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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里,一声震摇山谷的长笑,破空传来,紧接着一声娇叱道:“琳妹妹,不要怕,我来帮你!”随着那声娇叱,两枚奇形燕子追魂嫖,带着怪叫声,直对一风一清打去!
镖走弧形,由上向下曲落,在离两僧顶七尺左右,猛然直线下落,快速异常,寒芒闪闪疾逾奔电。两僧不知是什么暗器,反手一杖扫去,但听得两声金镖铮铮,那燕子追魂镖,腹中另有机簧,内藏有毒钉,一杖虽把两镖震飞,但腹内机簧也吃震动,内藏毒针激射而出,两缕细如发丝的银线,一闪而至。两僧微一怔神,各中一针,只觉伤处一麻,知道针有奇毒,心头一寒,斗志全失、手一松,禅杖当场落地。
就在两僧错愕间,一道寒光趁势向一清袭去,和尚正值心乱气馁之际,忘了手中已无兵刃,挥臂一架,随着一声惨叫,一条左臂,齐肩被那寒光劈掉。一风急向后面一跃,但慧真子那还容他走开,振腕一剑,透胸而过,随势一脚,把尸体踢出了八、九尺远。
单余一月,哪还有斗志,一杖荡开霞琳剑光,仰身一个倒翻而退,巧不巧他正翻落在一阳子和枯佛之间,灵空百毒掌力刚好劈出,再想收势,已自不及,惨叫声中,一月吃灵空百毒掌风震飞一丈多高。不要说枯佛百毒掌,阴狠无比,中人后百毒攻心惨死,单就那一股内家罡力,也有开碑碎石之力,一月如何能承受得住,被掌力震碎内腑,落地气绝身亡。
瞬息间的非常变故,使激斗中的人全停下了手,一阳子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娇美的黑衣少女,正握着霞琳一只手,咭咭呱呱的说笑,三丈外站着一位老叟,白髯过胸,青衫及膝,茫鞋白袜,手握龙头拐,正是天龙帮帮主,海天一叟李沧澜,那和霞琳握手言笑的黑衣少女,便是无影女李瑶红。
李沧澜身侧,分列着黄麻大褂,赤足草履的川中四丑,身后并肩横立着天龙帮红、黑、白三旗坛主,百步飞钹齐元同,子母神胆胜一清,开碑手崔文奇。
海天一叟目光如电,横扫了全场一周后,对一阳子拱手笑道:“道长三兄弟齐聚祁连山来,不知有什么大事要办。”
一阳子单掌立胸,还了一礼,答道;“贫道等齐来祁连山,只是想向大觉寺高僧们求一粒雪参果,疗治我师妹蛇毒,想不到灵果难求,反而引起了一场杀劫。”
李沧澜大笑道:“昆仑三子聚齐,武林中能与匹敌的可以说绝无仅有,料那大觉寺几个和尚决难抵敌,雪参果想必已得到手了。”
说着一顿,望了慧真子一眼,果然伤势已好,微微一笑,目光又转到铁弥勒和枯佛身上,问道:“这两位肥瘦大相径庭的和尚,不知是大觉寺中什么人物?”
一阳子微笑道:“两位肥瘦不同的大师父,都是大觉寺中长老。”
李沧澜陡然问一扬长眉,脸泛怒容,望着铁弥勒和枯佛一阵冷笑,道:“三位道兄既已取得雪参果,疗好了令师妹的蛇毒,不知能否将这几个秃贼,让给我们天龙帮,我李沧澜要和他们清算一笔老账。”
一阳子皱皱眉头,暗自憔悴:听他话风,似非故意讥讽,大概是见慧真子伤势已愈,误认我们已得到了雪参果。只是他要这几个和尚何用?颇是费解。
略一思忖,微笑答道:“李帮主既要和大觉寺清算旧债,贫道等当得相让就是。”说完,向后退去。
这时,大觉寺七大一代弟子,一风、一清、一月,三个已倒毙当地,饶下云、雷、电、闪四僧,还有一个受伤,这是大觉寺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惨重伤亡。铁弥勒灵海和枯佛灵空,都气得心肺欲炸,但因未弄清李沧澜的来路,故而隐忍未发。
海天一叟手扶龙头拐,慢步对群僧走去,川中四丑两侧护拥,蓄势随进。
李沧澜逼近群僧一丈左右时,停住脚步,一扬龙头拐杖,指着铁弥勒,正要开口问话,枯佛灵空已抢先说道:“你这老儿和我们素不相识,却口口声声要和我们清算旧债,不知是指何而言,你先把话说明白,再扬拐作态不迟。”
李沧澜冷笑一声道:“我提起一个人,大概你们可以明白我所指债为何了。妙手渔隐萧天仪,你是不是认识?”
