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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螭纹翘头大案上,一位穿着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年约五旬的男子口中念着诗句,手中的毛笔也写下最后一个声字。
见男子已经将染了墨的雪白羊毫放在青花山形笔架上,侍立在旁边的小书童便在笔洗里洗起笔来。
墨汁瞬间将水染黑,小书童秀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
“司墨,可是有话要说?”男子问道。
叫司墨的小书童立即答道:“先生,书院门外有位公子求见,说是想拜您为师。”
“哦?”男子尾音挑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时辰之前,我去打水的时候。”
司墨把遇到章华琛的经过跟刘拔讲述了一遍。
刘拔略一思忖便问道:“司墨,你说那小少年现在走了没有?”
“回先生的话,司墨认为那公子已经走了。”
刘拔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如果那公子还没有走,以后你就当他的书童去如何?”
“啊”司墨顿了顿,“但凭先生差遣!”
放下毛笔便去外面寻人了。
鹿桐书院外,华琛已冻得瑟瑟发抖。
他拢了拢自己的披风,可还是觉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华琛尽量站在门廊下躲避风雪,可寒风还是钻进他的大氅里,大雪还是落在他的头顶上,连睫毛都染上了一层寒霜。
此时,一直紧闭的正红朱漆大门吱嘎一声打开,司墨探出头来。
看到门口站着的“雪人”,他显然惊讶,眨了老半天眼睛才开口道:“公子,你真的还没有走啊!”
“我可以见先生了吗?”华琛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冻僵了,说出的话都喷着寒气。
司墨有点别扭的点了点头,“公子请跟我来吧。”
跟在司墨身后,华琛来到书院内部。
雅致的院中院跃然映入眼帘,看来应该是刘拔平时起居的地方。
华琛已经摩拳擦掌的想要见一见这位陌生时代的当世大儒了。
进入明厅,温暖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华琛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忍不住低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抬头,看到里间走出个年约五旬的男子,身材样貌普通,只那黑色的山羊胡子很有特点。
华琛想起自己那位名震业界的研究生导师,不觉牵起嘴角上前一拜,“刘先生。”
刘拔虽不言语,但是捋着胡须,直直的打量着华琛。
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是你想跟着我做学问?”声音却是不疾不徐,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华琛闻言则上前行了大礼,尚未融化的雪花落了一地,“刘先生,请收下弟子!”
“现在行礼还为时过早。”刘拔摆了摆手,“如果你能答出我的几个问题,我可以考虑收你为弟子。”
华琛并没有马上起来,而是暗自思忖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刘拔那神色肃然的样子,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像升级打怪,但愿他能搞定这个大boss吧!
“先生您请问。”华琛点了点头,小小的年纪显得沉稳又智慧。
刘拔坐到明厅匾额下的太师椅上,捋了捋胡须慢悠悠的道:“既然你不是选拔正日来的,那我便问你一些旁的题目。”
“先生请问。”
司墨已经奉了茶上来,刘拔捧起茶碗,用盖子拨了拨浮在上面的几片茶叶,似在思考。
他啜了口茶,语调便比刚刚清润了许多,“远望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试问尖头几盏灯?”
不是四书五经而是一道数学题吗?
听完了刘拔出的考题,华琛虽不至大为惊讶,却也知这位前国子监祭酒还真是位不走寻常路的先生。
他提起注意力审起题来:一共七层塔,从上到下每层的灯都比上一层多一倍,一共三百八十一盏灯,那么顶层的灯便是真是小case!
章华琛展颜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心算起来:可以设顶层为x盏灯,则从上到下七层依次为2x,4x,8x,16x,32x,64x,得出方程式便是x+2x+4x+8x+16x+32x+64x=381,解之得到x=3。
“先生,应该是三盏。”华琛很快得出答案。
他微抬眼睑,看到刘拔已经放下茶碗,正捋着山羊胡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而司墨则是一副下巴要掉下来的惊讶样子。
刘拔并未做评论,而是又捋了下胡子,老神在在的道:“九百九十九文钱,时令梨李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李子四文钱,梨李多少价几何?”
还是数学题啊?
华琛眨了眨眼,迅速审题,这次的是二元方程了啊!
设梨数为x,李子数为y,又据题知:每个梨价为119文钱,每个果价为47文钱。则可列出方程式:119x+47y=999x+y=1000。
先将y带入x,x=657(个),再得出y=343(个)。
梨的总价为119x657=803(文),李子的总价为47x343=196(文)
华琛双手一拱对着刘拔作了个揖道:“先生,弟子算出梨总价为八百零三文,李子总价为一百九十七文,可对?”
之后他再次抬起眼睑观察着屋内其他两个人的表情。
如果说这次刘拔是眯着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那么司墨就是差点跪了的样子。
华琛再次低垂眼睑,露出一副谦逊的模样,等待着接下来的考验。
没想到刘拔只是淡淡的问:“四书五经可读过?”
