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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雇就解雇,老子还不稀罕给你辩护!”
熊小时:tat
她自暴自弃地按着太阳穴,看向打电话的老周。
老周正激动得脸涨得通红,连脖颈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
他对着电话就暴跳如雷地吼:“对!老子不干了!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呸!”
挂断电话,他砰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一脚把他的转椅踢开:“男人推女人!畜生!”
转椅被踢到墙上又反弹回去,再次发出了巨大声响,然而,办公室其他的人全部无动于衷,该擦桌子的继续擦桌子,该照镜子的继续照镜子,也就田桃看他呼哧呼哧跟哮喘犯了似的,嚼着口香糖从桌子上支起头,拿着个本子扇着风:“老周,你正义感这么强,怎么干刑事啊?”
她打了个大哈欠:“上次那个被告是猥亵犯的案子,就我跟你一起去看守所的那个,要不是隔着层玻璃,你都能一拳头揍上去。”
老周哼哼了两声,拉过椅子坐下。
乔桐趁机问:“田老师,那个案子最后怎么样了?”
田桃:“赔钱和解了呗。”
“说得轻巧!”老周又爆发了,“那孙子前几天又被抓进去了!还是因为猥亵!当时就不该让你接他的案子!”
“懒得跟你吵。”
田桃翻白眼,”要不是咱们办公室两个月都没案子,谁想接那个恶心案子?忙活半个月,赚的钱还不够我付房租。切。”
以上,就是刑事办公室主要客户的特点——
暴力。垃圾。没有钱。
:)
其实,真正管刑事这块的主任倒是个不得了的合伙人,教科书里光是分析他经手的一个案例,都能讲上两堂大课。
但他多年前就不再亲自接手案子,而且由于本身专攻刑事、和大悟公司法务为主的发展方向相冲突,所以即使做着律所的合伙人,他也只是挂着名,一年到头不露面不管事,整个刑事办公室都处在完全放养状态,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把所有和大悟刑事沾边的消息全部分析透了,熊小时在本子的最下面做出了结论:
绝对绝对!没有前途!
何况这两天她实习的导师听说她进了大悟的刑事办公室,也是几次三番地给她打了电话,让她赶紧回w律所,薪资待遇和职业规划都帮她做好了,怎么看都是一片光明的前途。
嗯。
辞职吧。
说干就干。
熊小时打开文档,输入第一行:
辞职信
第 6 章()
06
“呀;这么用功呢?”
碳酸气都跑光后又加了过量水的难喝可乐味。
突然靠近的声音是乔桐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桌子旁;眼神正在不怎么明显地往熊小时的电脑屏幕上扫。
瞬间;熊小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随手delete了那行字;顺便在心里表扬了她新贴上的防窥屏屏幕膜。
见熊小时看向自己;乔桐才娉娉婷婷地把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她。
”田老师说;让我先把这份意见书拿给你看。”
说起这份意见书;先要追溯到5月1日,也就是熊小时和乔桐上班的第一天。
作为乔桐的指导老师,在听说乔桐将来的意向是做非诉以后;实在用不上乔桐干活的田桃丢给她了一份很简单的过时项目底稿,让她练习写一份书面法律意见,说是等她写完;就拿去找非诉那边的朋友帮着看一看。
因为写出来也没用;所以田桃不急着要,乔桐也没急着写;一拖就是两三天。
昨天下班前;乔桐好容易完成了;邮件发给田桃;田桃的朋友却出了差。
田桃于是连打都没打开;随手一指熊小时;对乔桐说了句“要不你就先拿去给她先看看”。
然后
就到了今天
真是天上砸下来的麻烦。
但由于田桃发了话,熊小时只能把文件接过去。
先看第一页。
嗯
田桃给乔桐挑的作业相当基础,即使拿不出什么新意让人眼前一亮;中规中矩地写也不会出错。但熊小时看到的这份却明显就是从网上复制粘贴出来的;连网页痕迹都有好几处没修改过来。格式问题、错别字、逻辑问题也都出全了,有条法规竟然还是错的。
???
这都是什么鬼?
在熊小时实习的一年里,即使面对的是上百页的工作报告和书面法律意见,她都不允许自己出现任何错误,连标点符号都要保证绝对的准确。
表达用语必须精准,所有论证要确保逻辑严谨,稍有不足就反复修改,几乎已经到了强迫症的地步,现在突然看到这么一份东西,她真的觉得浑身难受。
虫子a,虫子b,虫子c,到处都是虫子!
她转身去拿了根铅笔:“你这半页的内容都不能用”
但她的笔尖刚落到纸面上,那摞纸就被猛地抽走了。
熊小时抬头,疑惑地看向紧抱着文件的乔桐。
“你就看了一眼”
乔桐很为难似的地欲言又止,表情看起来仿佛熊小时对她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她却只能忍着咽下去。
看熊小时不为所动,并没有接她话的意思,乔桐抿着嘴唇,很勉强地冲她笑了笑:“算了。是我麻烦你了。你还是继续先忙你的吧,等你忙完了,我再拿给你看。”
说完她拿着那摞纸,转身回了座位,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俯身趴到了桌面上,肩膀好像还有点抖。
熊小时:
这戏是不是太足了?