灵空阴森森一笑,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原来你是替别人出头来了。不错,我认识萧天仪这个人,也是我亲手替他下的附骨毒针,只恐怕你无能力为他报仇,反而白饶上了一条老命!”
李沧澜仰脸一声长笑,声如龙吟,响彻云霄,只震得万山回鸣。灵空心头一惊,暗道:此老内功如此精深,倒是不可轻敌。
李沧澜笑声一落,龙头拐扬空划一个圆圈,冷冷答道,“好极,好极,老朽正好借此良机,领教领教大觉寺中绝学,就是陪上这条老命,倒也无恨。”
灵空闪目望去,只见海天一叟身后三位坛主,一个个神充气足,看样子都非弱手,心中一动,恶念随生,一语不发,猝然发作,双掌一锗,猛向海天一叟劈去。
李沧澜是何等人物,岂会遭灵空暗算,枯佛灵掌刚一劈出,他已同时出手还击,龙头拐横抡一扫,迎打双臂,挫腰收势,疾退八尺,他想不到对方迎击之势,竟是那样迅速,几乎吃那一拐扫中。
李沧澜冷笑一声,正待挥拐追击,百步飞钹齐元同突然说道:“帮主暂请息怒,齐元同有话禀告。”
李沧澜回头问道:“齐坛主有什么话,请说就是。”
齐元同淡淡一笑,道:“昆仑三子既和大觉寺几个秃贼动手在先,还是先让他们分个生死之后,咱们再动手不迟。”
一阳子望了齐元同一眼道:“齐坛主的主意实在不错,我等极愿为贵帮一效微劳,先挡头一阵。”
百步飞钹嘿嘿两声冷笑,道:“观主言重了。”
李沧澜脸色肃穆,傲然接道:“咱们要的是活人作质,如何能麻烦别人动手。”
胜一清。崔文奇,双双抢前一步,齐声说道:“帮主身份至尊,如何能亲身临敌,先让我们俩接几个秃贼一阵,如果接不下时,帮主再亲自接战不晚。”
李沧澜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面和几人谈话,一面仍留心着枯佛的行动,看他凝神运气,右手陡然暴粗一倍,随也暗中运集功力。
只听灵空一声大吼,右掌虚空向海天一叟劈去。李沧澜一翻身,须发怒张,左手食指闪电般的向枯佛灵空劈来的掌上迎去。
枯佛心存恶念,想一掌把海天一叟击毙,故而出手一击中,竟运集了百毒掌力。
李沧澜内功精湛,一接灵空劈出掌力,登时觉出有异,已知对方劈出掌风中,除了蕴蓄着内家真力之外,另外还练有歹毒的功夫,当下大喝一声,运集干元指神功,迎着枯佛百毒掌一指戳去。
灵空百毒掌,是选集百种动。植毒物,费了数年苦功练成,经过至为难苦,百种奇毒已深深浸入他掌臂之内,这一掌劈出,百毒含蕴在他内家真力中,同时向敌人袭击,纵有内功深厚的人,能挡得他劈出的罡力,却无法抗拒百毒趁势浸人体内,枯佛百毒掌,虽无神佛灵远的太阴气精奥,功夫到了火候,能返老还童,但就歹毒上讲,百毒掌却尤胜一着。
灵空一掌劈出后,见李沧澜不知闪避,意图硬接,心中暗道:你这是自寻死路……心念初动,骤闻一声大喝,李沧澜须发突然倒竖起来,已运集乾元指功点到。
但听得枯佛一声大叫,乾元指迎裂灵空罡力,点中掌心,枯佛猛觉一股热流,循臂而上,透血过脉,全身劲道顿散,自闭毒的“臂儒穴”,亦被乾元掌神功震开,百毒回集,反向自身内腑攻去。
这一下,只吓得枯佛心胆破裂,再想自运功力闭穴阻毒,已是力难从心。幸得一旁观战的铁弥勒灵海,看出情势不对,一进步欺到枯佛身侧,左掌一招“迎门击浪”猛劈李沧澜,右手伸缩间点了灵空“巨骨”。“天柱”两穴。
李沧澜抡拐横击,一招“横断巫山”,逼开了铁弥勒掌势,川中四丑由两侧急速而出,两个攻敌,两个擒人:老大老三,四掌向灵海,老二老四却趁势扑向灵空。
