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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听得一怔,退两步,冷笑道:“我已偿还了你们昆仑三子在祁连山中相救之情,还有什么事情可办?”
一面答话,一面暗中运集功力,准备动手。
慧真子笑道:“朱若兰派你来,就是为救沈霞琳吗?试问这万里行程,她怎的知道霞琳被万年冰雪阴寒侵伤?”
金环二郎听得十分不解,但他却误认是慧真子藉故留难,不觉心头火发,脸色一变,怒道:“什么朱若兰,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要借口找事,我陶玉舍命奉陪就是。”
说着话暗中一提真气,就要出手发难。
哪知他刚替霞琳疗伤消耗元气未复,这一提气,登时觉着眼前一黑,心知如果勉强动手,对自己损害太大,权衡利害,忍耐为上,当下一收攻势,反退三步。
慧真子双掌已相错护身,看陶玉陡然停手不攻,反向后撤,正想揉身欺进,试试他武功如何,突听霞琳高声叫道:“师父!他是寰哥哥的朋友!”
两人转头望去,不知何时霞琳已离了病室,而且正对两人缓步走来,白衣长发,随风飘飞,清瘦的脸上,浮现着娇凄的笑意,澄因大师紧随她身侧相护。
霞琳先到师父身边,问道:“他和寰哥哥很好,我去和他谈谈好吗?”
慧真子微一点头,霞琳又转身到陶玉身旁,笑道:“你那天生病时,我叫你你就不理我,一定是你病得很厉害,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陶玉先是听得一愣,继而想起她是说半年前祁连山中的事,点点头,笑道:“不错,我当时是伤得很重。”
霞琳道:“我病时,有师父、师伯、贞姊姊等照看我,你一个人生病在大山里,实在可怜。”
陶玉被她说的心中一阵怅然,淡淡笑道:“一个人总难免生死离合,生病也没有什么好可怜的。”
沈霞琳睁着一双泪水莹然的大眼睛,望着陶玉笑道:“人病了,心里总是会难过的。你的病怎么好的?在那样大的山中,又没有一个人照看你?”
金环二郎只觉她柔和的眼神中,如有无限热力,顿使人冷心一暖,纵是想说谎言,也觉难以出口,微微一笑,道:“我遇上一个老和尚,替我把病医好。”
慧真子淡然一笑,接道:“只怕是一位年轻美丽的少女罢?她给你疗治好伤势之后,又用灵鹤遣送你到金顶峰来了。”
陶玉听不懂话中含意,只冷笑两声,不理慧真子,却转身对霞琳道:“你奇经八脉刚被打通,必需好好休息几天……”
金环二郎话未说完,突见霞琳打了一个冷颤,举起右手按在额角叫道:“我头晕了,心里冷死啦。”
澄因吃了一惊,一个箭步,跃到霞琳身侧,扶着她连声叫道:“琳儿!琳儿!”
只见沈姑娘泛红的嫩脸,霎时间变成苍白颜色,樱唇转青,全身发抖,星目轻合,摇晃欲倒。
骤然的变故,使慧真子也失去镇静,两个人只管照顾霞琳,陶玉却借机溜走,待慧真子起来时,金环二郎已走得没了影儿。
慧真子气得一顿脚,叹道:“果不出我意料,他明为霞琳疗伤,暗里下了毒手,你快扶她到房中休息,我去追他算帐!”