华琛恭谨的道:“在宗学里读过。”
第9章 结果()
刘拔则是又捋了捋山羊胡子,“还好没有读成书呆子!”
听了这话,华琛便以为今天这关应该是过去了,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刘拔话锋突然一转,“可是我招募二十个弟子的名额确实已经满了。”
啊?他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华琛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可马上就冷静了下来,拱手对着刘拔机智的道:“只要能跟着先生做学问,华琛不在乎名义上是不是先生您的弟子。”
刘拔这才哈哈的笑了起来,“确实不是迂腐之人!”
华琛一直紧闭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冷热交替之后额头上有微微的汗珠冒出。
一直侍立在旁边的司墨则是挠了挠头,实在是不明白先生是收了这位公子还是没有啊!
而华琛则不失时机的上前拜了师生大礼,“多谢先生!”
刘拔已经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向着里间走去,留下一个看似有些冷酷无情的背影,“你要做旁听弟子,自然不能住在这书院里,每天就往返书院上课吧!”
走读生啊?这个结果也不错,华琛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先生!”
“司墨,以后在书院里你就做这位公子的书童吧。”说完,身影已经消失。
司墨挠了挠头,上前叩拜:“章公子。”
华琛却是扶起司墨,“不必如此多礼!”
而后,华琛便问清楚了书院开课的时间等一些具体细节,司墨还给了他一块儿可以进入书院的名牌,之后华琛才离开了鹿桐书院。
待他出了石林,丫鬟柔香立即捧了一杯热茶迎上来,“四少爷,这是五姑娘吩咐的,说您进去之后让我烧炭做水给您准备一碗热姜茶。”
华琛接过茶杯,一口饮尽,身心是暖暖的。
等到再次登上马车,他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顿觉倦意袭来。
只是,回去的路上还要试探那个叫怀山的小厮
夜色渐深,章府门廊上高挂的灯笼在雪地上投射出两道光芒,衬得门口的两尊石狮都比白日里威严了许多。
门前寂静无声的街道,马蹄声和车辙声渐渐的清晰起来。
门房里有下人立即喊了起来,“是四少爷回来了!”
两个门房下人将东角门打开,一行车马便迎着夜色从东角门进入二门。
华琛却掏出怀里刚刚得的鹿桐书院的名牌交给柔香,“你先去把这个送到五姑娘房里。”
柔香得了吩咐快步离开了,华琛这才下了马车,舒展了一下筋骨。
可想到刚刚回来的路上,走过他上次出事的地点,他问起话来怀山那闪躲和犹疑的表情,面色不由凝重起来。
泓浵院位于整个章府的东角,此刻的院子里也是灯火通明。
东厢房内白桃已经铺好了被子,并将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塞进被窝里。
之桃也用铜盆端了热水来,伺候着华锦脱了袜子,“五姑娘,泡泡脚暖暖身子。”
华锦收回一直望向窗外的目光,刚刚把脚放进铜盆里,就听到门外轻轻的敲门声。
“白桃快去看看,是不是哥哥回来了?”
之桃快步走出去,片刻的功夫就返了回来,手里那拿着一个铜制的小牌子。
华锦看到之桃脸上挡也挡不住的笑意,也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五姑娘,您看”之桃把手里的铜牌交给华锦。
华锦接过来,看到上面镌刻上去的鹿桐书院四个字,不由笑容加深。
手指轻轻拂过那四个字,忍不住的称赞,“哥哥真是厉害!”
“是呢,五姑娘,四少爷真是厉害。”之桃重复着华锦的话,用布巾将华锦白皙如玉的脚擦干,“姑娘这下可以放心睡觉了。”
华锦将铜制的名牌贴在胸口
她欣慰,哥哥终于得偿所愿了。
她欣喜,哥哥一定会慢慢的接受她。
虽然为人继妻,但罗氏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窝囊过。
不但继子继女想要脱离她的掌控,就连自己的卧榻,都要让给别人酣睡。
就算罗氏平时在人前伪装得再和善,此时也不由得拿起剪子把刚刚做完的一条男式膝裤剪得稀烂。
一旁的杜妈妈见状忙小心翼翼的夺了剪子,并小声劝慰道:“我的夫人,您折磨别人可以,但别不小心伤了自己。”
她边说着话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东稍间探去,听着那边的动静。
罗氏的目光也望了过去,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她想如果不是她自生完小七之后小日子就一直没调整过来,如果不是她想要个儿子以至于每次行房的时候心切得都像是在完成任务,也许结果不至落得如此
杜妈妈拿了帕子帮她擦泪,“我的好夫人,您可得沉得住气哎,好日子还在后面呢!再说玉屏是你身边出来,是圆是扁还不任由你拿捏。”
罗氏紧紧的攥着帕子似乎要将它撕碎,“那两个小的还在我的掌控范围内,老爷的心我也一定拿得回来。至于玉屏那蹄子”她恨恨的咬了咬牙,“只不过是我的棋子。”
杜妈妈则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面上却露出凶狠,“她连一颗棋子都不算,我拍死她跟拍死一只苍蝇一样简单。”
此时的东稍间内,躺在紫檀木雕花架子床上的女子望着头顶的承尘也默默的流下了眼泪,疼痛如期而至,这是一个女孩变成女人的洗礼。
男子的大掌抚摸过那张只有他巴掌大的小脸,挑起女子的下颚问道:“怎么,你不是情愿的?”他的声音透露着成熟男人浸染过情。欲之后的沙哑。
玉屏凝望着二老爷,面露爱慕之色,“二老爷,奴婢怎么会怎么会不愿意呢?”