铁弥勒怒喝一声,双掌一招“龙分水”,逼开四掌迫攻,还未及变招抢攻,李沧澜龙头拐已挟排山倒海的威势,迎头劈下,招风如啸,劲道无伦,把灵海迫退数步。
这当儿,云、雷、电、闪四僧,挥杖急扑而出,刚一发动,骤闻两声断喝,齐元同飞钹和胜一清子母胆同时出手。
钹如轮月,破空而下,惨叫声中,劈去了一云半个脑袋,子母胆卷风袭到,击中一雷前胸,人退五步,喷血如泉,松手落杖,倒地身亡。
这两种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暗器,一出手威势果然不凡,云、雷两僧竟是难以躲开,双归劫运。
电、闪二僧被那飞钹、神胆威力所震慑,一时间不敢再向前逼进。
这时,枯佛灵空已为川中四丑所擒,单余下铁弥勒和电、闪两僧,灵海回顾一代七大弟子,一战就死亡五个,师弟灵空更是被活捉过去,自知再打下去,有败无胜,不觉气馁。
李沧澜扬拐指着灵海,一声冷笑道,“萧天仪和你们大觉寺素无嫌怨,何以竟给他下了附骨毒针……”
说到这儿,眼光转在已被川中四丑涸绑了的灵空身上,接道:“这位大师父既是亲手下那附骨毒针的人,那是再好不过,既能手下毒针,想必可以解得,正好把他带走。你等如欲救他,请到黔北天龙帮总堂便了。半年内如不见贵寺人去,可不要怪我李某人手辣心狠了。”
灵海衡量形势,自知非敌,如要动手,不但难以救灵空,恐怕自己和电、闪两个弟子,亦要同遭劫运。因为枯佛武功和铁弥勒一向是铢雨悉称,何况灵空还练有百毒掌武林绝学,除了乾元指神功之外无第二种武功能够破得。此老既能破灵空百毒掌,分明是身怀有乾元指神功。灵海曾听神佛灵远谈过,那乾元指是一种至刚的内功,和他练成的太阴气功,恰是两种极端不同的绝学,一属阳刚,一属阴柔。
灵海思忖一阵,阴森森一声冷笑道:“只怕你们出不了祁连山,就没有命了!”
说完带着电,闪转身疾奔而去。
开碑手崔文奇拔步欲追,却为李沧澜摇手所阻,胜一清扬腕打出一枚铁胆,疾向灵海后背飞去,铁胆如拳,疾比流星,挟着一股锐风袭去。
铁弥勒回身劈出一掌,铁胆吃他内家罡力震落。
这当儿,齐元同两道炯炯眼神,已自逃走的灵海身上,转投到霞琳身上,面露杀机,缓步向沈姑娘移去。
澄因和一阳子都看出齐元同神色不对,双双一跃,挡在霞琳前面,老和尚面色肃穆,横杖待敌,一向慈和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怒容。
李瑶红正在和霞琳握手谈天,一转身见齐元同蓄势逼来,同时,崔文奇、胜一清、也由两侧逼进,玉灵子、慧真子,又拔剑迎了上去。
双方情势,剑拔弩张,又一场武林高手惨烈的拼搏,一触即发。
只听齐元同纵声一阵大笑,问道:“这位白衣姑娘,可也是昆仑派门下的弟子吗?”
一阳子笑道:“不错,齐坛主以武林至尊的身份,何以会识得她一个无名晚辈,这倒使贫道有些费解了?”
齐元同放眼望去,只见李瑶红和霞琳携手并肩而立,有心施放飞钹,又怕误伤了帮主爱女,一皱眉头,说道:“李香主请往旁边站站。”
李瑶红看齐元同控钹蓄势,只待发出,两目凶光闪动,注定霞琳,看他样子,似已怒极,只是思解不出,他怎的会和霞琳有着这等深的仇恨。
无影女心知齐元同飞钹威力奇大,而且能双手并发,只怕霞琳伤在飞钹下面,当下反手一把,把霞琳抱住,问道:“齐叔叔,你今年五十多了,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孩子,有着海般深的仇似得?”
