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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起双眼。
“让开!”一声断喝来自二人身后。
“安东你干嘛?发什么疯?”林璃扬声朝着钟离身后站着的安东斥责。
然而安东对林璃却置之不理,朝着钟离的背影,目光似把弯刀,冰冷地质问钟离,“是谁请你来的?这是我的订婚仪式,你来做什么,啊?”安东说完一把从林璃手里抢过钟离,左手握住钟离的纤细的胳膊,只一眨间便把钟离如浮雕一样按到墙上,凶狠地目光直逼钟离,从牙缝里继续挤着他的问话。
“说!是谁让你来的?嗯?还是……”安东凶狠的面目忽然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尽嘲讽的笑,语气也跟他的表情一样,“还是你后悔给了我那个回答,嗯?陈钟离?说啊陈钟离,你给我说!”安东的声音接近咆哮,紧接着,他使劲儿在反手压住钟离的单臂上一用力,用另一只手撑在墙面上,脸骤然与钟离的面颊几乎贴在一起,声音忽然压低,低得只有钟离一个人听得见。
安东哑着声音,声音里还带了一丝颤抖,给人痛彻心扉的感觉,他说,“告诉我你后悔了,说你想跟我走。”安东说完缓缓挪开刚刚贴在钟离耳边的唇,眼中透出无尽地渴求,与钟离四目相对,那目光充满了期待。
钟离看着安东的目光从困惑蓦地变成惊愕,瞳孔瞬间放大……她听错了吗?那是他说的吗?他不是在“佳豪”那日,便跟自己诀别一般的恩断义绝了吗?还有,他何曾用过这般祈求的语气同人说过话……
安东这一系列的动作跟反应,同时也惊呆了林璃,可是林璃在看到钟离的面色突变时,立即回过神来,一步冲过去双手拼命拉扯安东箍住钟离的那只臂膀。
“你放手!安东你给我放开钟离!”
钟离的大脑此刻完全停摆了一般,她惊恐地瞪着一双因瘦弱而深陷、并且没有一丝光泽的杏眼,她就那样瞪视着安东,那双眼中隐隐透着一丝祈求—别这样,放开我!
安东压在钟离胸前的臂膀太过用力了,压得钟离根本透不过气来,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安东痛苦又绝望地看一眼钟离,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蠢货!”
钟离从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咒骂里,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上最为矛盾复杂的心理,她抬眼探询地向安东看去,然而安东已经松开她回头转身,同时甩开林璃,大步地走开了,他穿着挺括西装的英俊背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陌生。
钟离在那一刻知道,这个人,从此以后,是彻底将自己摒弃在他的生活之外了,而她心底的某个角落,也似是有个什么东西被连根拔起,而那感觉不是疼痛,也不仅仅是失落,错综复杂地令她说不上来那滋味儿。
钟离跟林璃挑了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下歇息,抬眼望着酒会大厅里宴会正式开场前,那衣香鬓影筹觥筹交错的场面,林璃感慨道,“钟离,你知道以前我多么渴望加入这个圈子吗?你知道的,我不是虚荣,更不是拜金,我只是想离喜欢的那个人近一些……”
林璃说到这儿苦笑下,“可是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不能殊途同归,终究枉费心思。”林璃再叹口气。钟离知道她指是她跟陆世超之间。钟离很想找些什么话,安慰下久别不见的老友,可是搜肠刮肚也捣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词,只默默地攥了下林璃的手,喉咙跟着林璃的伤感哽了一哽,继续听林璃说下去。
“和你说这些,其实没别的,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感受,钟离,其实我现在很幸福,就算心底某个地方还会有小小的遗憾,但那并不影响什么,我现在拥有了更多更好的,”林璃饱含深意充满期待地凝视着钟离,“你懂我意思的,是吗钟离?”林璃的声音很温柔,并且随着话落,轻轻反手握住钟离的手。林璃在教她展望未来,忘记过去往前看,她怎么会听不懂。
林璃的手很小很柔软,甚至一向体寒的她,那小小手掌还略带凉意,但此刻对钟离而言,那却是世上最温暖最有力量的一只手,钟离垂下眼睑,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覆了上去,紧紧地握着那只向她传递温情跟力量的手,林璃也将另外一只手包裹住钟离,两个女孩子在这嘈杂的环境里,默默感受着彼此的心。
“小姐,”二人被一个帅哥侍者打断,那帅哥抱歉地朝着钟离一笑,“不好意思这位美女,有位先生请这位小姐过去,哦、是单独过去。”侍者向远处江名晗高大的背影抬手一指,江名晗身边站着的正是陆世超。
“不去!”林璃想都不想就生气地说。
“她马上就过去。”钟离向帅哥侍者抱歉地笑一下。
林璃刚刚嘟起嘴要反驳,便被钟离抬手打断,理解并尴尬地笑笑,“快去吧,好好珍惜现有的一切。”林璃还想说些什么,被钟离为难的面容打住了。
曾几何时,江名晗哪次见面不是热情亲昵地喊她一声“小野猫”?陆世超见了她都会点头微笑,而今呢?只徒留两个遥遥相对的背影,连点头的交情都没有了吗?
