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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小时弯了弯嘴角。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何检察官。”
她下巴微扬地看着他。
“关于1989年刘永朋故意杀人案，我有证据要提交，请叫我证人熊小姐。”
一个半月后。
1989年刘永朋故意杀人案正式开庭。
熊小时站上了证人席。
作为证人，除了她的环节，她需要一直被隔离在整个庭审之外，前面所有人的发言她全都听不到，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边占优势。
不过，当与穿着检察院制服的何阅四目相对时，她也没什么不安了。
甚至，她还觉得有些神奇。
一向小气的、算计的、利益至上的熊小时，竟然也有这样的一天。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无法带给她任何好处的老案子，她居然放弃了一次站到金字塔顶端的机会，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也就是这个时刻，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何阅了。
他给她的，不仅仅是没有味道的宁静与安心，他教会她寻找真相的方法，带给她追求真相的勇气，他在让她变成一个更加优秀的人。
虽然她现在面对案子也依旧会遇到很多问题，勇气没多到哪里去，心眼儿也还是很小，每天都会记仇，脾气也不怎么好。
可是，她真的很爱这样的自己，爱这个每天都在变得优秀的熊小时。
没一会儿，所有的问话结束后，熊小时就又要离开这个战场了。
转身的时候，暗地里，她把大拇指和食指搓在一起，朝何阅比了一颗小小的心。
然后，她看向坐在旁听席的谭芷，对着她笑了笑。
就在她决定成为证人不久后，那个被她妈妈拿走的图画本，被完好无损地寄到了她的律所，经过了各种鉴定后，作为一项证据，刚刚已经展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天慢慢变冷。
12月底，法院出了结果。
检方证据不足，刘永朋无罪释放。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熊小时刚忙完一个大案子，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年假，正窝在家里跟何阅一人一碗泡面地吃午饭。
两个人收到消息的电话几乎是同时打来、同时挂断的。
电话一挂断，何阅看都没看对面的熊小时，立马放下手机，迅速开始把泡面填进嘴里！等面条吃光、汤也喝干了，他才抬起脸，看着熊小时问：“后悔吗？”
“怎么可能”
熊小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我如果没有出庭作那个证却在现在听到刘永朋无罪的消息，那才真的会后悔一辈子。我会觉得就是因为我没有出庭作证，所以你们才输了。”
何阅“嗯嗯嗯”地听完，然后模仿着熊小时的语气：“我豁出去连金鸽奖都不要，选择了出庭作证，结果居然还是输了，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
话没说完，他就为了躲熊小时毫不留情朝他脸上戳的筷子站而起来逃命了。
熊小时拿着筷子奋起直追！
不要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啊你这个王八蛋！！！
2017年12月31日中午，律所年底大聚餐。
虽然身处豪华的酒店，但熊小时其实没什么吃饭的心情，因为！马上！金鸽奖的最终结果就要颁布了！！！
虽然她因为拒绝成为李永朋案子的律师而希望渺茫，但是，说不定呢
“金鸽奖的最终获奖者是”
熊小时握紧双手。
是？
“是”
是？
“名字三个字的”
熊小时熊小时熊小时熊小时
“张爱民！！！”
啧。
熊小时在听到结果的瞬间死鱼眼了一下。
本来还以为上天会看在她善良的份儿上给个奇迹，但现实果然还是很残酷啊。
最终拿到金鸽奖的就是那个接替了她接手刘永朋案子附带民事诉讼的人。
啧。
她没忍住，又咂了一次舌。
“熊律师！”
宣布结果后，长得跟头猩猩一样的张爱民律师立马装出了惊讶的娇羞，第一时间看向熊小时，美得合不拢嘴：“我还以为这次得奖的肯定是你呢！”
我谢谢你全家。：）
熊小时深吸一口气，露出灿烂又真挚的笑：“怎么可能！我的那点成绩哪能跟张律师你比！”
她举起酒杯：“恭喜恭喜！”
wtf！
当天下午，熊小时力大无穷地拎着两箱啤酒，凶神恶煞地冲进了家门。
早就从别人那里听到金鸽奖消息的何阅已经抱着辛巴缩在卧室一下午了，听到动静，他用力推着辛巴沉重的屁股，让它快点”嗷“着跑过去撞一下撞熊小时看看反应。
但今天，辛巴的屁股格外的沉，怎么都推不动，他只好自己走出去，探出半个身子：“回来了，呀？“
接着，他就眼睁睁看着熊小时暴力拆开啤酒箱，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砰地打开，插上她顺便买好的吸管，朝他一递：“喝！”
