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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注意。”
“我送你下去。”
“不用。”小冷独立性很强,当即拒绝,“一个人习惯了。”
望着小冷离去的背影,玲珑唉声叹气起来,说她不过是表面逞强,内心脆弱得不堪一击。
确实叫人心疼。
五分钟没过去就听见一声惨叫,趴在窗口向下张望,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趴在街边。一些车及时停在不远处,路过的人也纷纷驻足围观,当中有一个身着蓝色衬衫的女人,吓得只能靠着柳树支撑身体。
玲珑大叫一声,是我师父,拔腿冲了出去。
到了外面,玲珑守在蓝衣女子身旁,叫着,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她此刻居然脸色发青,可见这场灾难来得有多么突然,让一个法医也直不起腰来。我快步移动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前,及时向周围群众出示工作证件,警察,麻烦你们让一让。
人就是这样,猎奇心强,尤其是一些血腥的场面。所以他们并不听劝告,只是象征性地退了两步,对此我也是无能为力,故而,只好拨通陈思的电话,请求支援。得知赵三顺坠楼以后,陈思大呼不可思议,连忙带队赶了回去。
二十几分钟后,场面得到控制。
但围观群众只增不减,“欣赏”着血腥与恐惧的刺激感。
“不许拍照,说你们呢,向后退,听见没有?”
陈思大吼大叫着,六七名干警一拥而上,驱离了那几个不知深浅的少年,“再乱拍告你们妨碍公务!”
我一直守在赵三顺的尸体旁,目光却飘向十三层楼顶,感到毛骨悚然。
“玲珑!”
我叫喊了一声。
“我在!”
“带你师父回去。”
“好。”
玲珑将小冷搀扶起来,可这个固执的女人却不听劝告,执意要留在现场帮忙。可她的精神情况已经无法满足她的意愿,继续留在现场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我们强行将她送上了警车,在玲珑的陪同下离开现场。
看着消失在绵长街道中的警车,陈思吃惊,到底怎么个情况,能把小冷吓成这样?
小冷所在的位置和赵三顺坠落的地方仅有几步之遥,她是近距离目睹了金三顺坠亡的全部过程,这完全是始料未及的。别说是一个法医,就是神仙在场也要被吓一哆嗦。再说,如果赵三顺坠落位置在偏一点,那么小冷就不只是受到惊吓那么简单,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听后,陈思也望向十三层的天台,捏了一把冷汗。
回到案件本身上,陈思疑惑,赵三顺怎么就坠楼了?自杀还是他杀?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们不是一直在抓人吗?人怎么就”我指了指上方,“掉下来了?”
陈思长吁短叹起来,“别看他脑子有问题,猴精猴精的,跑得还贼快,反正我多少是有责任的。”
“看这样,八成是失足。”
陈思更加惆怅,“这意思他是为了躲我们才”
“也未必。”
我犹豫许久后,终于将赵三顺的头盔摘下来。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他面庞清秀,皮肤细嫩,分明就是个孩子。
就此,陈思更加自责了。
我开始检验尸体,因为有头盔保护颅骨完好无损,但也是同样原因让颈椎骨断裂的更完整。头盔内空间狭小,血迹形态混合复杂,但仍能看出含有飞散状血迹。死者下颌没有血迹,上唇至眼睑处血迹明显,可见人是仰面背部着地,肺部震裂,血液沿气管通过口鼻喷溅到头上方,属于典型的生前高坠。
突然。
我被一股蛮力拉开,重重地摔在旁边,很是狼狈。
回过神后我听见一阵歇斯底里地哭声,才知道是赵三顺的家人。他们一边哭一边指着我们大骂,如果不是我们赵三顺就不会死,所以我们就成了他们眼中的杀人凶手。我整理了一下衣物后上前解释,希望他们能保持冷静。
可能,我没能理解到他们此刻的感受,所以这样一番话将他们彻底激怒。
“冷静你妈逼”
其中一个接近六旬的,头发苍白的老人照我的脸挥了两拳,破口大骂。陈思见状上前阻止,他竟然倒地不起,大声嚷叫着说警察打人,还捂着胸口说自己有心脏病,没过几秒钟他就抽搐起来。
“少在我面前演戏。”
陈思将他从地上揪起来以后,就往警车里面塞。
袭警,妨碍公务,就这两条够拘他一阵子了。所以陈思的行为再合理不过,至少也应当阻止他不理智的行为。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局面反而因此不受控制。那些不知情的群众在悲痛与同情的渲染下,竟以讹传讹说我们警察打人,抢夺尸体,硬是给我们扣上了“黑警察”的帽子,实在是冤枉至极。
我们没有办法解释,只能按部就班,维持现状。
“救命啊,警察杀人了,暴力执法啊”
我终于明白,刁民这一词是从何而来。
都说官无好官,民就一定是好民吗?