她最开始实习的时候,就算拿出了十足的专注,也还是会因为犯错被同事和导师批得一无是处。犯了错就改,有问题就反思,谁还不是从犯错和改正里走过来的?
再说了
她只讲了一句话啊!!!
她根本就没有批评她,她只是说了一句“半页内容不能用”啊!!!
办公室里坐着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但没有一个人抬头往这边看一眼。
只有梁宝宝,忙前忙后地又是给乔桐倒水,又是给她递纸,轻声细语安慰完,还特意走到熊小时跟前,摆出前辈样子地教育着说:“人家辛辛苦苦写了好几天,你怎么能就看一眼,就说半页都不能用?人家多难过呀”
用的是调侃的语气,说的也很轻松,但谁都能听出来他是站在哪边。
但是熊小时她完、全、不、生、气。
:)
不用她帮忙修改真是太好了呢。
乔桐写的东西从根基上就全都是被虫子蛀出来的洞,如果真要改,那基本就是推翻重新来。有那个时间,她能多研究多少新的法规?
再说,田桃是懒得管,老周是不愿掺合小姑娘间的这些鸡毛蒜皮,但他们又不是真的糊涂。这事儿她到底有没有错,在场的人那不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辞职了!
跟这里的人搞好关系屁用都没有!
跟这两个人计较,只会阻碍自己的个子长高!
想到自己到156cm后就怎么都不肯往上窜一点的身高,熊小时赶紧拿出今早没来得及喝的牛奶。
刚打算撸开吸管,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熊小时的直属上司方政埋头走了进来。
眼镜腿缠着胶布的眼镜滑到鼻尖,衬衣的扣子从扣上的第一个开始就错了一个位,头发也比昨天更油了,几撮几撮的粘在一起,都能看到头皮,邋遢得无法形容。
但他说出的话却立马让熊小时丢开了手里的吸管。
他说:“我接了一个案子。”
熊小时紧接着合上了电脑。
虽然辞职已定,但毕竟到了大悟,就算辞职,出于礼貌,也该先跟完一个案子再说。
对她来说,经验这种东西,永远是不嫌多的。
“案件资料已经从检察院那里带回来了。”
方政从文件包里费劲地抽出了一本文件,握在手里发起愣,像是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熊小时察言观色:“方老师,我去大家都复印一份?”
“哦,哦,好。”
方政舒了一口气。
他刚才正在犹豫是不是自己先去复印,熊小时主动提出,总算是解了他的围。
等熊小时拿着资料去复印,他才想起来还没说案子来源。
“被告是我的老乡,算起来,他妈妈还跟我是远房亲戚。”
他说着,开始唉声叹气,“第一次到城里,竟然是因为儿子进了看守所。唉。能帮着就帮点吧。”
熊小时借着复印的时间翻了翻。
这可不是什么能帮就帮点的案子。
这是入室抢劫杀人案
把复印好的资料装订分类好,她一个抱着7人份的资料分发下去。然后抓紧时间,打开电脑开始做案件的要点梳理。
嫌疑人,孙茂远,男,22周岁,池鹭市池鹭村人。
今年1月初来到熊猫市,如今正在一家名叫“威风堂”的网吧当网管。
2017年5月1日深夜,嫌疑人尾随打工结束后回家的女性死者刘戈,趁其开门时强行将其挟持、闯入其家,由于遭到死者反抗,他向死者腹部连刺数刀将其杀害,并抢走了死者的钱包、手机,以及家中的所有值钱物品。
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是熊猫市刑侦总局的重案二组。
目前,收集到的证据包括:
1。留在案发现场的大量血脚印。
鞋号41号,与嫌疑人的鞋号相符,且重案二组探员已经找到了那双沾着死者血液的鞋,就被丢在嫌疑人所住出租房附近的垃圾桶里。
2。目击证人。
证人声称案发当晚,他在死者楼道下的路灯旁和一个黑衣男子相撞,回家后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沾上了血迹。据描述,那是个“穿着黑色外套,个子1米75左右的偏瘦男人”,与嫌疑人特征相符。
并且在规范的指认程序下,证人从十二张照片中一下子指认出了嫌疑人。
3。留在案发现场的毛发。
经过dna检验,结果正是嫌疑人孙茂远的头发。而嫌疑人和死者从未相识,因此死者房间出现的毛发只有可能是凶手作案期间留下的。
也是这点作为了最有力的证据,直接令刑侦总局做了逮捕决定。
雪上加霜的是,嫌疑人在第一次被刑侦局探员问话时,说自己5月1日晚一直都呆在威风堂网吧,但无论是网吧的工作人员还是网吧门口的监控,都证实了他是在撒谎。
被戳穿后,面对“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铁证,他却不肯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反复说他没有杀人,他不是凶手,要探员还他清白。
声称没有杀人,却对自己当晚的行踪先是撒谎后是沉默。
头发出现在案发现场,却完全解释不了它出现的原因。
这种情形下。
无罪辩护,可能吗?