两罐啤酒下肚，熊小时的心情舒畅多了。
她瘫倒在沙发上，安静地喝了一会儿，眼神向手腕上何阅送她的手表瞄了一眼。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猛地坐直了起来，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来自暗访记者周谅的最新报道经过我们的调查，泰格律师事务所刑事律师孟建国在林京案中与第三方恶意串通，侵害委托人权益在后续的调查中，更是发现了他在从业数年间的许多违规行为严重损害律师行业形象，熊猫市司法局依法作出吊销其执业执照的处分”
何阅终于找到了不用继续咬着吸管装作喝酒的机会。
他看着电视：“你干的？”
“嗯谁知道呢？”
这种事情，熊小时才不会认呢。
她捧着手里的啤酒，认真地看着电视里的报道。
从8月4日和对周谅说的那句“我有别的独家报道，你要不要？”开始，熊小时就在这盘棋上落下了子。
接着，她联系了乔桐，以不计较她的所作所为为交换，要求乔桐拿到林科与林京案子以及孟建国有关的证据。8月7号她们在律所的那个对视颔首，就敲响了这盘棋进攻的号角。
如今，一步一步，花费了足足小半年，这盘棋，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步。
孟建国。
将军了。
“好了！”
熊小时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金鸽奖，丧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她爬到沙发上站好，高举起易拉罐，信心十足地俯视着何阅：“不就是金鸽奖嘛，下一次，我肯定把它拿到手！“
以成长的更好的熊小时，更加实至名归地、不再靠运气地捧起那座奖杯！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需要作出的选择，也许一天里就会遇到很多的岔路口。
如果她没有选择做为证人、而是以律师的身份参与1989年的案子，如果她在小姑向她求情时选择了向亲情妥协，如果她在办理林京案子时被那次的摔伤吓得退却，如果她在刘恬臻案子开庭时没有勇气以助理的身份站上辩护席，如果在办理孙茂远案子时她没有把那些鸡肋的录像全部看一遍，如果她早早地交上了离开刑事办公室的辞职书，甚至，如果她在入职的那一天没有走进大叔的小酒馆、没有被辛巴咬一口，她的人生都可能会走向不同的道路。
而没有这些“如果”，就是她今年遇到的最好事情。
外面庆祝新年的鞭炮已经响了起来，2017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熊小时递出啤酒罐，朝向何阅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新的一年，多多关照呀。”
明年，请你也要做一个优秀的男朋友！
——完——
第 114 章（）
番外
进了18年的2月；年味渐浓。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大家聚会时的话题还经常绕不过对28年前刘永朋犯下案子的讨论。庭审时揭露出的证据；足以说服大多数关注这个案子的普通人；他们都等待着审判结果出来；用正义之剑铲除这个恶毒的罪犯。
可最终下达的判决；却与他们所愿的截然相反；一时间，千层浪被激起，无数人站起来出声认为法院不公；一个个恨不得冲到法院、摇着法官的肩膀吼问他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而律师这边，对这个案子的结果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对于思考方式早就和其他工作者不同的律师来说，这样的结果本来就十分正常；在他们平日的讨论里；最常被提及的还是去年最后一天突然被报道出来的孟建国。
当然，大多数人抱着的都是看热闹看笑话的心态。唯一笑不起来的；就是泰格律所。
毕竟平日里备受帝王仰仗的大将军原来每次打仗都要跟敌国密谋通气；这事儿可有点致命。从那以后；很多对孟建国曾经经手过的案子不满的人都冒了出来；泰格律所门口总是有人在高声声讨。
而和这两件事全都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浅的熊小时；此时却正坐在火车上；专心地啃着她的甜红豆面包。
前几天，他爸到老家邻省的一个什么木雕艺术展当评委，正巧熊小时在办一个案子；地点就在离他爸当评委的地方不远。两人拍板一合计；等熊小时案子办完就赶过去和她爸汇合，两个人一起坐火车回老家，一起过个年。过年这段时间的飞机票那么贵，坐火车还能省一大笔钱呢。
于是，就到了今天。
半小时前，熊小时提着行李箱走进四人间的软卧车厢，背着背包一屁股坐到了下铺的床上，接着和她爸一起，把箱子塞到了床底下。
这次她和她爸买的是同一排的上下铺，他爸住下铺，她爬上面去。本来想抢两个下铺行动方便的，可惜已经被买走了，也不知道同屋的另外两个会是什么样的人。
边猜着，熊小时就吃起了她的甜红豆面包，接着，没过多久，一个人就走了进来。
熊小时咬着面包抬起头，下一秒，她立马弹着站起来。
“主任”
“小时啊。”
