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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重地,禁止喧哗”八字标语赫然醒目。
陈思丝毫不介意,重重地叩响了寺院的大红门。不久后一个僧人露出脸,问道,“施主,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陈思不耐烦,“搜查令!”
僧人瞄了一眼,神色凝重。
“稍等!”
陈思耐着性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有人出来,索性推开门直接走进去。我们紧随其后,走进寺庙的大院里。一个香鼎立在中央,两旁房屋内栩栩如生的神灵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正对面的大殿里,一个老和尚在其他小和尚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你们所为何事啊?”
陈思直性子,“怀疑你们这藏了个通缉犯,这是搜查令!”
老和尚眉眼一蹙,“严重了,真是严重了,我们都是佛门弟子,修行之人,怎么可能会窝藏逃犯,个中定有误会!”
陈思一口咬定,“错不了,把你们这的和尚都叫出来!”
“深更半夜,我们倒是不打紧,可不能扰了佛祖清幽。”
陈思说,“就是尊重你们的佛才没有让人去搜,咱们相互理解一下,你也不想佛祖鸡犬不宁吧?”
老和尚凝眸思量,片刻后叹气点头。
15,圆寂()
住持方丈点头,寺里的和尚全部到场,年龄区别在三四十岁之间。仔细这么一数,就觉得数量上有点问题。和陈思耳语一番后,他就问方丈,寺里不应该只有这么几个和尚吧?老方丈解释说,剩下的都是一些俗家弟子,相当于企事业单位无编制的合同工,这些人都不能称得上是僧人。
陈思低声问,人都不全怎么查?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我低声跟陈思讲,先就着眼前吧,实在不行再想办法。
陈思点头,随后提问。
“家都是哪的?”
所有的和尚都回答了陈思的问题,只有老主持不动声色。故此,陈思走到他跟前,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老主持面不改色,稳如泰山,轻蠕着这个岁数少见的红润嘴唇,“这里就是我的家。”
“请您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老主持微怒,“何必咄咄逼人,从记事起我就在寺里,师父死后我接管了寺院,连我你都要怀疑?”
下冷拉了一下陈思,致歉,“老方丈,您别生气,是我们冒犯。”
老主持拂袖,“也罢,贫僧问心无愧。”
随后。
陈思又补充了一些问题,比如几几年来的寺庙,老家在哪等等问题。但这些和尚中最远的也不过百十里地,都是当地口音,相互可以作证,并且都有合法身份,而且多数和尚的户口落在了寺院里。
陈思犯了难,目视我和小冷,低声,“人可能不在这里!”
小冷也压低声音,“那也绝对不会是那些俗家弟子。”
没错。
理由很简单,人是逃亡来的,俗家弟子的身份几乎没什么隐蔽性,也不够安全,所以这个人一定不会选择这样一种身份。那么,是在判断上有了疏漏?可陈思提供的视频线索没有任何逻辑上的问题,花房,蜂场,花圈店和现在的凉山寺,月月去过的着四个地方中有三个是逃犯隐居之地,按逻辑来讲凉山寺也不可能是个例外。
这时。
老方丈说了一句话,“怎么没见监院过来?”
“监院?”
这一句话引起我们的注意,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汇聚一处。
旁边一个和尚回答,“方才去过了,房内没有人应,我猜了尘是在禅修,恐打扰他的修行,就自作主张没再叫他。”
老方丈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不知三位可否信我一次?了尘来我院数年之久,心地善良,舍己为人,宁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喂饱院里收养的野猫野狗,我以我凉山寺住持的身份向你们担保,了尘不会做违法的事!”
我微笑着,“您的话我们肯定信,就是有几个问题,希望您能帮着回答。”
“无愧于心,问便是。”
小冷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总能在第一时间洞悉我的想法,“他是几几年来的?”
老方丈五根手指捏在一起,“七年前。”
我补充问题,“哪人?”
“安徽芜湖。”
陈思喜上眉梢,公布答案,“就是他!”
老方丈脸色大变,“什么就是他?”
小冷代替陈思回答,“县里的大劫案相比您有所耳闻,不瞒您,这几个人都是安徽籍,也都是七年前来的,所以你说的这个了尘很有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老方丈平复片刻,好像也和我们一定胜负似的,毅然决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了尘!”
随老方丈走到了尘居住的厢房前,因为叫了许久都没人应答,陈思抬开腿就要往里面冲。我和小冷又不谋而合地伸出手,阻止陈思。彼此相视一眼,相互点头,心照不宣。随后两人肩并着肩,抬开步子,迈上台阶。
推开厢房的门后,脸就被里面的烛光映得猩红。
一块半透明红纱横贯房间中央,将昏黄的蜡黄折射成明红色。小冷抬起手指,示意我。顺着方向我看见轻飘的红纱上,除了蜡黄外还硬出一道黑影。老方丈立即走上前,问坐在纱里面的人,“了尘啊,你怎么不讲话?”
