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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颅面轮廓仍有辨识度,起码能辨别出性别和年龄。所以小冷猜测说,尸身一定经过特殊的处理,而非自然条件下风干的干尸。正常来讲在这种湿度,温度的房间内,尸体一定会完成腐败,之所以还变成一具干尸,是里面的干石灰起到的作用。
我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柜内壁面,果然发现了灰状物质。
干石灰的效用同干燥剂,可以降低空气中的湿度,吸收周围多余的水分,也有一定的防腐作用。所以小冷才说,这具干尸是特殊处理后的杰作,那个人一定不想她就这样腐败消失,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让她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至于这件婚纱,似乎可以说明嫌疑人的身份。
我紧盯着这个容貌还透着一丝甜美感的干尸,“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人使用非法手段藏匿尸体,是不是他杀还不一定,病死或意外死都有可能,还要看两者之间的关系,当务之急是联系死者家属,找出死者身份,从而确定案件性质。”
“已经联系过物业了,正在路上。”
我问,“找不到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小冷耸了耸肩,“这里什么情况你都看到了。”
这间屋子基本看不到一件生活用品,除了眼前银黑色大衣柜和屁股下面这张不牢固的木板床外,别无他物。刚才小冷和其他同事也进行过尝试,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角落,也没有找到任何和受害人相关的物品,就是连一根头发都没有。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死者不是这里的租客。
第二,她的东西被人清理过。
物业来了以后才知道,以前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孤寡老人,不久前人在家里不小心摔倒,整个颈骨都摔碎了,还不等送到医院人就不行了。在此之前,她一直是由孙女照顾,说来也挺奇怪的、葬礼那天他孙女却没出现。
“不是孤寡老人吗,哪来的孙女?”
他解释,“是福利院的爱心人士,照顾老人有大半年时间了,吃喝拉撒睡没有一样落下的,帮老人洗澡也不嫌脏,时间一久了我们就都把她当成钱老爷子的孙女看。”
“她叫什么?人在哪?”
我问到这的时候,他喉头蠕动了几下,使劲地往肚子里面吞着唾沫,双眼略惊恐地盯着房间内的银灰色大衣柜,“我只知道她叫小夕,老人死后她就失踪了。”
“失踪了?”
小冷也扫了一眼大衣柜,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那人问,“里面死人了吗?”
“这个我们没办法根你透露。”
“哦哦哦,我就是想说”他又盯向那个银黑色大衣柜,“你们没觉得那个柜子很像一样东西吗?”
我扫了一眼,方方正正的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不一会,他就说,那是钱老爷子生前给自己买的一口棺材。
闻言大骇,我和小冷面面相觑。
“不过没派上用场,福利院出了一部分钱,我们也拿了一点,按照殡仪馆的规定进行了火化,骨灰盒也存放在了殡仪馆里。”
一副棺材怎么就成了大衣柜,听上去很是匪夷所思。
他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钱老爷子去世以后,屋子里就老是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曾经有人看见他的鬼魂在屋里面飘荡。
“鬼魂?”
“当时棺材就放在这,有个大黑影就站在旁边。他死后就没有人进来过,所以说很蹊跷。”他比划着说完,又问我们,“里面死的是不是小夕?”
小冷立即岔开话题,“谢谢你啊,大老远还要让你跑一趟,我们呢,就先了解到这儿,回头有什么事再联系你好吗?”
他也很客气,“应该的应该的,有事你们就打我电话。”
客套了两句,他就走了。
再一次走进房间,我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庞然大物,我们之前没有认出它是一副棺材基于三个原因。第一没有人能想到这东西会出现在卧室;第二这副棺材很明显是经过拆改的;第三就是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暗,视觉上有障碍。
三五分钟后,小冷走进来,将电话从耳旁移开,“刚才联系了福利院,一会他们带着人到局里认尸。”
“下一步怎么打算的?”
“还是按照老办法走,你和陈思留在这,我带着尸体回局里,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没问题。”
小冷在我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脱下那件白色婚纱,随后将它与尸身分开装入尸袋,因为只有二十斤左右的分量,很轻松就被抬了起来。
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她回过头嘱咐,“你就多辛苦一下,再好好检查检查,千万别落下什么线索。”
我直勾勾地望着夹在她腋下的干尸,缓缓点头。
小冷走后,我回到房间里,关上了门。幽闭的空间让我的心跟着一起深沉起来,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口颇有些分量的大黑棺材上,想着,为什么她死后被人套上了一件婚纱,却又被丢在这样一个孤独的地方?