主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看手里的车票：“07号是在这儿？”
熊小时赶紧指向老熊对面的那个下铺：“是，就是那个。”
接着她就走到主任跟前，“我帮您放行李。”
“对，让她给你放！”
老熊随手指使完女儿，热情地招呼主任：“快来我这儿坐着歇歇，好容易才挤进来吧？”
于是主任笑呵呵地坐到老熊的铺上，看着熊小时帮着他把箱子放到铺底。
坐在一起，两个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老熊问主任这大过年的要去哪儿，主任：“趁着过年没事，去旅游。”
接着，主任就说出了熊小时老家的名字。
熊小时愣了一下。
她的老家虽然有木雕城，听起来很厉害，但其实只是个挺小的城市，连火车站都没有，只能从旁边著名小商品批发城市的火车站下车再坐车。气候什么的也就一般，完全不算排得上号的旅游城市，外省的人都很少听过城市名，主任好端端地怎么会去那儿旅游？
然而她的疑问还没有问出来，某个几乎每天都萦绕在她耳边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你那么大岁数了，能不能不拼命往人群里挤啊？”
熊小时直起腰，看着拖着行李箱慢悠悠走进来何阅，沉默。
何阅：嘴角慢慢弯起，弧度弯到最大，乖巧笑。
主任还在旁边跟小时介绍：“这是我儿子，你们见过一次。”
熊小时：是的，我们今早在微信视频聊天里么么哒地见过一次，并且互相交代了过年的地点。她对他自然是实话实说，告诉他她要回老家，而何阅的原话是：“我还能去哪儿啊，就在家里和辛巴凑活过呗饺子？我一个人包什么饺子，泡碗面得了。”让她好是愧疚了一会儿。
“小伙子眼熟啊。”
这时，老熊端量着何阅的脸，冷不丁冒出一句。
熊小时奇怪地看向老熊。
就何阅这张脸，还能让人眼熟？
突然，她一个激灵抖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她给老熊发过何阅的照片！！！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熊小时整个背都绷直了，盯着老熊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他大腿一拍当着主任的面儿哈哈大笑这不就是我女儿的男朋友吗
但是他似乎是没认出来，话题很快就转到何阅的工作上去了。
熊小时松了口气。
也对，那张照片本身角度拍得就不算正，照片里的人也有点糊，而且何阅当时刚睡醒，衣服头发都乱糟糟，再加上老熊本身认人的本领就不大好，经常把牌友里的老李认成老张，所以没有认出何阅，也挺正常的。
这样想着，她把眼神又放到了何阅身上，他正有礼貌到不行地毕恭毕敬在答老熊的问题。
表现得不错嘛。
她看着，嘴角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要扬起来，结果何阅趁着说话的间隙，头一扭就朝她一笑，眼神里深意满满。
不要看我！！！
难道还等着我表扬你吗？！！
我们只是见过一两次面的陌生人啊！！！
接下来，熊小时胆战心惊了很长一段时间。
好在主任和老熊都不是能闲得住的人，等火车平稳地开起来，他们就约着一起到其他地方转转，两个人说着笑着就走了出去。
警惕地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等他们彻底走远不见踪影，熊小时的手扣住车厢门拉手，猛地把门拉死。接着，她靠住车厢门，抱臂转身，惟妙惟肖地学着何阅的语气：“我还能去哪儿啊，就在家里和辛巴凑和过呗——？”
“咱们多久没见了？”
何阅非常熟练地把话题岔开，脸皮厚得不行，伸手就走到熊小时跟前，“快给我抱会儿。”
熊小时迅速一转身跟何阅交换了位置，接着甩开拖鞋赤着脚直接踹到何阅身边的门板。
腿咚！
何阅看了看她费劲蹬在他大腿边的脚，一胳膊勾住她的膝弯，弯腰再捞起她直立的那条腿，轻轻松松就把她抬了起来。
起的时候，熊小时的上半身在半空中猛地晃了一下，吓得她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直到被他压到了床上。
熊小时直推他的脸：“我爸一会儿回来了！”
“我爸一会儿也回来。”
他无赖地说完，就在她的眉心亲了一口。
怎么搞得跟两个高中生背着家长偷偷谈恋爱似的
熊小时凶巴巴瞪了他两眼，眼神就也软了下来，蹭了蹭他的脸颊。
我也好想你啊tat
要抱抱tat
但是话还是要先放在这理，她盯着眼睛，严肃道：“一会儿他们回来，我们就当刚熟悉，不准露馅！”
“没问题，”何阅一口答应，还给她出谋划策，“咱们俩就各自在各自的上铺，离得那么远，也没有肢体接触，肯定不会露馅。”
熊小时：姑且先信一信吧
然后，半小时后，老熊和主任溜达回来，熊小时和何阅分别爬到了上铺。
安静片刻，何阅翻了翻他的背包，问熊小时：“薯片吃吗？”
熊小时谨慎地微笑感谢道：“不用了，谢”
何阅已经把那盒薯片丢过来了。
紧接着，没等熊小时想要下一句要怎么回，他“啊”地叫了一声，“我丢错了。”
说完，他非常随意地隔着中间老大的空间，朝她招手：“你把蜂蜜味儿的还给我，给你烧烤的。”
见熊小时没有动作，何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