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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了下来。”
到了现在这个年纪,熊小时对父母的分开早就不在意了。
六七十年代的人,结婚早,她妈谭芷和她爸熊路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基础,算是家里面有人互相认识、被他们介绍撮合成的。刚结婚没多久,谭芷就怀孕生下了她,算起来,生她时候,谭芷的年纪跟现在的熊小时差不了多少。
但很快,谭芷和熊路两个人的不同就表现了出来。
谭芷铆足了劲儿在事业上拼搏,熊路却吊儿郎当想着能糊口饭就行。
一个做律师,每天为了案子不停奔波,一个玩木雕,灵感来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不出来,没灵感的时候就随便吃吃睡睡混日子。
虽然都不是会吵架的人,对家庭也都愿意付出,但共同语言实在也没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二十多年过去,她爸回了老家,还是每天乐呵呵地混日子,谭芷却已经成为了顶尖的非诉律师,出个行都有一堆人接送。
熊小时觉得,这两种活法其实都很好,每个人追求不一样,没有什么哪个活的比哪个好的说法,但他们的确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反正在一起两个人都不开心,分开其实也挺好。
她甚至都很佩服谭芷当年果决的魄力。
那个年代,愿意放弃已经稳固的刑辩律师生活、出国从头开始新的领域,为了追求事业能决定舍弃家庭,哪一个都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但对于谭芷的离开,熊小时还是有一个巨大的心结。
那个心结从六岁开始,埋在她心里很多很多年,随着她的成长,如杂草般疯狂蔓延生长,如鲠在喉,以至于之前,她甚至都不敢直视谭芷的眼睛,怕一望着她,就忍不住问出来:
“是不是因为我的通感症太麻烦,所以你才丢下了我?”
即使那个时候,她只有六岁,她也知道,她跟其他的孩子差别很大。
她太麻烦了。
不能正常地识字算数,总是说出一些别人根本听不懂的“绿色加白色是红色”的奇怪的话,连听到味道奇怪的声音都不能好好地掩饰住,被妈妈带去工作的办公室,第一次见到她的助理田桃,却因为她的声音是种非常酸的柠檬味而无法忍受地捂着耳朵哭出声,直到田桃买到一种特别甜的巧克力给她吃,她才不再捂耳朵。
谭芷本来就因为工作而焦头烂额地忙着,她这种麻烦的女儿,肯定让她非常讨厌了吧。所以,她毫不在意地离开,彻彻底底地丢下她,丢下这个大麻烦。
从谭芷离开的那天起,熊小时的自我厌恶就不受控制地蔓延起来。
她拼命地学习隐瞒自己的不同、拼命地让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哪怕吃饭时身边人声音的味道再奇怪,她也必须要把饭咽下去,不能露出一点不对劲!
可是,恨着自己实在太痛苦了。再恨,她也摆脱不了自己的通感症,除了死,没有任何能解脱的办法。所以,她开始恨谭芷,她要让她后悔因为嫌她麻烦而抛下她的决定。因此,她要走到比她更高的地方,她要在她最钟爱的事业上赢过她!
谭芷做非诉,那她熊小时也要做非诉,谭芷在泰格律所,那她熊小时就要到唯一能和泰格律所匹敌的大悟律所工作。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能赢过她!
她一定要让她后悔!
可是时至今日,面对着谭芷,熊小时却发现,她好像已经不再恨她了。
甚至,她已经不再恨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这一刻,熊小时无比惊讶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通感症,竟然早就没有了以往的厌恶。
有了何阅在身边,她不会为了逃离声音味道的打扰而刻意让自己孤单。
进入刑事办公室以后,只会给自己和身边人造成麻烦的通感症,也一次又一次地在案子里帮助了其他人。
因为何阅、因为刑辩,她接受了自己的通感症,接受了真实的自己。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以前她以为的别人都没有的、从她身体里长出的难看肮脏却拔到鲜血淋淋也拔不干净的毛,原来是一双让她能翱翔于空的独一无二的翅膀。
那个扎根在她心里、以为永远无法磨灭的心结,砰地,断裂了。
喝完那杯蜂蜜水,熊小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进来前的茫然与颓废。她打着谭芷借给她的伞,浑身充满了力量,目光坚定而自信地走回了大悟律所。
换回她留在律所的那套衣服,熊小时按邮件里的时间去见了朴主任。
说起来,朴理又矮又胖,个头比熊小时都高不了多少,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球。而她们刑事主任虽然也有大大的啤酒肚,但个头高,仔细瞧的话,还多少能感受出他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英俊的男人。
这点看的话,果然还是刑事办公室赢了!
主任,争气!
心里夸着自家主任,熊小时进到了律所顶楼的主任办公室。
朴理看到是她,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长辈般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正等着你呢!”
他一屁股坐到熊小时对面的沙发,把真皮软沙发的坐垫压下去好大一块。
“我刚才还在和你们主任打电话,骂他这个人不厚道!你是不知道,你的应聘资料还没到我手里,就被你们主任截去了,不然你早就是我们部门的人了!“
真的假的?