澄因抱起霞琳,站着不动,看不出他脸上神情是怒是恨,双目圆睁,慈眉倒竖,全身不住轻微地颤抖,这一瞬间,他脑际中空空洞洞,木然愣在雪中,寒风吹飘着他灰色的僧衣,宛如一尊石塑罗汉。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才听他长长叹了口气,低头望着怀中的霞琳,泫然位道:“琳儿!琳儿!你当真就这样夭寿吗?天道馈亡,为什么把这诸般苦难,尽加在这善良无邪的孩子身上。
慧真子本想去追陶玉,但看老和尚情伤欲绝神态,只得暂时停住,劝道:“大师不要太过伤神,现在救人要紧,先把琳儿扶到房中看看是否有救,她既已投入我们昆仑门下,这报仇之事,昆仑派自当全力以赴。”
澄因神志恢复,渐趋镇静,当下几个纵跃,已到霞琳卧室,慧真子紧跟着也进房中。见霞琳床上枕横被乱,这就突然使她想起童淑贞来,这半晌工夫,一直没见她面,不知到哪里去了。
想起了童淑贞,慧真子心中又紧张起来,一翻身退出霞琳卧室,向外寻去。
出了茅舍竹离,只见童淑贞背靠在一株大梅树上,仰望着梅花,呆呆出神,青色的道袍上,已有不少积雪,看样子,她似乎已站在那里不短时间了。
慧真子心头一震,想道:糟,这孩子一定是被人点了穴道,放置在那里……纵身一跃,直掠过去。
童淑贞工在仰着脸想心事想得入神,慧真子飘落她身侧,她还不觉。
慧真子细看童淑贞,不像受人点了穴道的样子,不觉心头火起,沉下脸喝道:“贞儿,你发的什么呆?你师妹病得要死,你还有心情观赏花?”
童淑贞回头看是师父,吓得疾退两步,拜倒在雪地上,道:“弟子……弟子……”
慧真子听她“弟子”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愈发气恼,正要发作,突然发现她一脸惶恐神色,和已往受责时,垂首聆教神情大不相同,不禁心生疑窦,皱皱眉头,按下怒火,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风雪之中,想的什么心事?”
童淑贞幼失父母,三岁时即被慧真子救到金顶峰三清宫中,恩养了十八寒暑,同门几位师姊妹中,她是受师恩培育最深之人,也是慧真子最为宠爱的弟子,平时,她总是随侍师父左右,名虽师徒,情似母女;但自霞琳投入慧真子门下之后,这情势略有转变,对霞琳宠爱日增,好在沈姑娘心地纯真,根本就不懂和人争宠夺爱,童淑贞十分清楚霞琳的性格为人,尽管有不少不太了解霞琳性格的同门为她叫屈,但她和霞琳却相处得情逾骨肉。
慧真子在江湖上行道时也常常带着她走走,重淑贞的江湖阅历也很丰富,再加她幼年失去父母的重重磨难,使她看透了人间的险恶,决心改易道装,随恩师皈依三清宫。
玉灵子门下首座弟子,虽对她一往情深,十年不变,但童淑贞的一颗心坚如铁石,并不为首座师兄的挚情所动,她已下了决心,今生不委身事人。
那知适才和陶玉匆匆一面,不自觉为他风流明艳的神态所迷,更坏的是陶玉不应该望着她含情一笑,只笑动了童淑贞一怀柔情,她永不事人的意志,开始动摇……
这心事,自不能坦然对慧真子讲,没法子,只得巧言饰辩,道,“弟子不便听师父和澄因师伯谈话,因此才冒雪赏梅。”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欺骗恩师,说过话,自己脸上倒先红起来。
她这神情,如何能骗得过慧真子一双神目,不过慧真子并没有当时点破,师徒相处十八年,她对童淑贞了解极深,如非有难言苦衷,童淑贞绝不会骗她,当下故作相信,点点头,道:“你师妹病势突然恶化,人又晕了过去,你快些回去看看。”
童淑贞一拜起身,抖抖身上积雪,急步向茅舍中奔去,一口气跑到霞琳房中。
只见沈姑娘闭着双目,仰面卧在榻上,澄因大师急得在房中走来走去,慈眉愁锁,一脸感伤,老和尚当真是急疯了心,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童淑贞一下子扑到霞琳床上,拂她秀发叫道:“琳师妹,琳师妹……”
她连叫了七八声,但除了闻得霞琳微弱的鼻息声音之外,连眼皮也未睁动一下。
突然,身后飘传来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接道:“她害的什么病,这等利害?”
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清晰。童淑贞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丰仪绝世的青衣少年,缓步对着卧榻走来,举步轻逸,恍如行云流水,绝美之中,含蕴着逼入的高华气度,耀眼生花,使人不敢仰观。童淑贞还未及开口,却听澄因大师怒道:“朱若兰!你跑来这里作什么?”
