地,仿佛再稍稍用上半分力,都有碎掉的可能。钟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并没有任何威慑力的话,“你等着!”
二人的目光一爱一恨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正在这时,门“咔哒”一声响,安东冷脸提着一个保温盒走进来,并不看两人,直接朝韩来病床的另一侧走过去,“妈让我来给你送饭。”安东“乒乓”地把饭盒往床头柜子上一放,看也不看二人一眼,立刻就往门边走。
“等下!”韩来叫住他,但手上一用力,握牢钟离意图挣开的手,“世超出什么事了?”韩来急急地问。
安东脚步未停,头也未回,嘴上却回答,“他爸被抓了,两千万,人证物证俱在。”安东丢下这句,弃门而去。
钟离不由叹口气,她跟陆世超的一片心,就被那家伙轻巧的一句话,搞得功亏一篑,钟离充满担忧地望向韩来。
韩来只面上匆匆闪过一个意外的表情,马上重新换上笑脸看着钟离,“我还真是饿了。”
晚上在韩来的坚持下,钟离不得不离开医院,回到家中。
钟离刚刚离开,韩来便从枕头下拿出电话。
三十几分钟后,江名晗、韩世明以及安东,齐齐地聚在韩来病床前,韩世明先开的口。
“说吧。”
江名晗也随之附和,“你有什么好主意?”
韩来瞄了眼冷漠的安东,略加思索后,才缓缓开口,他首先看着韩世明,“大哥,您别多心,我先问您,那三个被安东废了的人,后来您还留意他们吗?”
站在窗前、背对病床的安东“唰”地扭过身,不等韩世明开口,率先插了话,“你怀疑他们?没道理!是我打的他们,他们不是已经把你当我给捅进这儿来了吗?怎么会去惹世超他爸?哪个从政的不是一大堆死敌,你怎么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凭什么?”
满屋子的人,都明白安东这一番话所为何来——是安东他自己得罪的人,现在已经害得韩来跟着受了牵连,他已经心里够歉疚的了,如果陆父也是因他而受牵连,他心上再添一块歉疚的巨石,那是他无力承受的。
病床上的韩来与韩世明相互交换了下眼色,韩来道,“现在可是最敏感、也是最重要的时候,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江名晗眉头稍皱,明显克制着心底的不耐烦,瓮声瓮气地说,“不是从小到大的哥们儿,就是不行!这点儿信任都没有,放心!”江名晗大手当胸一拍,“我拿我的人格担保,一定不会出问题,其它打保票的话,我就不说了!”他未说完的话,已被他的语气补充完整——说多了没有意义!
韩世明接着向大家表态,“那找人的事我来,毕竟我跟他们打过交道,这事儿应该不难。。。。。。”
几人又经过一番细密的磋商,直到快近午夜时分,才最终把每个环节稳妥地商量好,然后各自散去。
毕竟是病患,韩来在大家还没离开之前,就已经乏了,现在人都散了,自己躺在病床上,虽然浑身疲乏得要命,却半点睡意没有,摸过枕边的电话点开屏幕。
有未接电话,也有没有阅读的微信信息,点开查看,都是钟离,除了询问他现在的感觉如何,就是叮嘱他睡前道晚安,韩来扫过时间显示,最后一个信息是一个多小时前,韩来犹豫片刻,还是回了一条微信,只简单的四个字,“宝贝,晚安!”
其实已经午夜了,没盼着钟离会回信息,只是不想让钟离第二天上看不到回信而失望,但却出乎他意料地,钟离竟然立刻把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才回信息?你是睡着了?还是在忙什么?”钟离问得口气不是不高兴,而是焦急——显而易见,她在担心他的安全。
韩来握着电话欣慰地一笑,那带着笑意的声音让人听起来非常安心,“丫头,我不瞒你,省得你胡思乱想,没错,大哥还有安东、大江,他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