人都喜欢过度渲染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怜,剥夺同情,甚至不惜颠倒黑白,无中生有。但话说回来,做我们警察的,应当理解建立在悲痛之上的所有不理智行为,可无奈与有一群煽风点火的群众,让事态向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
局长大发雷霆,拿出一份报纸,还指着发布在网络上的视频,破口大骂。因为他不敢招惹背景强大的陈思,对副处级的小冷也有一些忌惮,所以就把所有的怒气统统发泄在我身上,甚至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玲珑有些看不下去,想替我辩解两句。
我立即阻止住她,不让她多言多语。
像我们这种没背景,没地位的基层,话越多对我们越是不利。他身为局长,顶着巨大的压力,发发牢骚,骂骂人,也没什么的。
只是
我没有想到,我们这位局长言语这么粗暴,堪比街头流氓。
“这是我的责任,你说他干嘛?”
“你少给我大包大揽的,不是他韩强,赵三顺能跑吗?我看他就是个祸害,一回来就给我惹麻烦。”
我咬着嘴唇,保持冷静,心里却已经不能平静。
看我这样被训陈思心里很过意不去,就把县里的老底给揭了,“照你这么说,您和县领导也有责任啊!”
局长一愣,“不是,你啥意思?”
陈思带着气,“这么危险的精神病局里和县里放任不管是谁的问题?”
他被陈思一句话堵得脸通红,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跟更不想影响到他们的关系,就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写检讨,以后我一定加倍小心。”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台阶,他却蹬鼻子上脸,“你没机会了,辞职报告你也不用写,现在就给我滚蛋。”
卸磨杀驴是吗?我当即就是一伤,心里痛得要命。
陈思怒了,抬腿就把椅子踹翻,“要不要我跟你打个赌,咱们看看到底是谁先滚蛋?”
7,何为暴力?()
为了我和局长大动干戈,我心里感动极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陈思发义怒,他在我心里的形象也瞬间高达伟岸了不少。
“强子,咱走。”
陈思拉着我走出局长办公室,小冷和玲珑紧跟在后面。
在他们面前我感到了自身的渺小,就像是一个需要受保护的小孩,突然有就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甚至连跟他们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小冷看出我心情不好就在一旁安慰我,“别跟他一般见识,有我们呢。”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不舒服。
也是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拼死拼活要熬资历,熬级别,因为只有自己的腰板挺直了,才能不落人口舌,不遭人欺负。
回到法医室里,我强颜欢笑着。
“要不,我还是辞职算了。”
陈思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还有哥们呢,我跟你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伤自尊。
“他毕竟是个局长啊,我就觉得勉强留下来会不会太没皮没脸。”
陈思急了,“我现在就联系一下,让这老东西提前退休。”
关键时刻还是小冷最理解我,“你安静点吧,还没看出来怎么回事吗?”
是男人都有自尊,我难过的,是自己的软弱无能。
“我怎么了我?”
小冷拉着陈思往外面走,“让他静静吧。”
他们走后玲珑在我旁边坐下,头依在我的肩膀上,手指在我的臂弯处轻轻地勾勒着,还一脸认真地让我猜她写了什么。
我猜不出来,也没心情猜。
过了阵,玲珑说,“不离不弃啊,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样一句煽情的话的确改善了我的情绪,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我轻轻地将玲珑抱住,“谢谢。”
“哪有跟自己媳妇说谢谢的?”她挺起身子,认真问我,“我一直想问你,人家都想方设法升职加薪,你为什么从来不想这些事情?”
“可能我比较笨吧,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也不会拍领导马屁,会不会觉得我很窝囊,赚的工资少,让你过苦日子了。”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就是觉得替你不值。”玲珑梨花带雨起来,“你那么辛苦,却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
她怕伤我自尊就没说出小法医这个词,但我心里都明白。
技术上我不比小冷差什么,在局里也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却总是遭局长白眼,轻看,我心里面也在替自己抱屈。之前破获的那几起大案子,功劳不是让市里抢走,就是被我们这位局长私吞,我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我这个人从来不计较这些事情,在我眼里职位高低都没有区别,只要能破案那就是好法医。
现在想想,真是太傻了。
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身边的人想想,总不能真让玲珑跟我吃苦一辈子吧?
