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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后，钟离在原地停留了几秒钟，深吸口气才往办公室更深处走。
不记得在什么时候，钟离曾经听过身边的同事讲过，办公室就像一个成功男人的脸面，它不是泛指所有的男人，而是在指成功男士。
就好像是一台车子是一个男人财富的象征，办公室则是在诉说着这个男人的身份地位。
显然的，贺朝阳的办公室就是将那一句话完全实体化。
越往深处，钟离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这偌大的办公室，即使只是为贺朝阳一个人办公的地方，但却处处透着精致，处处用尽心思。
就连地上厚重的地毯，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颜色，与主颜色相对应。
厚重的地毯隐去了她的脚步声，随着一步步接近办公桌后埋头工作的男人，如小鹿乱撞一般的心的跳动声更清晰了，钟离突然停住了脚步，试图以深呼吸让它平静下去。
“杵在那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响起，随之抬起的，是贺朝阳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双眸，深邃而危险。
“我”钟离不自在移开目光，接下去的话也像是卡在了喉咙的痰，上不来下不去。
贺朝阳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看她，剑眉微挑，“怎么不说话？”
钟离暗暗吸了口长长的气，直到那股气沉到了丹田，她才以一种没有任何情绪的话道，“我是过来补签合同的，这是要您签名的文件。”
说着话，她已经从肩上挂着的包包里取出了要签名的文件，轻轻的放在桌上往正对面的贺朝阳推过去，“麻烦您签一下。”
贺朝阳垂下双眼，目光停留在压着雪白纸张的葱白手指上。
就是这样的一双手，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温暖，这一刻，贺朝阳突然有种冲动，将这双手揣进怀里，时时刻刻温暖着他。
“贺先生”
没反应。
“贺先生”
还是没反应。
“贺先生！”最后一声她加重了语气，甚至还拍了一下桌子，贺朝阳才抬眸看她，目光里闪烁着钟离看不懂的神色，却又直觉的，让她觉得危险。
情不自禁的，钟离往后退了一步。
“做什么？”
钟离不动声色的站回去原来的位置，眨了眨眼睛说：“这份合同，麻烦你签一下。”
贺朝阳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粗略扫了一眼，再看她，当着她的面丢开，纸张轻飘飘的掉在钟离面前的桌上。
“你”钟离略带火气的看着他。
程青不是说了他同意重新签字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变卦了？
“想让我签字？你给我什么好处？”贺朝阳突然很邪魅的盯着她，启开薄唇就是这一句话。
好处？
这男人是不是疯了？
“你不是答应签字了？”钟离开口激他，“堂堂朝阳集团的总裁，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这说出去可就笑掉人大牙了。”
偏偏贺朝阳却不吃这一套，他嘴角微翘，不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钟离抿着嘴，“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贺朝阳双手往上，仰靠在椅子上，两只手交握撑在脑后，一派悠闲的模样，“都没得我怎么进的尺？”
这人果然还是那么恶劣！
就在钟离寻思着要不要把这几张纸丢到他脸上扭身走人的时候，贺朝阳突然站了起来，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九，猛地站起来让钟离瑟了一下。
“听说”贺朝阳绕过书桌，一步步走向钟离，声音刻意的拉长：“你在大堂遇到旧情人了？”
钟离愣了一下。
旧情人？
他说的是陆子明？
“旧情人”这三个字突然和陆子明画上了等号，让钟离有些接受不来，毕竟对她来说，陆子明纯粹的只能当个渣男。
“什么旧情人？”钟离反驳道，“那就是个不要脸的人渣！”
像是泄愤一般，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钟离的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她喘着粗气说：“还想通过我跟你谈合作，想得美！”
贺朝阳脚步顿了一下，眯眼看她：“你不想帮他？”
钟离想也没想的就说，“我凭什么帮他？”
“你不喜欢他？”
“哈”钟离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下巴突然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面前的贺朝阳掐住了，只听他距离很近的阴测测的说了一句：“记住你说的话。”
钟离两条秀气的眉毛在眉心拧成了一个结，莫名的看着他，记住什么？
“一会儿陪我演场戏。”贺朝阳又说。
钟离不解的看他，演戏？演什么戏？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就在她脑子里还在纠结的时候，贺朝阳突然来了一句，“演砸了合同我不签。”
钟离当即万分配和的说道，“演什么戏？你说。”
贺朝阳挑眉看着她，对钟离这种能屈能伸的精神有种莫名的不爽，他恶劣的加了一句，“床戏呢？你也全力配合吗？”
钟离顿口无言，只一双灵动的眼睛瞪着他，像是在确认贺朝阳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了看时间，贺朝阳轻笑了一声道，“你去那边。”
那边？