第 7 章()
07
熊小时思考的同时;办公室的几个律师也开始围绕这一点发生了讨论。
田桃一如既往的嫌麻烦。
她把那一厚摞资料一丢;趴到桌子上摆摆手:“这案子我可不管。他被捕当天闭着嘴直接来找律师不行吗?竟然还瞎编不在场证明;没事找事。”
方政正拧开他装在包里的不锈钢茶杯;小心地把凉透的了陈茶水倒掉;留下茶叶;然后往里面加了新的热水。
听到田桃的嫌弃;他叹气:“农村孩子,也没上过什么学,哪能想到那么多?”
老周就听不得这些借口。
他冷哼:“想的不多;倒是敢杀人!”
“不是啊。”
方政慢慢地抿了一口茶,茶叶梗却粘到了他的嘴唇上。他用握着茶杯的手背去抹,滚烫的茶水倾泻着洒到了他已经磨损得很重、有些翘边的皮鞋上。
迟钝地发现后;他缓慢笨拙又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擦;结果脑门儿一下子撞在办公桌上,“咚”的一个闷声;听的人都替他觉得疼。
但他却只是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袋;发愁地慢慢又叹了口气:
“他说他没做。”
熊小时:“”
其他的几个人对他的反应倒是习以为常;老周更是直奔主题。
“没做?没做他头发能掉在案发现场?”
他重重地拍拍摊开的调查资料。
“看看;还有目击证人!要是目击证人看到的不是他;怎么会一眼就从一堆照片里把他认出来?!”
即使没人接话;老周还是越说越激动,吐沫星子都飞了出来,“放屁吧没做!我就没见过有杀人犯一上来就主动承认说我杀人了。你趁早跟他说明白;态度好点还能商量;别想着无罪无罪,他能无罪吗就无罪?”
他说完还不解气,看向田桃找共鸣:“老田你说是不是?”
田桃向来跟老周不对付,但这次她却没呛他,只是坐在椅子上,慢慢转了个圈。
“他无不无罪我不管,反正如果要我接这个案子,我也肯定不会接无罪辩护。太容易输了。”
田桃的话,熊小时是认同的。
别的先不说,孙茂远的毛发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就是一个是非常直接有力的证据,如果不能极具说服力地把这件事解释清,那给这个案子做无罪辩护的难度就会非常大。
而尾随女性抢劫杀人,本身在社会舆论和法院审判方面就占尽了劣势,再加上委托人又不是什么有钱有权的大人物,能值得刑诉律师冒这个险。
因此,以无罪辩护接这个案子,极有可能吃力不讨好,倒不如说服委托人把重点放在斟酌减刑上,别在证据确凿面前空想着无罪。
但这毕竟是方老师亲戚的案子,要是他决定做无罪辩护,那她这个做助理的也只能想办法上了。
熊小时把目光转向方政。
但他却在神游太空一样地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大家的话听进去,眼神愣愣的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明天上午去看守所会见嫌疑人”。
“哦,那你把乔桐也带上吧。”
田桃拿着按摩锤,边敲肩膀边说:“不用让她进会见室,就让她跟着熟悉一遍流程就行。”
这下方政也想起来:“小时,明天你也跟着我。咱们进会见室,和嫌疑人见面。”
他边说边点头,自言自语地告诉自己:“下午嫌疑人的母亲要来,1号会议室的灯坏了,要带她去2号
熊小时默默把那句”好“咽了回去,低头继续翻资料。
午休时间,拿着案情资料和牛奶,熊小时溜到了大悟顶楼的露天森林小天台。
这是她在到大悟的第一天发现的休息区,因为最近几天的中午又晒又热,没有人到这里,于是她每到午休,就秘密地独占着一整片森林。
躲在树荫里坐着摇椅,比呆在那个连阳光都没有的地下办公室强多了。
但这次,她却遇到了意外——
乔桐正坐在一颗树后的小秋千上,依偎着一个男人吃午饭。
那个男人声音的味道熊小时记得。
他是大悟公司法务组的一个青年律师,她以前实习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
当时几个大律师在喝茶闲聊,他们几个跟着的小律师就也私下聊过几句。在她看来,那是个很踏实憨厚的男人,业务熟练,也能吃苦,只可惜人过于老实,不够精明,在一水儿人精的非诉这片总也挣不出头。
而这时,他正温和地对乔桐笑:”你这意见书写的可不好。”
”跟你写的比当然不好啦,你就帮我随便改改嘛。”
乔桐撒着娇地抱怨,声音简直要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