是啊!怎么会不愿意呢?成为通房丫头就有可能被抬了姨娘,以后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像二老爷这般英俊笔挺的男人去哪里找呢?
想到这里玉屏看着二老爷的眉目更加深情起来,红霞飞上脸颊衬得人更加娇滴滴,让人欲罢不能。
二老爷用拇指划过玉屏的脸颊,擦掉她落在腮边的泪花,“那我温柔点!”
第10章 祖母()
罗氏如坐针毡般,派了人一直打探消息,听说那边一共跟伺候的丫鬟要了三次水,她则重重的垂了一下胸口,面露狰狞之色,“这男人果然都是贪恋年轻的、新鲜的!”
这边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那边又得知了华琛已经平安回府,并且得了刘拔先生的青睐,求得一个入书院读书的机会。
接二连三的不顺心让罗氏这一。夜都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
次日卯正,华锦就和华琛一同到泓浵院的正房请安。
一进院子,华锦就看到杜妈妈面露凶光使劲掐在一个小丫鬟的身上,那小丫鬟吃痛也不敢叫,只簌簌的落泪。
可杜妈妈竟然还不收手,揪住小丫鬟的头发就向门上撞去。
“杜妈妈。”华锦心头一惊,大声叫道。
杜妈妈听到声音停下手来,华锦看到那小丫鬟的头离得门只有一寸的距离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那是个比她还要矮上半头的小丫鬟,看年龄不足十岁。她怎么下得去手?
“哎呦是四少爷和五姑娘来了。”杜妈妈这才松开小丫鬟,变了一副和善的面容向着他们迎来。
见那只有十岁左右的小丫鬟如获大赦般的跑开了,华锦才松了一口气。
被杜妈妈迎进了内室,华锦便第一次看到了华蕊生母佟姨娘,正低眉顺目的伺候在罗氏的身边,帮她松着肩膀。
只是看到她进来佟姨娘竟然愣住了,手下的力道不知不觉就重了下来。
罗氏“哎呀”一声,目露凶光又渐渐收敛。
华锦却搜寻着有关佟姨娘的记忆,除了知道她是从小就伺候在二老爷身边的,这位的存在感还真是很低呢。
而罗氏见了他们兄妹立即转为喜笑颜开的模样,先是看向华琛,“琛哥,好孩子,母亲昨晚一直派人打听着,知道你入了鹿桐书院,高兴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呢!”
华琛却谦逊的回道:“母亲谬赞了,孩儿只是得到一个旁听的机会。”
罗氏却又向华锦看了过来,“我们一家人去给太夫人请个安,也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她老人家。”
一家人?
华锦低眉敛目点了点头,“是的,母亲。”
却想到哥哥的坠马和她的摔落她倒要看看,继母口中的一家人究竟是怎样的?
片刻之后,华锦已经走在了去往朝晖院的路上。
二老爷章钰峰和罗氏走在前头,华锦和华琛跟在后头,再后面又是六姑娘华蕊和七姑娘华薇,再加上跟着的丫鬟婆子,竟是呼啦啦一队人马。
这还是华锦醒来后第一次走出泓浵院,一路上她将章家的情况梳理了一下。
老侯爷章清荣一共育有三子一女,如今的靖宁侯太夫人孙氏是老侯爷的继妻,而且还是第二任继妻。
想到这里,白桃体贴的将手炉递了过来,“姑娘,天冷还是抱着这个吧。”
华锦刚刚接过手炉,却听到哥哥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妹妹身子弱,是应该随着带着这个。”
华锦看向哥哥,展颜一笑,“哥哥昨日从书院回来,身体没有觉得不适吧。”
华琛慌忙摇了摇头,“哥哥没事。”
华锦加深笑容,这还是哥哥第一次主动跟她攀谈,是个良好的开端。
她便又继续回忆起来:老侯爷的原配妻子生下了现任靖宁侯章钰山之后早逝,第一任继妻也就是她的亲祖母生下了二老爷章钰峰,后来也过世了。
如今的太夫人却是她亲祖母的庶妹,老侯爷的第二任继妻,过门之后生下了四姑母。而府中的三老爷是位老姨奶奶所出的庶子。
也就是说靖宁侯府中的三位老爷和一位姑奶奶竟然都不同母,不知道这表面看起来一片祥和的章家,以后的光景会是如何呢?
正想到这里,她已经听到朝晖院正房已经传出一片欢声笑语,华锦回过神来,目光看向明厅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