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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为监控角度的问题,她看了好几天的录像,都不知道和他对话的人到底是谁。
以这个为观察点,熊小时继续看着,22日、23日、24
终于,她找到了。
4月28日。
13:28:11。
孙茂远下楼走到一半,摸着口袋像是忘了什么,刚要转身往回走,一个男人走进监控范围、踩上楼梯,用力地把孙茂远拽了下去。
两人在楼梯口说了两句后,或者说,那个男人单方面暴躁地吼了孙茂远两句后,孙茂远最终没有上楼,而是默默地跟着男人离开。
而这个男人
“嗯,这个男人。”
时钟拨回现在。
5月8日晚11点13分,何阅听了一会儿熊小时对她过去两个多小时发现的报告,指了指她电脑上暂停放大出来的图像:“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
“是另一个人!”
熊小时的眼神里充满了“就知道你猜不到”。
“是三个人里草绿色的那个!”
何阅本来正靠在沙发上盘着腿抱着枕头,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半夜被吵醒的不满。
听到她的话,他抱着枕头的手没放,但身子却悄悄地坐正了一点。
“但这个发现还不算什么。”
熊小时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咬了咬下唇,“你看,还是4月28号这天,孙茂远走的时候,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针织外套,但他回来的时候穿的”
拖动进度条。
暂停。
放大。
她看向何阅。
“是灰色的布料运动外套。”
何阅丢开抱枕,凑到电脑前,“接着说。”
“然后,这里。”
对照着她的笔记本,熊小时把这一天的进度条继续后拉,停下。
“28号晚上,孙茂远呆在楼上的时间里,这个男人又出现了一次。”
在这次的录像中,他没有等孙茂远出现,直接走上了楼梯。
熊小时:“你看他穿的。”
黑色的,针织外套。
何阅已经明白了熊小时的意思。
他捞回抱枕,再次靠回了沙发里,看着熊小时打开四张录像截图,把它们对比地放在一起。
左边竖着的两张是孙茂远,右边竖着的两张是那个男人。
而横向看——
第一行,他们穿着同样的灰色布料运动外套,连外套右侧袖子上的一块油渍都丝毫不差。
第二行,他们穿着同样的黑色针织外套。本来外套的左右肩膀上都有一颗金属扣子做装饰,但在两张图片中,左肩膀上的扣子都不见了。
何阅知道她想说明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点头:“对,都是同一件。”
熊小时刚想继续说,却随着何阅也打了一个哈欠,而且嘴张得比何阅的还要大。
她用力捂住嘴,好半天才眼泪汪汪地松开手。
吸吸鼻子,她继续:“那现在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孙茂远和这个男人,会互相换衣服穿。”
嗯嗯嗯。
何阅点头。
“再根据录像看,5月1日晚上,那件黑色的针织外套应该就在这个男人身上。”
嗯嗯嗯。
何阅点头。
“黑色针织外套上粘一根穿过者的头发,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嗯嗯嗯。
何阅继续点头。
熊小时:
何阅这种敷衍的态度,严重打击到了熊小时的积极性!
她啪地合上电脑:“这就可以解释,孙茂远的头发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何阅:“发现很好,解释不了。”
看着她露出和自家蠢狗在咬到舌头时同样懵逼的表情,他把枕头放到她的脑袋上,隔着枕头安慰地拍了怕她的头。
“你所做的一切的推理,都只有在一个大前提下才能成立。那就是,你说的这个人就是凶手。”
虽然还差的很远,但对于一个从来没真正接触过刑事案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算是个毛都没长出来还总扒拉坏草窝往外看的小鹌鹑,也是个弄坏草窝后能知道找东西堵住的小鹌鹑。
“但这个发现还是挺不错的。”
何阅站起来,“回去换衣服。”
熊小时:???
“去威风堂网吧。”
带着口罩帽子,何阅拖着睡得呼噜震天的辛巴就出了门。
熊小时跟在他后面,呼哧呼哧,一路小跑。
“别让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
走到网吧那条街道的拐角,何阅突然停下,把狗链递给她,压低帽檐。
“辛巴你牵着。你先走。”
熊小时牵住辛巴,抿了抿嘴唇,走进街道。
看到她跟前那条唬人的大狗,几个想凑过来的小混混都犹豫着退了回去。
一路顺畅,很快,熊小时就走进了网吧。
没一会儿,何阅也推门进来,插着兜径直越过和店员打听消息的熊小时,到前台买东西。
听完熊小时的描述,店员马上就知道了。
“你说的是茂远的表哥吧?过年的时候,我们网吧聚餐,他也跟着来了。”
他打开手机翻相册,“这是我们当时拍的合照。”
熊小时看过去。
身高。体型。眉尾痣。
“就是这个人。”
“他叫刘凯明,也住在这条街,离这儿不远。”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是卖汽车的哦,我这儿有他的名片!”
