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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可以走了,马上极速离开。
门快要关上那一秒,我看到男人的大手在eva身上来回游移。
回到更衣室,我换上自己的衣服,数一数那一叠票票,刚好五千元,我想着要是再加上明天的薪酬,大概可以交了哥哥特训学校的学费。
想到这一点好事,郁闷的心情总算缓和下来。
我身边有个女侍应隔着一排大木柜对某人说:“喂,如果你还干净的话,去找ann姐!”
“你的消息out了,那个新来的模特eva迟到,ann姐一心急,用彩绘师顾盼顶上——”
“咳嗯!”神出鬼没的ann姐又出现在更衣室门口,习惯性清清喉,戒备的目光盯着我:“顾盼,你可以下班了。”
我点点头,问她:“我原来的那些颜料呢?”
“去吧台领回,之后该用什么颜料我们会随时调整。”ann姐面无表情的说。
“好。”我低眉浅应,然后马上走向吧台。
006。苦果吞不完()
我明白了,用食用啫喱和食用粉来彩绘,就是为了方便那些男人和女人!
那个女侍应压低了声音说:“顾盼为什么回来了?凌少不要她?”
“少废话!”ann姐马上喝斥她。
我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果然遭到暗算ann姐见eva没来,就推我到凌少那里做替身,后来eva赶到,ann姐又让eva替回我。
我该感谢还是憎恨这个ann姐才好?唉,算了!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人人都利字当头,谁又顾得上谁的死活!自己小心为上就是。
我走出魅道的侧门来到广场,现在还早,才21点,还可以去送餐赚点小钱,想做就做,我赶去附近的炸鸡专卖店报到。
店老板给我一辆旧单车送货,我骑着车穿过大街小巷送第一单货。
流汗不算什么,干苦工也不算什么,只怕工作做不长久。
我很快送完一单回店,远远看到店老板正站在门口跟一个身穿名牌衣饰的女孩子说着话。
我下了车推过去,那女孩子含笑回过头,看到我之后细长的眉挑起,满眼不屑。
我停放了车子锁好。要来的避不开,两年了,伍小思还是不肯放过我,这么好的毅力,连我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伍小思抱着双臂,目光阴冷紧着我:“顾盼,从我手上夺走正源哥的那一刻起,你该知道苦果吞不完!”
这话早听出耳茧,我根本不想和她吵,顺手把送货单和钱交给一脸尴尬的店老板。
老板瞄一眼脸色冷冰的伍小思,递了送货费五块钱给我:“不好意思。”
他不必明说我也知道自己被当场解雇了,生意本来不好做,谁也不愿意胡乱得罪人,更何况,这伍小思非一般的难缠,老板不开了我,她会天天来吵的,吵的人家没有办法做生意。
我收好那五块钱血汗钱,回店里拿了画具箱,走去公交车站坐车。
一边走一边觉得心口酸酸胀胀,可我不许自己流泪,强打起精神留意街上店铺的招工启示。
我这个只拿到高中毕业证,连大学都没有上过一天的人,大公司是不会录用她的。
还好,自打小时候起,父母就悉心培养我,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一点。
我是在蜜罐里泡了整整十八年的,直到两年前我爸的集团公司一夜间被吞并,我爸爸跳楼自杀身亡。
我爸死后,我妈整个人崩溃了,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面对中年丧夫、家道中落两大困局,完全失了主心,我哥哥从小脑瘫,连说话都说得不太清楚,自然也没办法撑起一个家。
可以撑起这个家的人只有刚刚成年的我。
我们一家三口为了还债,卖掉所有值钱的东西搬到郊区租小平房住。我油画功底好,经老师指点,我学了人体彩绘走秀赚钱,收入还不错。我有钢琴七级证书,去琴行教孩子弹钢琴。我从小就学跳芭蕾舞,到舞社教人跳舞时连钢管舞也学到手了。
007。我是草芥,他无穷强大()
但我仍然逃不开伍小思的报复,伍小思发了疯一样咬着我不放,分明是要将我往死里整!