钟离顺着他的手转头看过去，是休息室的房门，脸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她咬牙切齿的扭头回去看贺朝阳，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这是疯了吗。”
贺朝阳起先不解，然后才反应过来钟离这是把他上一句玩笑当真了，微微一笑，就这么盯着她不放。
“看什么看？”钟离对上意味深长的视线，有些炸毛。
贺朝阳忽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说话间喷发的热气正对着钟离的耳朵，酥麻感忽然从耳朵处袭遍全身，钟离连话都没听完就后退了一步，暗暗压下跳动不已的心。
“懂了吗？”
钟离突然愣住，懂了什么？她一脸茫然的看着贺朝阳，用表情告诉他，你刚才在说什么？我没有听到，麻烦你再说一遍。
贺朝阳一手撑着书桌，低头，好奇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想什么？
钟离能告诉他因为他刚才的行为，差点软了腿吗？
坚决不能啊。
于是钟离没说话，在贺朝阳紧盯着不放的视线下，别开了脑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随后耳边传来贺朝阳的轻笑，听他说：“不说？”
钟离没理他，也不看他。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贺朝阳就暂时放过了钟离，匆匆对她小声说了一句，就让她去休息室先待着，一会儿听到他的暗示再出来。
“暗示？”钟离眨了眨眼睛，反射弧极长的追问：“什么暗示？”
贺朝阳恨铁不成钢的盯了她几秒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一会你听到我咳嗽就出来，了解了吗？”
“哦。”钟离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贺朝阳，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贺朝阳没回答她，伸出手往休息室指，钟离瞅了他一眼，转身去了休息室，门关上时特地没关好，留一条缝能看到外面，也能听到声音。
因她刚把门关上，外面就有了动静，钟离原本还想去里面搬一张椅子过来坐，这会儿随着陆子明的声音也打消了念头，就这么蹲在地上往外面正大光明的偷听偷看。
“你是？”
贺朝阳随手翻开面前摆着的一份文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话，对陆子明伸在半空中的右手视若无睹，专注力仿佛已经全部放到了展开的文件上。
“贺总您好，我是陆氏企业的市场部的经理，陆子明，这是我的名片。”说着话，陆子明从名片盒里取出名片，一指压在桌面上往贺朝阳那边推。
贺朝阳眼也不抬，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回应，就好像陆子明这人站在那里就是透明的。
陆子明也不见尴尬，他放下手自然的换过右手拿包，状似很熟稔的和贺朝阳道，“我可以坐吧？”
贺朝阳懒洋洋的抬眼，目空一切的说，“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姿态，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陆子明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他脸上的笑一僵，抓着公文包的手骤然攥紧。
但有的时候，现实就是这样，你有求于人，你就低人一等。
“那我就站着。”陆子明笑着用玩笑般的语气道，“不过贺总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坐一坐您的椅子都不行了。”
休息室里，钟离听到陆子明这话，厌恶的扯了扯嘴角，盯着外面人模狗样的陆子明看，她心里就像是吞了一万只苍蝇那么恶心。
贺朝阳没发话，陆子明也没敢真往人家的会客椅上坐，拎着包在桌前站着。
这一幕落在钟离眼里，就好像是贺朝阳作为一个班主任晾着迟到了的学生，因为她只能看到陆子明的背影，那耷着的肩膀还真像是泄气又懊悔的学生。
“噗”想到这，钟离突然喷笑，刚出了声她就捂住嘴巴。
贺朝阳凌厉的视线扫了休息室一眼，随后看了看桌前那两张空着的椅子一眼，“坐吧。”
“谢谢。”
陆子明道了谢后坐到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就在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总裁，您的红茶好了。”
贺朝阳“恩”了一声算作回答，肖雪便端着茶盘过来，陆子明看到茶盘上有两杯正冒着热气的茶，就在他以为其中有一杯是他的时候，肖雪说话了，还是有些惊讶的声音，“总裁，钟小姐走了？”
很显然，这其中有一杯茶是钟离的。
“恩。”贺朝阳淡淡应了一声。
第三十三章 纵容手下（）
肖雪“哦”了一声，将其中一杯茶放到贺朝阳左手边的位置，看也没看陆子明一眼，端着那杯属于钟离的茶离开了办公室。
和贺朝阳一样，肖雪俨然也把陆子明当成了透明人，就好像刚才就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不存在的一样。
陆子明的脸色这样就有些不好了起来。
贺朝阳无视他，这可以说是贺朝阳的身份本来就高于他不少，那样的人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是可以说得过去；但你肖雪一个小小的秘书，你凭什么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在肖雪还没走出办公室，陆子明突然用挪揄的语气说道：“贺总的秘书不太好伺候啊，看来贺总平时很纵容底下的职员呢。”
肖雪停下脚步，捧着茶盘转过身，“这位先生是在说我？”