齐元同阴沉沉一笑,道:“我没问清楚以前,绝不会对她下手……”
说此一停,转脸又问一阳子道:“道长望重武林,自是不会信口胡说。这位白衣姑娘,是不是蓝衣秀士沈士郎的女儿?”
一阳子沉吟一阵,却难答覆,转脸望着澄因。
只见老和尚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全身微微颤动,数年积压心头的情恨往事,一旦要揭穿清算,饶是他定力深厚,也不觉十分激动。
李瑶红心思机敏,江湖阅伍又多,看双方神情,已猜这中间必然有极大的隐情,如果揭穿,或将引起一场惨烈的搏斗,那时再想劝阻,恐怕已难生效,心中一急,高声喊道:“爹爹,我义父身中附骨毒针,即将发作,此刻寸阴宝贵,我们要快些赶回去了。”
李沧澜亦觉得此时此地,不宜和昆仑三子动手,当下急声叫道:“齐坛主!”
齐元同回头答道:“帮主有什么吩咐?”
李沧澜脸色一沉,说道:“你就是和昆仑三了有过嫌怨,此刻也不是清结时机,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
齐元同为人虽然狂做,但海天一叟的话,他却是不敢不听,当即躬身答道:“齐元同敬遵帮主令谕。”
李沧澜微微一笑,又对一阳子拱手说道:“道兄和本帮齐坛主总有旧恨,也望看在老朽的面上,今天暂作罢论,改日有缘,定当讨教贵派天罡掌和分光剑。”
一阳子笑道:“但得赐教,定当奉陪。”李沧澜纵声大笑,望着李瑶红,道:“你这丫头急着赶路,现在还不走吗,呆站着干什么?”
无影女嫣然一笑,道:“爹爹和三位叔叔先走吧,我还要和琳妹妹谈谈呢。”
李沧澜一皱眉头道:“那怎么行?还不快跟我走。”
这位统率天龙帮的绿林豪客怪杰,却是无法管得自己的爱女。只见李瑶红小嘴一嘟,说道:“怎么不行?我和琳妹妹谈心,又不碍爹的事。”
李沧澜长眉二扬,脸泛怒容,刚要发作出来,突然又变成一脸慈爱,摇摇头道:“你已经廿多岁了,怎么还是这等顽皮,不怕别人笑话吗?”
李瑶红娇媚一笑道:“我又没有说不走,只是想和琳妹妹再谈几句说,你们先走嘛,我随后赶到。”
李沧澜目注一阳子,笑道:“小女刁蛮,尚望道兄照顾一下……”
说罢,转身缓步而去,川中四丑扛着枯佛灵空,左右护拥,三旗坛主随后跟进,瞬息间功夫,转过一个山脚不见了。
李瑶红回头拉着霞琳一只手,问道:“琳妹妹,你怎么会和我们齐坛主结下仇恨呢?他已经五十岁了,你才十七岁?”
霞琳摇摇头,凄婉一笑,道:“我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
说完慢慢转过脸,望着澄因,问道:“师伯,我爹爹是叫沈士郎吗?”
老和尚刚刚平复的心情,被霞琳这一问,又不觉激动起来,兹眉愁锁。一脸悲戚,望着沈姑娘呆了一呆。突然,他眉宇之间泛起了怒意,声色俱厉地喝道:“琳儿,以后不许你问我这些事情!”
霞琳自懂事以来,从未见过澄大师以这等严厉的神情对她,心中又急又怕,娇喊一声,掐脱李瑶红握着的一双手,直对澄因奔去,跪承地上抱住老和尚双膝,满腮泪水,抬着头问道:“师伯我说错了话吗?”
老和尚挽着她一条右擘,扶她起来,身子微颤,目含泪光,黯然一叹,道:“你父母的事,我都告诉了你师父,到时机成熟时,你师父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不许你多问。”
霞琳满脸迷偶,望着澄困,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终于,她点点头,道:“师伯,你心里不要难过,琳儿以后不再问啦。”
老和尚还未及答话,蓦闻一声马嘶传来,转脸望去,只见一匹赤红驹电奔而来。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