“那不许再没消息了!”林璃趁机提条件。
“好!”钟离顺势赶人。
“把我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还有微信……”
“好好好,快去吧!”
……
钟离酸楚地赶走林璃,看着频频回首一脸担忧的挚友,钟离笑着摆摆手。待林璃走远,钟离也漫无目的地转身,抱着双肩微低着头,躲开身边一切人等的视线,只顺着人少的地方孤单单地独自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随便上了一部电梯,电梯停下后,她恍下神,信步走出来,钟离这才抬起头,她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一层。不过通常这样的酒会,都会提供几个房间供特殊的贵宾客人休息,钟离看着门牌号上特殊的标记,依照以往的经验确定这些房间就是那些休息室,随便推开一间走了进去。
宴会在她离开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而此刻的她,很想找个无人的角落休息一下,缓一缓快要绷断的神经。
钟离进来的房间很宽大,刚一进门是张很大的圆形桌子,靠窗是一段半人高的屏风,钟离缓步走到屏风后面,果然,这里有可供躺下休息的沙发,钟离疲惫不堪地倒在上面,慢慢闭上双眼,钟离想稍适休息片刻,便自行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咔哒”一声被人推开,继而是一先一后一轻一重的两个脚步声,脚步声可以让人清楚地分辨出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声,“既然已经走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钟离听到那声音,立刻双目圆睁,“父亲?”
女声,“你说呢?”这下钟离更加吃惊地下意识张开嘴,“安总?”
他们怎么会认识?
“拿回本该属于我的那一份,”安总不疾不韩地说,“还有……我要让所有当年参与的人,都为峰远的死付出代价。”安总说这话的语气,似乎在说“明天预报天气有雨,请不要忘记携带雨具。”
但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却轻易就激怒了父亲,父亲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威胁,“你敢!”父亲的声音从威胁转为嘲讽,“你辗转离开近二十年,就凭你?”
安总底气十足优雅地一笑,非常确定地回答父亲,“对!就凭我!而且……”安总停顿下,钟离能想像出她现在的样子,她一定是还给了父亲一个嘲讽的笑,果然,那语气便证实了钟离的猜想,安总继续说。
“我相信最多三天,你便是这些人当中的第一个。”
第一个遭到报复的人,钟离听懂了那意思,心也随之一紧,心底一声惊呼,“爸爸!”钟离下意识捂住嘴,怕那声音泄出来,只胳膊轻微的一个动作,便听到那面立刻鸦雀无声,钟离一颗心,开始狂跳起来。
“嗒嗒嗒”,门外传来敲门声,屏风另一侧光线一亮,随后门被无声的打开,“什么事?”安总在问。
“少爷在等您,哦,是大少爷,说您知道他在哪儿。”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屏风后光线变弱,门被无声地带上。
“怎么样?怕了吗?呵,”安总戏谑之后一个轻声的冷笑,语气极尽挖苦,“还是说,你老了,陈源?”
钟离听到父亲沉默的叹息声,过了半晌,她听到父亲瞬间苍老并伴有沙哑的嗓音,“可,孩子是无辜的,请你……”
“孩子?”安总异常反感并愤怒地低声反问,“什么孩子?谁的孩子?别告诉我只有你的丫头是孩子,而我—”安总哽咽着声音停顿了下,“我当年生的,难道是只小猫小狗不成?为什么当年没人顾及一下我的孩子?你说!”
“陈源你住嘴!你少在那里替他狡辩、替你自己开脱,你真当我还是当年那个任由你们说什么都会信的白痴少女吗?二十几年了!这时间足够让一个白痴变成一只全世界最狡猾的狐狸!一只呲牙必报的狐狸!”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许这么叫我()
“安琪……”
“闭嘴!我不许你再这么叫我!能够喊这个名字的人都死绝了、死光了、过去那个安琪也死了、死了知道吗?”安总一口气地说完了那些话后,父亲急切地声音立刻响起,“不是你想的那样安琪……”然而父亲的话还未说完,屏风那面便快速的一亮一暗,之后,一切归于沉寂。
钟离从这有限的对话里,竟然知道了韩来兄弟二人苦苦追究了多年的真相。可是父亲与安妮……她怎么听上去,不只是一个是韩来父亲的朋友、一个是韩来父亲的情人的关系?钟离总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在当年,应该比他们表面的身份更亲近一些……可这未必就跟那些所谓的真相有关系。
想到这里,钟离忽然想起,就在昨夜,她还接到父亲的电话,说他身在美国,要她好好保重身体,怎么今天就忽然出现在这里?父亲还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还有,安总那么笃定地说,父亲将是第一个受到报复的人,而且期限最长不会超过三天……她到底要做什么对父亲不利的事?
