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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邮件中，他把她ppt中罗列的、以及她口头说出的，全都记录了下来并进行出了整理和调整，做出了一份完整而专业的刑辩方向报告。光是看着这份报告，就让熊小时受益匪浅。
而在最后，他提还出了熊小时这次报告中的两点问题。
1。即使监控全面且真实，能证明的也只是嫌疑人在进出那个楼梯的时候没有穿黑色跑鞋，不能证明嫌疑人没有那双黑色跑鞋。如果嫌疑人预谋抢劫或预谋杀人，为了避开监控，特意把这双作案用的鞋放在外面，等作案时再换上，也可以解释得通。
2。由于“该鞋41号鞋码与嫌疑人鞋码数相同”、“该鞋在嫌疑人住所附近被发现”这两点并不能直接推断出“该鞋属于嫌疑人”的事实，因此即使刑侦总局在诉讼卷里递交了这项调查证据，检察院很大可能也不会使用。因为对这种情况心中有数，所以有经验的律师在看到刑侦总局的这份资料时，都不会先把精力放在分析这项证据上。
这几行字，熊小时看得后背发麻。
第1点的预谋问题她考虑过了，因此才会来回地说不确定、想从个律师那里知道她的想法是否能用。毕竟现在案子还处于0口供的阶段，嫌疑人的动机还很模糊，是否预谋无法判断，说不定到后期，可以排除掉预谋的可能性呢？
但是第2点，她却丝毫没有考虑到。准确说，她想的就只有眼前，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检察院的存在。
一个在做刑辩案子的人，脑子里却没有检察院？
0分！
再结合方老师提出的1和2来评价她这次做出的报告，熊小时能想到的就事两个字——
鸡肋。
你说它没用吧，如果监控中真的没有出现过那双鞋，那它总归还是一个可以辅佐用的证据。在两方都不能确定嫌疑人就是预谋作案的前提下，多少可以用来质疑质疑刑侦总局对“那双鞋属于嫌疑人”的判断。
但你说它有用吧，如果之后检方压根就不采用那条证据，你又不能排除预谋的可能、通过它得出“那双鞋并不属于嫌疑人”的结论，那它就一点用处派不上。
完全就是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难怪田桃让她来拿监控的前一句说的是“既然我们现在也没别的事可做”。这也的确是在没有别的事要忙的前提下，才可以花时间去研究的东西。
但熊小时并不沮丧。
因为哪怕她的想法直到最后也派不上用场，这次的思考和实践对她来说也有很重大的意义。
她开始反复把这封邮件一字一句地读着，不断对比着反思自己的差距。
让她没想到的是，几分钟后，方老师又发来了一封邮件。
这封邮件用的完全不是刚才那封邮件里正式的措辞。又是跟她说她的发现并不是没有用，只是现在他们掌握的信息太少，说不定等掌握信息多了以后，她的发现就能派上大用场。又是说让她不要灰心，她才刚到接触刑事不到一星期，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blabla，blabla，东一句西一句的，光是看着这些字句，熊小时都能想象出他在写信时发愁的样子。
面对这两封邮件，熊小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只是他的律师助理，说是个打杂的都不为过，但他却这样掏心掏肺地花精力来教她，教完以后还怕她受到打击，又紧接着发了鼓励的信来。
熊小时想了想，要不回去把他的桌子角贴上防撞护角条算了，毕竟他每天都往上面撞。
“律师小姐！”
这时，看着电脑拷贝的店员喊她。
“已经拷好了！”
“好！”
她在购物网站上把防撞护角条付完款，收起手机，在老周和梁宝宝的陪同下，抓紧时间赶回了律所，开始看录像。
～
虽然24个24小时听着吓人，但工程量其实并不大，因为一整天上下楼的人很少，就只有网吧里几个住在那里的雇工，一直快进着等看到人再停下来慢放就行了。
可即便如此，24天的量由她一个人全部看完，也相当耗时。
b1层的地下没有窗，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方老师再一次进门，熊小时才意识到她已经熬了一个通宵。
今天是周六，老周和梁宝宝都没来。证人说他临时有事，今天下面的见面取消，方老师出了门了，想打探是否有新的调查进展和更详细的资料。田桃带着乔桐也出了门，走之前随手丢给了熊小时一颗薄荷糖。
办公室里的人来来去去，只有熊小时始终坐在电脑前，一刻不停地盯着屏幕。
2017年4月9日18：05：06，孙茂远下楼，白鞋。
2017年4月10日06：13：29，孙茂远上楼，白鞋。
2017年4月10日18：05：06，孙茂远下楼，白鞋。
2017年4月11日06：13：29，孙茂远上楼，白鞋。
2017年4月28日13：28：11，孙茂远下楼，白鞋。
2017年5月1日17：38：42，孙茂远下楼，白鞋。
2017年5月2日03：13：29，孙茂远上楼，白鞋。