我用力抱住玲珑,我答应你,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自豪。
中午饭点前局长让我去他办公室,我刚好把检讨书一同带了过去。时间冲淡了他心里的火气,他的态度明显改善。不但让我坐下,还给我倒了一杯茶水,说他这个人脾气不太好,说深说浅让我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您也不容易。”
当你设身处地为一个人着想时,他就会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虑。
“你在局里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我那么说的确是挺伤害你的,不过你也要理解我一下,你们出问题是我顶着压力,还有,之前让你停职只是口头上的,上面并没有任何文件,也没有给你记过,扪心自问,我这个人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绝情。”
闻言,我笑了下。
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不存在绝对的坏人。
“谢谢您。”
他长叹了口气,“你看看这报纸就知道了,我发脾气也不完全是冲着你们。”
我将县城的日报拿在手里,不必细看,硕大的标题已经说明一切:公安局暴力执法,抢夺尸体。
这胆也太大了吧?
“报社负责人刚给抓回来,就说我们刻意隐瞒事实,你知道什么叫暴力吗,网络和新闻媒体就是中国最大的暴力团伙,这帮龟孙子,无中生有,对社会造成极恶劣的影响,道听途说就写得如此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看到了似的。”
人性太复杂,让我想躲到深山老林里永不出现。
“局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问我,“你任期满两年了没?”
我点头,仔细算来三年出头了。
“这是申请材料,填好送回来,先晋个副科吧。”
他态度突然转变不说,还主动帮助我升职,这让我感到极不适应。
“愣着干什么?出去吧!”
“嗯。”
我拿着这份材料,走出局长办公室。
在门口我险些和陈思撞在一起,他勾着嘴角问我怎么样,心里是不是舒坦了不少。他不出现倒好,一出现反倒让我心变乱。
我问他,难道是你?
他颇为自豪,拍着自己胸脯说,省领导亲自打的电话,他不敢不答应。
“我真是得好好谢谢你啊,但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困惑,“为什么啊?”
我任劳任怨工作了三年之久,这本身就是我应该得到的升职机会,为什么偏偏需要走后门才能如愿以偿,这样就让我觉得自己很一无是处,或者,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不如他一句话管用。
他居然还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
我把晋升报告丢给陈思后,一头扎回了法医室。他絮絮叨叨追在我后面,说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可我还是觉得,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升职,就是对我这些年的辛勤与努力的一种亵渎。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小冷居然说,这个主意是她出的。
我不理解,问她,你怎么也这样啊?
小冷说,“我们没有找后门,这是上级领导核准的,也是你应得的,关键咱们没摊上一个好领导,就是再熬十年八年你也熬不出头。”
“一个电话就搞定了,还说没找后门?我挺好奇的,你这么年轻就干上副处,是不是也是找的后门?”
陈思跳出来解释,“冷姐那是表现突出,破格提拔。”
“那我不就是输给一个女人了嘛?”
小冷说,“男人一定要有尊严,但不能自尊心过强。”
“那我也得争一口气,说不填就不填,你们的好意”我使劲拍了两下胸脯,“心里记下了。”
陈思气得够呛,用手指点我鼻子,“你啊,倔驴。”
小冷要摇头叹气,“冥顽不灵。”
入夜,星空寂寥。
喧嚣的城市渐渐恢复平静,街头上几盏黄灯把这座城市妆点得更加孤单。
九月降至,所以天气越来越凉了。
因为大厦里没有配套的监控设备,所以给案件的侦破工作造成一定阻碍,便只能用人力来填补这一不足。所以陈思和小冷加班加点。一个积极做着家属的工作,另一个拼命寻找着高坠始点。
我当然也不能闲着,走进大厦,再次踏入这架沧桑的,古老的电梯内。
随着电梯升起,生锈的轴心和机械器件便发出极不悦耳的摩擦声,并伴随着时而剧烈,时而轻微的震动与摇晃,就好像随时可能坠落一样令人担忧。好不容易到了七楼,电梯竟发生了故障,不论如何也打不开门。
我尝试着呼救,却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
电梯的报警装置早已经坏了,更加可恶的是,这里连一点信号都没有。就在我倍感无奈时,有细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起初我以为是有人听见我的求救,便大声呼叫。后来才吃惊地发现,那声音并非来自于电梯外,而是在电梯里面
8,鬼来了()
喉头腥咸,背脊发凉。
整个电梯内就只有我自己,那么声音从何而来?
我仰起脸,不知是第几次与电梯灯对视,总感觉它又古怪又神秘。这一次感觉更强烈了,好像声音就是从昏黄的灯泡里发出来的,神秘幽怨,仿佛是一个孤独的女人,在哪无助地痛吟着。可仔细听去,感觉又像是一个孩子,在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