钟离心慌地蓦然起身,然后悄悄走向门口,她要去找父亲,她要当面问个明白,她不要父亲出事,如果安总真的有什么,她会拼了性命去保护父亲……如果现在连父亲都离开她了,她和这个世界,可真的是再瓜葛了。
钟离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儿,向外悄悄探头看了看,她全然不知自己此刻的举动落入了那双她魂牵梦绕的眼里。
韩来在酒店高层的监控室内,望着钟离探出头的画面,紧紧皱起了眉,然后突然拿出电话拔出去,电话里是个男声,“大少爷!”
“嗯,把宴会休息室那层楼的安全门锁死,那层的电梯也暂时停止运行,快!”
这面的走廊内,钟离正在四下探询。她本来大大方方,毫无防备地走进来,现在却搞得贼一样偷偷地溜出去,而且来的时候已经身心俱疲,本想好好歇歇,却不料这意外的“收获”让自己更加心慌、窒息—爸爸……爸爸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可是钟离越是急,越是出问题,电梯怎么也按不开,咬咬牙,手轻轻提一下礼服,让礼服的下摆与地面保持好一定距离,以保证自己的高跟鞋不要因为快步走而踩到礼服边缘,飞快地朝安全通道的步梯门走去。
可是走到通道门前,钟离就傻了,门把手怎么拧都没用,根本打不开,“锁了?”怎么可能?父亲他们才刚刚出去……
钟离本来只是心慌,这下子却直接变成了害怕,倚靠着安全门惊恐地望望又长又宽阔静得出奇的走廊,她紧贴着安全门慢慢滑坐在地上。
韩来在监控室里看着这一幕,面容紧绷,片刻后,拿起了电话……
就在钟离惊恐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到电梯的方向传来清脆的一声响,“叮”的一声,她立即像捞到救命稻草一般跳起身,却不料跳起来的太急,高跟鞋一下扭到了脚,疼得她“呀!”的一声惨叫。
“小姐,您没事儿吧?”竟然是负责过来叫林璃的那个帅哥侍者,钟离埋怨道,“你们酒店怎么搞的?电梯坏掉了不说,安全通道门还被锁死了……哟!疼死我了……”
“您没事儿吧?要不要我过来扶您?”
钟离在小帅哥的帮助下,终于到了宴会厅的一个侧门,钟离悄然向里面张望了好久,又命小帅哥帮忙去打听下,有没有看到陈氏的陈董,结果一无所获。
能去哪里呢?
钟离客气地打发走小帅哥,背转身体抱一线希望给父亲拔电话,电话一遍遍地拔通,却一直无人接听。
这让心烦意乱的钟离更加焦躁不安起来,忽然想起从前跟韩来在一起的日子,尽管她从不愿意给韩来添麻烦,总暗暗要求自己独立再独立些,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她的心里都底气十足,因为有他,他就是她的依靠,是她的无所不能,是她的金手指,都不用她开口,他便会为她提前想好一切……
钟离双眼雾气迷蒙,她微微仰起脸,低低地呢喃出声。
高层的监控室内,韩来望着钟离所在的屏幕,按下暂停键,然后把画面退回去,放大,再放大,之然再回播……他看懂了钟离的话—
“阿来,我在这儿……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可是你在哪儿呢?”
韩来“啪!”地关掉那个画面,把视线移开,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一幕,他告诫自己,即使忘不掉,也不要让自己信以为真。那怎么会是真的呢?
他眼里那个误把他当作弟弟,痴痴傻傻错爱了一回的天真的小丫头不见了,刚才画面上那个,绝不是她!那个纯情的小丫头,早在住进“佳豪”那间总统套房后,就消失了。
Angle说得对,“你可以伪装温情,凭什么她不能伪装纯真?父女连心,你始终是外人!就算那感情是真的,可在面临血缘与爱情抉择的时候,你凭什么有把握完胜?”
是的,他没有,他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他凭什么有那底气呢?就在他救她于水火之中、二人肌肤相亲的第二天,在她得知自己被抓、有可能被处终身监禁的当日,她便能主动向刚刚陷害过她的人去投怀送抱……或许他对她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可是对他而言,他对她的感情就象水,他的心就是那盛水的杯子,杯子即使碎了,那水也会流满他的整个身体,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无处不在。
为了她,他可以减缓复仇的速度,想尽一切办法让Angle不要波及到她,可是他得到的却是她的背弃,毫不犹豫的背弃,一刻都没有停留……
“托尼在想什么?怎么连我进来都不知道?”Angle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身边,韩来摇摇头,Angle状似无意地“啪!”一声打开刚才被他关掉的画面,钟离的身影清晰地定格在那里,那是他刚才按下暂停键的关系。
“你迟早会毁在她的手里。”
韩来抬手从Angle手里拿过遥控器,将暂停键解除,果然,画面上已经不见了钟离的身影,韩来解脱般地松口气,换上一贯沉着平静的表情,“说吧,他都说了什么……”
……
待听完Angle的叙述,韩来思索片刻,问道,“您觉得,陈源的话可信吗?”
“不需要分析,很简单,贪财的那几个人,我就不信没有胆子小的,找人分别吓吓他们,不怕听不到实话。”
“如果陈源说的是真的呢?大伯他们虽然有意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