2017年5月2日09：02：13，孙茂远下楼，白鞋。
2017年5月2日17：44：47，孙茂远上楼，白鞋。
2017年5月2日23：17：09，孙茂远被刑侦探员押下楼，白鞋。
在本子上记完孙茂远的最后一次出现，进度条在2017年5月2日23：59：59彻底停止。
熊小时扫了一眼她的记录。
白鞋、白鞋、白鞋，2017年4月9日至2017年5月2日，24天全天候无间断的录像，孙茂远正如他所说的，没有一次穿过黑色的鞋。
这一份证据，她总算是做好了。
第 12 章（）
12
把结论一说；再收拾收拾；也就到了第二天下班的时间。
忙活了一天一夜；熊小时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地铁公交的倒车；她决定奢侈一把；走到街边打一辆出租车。
出租开到了她跟前；还没完全停下；就掉头想要开走，但不巧被旁边的一辆大车挡了一头，没能拐成。
就在这个停顿的瞬间；熊小时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她扭头对着司机：“到”
司机同时：“您好。”
没有味道。
o*////////*q！
熊小时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出租车主信息。
但照片上的人不是他。
没能逃得掉，但何阅没有放弃。
他抱着一丝“今天老子才不会被认出来的”的自信；公事公办地打了招呼；然后问：“客人去哪儿？”
熊小时：“回家！”
他目不斜视，还露出了宽容的微笑：“那你也要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才行啊。”
熊小时：“在你家对面。”
又又又被认出来了！
何阅自暴自弃了：“现金150。”
熊小时：“出租最多110就够了。”
她来面试那天就是打了车；还不到110呢！
何阅：“不干。不拉。”
熊小时迅速系好安全带；拉紧勒在胸前的带子；坚决不放手。
僵持中；后面的车鸣笛开始催；何阅只好踩下了油门。
但他因为自尊心受挫；说什么都不肯跟熊小时说话，这却方便了熊小时，她可以抱着书包；放心大胆地偷看他。
肤色和头发都变回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但鼻梁上多戴了副金丝边的平光镜，长相里因过分帅气而造成的侵略性一下子柔和了不少。
原来他是长这个样子！这可比大叔说的10倍要厉害多了！
下车前，熊小时理直气壮地掏出一张10元和一张100元。
但在交到何阅手里时，她顿了顿，突然警惕地问：“你不会放狗来咬我吧？”
何阅：“你再不下车，我会亲自咬你。”
“”
看着熊小时走进楼洞，何阅把车开到交车的地方，越想越不对，拿出手机给临时工打电话。
“喂，你上次说给我求了的个什么符，今天寄给我。”
临时工：“你不是说老子才不信”
“别废话！”何阅打断他，小声说，“这事可能就是那个什么符对我不敬的报复！”
他成功找到了理由：“你看，辛巴胆小到连个抛出去的球都不敢捡，竟然一口就把她的手给咬出血了。接着，我前天在honeymoon甜品等郑辉露面取指纹，昨天在城郊工地观察郑辉交易毒品的场所、今天开出租进了郑辉的小区以后在打算交车的路上，每一次！每一次！都碰上她！还全被她认出来了！”
“全认出来了？你没做伪装？”
何阅跳脚：“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专业素养？！”
“这倒没有，这行里没谁比你更专业了。但是我给你求的那个符”
“别废话了，要交车了，记得一定给我寄过来。”
真是见了鬼了。
他要是想瞒，连凑到他亲爹眼前，他亲爹都不知道他是谁，那个小短腿到底凭什么把他认出来的？
电话对面，临时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摸了摸鼻子。
他从抽屉里扒拉那个红色的袋子，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这是姻缘符啊。”
这句话，何阅当然没听见。
交完车，他就赶回了家，边吃着盒装冰淇淋，边研究着这两天拿到手的资料。
吃了两口，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其中一颗水珠正好被甩到了辛巴的鼻子上，吓得它直奔进厨房。
何阅牙根一痒，顿时冰淇淋也不吃了，资料也不看了，撸着袖子就走进厨房逮辛巴。
“竟然还有人会怕你？”
他用力揉着他的狗头，尽情地嘲讽，顺便连隔壁的某个小短腿也顺带嘲讽上了。
但由于辛巴毫不挣扎，这场教育的结果让何阅很没有成就感。
他直起身，抬起头，正好看到他家厨房一侧的窗户和隔壁厨房的窗户靠得很近。
就这个距离，他打开窗拿个锅铲伸出去，都能直接敲到她家厨房的玻璃。
但那个小短腿却完全没发觉有人看了过来，还在认真地往锅里丢咖喱块，然后用长柄勺搅着，咕嘟咕嘟煮咖喱。
警惕性真烂。
何阅抱着手臂，冷眼看了一会儿。