说着,他从抽屉找出个皱巴巴的硬纸团,展开以后,上面还画了一排歪七扭八的火柴小人。
他不好意思:“我哪儿买的起车啊,他硬要塞给我,我就当纸随手画着玩了,你可别笑话我。”
熊小时当然不会笑话他。
刘凯明工作的地方,就是被害者刘戈买车的那家车店。
如果说有谁会知道刘戈的家里有大量现金,那刘凯明绝对排在前面。
她握紧那张名片,问店员:“他具体住的地址,你知道在哪儿吗?”
“知道是知道,但也就知道怎么走,门牌号我可写不出来。”
”没关系,你就这么说一下也行。“
“从这儿往里,第六个门洞”店员详细地把怎么走告诉了她,“他家的防盗门上贴了一大张沙滩美女海报,你一看就知道了。”
但紧接着,他又小声地凑近她:“你可别一个人大晚上的过去,那个刘凯明”
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他吸毒。就在家里,明目张胆地吸。有次茂远过去找他的时候他吸high了,差点掐着茂远的脖子把他从楼上推下来。”
何阅买完东西,撞了一下熊小时。
熊小时对上他的眼睛,转瞬又收回目光,继续和网吧店员聊了好几句句,才牵着辛巴出来。
而她刚出来,站在外面点烟的何阅就把烟掐灭,看也不看她地往街道里走。
熊小时和他保持着距离,看着他接连进了几家店。
最后,在快走到刘凯明家楼下的时候。
何阅停下来,把他钱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塞进新买的廉价钱夹里,接着把他自己的钱包装进熊小时的口袋。
然后口罩帽子一摘,衣服皱巴巴一揉,他挥了挥刚买到手的铁扳手,看向熊小时:
“想玩点刺激的吗?”
没等熊小时反应,他活动了两下肩头,抡起胳膊,一把把扳手砸进了刘凯明的家。
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房间里传出了男人粗暴的怒吼。
熊小时:呆若木鸡。
但何阅却咧开嘴,向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拉住她的手,直接往楼上走。
几十秒后。
站在那张比基尼美女海报前,何阅敲着门,小声地恼火地埋怨絮叨:“都说了家里钱紧张,那摩托修一修还能用,你非要买新的。我也没说就不给买啊,我就先修一修,你至于抢了我的扳手丢出去吗?现在倒好,把人家窗都砸碎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弯腰驼背,那语气完全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没出息男人,还是那种只会拿女人出气的窝囊废。
熊小时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
何阅一看到刘凯明狰狞的怒容,浑身哆嗦了一下,整个人的背都吓得佝偻了,话也说不利索:“老板,对不起,我跟我女朋友吵架,她、她不懂事,那个扳手就是她”
熊小时抬起一直垂着的头,冷着脸一把把没提防的何阅推了个趔趄。
“是我丢的!我丢的怎么了?!”
她尖锐地拔高声音,但随即,她的眼睛里就闪出了泪光。
“我跟了你三年,我跟你要过什么东西吗?我不就想要个新摩托吗?!我同事哪个的男朋友不是开着汽车车接车送,只有我,成天坐着你那个破摩托,你知道我都怎么被她们笑话的吗?!啊!!你说啊!!”
何阅被她推了,也不敢还手,想怒又不敢,气得喘了好几下,都没能憋出话来。
最后,他只能小声骂了一句“疯子”,接着看向刘凯明:“您别理她,我赔钱,我赔钱。”
刘凯明因为大半夜的玻璃被砸,早就不耐烦地露出了凶狠暴虐的神色。
但被这两个人吵架吵懵了,又听到他说赔钱,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何阅见状,赶紧唯唯诺诺地掏出钱包:“老板,你看,我陪多少钱合”
“嗷!!!”
就在刘凯明把注意力放到何阅的钱包上时,辛巴一个猛子冲进了房间。
没等刘凯明回神,何阅先屁滚尿流地跟了进去,一把抱住辛巴,跪着把它往外拖。
冷不丁看到那么大的狗,刘凯明有些打怵,只是盯着,没有靠近去赶。
熊小时在门外狠狠地喊:“就知道狗!你有买狗粮的钱,早就能买个新摩托了!”
抱着辛巴的何阅差点没绷住笑,咳嗽了两声,收好表情,才拖着辛巴出来,对着刘凯明一副懦弱相地点头哈腰,头都不敢抬。
但当刘凯明要把他钱包里所有现金全抽走的时候,他还是抬了下头:“我就这些钱了,你不能全拿走”
“少废话!滚!”