朱若兰听得一怔,停住了步,两道冷电般的眼神,逼视在澄因脸上,慢慢地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来?”
声音虽然甜脆动听,但那甜脆声音中却似含着无上威力,入耳惊心,老和尚不禁一呆。
童淑贞在饶州客栈和她见过一面,知她出手快速无比,心存戒惧,不自觉伸手拿起宝剑。
朱若兰冷笑一声,缓步对她走去,直把那三尺霜锋当作草芥,连看也不看一眼。
澄因一横身拦在霞琳卧榻前面,双掌含劲当胸,蓄势待敌,童淑贞也一跃而起,宝剑斜垂,封住门户。
朱若兰脸上微现诧异之色,眼光横掠两人一扫,投落在仰卧床上的霞琳身上,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看情形似是病得十分严重,不觉一扬柳眉儿,怒道:“她病势那等沉重,你们不想办法给她医病,却横剑蓄势拦我做什么?”
澄因听得一怔,继而又冷笑一声,道:“她病死了,不是正称你的心吗?”
朱若兰再难忍受,右手一举,娇叱一声,欺身直进,封住澄因当胸双掌,左手伸缩之间,已把童淑贞手中宝剑夺下,反手一投,宝剑直向室外飞去,剑势快如电掣雷奔,正好把身后跃袭而来的慧真子攻势挡住。
她一出手,同时制住三人。一步到了霞琳床边,伸手摸着她额角,低唤了两声琳妹妹,琳妹妹。
这时,澄因大师,慧真子都已跃到了霞琳榻边,紧靠朱若兰身后站着,两人运功蓄势,含劲掌上,只要朱若兰有加害霞琳之意,立即一齐劈出。
但朱若兰却十分镇静,对两人含劲待发的掌势,浑如不觉,慢慢转过头来,问道:“她怎么病得这么沉重,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替她医治呢?”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缓缓从慧真子等脸上扫过。
慧真子一触到她的眼光,心中骤然浮现在饶州疗毒情景,一阵惶愧,不觉把运劲待发的掌势缓缓垂下。
澄因一侧脸,避开朱若兰的眼光,冷冷答道:“她为想念杨梦寰,冒着风雪站在一座高峰上望他归来,数日夜不言不食,被山中积存的万年冰雪侵伤了体内经脉……”
话到这儿,突听得朱若兰啊了一声,粉脸变色,大眼睛闪了两闪,神光迫人,盯在澄因脸上,追问道:“什么?杨梦寰还没有回到金顶峰来?”
澄因冷笑一声,答道:“不放杨梦寰回来也就罢了,遣陶玉对霞琳暗下毒手,那才是心比蛇蝎!”
朱若兰似乎没留心澄因答些什么?仰脸凝神想了一阵,自言自语道:“他送我到括苍山后,第二天就留书不辞而别,屈指已七个多月,无论如何,他也该早到家了?莫非是在路上出了事情?”
慧真子冷眼旁观,看朱若兰惊愕神情,似非故意装作,正想开口把事情说清楚,澄因已抢先说道:“只怕他还在括苍山没有动身?”
朱若兰只气得打了个哆嗦,右手一扬,突又缓缓收下,从怀中取出一纸白笺,递到慧真子手中,冷笑一声,道:“这是他留给我的告别信,你看看是不是他的笔迹?”