“人都没了,怎么说话。”
小冷说,“来得匆忙,没有带工具。”
我从衣兜里掏出手套,递给小冷,“一人一只!”
她微笑,接过去,戴好。
我们俩一左一右越过红纱,看着一个盘坐在蒲团上,垂着脸,双手双脚都被麻绳捆着的中年和尚。小冷在他面前半蹲着,注视着插在他心口上的一把匕首,“一刀毙命吧,应该就是致命伤,可为什么要留下这把匕首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呗。”
小冷起身,打量四周,“跑到寺院里杀人,还真不简单。”
我叹气,本以为能找个活口,想不到路一下又被堵死了。
老方丈看到了尘的尸体以后几近崩溃,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复杂情绪,就一直念着罪过,罪过
“老方丈,这回没错了,他就是我们要找的杀人犯!”
我的话让他更加无法容忍,“杀人犯”这个词对他乃至是崇拜了一生的佛祖都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也是一种否认。
我又望向正前方一尊大佛,“善恶终有报!”
此刻。
小冷很务实地进行尸表检查,尸温只有轻微的变化,或者说几乎没有下降,伤口中也有新鲜的血液外流,说明距离遇害时间很短,不会超过半钟头。从我们抵达凉山寺到发现了尘死亡的这段时间最多也不超过一个钟头,也就是说,就在刚刚我们和凶手擦肩而过
换言之。
他,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顺利地完成了杀人行为!
讽刺,极大的讽刺!
我们也懊悔自己的婆婆妈妈,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搜查寺院,就算抓不住这个人,至少还能保住了尘一条小命。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痛苦万分的老方丈也是如此,恨不得回到娘胎里重生一次。
陈思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暴跳如雷,捶胸顿足,“我现在就带人去追!”
“这周围荒山野岭的,上哪追,你知道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总比坐以待毙强!”
就佩服陈思这种死磕的劲头,不过他说得也有道理,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反正这里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老方丈被其他和尚搀走,陈思也带队离开寺院,这间空旷幽静的厢房里就只剩下我和小冷两个。
死者尸表很干净,除了心口这一处刀伤和颈动脉上的钝器伤外,几乎没有其它伤痕。可见死者没有任何的防备心理,警惕性松懈,凶手有了可乘之机。颈动脉上的这一处钝器上是凶手惯用的手段,可瞬间致人昏迷,苏醒以后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并发现自己处于濒死状态。
“直接杀了不是更痛快?”
小冷却说相反,那样就没意思了。
这和极端犯罪有很大区别,凶手杀人不追求过程上的刺激,注重的是结果。砸晕以后才有机会控制住目标,目的应该是想让他们也体会一次求饶的滋味。
说到这,小冷神色一沉。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话题,永远都是!
“人越绝望求胜欲就越强烈,徐文被放进蜂窝里时也还活着,他挣扎,他求饶,到头来也免不了一死,或许只有那时候他们才会明白,自己曾经所谓的杀人乐趣在别人身上是一种多么痛的感受!”
小冷陷入回忆,“只有经历过才会懂。”
“这就是凶手的目的,让这些轻视人命的家伙们也尝一尝被人判决死亡时的滋味!”
16,没有天生的杀人犯()
月圆,梦已碎。
家庭破裂,信仰倒塌,光明也只剩下黑暗。
没有谁是天生的杀人犯,一切都有因和根。
了然本名秦向龙,他入狱是因为寻衅滋事,暴力殴打他人,被判刑七年六个月。秦向龙不服,频繁上诉,遭到当地人民法院驳回,按照原判执行。在监狱里秦向龙表现良好,多次减刑,不到四个年头就出狱了,随后伙同两名狱友和其余四名罪犯,计划了震惊全国的入室抢劫杀人大案,被公安厅列为头号通缉犯。
这的确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死有余辜。
但陈思却告诉了我另一件事,秦向龙寻衅滋事是有原因的。
已经回到局里的我们聚集在陈思的办公室里,灯被夜衬得无比妖艳,耀眼。陈思起身关了门后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稳坐。跟我说起他去安徽之行的另一个发现,就是关于秦向龙,也就是凉山寺监院了然的一些事。
早年。
秦向龙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大学毕业以后就在新闻媒体工作。在报道了一个与司法部门挂钩的黑产业链后人就失联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当地公安机构对现场进行勘察以及走访,最后确认其是自杀。秦向龙和死者家属不认同,就到公安局大闹了一场,还拉着横幅游街示众。
我说,有些老百姓太过于重视自我判断,不接受现实,不相信司法机构,我也遇到过很多次,值得理解但不能纵容。
陈思摇头。
“你说老百姓是刁民,他们不乐意;人家说你是坏警察,你也不爱听,那么到底谁好谁坏?我跟你讲,有好也有坏。”
难得陈思也深邃一回,我就问,“你的意思是?”