这两个信息放在一起就是一个极大的矛盾点。
根据我一开始的思路来判断,这个房子里住着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男人一不小心杀死了自己的未婚妻,过于痛苦,就用这种方式来祭奠他们未完成的婚礼,也以此让未婚妻和自己继续生活在一起。这样的猜想在逻辑上起码是通顺的,但现实却与我的思路大相径庭。住在这里的不是什么情侣,而是一个孤寡老人。死者也不是什么人的未婚妻,反倒可能是一个爱心人士。
我的困惑就在这里。
这件婚纱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这时。
门外传出吵闹的声音,走出去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蹲在门口神经兮兮地向里面望来。守在门口的民警只要上前阻止,她就大喊大叫的十分吓人,所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把我叫了出来。
“韩法医,你看这”
我扫了扫四周,问他,“陈队呢?”
“下去走访了。”
我抓了抓头,少许为难,但最后还是谨小慎微地蹲在女人面前劝着。但她拒不配合,说她女儿走丢了,就在钱老爷子的屋里,希望我能帮忙把她领出来。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连物件都没几样,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
但我答应了她,“好,她叫什么?”
“她叫娜娜。”
回到屋里,我从沙发上拾起一个布娃娃,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娜娜乖,要听妈妈的话,以后不许乱跑了听见没?”
说完我把“女儿”放到她怀里。
她笑了,非常感谢我,“谢谢你,太好了,好几年了,我终于找到她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旁的民警同志走过来,一脸无奈,“在这住的人不是残疾就是智障,再不就是刚才那种傻彪子,一晚上我就遇见好几回了,就这帮老弱病残就知道给社会添累赘,像他们这样的活着什么劲。”
3,诡大厦()
累赘?
这两个字刺激到了我的神经,我不留情面地教育了他一番。因着被我训斥,他还有些不太高兴。嘀嘀咕咕地说我都被记大过了,有什么好嚣张的。可这是嚣张不嚣张的问题吗,人要有德,要学会尊重别人。
可这个小同志压根就听不进去,一脸愤愤不平。
他们吃国家的,住国家的,还到处惹事生非,给我们公安添乱子,不就是累赘吗?他这句话被碰巧回来的陈思听见,很快就遭到了报应。陈思比我更狠,抓着这位民警的肩用力推到了墙角,“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队,我”他傻了眼。
“能不能干?说话!”
他蔫了,“能。”
“大老远我就听见了,韩法医说的有错没?”
“没有。”
“什么叫给国家,给社会,给我们公安添累赘,这种屁话要是再让我听到一个字,就不是记一次大过那么简单的了。”
“行了。”我充当起和事佬,“我就不应该插嘴,这事怪我,算了吧。”
陈思极不高兴,“我跟你说韩强,他这种言语就是精神上的出轨,是对群众的消极态度,更是对我们公安机关极大的背叛。”
“严重了,别说了”
越是恶劣的条件越是能查验出一个人的本质,体谅与宽容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算后天可以学来也是一种表面功夫。所以哪怕把道理说一万遍,他也不会理解,甚至还会断章取义地在背后论断。
所以,怪我多嘴多舌,不能忍一时之怒。
“这案子你不用跟了,现在回去写个检讨,明天去派出所重新实习,什么时候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被训得体无完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不免有些自责,“你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他毕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陈思很严肃,“往往就是这种精神上的出轨才最不可饶恕。”
精神上的出轨,这个词用得惟妙惟肖。
公安局前厅“人民公仆”四个字赫然醒目,但更多的时候那不过就是个标语罢了,真正能做到的人只占少数。所以老百姓碰到个办实事的警察就感恩戴德,激动流涕,因为实在是太不好遇见了。
我在贬低警察吗?还是传递不良思想?
断然不是。
我讲的是一种现象,凡是不以老百姓为中心的警察都不是好警察,等同于精神出轨。
就像丈夫爱妻子,这是你的本职。
言归正传。
陈思挨家挨户地走访调查,几乎每户人家都录了一份口供,再把它们放到一起对照,得出的结果和物业方面提供的信息相吻合,受害人极有可能就是来自福利院的,帮助社区义务照顾孤寡老人的小夕。
随后我们也通过小冷联系到了福利院方面。
小夕,全名沈珞夕,刚大学毕业。家里以前是开缝纫机厂的,后来经济不景气就倒闭了。虽然赔了一些钱,但家境还算富裕。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子承父业,以转型的方式帮缝纫机厂起死回生。但沈珞夕这个女孩很特别,崇尚自由,也很有爱心,所以拒绝了家人的要求,在福利院做起了一个小护工,经常帮助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
所以,令人唏嘘。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以这样一种悲惨的方式,与她爱的这个世界做了告别。
放下电话后,陈思跟我说,尸检有结果了,人是被掐死的。
“钱老爷子是五月份举行的葬礼,本应该出席葬礼的沈珞夕却意外缺席,那时候她可能就已经遇害了。”
陈思疑问,“非亲非故,缺席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我摇头。
当时福利院的人都来了,所以,最不应该缺席的就是照顾老人半载的沈珞夕,从走访的信息来看,沈珞夕长期帮老人洗衣服,做家务,甚至还帮他洗澡,这说明她是个极其善良的姑娘。并且两个人一定联机了深厚的情感,试问,这样的一个她怎么可能缺席?