熊小时对于这些老奸巨猾的老律师的话,一直抱着不能全信的态度。
但表面上,熊小时:震惊!
看熊小时如他所想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朴理满意地慈祥起来。
“前阵子,正好碰上对面律所的孟建国孟律师,他跟我提了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谭芷的女儿。你说你这孩子,你要是到泰格去,让你妈带着你,哪儿还用吃这么多苦,听说你在刑事办公室,是从律师助理做起,最近才转成正式律师?”
熊小时听着,也不出声,就一直冲着朴理腼腆的笑。
朴理于是更加和蔼了。
“但你没去泰格,来了大悟,要我说,有出息!”
他夸她:“不借助家里的关系,而靠自己的努力往上爬,你能有这个想法和志气,很不错。不甘心站在你母亲身后,想要超过你的母亲?”他哈哈笑,“你就来我这里,我亲自带你,将来,你肯定比你母亲有更高的成就!”
熊小时想了想:“可我现在在刑事”
朴理摆摆手。
他查过,熊小时实习期干的是非诉,最开始来大悟应聘的岗位也是非诉,而且为了能应聘成功,她都拿到律师执业证了还愿意从助理做起。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大悟非诉的向往非常强烈,他只要抛出橄榄枝,就能顺利让她满怀感激地接受。
“这你不要担心,”他告诉熊小时,“我们律所最尊重的就是律师的选择。我邀请你,你愿意,这就行了,你们主任没有说不的权利。何况你原来在的地方是大悟的刑事,人往高处走,理所应当。非诉的人脉、资源,哪一个不是业界顶尖,他们刑事办公室,能靠什么留住人啊?”
他笑着,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对刑事办公室的瞧不起,甚至还在等着熊小时的认同。
倒不是他太没有城府所以不会控制表情,而是他从来就没有遮掩过他对刑事的轻视。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态度,整个大悟马首是瞻,都对刑事办公室不怎么重视。
熊小时虽然也觉得刑事办公室没什么出息,但她人还在刑事呢,听到自己的办公室被这么轻视了,心里还真不太舒坦。
这种心情,大概就是:
我在的办公室,我骂归我骂,但别人敢骂?
撕烂你的嘴。:)
“朴主任,我的愿望,的确是超过我的母亲。我拿到律师执业证那个时候,对我来说,想要超过我母亲,只有一个办法,她在泰格律所的非诉,那我就到咱们大悟律所的非诉。毕竟,只有咱们律所,才能赢过泰格。”
朴理听了,笑着点头,熊小时也笑着点头。
“但是,我最近发现,能赢过她的办法,并不是照着她的活法、活成她的样子,而是,她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她坚持不下来的工作,我可以坚持。这样,我就已经赢过她了。”
“以后我不会再继续走她的路。我要走的,是我自己的路。所以,比起不知道能不能赢过她的非诉,我还是留在一定能赢过她的刑事办公室,继续工作吧。”
不久,熊小时刚走出已经笑不出来的朴理的办公室,就接到了何阅的一个电话。
电话里,何阅一点前情提要都没有,开口就说:“你欠我一个拉钩。”
熊小时:“?”
何阅:“拉钩!”
熊小时莫名其妙:“拉钩?”
什么拉钩?
但何阅已经把她的疑问当成了答复:“嗯,成吧。”
他通知她:“我要消失一段时间,不会很久。”
然后,嘟——
电话断了。
熊小时:???????
检察院的台阶下,秦昊川为何阅撑着伞,看着他打电话。
挂断电话,何阅目视前方。
“秦昊川,我问你,面子和爱情,你选哪个?”
秦昊川站在何阅的角度,很为他考虑地表示:“面子?”
“所以说啊,”何阅慢慢地摘下口罩、墨镜、帽子,丢进包里,很酷地两手插兜,久违地迈上检察院的台阶,超过秦昊川时,他轻飘飘地蔑视道,“老子有女朋友,而你没有。”
看着何阅的背影,秦昊川的眼睛中逐渐闪出了震惊的光。
“阅哥!”
他赶紧跟上去,把伞给何阅打好,看起来惊喜得简直要哭了:“你、你要回来了吗?!”
几分钟后,一个检察官在办公走廊端着咖啡,打着哈欠,随意瞟了眼路过的人。
继续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猛地回头,抓住身边一个已经一脸惊讶张着大嘴的同事:“我熬了个通宵到现在,眼神可能不太好,刚才过去的,是何阅吗?!!”
跟蝗虫过境似的,这个消息已经迅速传遍了整条走廊的所有办公室。
但是,有一个人,还不知情。
驴脸正在厕所的小便池前,刚刚拉开裤子拉链,突然一只胳膊搭到了他的肩头。
他回过头,看到一张噩梦中经常出现的脸正心情愉悦地冲他呲着牙。
“呦,吕检,最近忙什么呢?”