慧真子展开白笺,只见上面写道:
弟本愚质,承兰姊不弃折节下交,杨梦寰何幸如之,本应待玉体康复后再走,乃因师门正值多事之秋,弟忝为昆仑门下弟于,岂能托护兰姊,独善其身?西望师恩,归心似箭,留书依诊,祈祝早复。杨梦寰手上。
下款留书日期是五月十六日。距此时已半年以上。
慧真子看完了信,朱若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当时我正疗冶伤势,待我伤愈后,他已走了旬日之久……”
说时一顿,沉吟良久,接道:“这半年时间中,我因赶习一点武功,未离开括苍山一步……”
慧真子看完梦寰留书,又听了朱若兰几句话,虽然其中几点疑窦,还难完全了然,但心中已明白确实错疑人家了。当下合掌一礼,接道:“朱姑娘如果不亲身来此,我们确实难以料得出事情经过这样单纯,再加几点巧合,使我们错疑了姑娘。”
说着,叹息一声,把陶玉替霞琳疗伤的种种经过,很详尽地说了一遍。
朱若兰凄婉一笑,道:“既有这些巧合,你们错疑我自是难怪。当前最为要紧的事,是先把琳妹妹的伤势医好再说。”
说罢,伏下身子,很细心地查看霞琳伤势。
澄因、慧真子、童淑贞,六道眼神,一齐投集在朱若兰脸上,三个人心中都明白,沈姑娘能否得救?在此一举。
只见朱若兰脸上的神情,随着她在霞琳身上移动的两手,逐渐紧张起来,终于她脸上变成了一种茫无所措的神色,停下手,叹口气,慢慢转过脸,道:“她全身奇经八脉畅通无阻,实难找出伤在何处?”
两句话直如万把利剑洞穿了澄因的心,登时急得老和尚头上汗水如雨,只听他长长叹息一声,合掌喧了一声佛号,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着相三十年……”吟着,转身大步向室外奔去。
慧真子吃了一惊,急起一跃,挡在门口,说道:“琳儿并非无救!你如何能够走得?”
澄因笑道:“和尚已无牵无挂,只余下搏杀齐元同一桩心事未了……”
说时一顿,探手人怀,取出一支上簪,接道:“这是令师兄椎髻玉簪,在她和玉萧仙子寻地比武之前,交给了我,要我帮他查明杨梦寰恶迹后,凭玉簪替他清理门户,仅此转赠,寄语令师兄无缘再见。”
说完,把玉管交到慧真子手中,双掌一分,先发推出。
慧真子想不到澄因会突然出手,只觉一股奇猛劲道,直逼过来,急向旁侧一闪,老和尚却趁机跃到了院中,急步走入自己卧室,匆匆整理一些应用之物,提着禅杖出来。慧真子心头一急,拔剑拦住去路道:“大师纵然一定要走,也望能见我大师兄一面!”
澄因仰脸一阵哈哈大笑,声音极是特异,若笑若哭,充满着幽伤悲忿,只笑得慧真了心底冒上来一股寒意。
慧真于望着澄因背影,心中极是为难,如果放他满怀悲懒离去,道义上实难说得过去,但如再要拦他,恐怕有得一场架打、她心中风车般打了几个转,决定不管如何,先把他留住再说。振剑一掠,大声叫道:“大师如不待我师兄回来,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走得!”
澄因大师回身横杖怒道,“你要怎么样?”
慧真子笑道:“我要留你多停几个时辰,等我大师兄回来再走!”
澄因狂笑一声,抢起一股杖风,道:“只怕你挡不住老钠手中禅杖!”
慧真子心知已非言词能留得住他,扬了扬手中宝剑道:“这倒未必见得!”
心念一动,立出绝学,施出追魂十二剑中连环三招“起凤腾蛟”“朔风狂啸”“雾敛云收”,剑聚一片银光,如狂飙卷袭而下。
澄因果被慧真子排山般的剑势,逼退了三尺左右,这就更激的老和尚怒火千丈,正待挥杖抢攻,突听身后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喊道:“师伯,你为什么要和我师父打架呢?”
澄因回头望去,只见沈霞琳站在丈余外雪地上,白衣,长发,随风飘拂,满脸茫然不解神色,朱若兰紧着她身后站着,眉宇间微泛怒意,双目中神光闪动,愈觉得威仪迫人。
老和尚愣了一愣,悲忿的心情,登时镇静下来,丢掉手中禅杖,一个纵跃到霞琳身侧,叫道:“琳儿!琳儿!你……你好了吗?”
霞琳一步投身在老和尚怀中,仰起脸,笑道:“黛姊姊本领最大,她来了,我的病不管多厉害,她也能把我医好!你是在和我师父打着玩吗?”
澄因脸一热,笑道:“不错,不错,我和你师父在切磋武功。”
朱若兰嘴角一撇,冷笑一声,道:“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是一点沉不住气,要是伤了人,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