陈思也想起一些事情来,“我记得他们说过,沈珞夕跟老人也爷孙相称。”
“所以嘛,她不应该不来。最蹊跷的就是人葬礼以后,沈珞夕就失踪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老人葬礼时间为切入点着手调查。”
目光随着思绪移到房间内,我仿佛看到了那个亭亭玉立的善良女孩,悉心照顾着一个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老人。那段时间除了钱老爷子她还和什么人有过接触?又是因为什么让她惨遭杀害?
陈思在我眼前晃了晃,“走访问题上有点出入,看这样得重新再录一份,时间点在老人葬礼前后。”
我摇头纠正他,“是死亡前后。”
陈思凝眸,狐疑。
“他们不是说沈珞夕很细心吗,怎么还会让老人摔倒?还有,老人骨质酥松,骨骼结构比较松垮,是容易摔断骨头,但不至于把整根颈椎骨都摔碎了吧?所以我怀疑钱老爷子的死和沈珞夕失踪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不是意外,是人为。”
陈思眼珠瞪得老大,“你怀疑两者之间有关联?”
我认真点头。
望着那盏昏黄的灯以及被映得发黄的房间,我说,凶手一定就在这栋大厦里,每一个我们遇到的人都有嫌疑,所以应该大力排查。
陈思首肯。
“挺晚的了,让玲珑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这样,我先回去看一眼,有什么时你再打我电话。”
他说,“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走出现场后,很快就停在了电梯前。
因为之前发生的惊险一幕,让我对这部电梯产生抗拒情绪,故而我放弃了乘坐电梯的念头,转身走入一条阴暗狭小的楼梯道。因为没有声控灯,我只能用手机照亮,蹑手蹑脚地沿着楼梯缓慢向下行去。
因为想起了之前那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精神病,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给陈思拨去了一个电话,“我想起一个事,精神分裂也有独立人格与行为,所以我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疯子也应该去查一查。”
陈思回了一句,“这个不用你说,我现在就在他家里呢。”
“你这速度够可以的,那行了。”
他提醒我,“不过这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你现在在哪了,自己注意点啊。”
我笑了笑,不以为然地开着玩笑,哪能那么倒霉让我遇见两次,如果真遇到了那也说明我们有缘,我还真得拉着他一起去喝两盅。还不等放下电话我就傻了眼,也意识到,不管什么时候话都不能乱讲,因为你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就在我正下方的阴暗位置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防风服,戴着棉手套和摩托车头盔的男人。他背对着我,面朝着硬邦邦的墙壁。这一次他没有握刀,反倒拿着一根粗重的铁钩子,笔挺挺地站着,十分吓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这种未知感让人觉得很恐怖。
“陈思,还在吗?”
他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怎么了,刚才干什么呢?”
“我还真就这么倒霉,这小子又让我遇上了。”
陈思大喊,“什么?在哪呢?”
与此同时,这个着装,行为都十分诡异的男人缓慢转过身,并举起手中的大铁钩子,冲着我吼叫了起来,“我不是让你替我保密吗,你为什么告诉别人了?!为什么???”
声音一落,他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牛,朝着我横冲直撞过来
4,疯女人与娜娜()
转身刹那,发现楼梯口处站着一个穿裙子的女人,一边哄着怀里的布娃娃,一边冲着下面的人大喊,赵三顺,你把娜娜吓到了。
这个正准备向我行凶的男人立即定住脚,仰起脸望着站在上方的女人,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从举止行为来讲,我感觉他有些心虚。几秒钟后,那女人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装修废弃的细小石膏条,冲着这个叫赵三顺的家伙大叫,“娜娜好不容易才睡着,你要是敢把她弄醒,我跟你没完。”
让我没想到的是,赵三顺听了她的话,竟真像是怕吵醒娜娜一样,向后退去。
“你给我滚!”
女人命令后,赵三顺就滚了。
我没想到看上去凶恶无比的赵三顺会听从一个女人的吩咐,可谓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