第 98 章()
117
何阅友爱地陪突然尿不出来的驴脸从男厕所出来;站在外面等他洗手。
昨天熊小时从检察院出来;别说眼睛红通通的;连鼻头都是红的。但她绷着脸一次都没哭;而是拉着他去街边撸了几个串;边吃得满嘴辣椒粉;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告了一遍状。
告状的时候倒是把孟建国骂得狗血淋头、气势汹汹;但事情说完,她又没了力气,安静吹完一瓶啤酒就抱着酒瓶开始发愁;愁她没办法继续接触这个案子,也见不到熊泽,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出真相。看着可怜得跟只在鸟窝里怎么蹦跶都够不到大鸟嘴里虫子的小秃鸟似的;让他手痒得怎么都想把她抱起来举高高。
对何阅来说;她如果只是想救熊泽,那他帮不上忙;但她既然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他倒是可以做些事情。
不就是面子吗?
何阅朝怎么都不想离开洗手池、一双手洗了快十遍的驴脸笑眯眯地扭过头。
老子不要了!
在手快洗秃噜皮之前;驴脸还是被何阅死皮赖脸、生拉硬拽到了科长跟前。
同科同组的秦昊川紧随其后;随时准备着在驴脸挣脱时帮助何阅将他重新抓获。
胡瑶挽着“喔喔喔喔”看好戏的圆脸女检察官杜圆;也好奇地跟到了门口;往里看着那个她偶像的偶像。
科长早就收到了何阅回来的消息,已经望着门口等了半天了。但何阅一出现,他立刻端起架子;眉头的皱纹绷得紧紧的。
“怎么着?这是没事回来看看?”
心里再乐也不能马上给他好脸色;不然没两天他就能上房揭瓦!
对着科长,何阅笑得特别好看,嘴也贫得很:“是不是回来看看,得您决定。要是您赶我走,我就只是回来看看,要是您不赶我走,那我就回我的办公桌前坐下了。”
科长咳了一声:“不是这辈子都不踏进检察院半步了吗?”
“本来是这么想的,但自从上次跟您见面谈过话以后,我回去就彻夜难眠,觉得要是不回来,实在辜负您多年的培养,良心不安”何阅一本正经地忽悠,但他就是有本事,让听的人明知道他是在忽悠,还偏偏就是生不出气来。
“行了,净说些没用的!”
科长心里被他说得想笑,但还是装成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
他继续眉头紧锁,一脸严肃:“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何阅就等着这话呢。
科长话音一落,何阅胳膊一伸,又把默默转身想离开的驴脸捞了回来。
“我也挺长时间没办案子了,一下子也不好直接接新案。吕检是不是正忙着呢吗?不如我给他当个助手,跑跑腿?”
“我忙什么?我现在没案子”
驴脸没听完就吓得嗖嗖摆手,那手抖得跟抽了筋似的,但听完何阅的最后一句话,他又狐疑地放下手:”你给我跑腿?“
他不放心地但又很动心地强调问:“真的是你给我跑腿?”
难道老天终于发现了我的可怜,要送他一次风水轮流转?!!!
驴脸:o*////////*q!
科长看驴脸没有意见,也就同意了。
被这样的好消息冲击到,驴脸神清气爽,走起路来脚步都轻飘飘。
不过走了没两步,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现在手里没有案子,他根本就不能立刻过上随心所欲使唤何阅的理想生活!
但何阅在跟他走进办公室后,却一眼就看上了他办公桌上没来得及收的孙衡坠楼案的一大片卷宗。
被问及这个案子,驴脸的心又提了起来,支支吾吾不想把他差点又起诉错了人的事说出来。
不过这次的何阅却异常善解人意,没有追根问底后对他施以嘲讽的微笑,而是随手翻着卷宗:”反正现在没有新案子,就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呗,刑侦总局那边也在调查,搞不好早晚还是要交到我们这儿。”
何阅的无纪律、无组织早已深入人心,驴脸完全没觉得他的这个要求有什么奇怪,但何阅现在是给他跑腿的,他不能任由他这种不听指挥的行为发生!
然而何阅话没说完,就已经开始把卷宗往自己的办公室搬了,根本就不给他阻止的机会,驴脸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他的桌面清空。
秦昊川还跟在后面:“阅哥,我帮你!”
驴脸:
总觉得,这跟他想象中的发展不大一样啊。
何阅拿到卷宗后,就窝在他的办公桌前看起来。
期间,其他组的同事听说他回来,一群一群地来了好几波,见他已经专注在看卷宗,于是都远远望了一眼就一脸“何阅还是何阅”地走了。
何阅完全没留意他们,他看了一会儿卷宗,打电话给驴脸。
驴脸:“喂?”
何阅:“我刚看完现场勘察报告,排除不了意外和自杀,为什么就认定他杀了?”
“也不是就认定他杀了,但是自杀不太可能。当时问过死者身边一圈人,所有人都表示他现在顶了陆昂的位置,风头正盛,而且马上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