“恩？”陆子明故作听不懂的口吻，“你在说什么？”
肖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心道这人还真是搞笑，“办公室很大，一句话的时间我还不至于能走出去，这位先生你刚才说的话我还不至于耳背听不清楚，我想请问一句，是不是因为这杯茶没有送到你的手里，我这个秘书就做的不好了？”
陆子明闻言先看了贺朝阳一眼，见对方仍稳坐泰山的看着他面前的文件，仿佛没有听到他跟肖雪的争执，这个行为很显然的表示了他的态度。
因为一时不平，就踢到了铁板，陆子明额间流了滴冷汗。
“怎么不说话了？”肖雪得理不饶人的追问他。
陆子明为人高傲，肖雪一个小小的秘书这么为难他，他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于是他双眼看向贺朝阳，“贺总，您看？”
这是要把贺朝阳逼出来斥责他的秘书了，陆子明想得很美，好歹他也是个客，没有主人因为一个小小的口舌之争为难客人的道理。
“肖雪”
陆子明轻蔑的目光扫向肖雪，那眼神里还透着得意，不过肖雪却没看他，因为贺朝阳的话而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总裁？”
“小声点。”
钟离在呆愣了三秒后才捂住嘴巴，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但又不能发出声音，快憋死她了。
贺朝阳又看了一眼发出轻微声音的休息室，才低头继续看文件，连瞥一眼陆子明那张尴尬的脸的时间都没有，又继续低头审批他的文件了。
肖雪也是愣了一会儿，随后看向陆子明的目光就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陆子明尴尬的移开视线，不敢再和肖雪对视。
“总裁，那我先出去了。”
肖雪也不是好吵架的人，虽然她是挺看不惯陆子明的，但现在是上班时间，外面的工作本来就多，她可不想浪费这点时间去跟个男人吵架。
贺朝阳答应后，肖雪白了陆子明一眼转身走了。
休息室里，钟离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陆子明的正背影，因为贺朝阳的一句“小声点”，陆子明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贺朝阳看不到的地方里，是陆子明坐立难安的屁股。
“贺总”
贺朝阳打断了陆子明的话，他抬眼说，“你认识钟离？”
钟离？
陆子明联想到在他来之前，贺朝阳刚和钟离见了面，肖雪的那杯茶还是要送过来给钟离的。陆子明突然联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能够上来，是不是因为钟离替他说了话？
因为不太确定，陆子明只承认自己认识了钟离，他说，“没错，我跟她认识。”
“你们什么关系？”贺朝阳又问。
钟离双眼一下就亮了，好戏终于上场了，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外面。
就在陆子明想着怎么回答贺朝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后背凉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不放，疑惑间，陆子明往后看了一眼。
“我和她在大学的时候是恋人。”因为猜不出贺朝阳问这个问题的目的，陆子明隐去了一半的真相，说出了这个答案，“后来因为性格不和分手了，现在可以算是朋友吧。”
“哦？”贺朝阳眯眼看他，“这么说你们关系很好？”
陆子明笑了笑，用一种试探的口吻回道，“当然了，不然我怎么能见得到您？”
贺朝阳也笑，不过他的笑意却未达到眼底，一双眼睛冰冻骇人，“说的也是。”
陆子明因为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贺朝阳此时神色的不同，他以一种感慨的语气道，“说起来，当年她父亲破产，双亲跟着去世，她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我们几个老同学想帮忙，也不知道怎么找她。”
休息室里钟离听到这句话简直要笑掉大牙了。
帮忙？
他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的了，还帮忙？骗鬼呢吧！
“哦？”贺朝阳放下笔，拿过旁边的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我记得钟离没离开过s市，真有心找，怎么就找不到？”
陆子明僵了片刻，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而也在这时，贺朝阳轻轻咳了一声，放下了茶杯。
休息室里，钟离听到贺朝阳的提示声，有心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得太久了，两条腿都麻了，动一动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嘶哑一样。
强撑着口气站起来，刚挪了一步，就忍耐不住的往旁边跌去，手臂撞到门板，休息室的门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关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陆子明疑惑的转身，看到的只是紧闭着的门，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贺总的休息室里有人？”
贺朝阳没理他，起身大步绕过书桌，不算近的距离被他几个大步就走到了，扭了一下门把，没打开，他沉声说了两个字。
“开门。”
里面钟离动弹不得的蜷在地上，她难耐的声音喊道：“我起不来”
这声音像是竭力忍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