“老百姓也好,警察也罢,不都是人吗?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不能总把错算在我们警务人员的头上,但你也不能总说老百姓无理取闹吧?如果不心虚,干嘛把尸体抢走了,七年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我皱眉,还有这事儿?
陈思继续说,“就说秦向龙进监狱这次,明明只是轻伤,可抓可不抓,教育教育就好了,非给判了个六七年。这样也行,算是震慑一下,省得他们瞎胡闹,影响社会治安。可轻伤怎么就改成重伤了,后来我听很多说是这个人自己把自己砸成重伤的,目的就是想把秦向龙搞进监狱。中国是一个法治社会,讲客观证据,没证据你说得再真那也是假的。这不,人抓了,尸体也抢了,你爱哪告哪告去!”
“这事你从哪听来的?”
我担心陈思太感情用事,被一些谣传影响了判断。他却说,事情是从一位退休的老干部嘴里得知的。
“你在安徽还有熟人?”
“我二舅。”
我又问,“你家安徽的?”
“我家是本地的,不打岔你心刺挠是不?”
“你说,我听。”
他叹了口气,“这位老干部阅人无数,吐个唾沫都是钉,他的话我从小信到大的。”
“不是你舅吗?”
“他退休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乱讲,你知道不,在中国没有证据就是造谣!”
我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频频点头,“我一会就把嘴缝上!”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家里的事,那我给你讲讲。”陈思干脆坐到我旁边,大有促膝长谈的准备,“我妈是安徽的,也可以说是我姥姥家。我是我爸的翻版,可以看到我你就应该知道我爸也是个帅小伙,当时我爸在安徽那边学习,和我妈就是公安局里认识的,朝夕相处,俩人就有了感情。后来,我爸要走了,我妈不顾家人反对下嫁给我爸,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一干就是十几年,破案无数,是咱们局那是神话一般存在。”
“这么说你娘家背景不简单啊。”
“那是我妈娘家,我姥姥家。”
我打嘴,“用词不当,意思你懂。”
“怎么跟你说呢,我姥和我老爷培养出两个局长,一个律师,一个军长,还有一个省高检的最高检察长,如果我妈没嫁给我爸,前途不可估量,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早!”
听说他家里那么多大官,我好生羡慕,不像我出生在一个底层家庭里,可听到这个死字却又让我对他产生同情,至少,我妈和我爸还活着
说起我的家庭,很悲哀。
我爸是个酒鬼,一天不喝酒就会拉绳子上吊的那种,整天烂醉如泥,一生气了就会打人。我妈从十五岁就过跟了他,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给他生了孩子,他还天天妈我是我妈勾搭男人生回来的野种。我妈,也没有他说的那么不正经。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一个好女人。无奈为了给我赚学费,供我读书,就跟了别的男人。后来一次被我爸发现,俩人谩骂互殴,闹到离婚。
从那以后我爸就没在联系过我,我妈倒是隔三差五给我寄一些钱,打个电话什么的。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拍着陈思的肩膀,“难怪一问你家里事,你就敷衍我。对不起,我勾起你不开心的过去了!”
陈思一笑,“反正我也正打算找机会跟你说,咱们不是哥们吗,再说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事情都过去了,也都放下了。”
每个开心的面孔下都隐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放下就是善,放不下必成恶。
“还有一件事,秦向龙不是入室抢劫,而是杀人报复。因为受害人均是司法人员,说出去影响不好,才一直隐瞒着。”
“这小子也是够狠的!”
陈思看了看时间,“我该出去了。”
按了按我的肩膀,他就走了。
离开陈思办公室,穿过幽暗的廊道,推开了法医室的门。
小冷在玲珑的协助下进行着尸检,并叹息着,说这人长得端端正正,挺俊的,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犯?玲珑也感叹,杀了那么多人,到头来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他一定也很后悔吧!
小冷,冷声说,“后悔也晚了。”
走到秦向龙尸体前,端详着他冰冷的笑意,就像是一种解脱与释然。
纵然经历了一些悲痛的,屈辱的过去,也不能成为被同情的理由,但这些记忆确实可以抵消掉一部分的痛恨,让人多了一丝感慨。希望他来生可以不再有这么多不甘和仇恨,选择做一次宽容的好人。
“干嘛去了?找你人都找不到。”
我转开视线,看着小冷,“和陈思聊了一会。”
“他呢?”
“去查快递单和发票了,不出今晚就会有消息。”
我没有说错。
陈思办事的效率还是蛮高的,只用了两个小时就从快递和水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