门被用力关上。
捏了捏被刘凯明丢到怀里的空钱包,何阅直起腰,活动了两下脖子,走到楼下。
下面,熊小时脸上的泪还没干,好几滴都挂在下巴上。
何阅的笑到底没绷住,用手背帮她把下巴上的泪抹了。
熊小时差点没忍住一口咬上去!
等走出这条街,哭了一通的熊小时已经累得不轻。
她两眼无神:“我本来皮肤就干,现在被风一吹,感觉脸都要裂开了。”
何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小时:
何阅:“我本来想的是我说话、你安静在一边站着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事都有汽车送,你太棒了,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你怎么知道辛巴的狗狼能买一辆摩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小时:
“所以呢?
两个人一起回到何阅家,刚进门,熊小时就伸出手:“你发现了什么?”
何阅鞋子一甩就趴进了沙发里。
“等着。”
他打开电脑,临时工的头像正在闪。
打开看了看,他告诉熊小时:
“钱在沙发底下的袋子里。数量看起来没有丢失数额那么多,应该是已经花掉不少了。但露在外面的几捆,编号和刘戈丢失的相同。”
“刘戈丢的戒指和项链也都在袋子里面,手表不在。”
“孙茂远穿过的那件黑色针织外套就堆在房间里的衣服堆上,有没有血迹看不出来,但如果拿去化验,能检测出死者血液的可能性很大。”
“没发现凶器。不过上面的那些证据也够了。”
熊小时:
“你刚才就进去了那么一小会儿,怎么发现了这么多东西?!”
何阅:“商、业、机、密。”
他对着电脑。
何阅:收工吧临时工1号。
临时工:1号?
接着他抬起头:“2号,过来。”
熊小时:“谁是2号?”
22
第二天。
熊小时因为前一天过度的惊心动魄而睡过头,踩着上班的时间打了卡。
冲进办公室前她满脑子都是“坏了坏了坏了又要被嘲笑了”,结果
风平浪静?
她疑惑地把目光投向办公室内。
田桃?
她放弃了她平时不离手的薯片、辣条等一系列高热量垃圾食物,正在啃青菜叶,每一口都咽得十分艰难。
乔桐?
认真地对着电脑打字,头也不抬。
梁宝宝?
也在认真对着电脑打字,头也不回。
???
什么情况?
今天的办公室里,安装了直播监控吗?
“小时!”
打破平静的反而是好久不见的蒋姐。
她把拖把放到一边,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就挽住她:“你没事吧?”
“什么事?”
“我们都听说了!听说你在调查案子的时候看出疑点,自己跑去见了嫌疑人的表哥,却在他家发现了被害人的首饰,报告了刑侦局!这次的案子能顺利解决,你可是大功臣啊!”
“对!小蒋说的对!”
推开门,老周气势如虹地朝她走来,重重地在她肩头拍了两下,赞许地哈哈大笑。
“正好你和小乔刚来,咱们办公室就忙着接了案子,也没顾上一起吃个饭,等过两天等案子彻底结了,一定要凑起来聚一聚!”
“梁宝宝,”他说着就扭头找人,“附近吃饭的地方你不是最熟了吗?挑个现在小姑娘爱吃的,要不就问问小时和小乔,看她们想吃什么。”
梁宝宝拼命挤都没挤出笑,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了。
乔桐倒是笑着向老周道了谢,但她的笑容也根本达不到眼底。
过了一会儿,等老周又出门,她把书重重地拍到桌子上,板着脸继续打字。田桃听到了动静,却连眼神都没有给她。
而熊小时,就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气氛里坐回了她的办公位。
她拿出电脑,顺便看了一眼乔桐。
脸色铁青。
不过也是,说是欢迎她们两个,但怎么听都更像是要给她庆功。
如果她是乔桐,那她肯定连笑都笑不出来。
:)
但安静了没一会儿,把那袋菜叶子啃完的田桃站了起来。
她走到熊小时的办公桌边,敲了敲她的桌面。
“出来。”
熊小时突然紧张。
一路没有说话,熊小时跟着她走到了律所一楼的开放式咖啡厅。
田桃挑了一个靠近窗边、撑着遮阳伞的圆桌,翘着腿坐下。
也不等熊小时问,她就开始懒懒散散地出声:“你报案以后,刑侦总局在刘凯明的家里搜出了被害人的现金和首饰等赃物,还发现了大量的毒品。一件沾有血迹的衣服经过化验,确定残留在上面的是死者血迹。凶器也随后在卫生间的下水管道中被取出。因为证据确凿,无法抵赖,今天早上,刘凯明直接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实。”
她顿了顿,懒得再说,干脆直接反问熊小时:“动机条件这些你应该都清楚吧?”
“毒品和车店工作?”
“啊,差不多。”
田桃抬抬手,把这个话题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