怎么感觉那咖喱挺好吃呢？
他低头看了眼仰着脸的辛巴：“你想看吗？”
辛巴：冷漠。
“行吧，那老子就让你看一眼。”
何阅把它抱了起来，放到了空荡荡的流理台上，还难得心情好大发慈悲地给它顺了几下毛。
看到辛巴犯傻一样地把脑袋贴到了窗户上，他还理解地拍拍狗头：“你也是虚荣心爆表了吧？毕竟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怕你的人。”
作为被摸狗毛的回应，辛巴伸出他的长舌头，滴了他一手的口水。
”你恶不恶心？！”
何阅刚想跟狗理论，眼角就扫到窗对面的小短腿打算往这边转身。
他神经一紧，非常敏捷，甚至比对面的人速度还快了那么0。1秒地，抱起辛巴蹲在了流利台下面。
好险。
不对，老子凭什么要躲？！
老子在自己家里向外眺望，又他妈不犯法！
但等他想明白理直气壮站起来，对面的熊小时已经盖上了锅盖，洗完手走出了厨房。
何阅盯着那个锅。
妈的。
想吃。
上网找了一个跟小短腿做的差不多的菜谱，打电话让超市送了原料。
削土豆割到手、剥洋葱辣出泪，总之，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终于煮出了一锅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食物的咖喱。
他拿着勺子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像小短腿一样很帅地舀一勺尝味道。
一分钟后，他大方地直接盛了一盘子，端到了辛巴跟前。
辛巴纹丝不动。
何阅跟它打商量：“你闻一下？说不定好吃呢。”
辛巴这次动了。
它屁股朝着何阅，直奔进了没锁门的小阳台。
熊小时正站在她那个堆满了杂物的小阳台里，看着月亮喝啤酒。
她每次辛苦过后，都是这么休息的。喝得半醉不醉地睡一觉，最舒服了！
刚仰脖子很爽地灌了一口，她还没来得及把啤酒的气哈出来，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一扭头，何阅身上粘满了狗毛，端着个盘子正对地上吼：“你敢嫌弃老子做的饭？！！！”
咣当。
熊小时脚边的空易拉罐被她碰倒。
何阅凶神恶煞地扭过脸。
四目相对。
安静了半分钟。
熊小时：“喝啤酒吗？”
何阅没听见一样地转过身，背对着她。
喝个屁的啤酒！
老子因为你，现在肚子还是空的！
你竟然想让一个空肚子的人喝啤酒？！
年纪轻轻，心思竟如此恶毒！
第 13 章（）
13
熊小时看着他的背影。
不喝就不喝！
她把手里这罐啤酒一口干了；打算喝酒壮胆再搭话。
但她舌尖的啤酒味还没散开；辛巴却趴着站了起来。
它把脑袋搭在阳台边上；冲着她张着嘴伸出舌头。
“你要喝吗？”
“不行。”
因为两个阳台间隔着一段距离；辛巴怎么也不可能咬到她；所以熊小时斗胆把啤酒背到身后：“你不能喝酒；酒精会导致你中毒的。”
但辛巴还是继续趴在那里；并且把爪子也搭上去了。
舌头继续伸在外面，连快被毛全遮住的小眼睛都亮了一点。
熊小时进退为难，干脆跑回屋子捣鼓了几分钟；然后端了一盘肉出来。
她把肉对着辛巴：“吃肉吧？这是没加盐的，吃了不掉毛。”
辛巴：“嗷！”
熊小时被它一声粗重的狮吼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把盘子摔地上。
而旁边；何阅也差点把盘子丢到辛巴的脑袋上。
叫了？叫了？！！！你的良心呢？！！！
老子每天早出晚归、赚的钱不是给你买狗粮就是给你买玩具；辛辛苦苦付出好几年都听不到几声响，你却对着一个只给你吃过一口鸡肝的小短腿献殷勤？！！！！
老子要把你丢掉！！！！
“那个”
因为隔壁的气氛好像有点紧张；熊小时出声很小。
见何阅不理她；辛巴还在盯着她；她只能自己伸着胳膊想用筷子把肉往辛巴嘴边送。
但由于她的胳膊太短；趴到阳台边上也还是差一点；筷子也渐渐拿不稳；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块肉从筷子中间掉了下去。
辛巴：“嗷！！”
熊小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tat
何阅冷眼看着小短腿费劲地抻着胳膊伸呀伸，辛巴又控制不住地蹬着后腿想往对面扑呀扑，最后他还是伸手要过了熊小时手里的盘子；正眼看了看小短腿：“喂。”
“稍等。”
熊小时掏出手机；朝他摆手让他安静。
何阅：
谁给她的狗胆？！！！
他端着新盘子就转身往屋里走，辛巴仰着脸跟在他后面。
他回头，恶狠狠：“吃什么吃？！老子还没吃饭呢！饿肚子吧你！”
几秒后。
何阅：“你叫一声，叫一声我就给你吃。”
辛巴：冷漠。
无心顾及隔壁的吵吵闹闹，在看到来电显示是方老师以后，熊小时赶紧跑回安静的卧室接通。
电话里：“检察院已经认定茂远就是凶手，今天下午决定起诉了。”
一句话，让熊小时措手不及。
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