我和伍小思之间的恩怨,是从一个叫邰正源的男人开始。
邰正源,我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全身觉得无力,把头靠在车窗上。
为了他,伍小思这两年来已经毁了我无数份工作,现在所有的琴行和舞社都不敢再聘用我。
五站路的距离很快到,我下了车,我的家就在这片旧城区的低矮平房里。
家里乌灯黑火。我连灯都懒得开,进了房门倒入大床,累得马上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爬起床下个面吃了,继续出门做兼职,去步行街派传单。
一直忙到晚上,我才又拖着疲累的身体到魅道上班。
我换好制服领到钻石令牌去天字一号厅,今晚,厅门口加守了两个黑衣男人,顿时觉得,氛围压抑沉重起来。
黑衣男人检查了一遍我的画具箱以及看过令牌,开了门锁放我进去。
我向厅内望一圈儿,只见,大理石长几上摆了几个密码箱,六个男人围坐在沙发里,正将箱内的东西互相展示。
虽然灯光微暗,但是我看得清楚,两个箱里躺着乌黑发亮的手枪,另外两个箱装码了满满的红票票。
我赶紧垂下眼睛走到角落,蹲下身子打开画具箱,谨守ann姐教我的规矩,在贵宾厅内看见什么都一律装作看不见,这是在魅道里生存的法则。
一个女侍应跪着熟练兑酒侍客,厅内安静得连冰块撞击酒杯的声音都很清晰。
“合作愉快,干杯。”凌笙辉打破静局先举杯。
其他人都附和碰杯,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你过来,陪余总喝杯酒”。一把冷硬得像机械人发出的男音突然高扬,我认出这是经理阿锦独一无二的声音。
我只顾低头挤颜料到调色盘里,直到阿锦不耐烦再叫一声:“喂,叫你呢!”
“呃”我愕然回过头,有女侍应侍候着,还可以招小姐来坐台,我实在不明白阿锦为何要我陪客喝酒。
“阿锦,叫ann快带小姐来。”凌笙辉冷冷的声音插入。
我望向凌笙辉,这男人表情冷酷,眼睛深似大海,定定盯睨着不安的我。
在他迫视下,我觉得自己是卑微的草芥,只手可遮天的他,却是无穷强大。
阿锦收到指令不敢怠慢,厉我了一眼后按了服务钟。
这时,两个守门的黑衣男人走进来垂手听令:“凌少。”
“把这些收好。”凌笙辉指着面前的两个密码箱。
“凌少,听说这边最近风声紧得很,缉私大队新换了一个头儿。”头顶秃成地中海的余总拿起酒杯,盯着凌笙辉。
“才换了一个大队长,余总就怕了?”阿锦插嘴,面带不屑。
“阿锦。”凌笙辉挑高眉角,向阿锦送去警告的眼神,然后转过头对余总笑开:“余总,风来树摇头,风走树昂首。”
“好诗!呵呵,想不到凌少诗兴这么浓郁。”余总干笑两声。
008。站直了别趴下()
“余总过奖了,我只懂得美人在怀无限好。”凌笙辉朗声大笑。
余总砸巴着嘴儿:“还是凌少办事我放心啊,纵观北港,未来只有您能罩得住这条水道了。”
我听了他们的对话,对于坊间的传闻有些相信了。
凌笙辉的爸爸凌胜冲即将委任为北港港务局长,据说凌家握住了北港绝大部分的物流份额,明里暗里,就是水道上的霸主。
厅门忽然打开,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走进来,各自投进看对眼的男人怀里,嗲声劝酒助兴。
我看看其余两个没有陪客的女人,原本她们不是小姐,都穿着钢管舞娘的劲装。
一个舞娘跃上钢管,上下绕动舞旋,另一个则坐到长脚凳上,让我即场表演彩绘粉背。
厅内,男人们推杯换盏,,他们的调笑声和女人的柔媚撒娇声一浪盖过一浪。
我感觉身后始终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装作偶然回头,发现凌笙辉盯看着我。
他抱着个小姐明明喝至小醉的状态,可是,偏偏又能准确无误捕捉我偷看的视线,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脚怎么放都不自在了,我发誓,如果找到别的工作,一定会辞职不干!
酒酣夜深,四个男客纷纷带小姐们出台去寻欢作乐,连阿锦也坐怀意乱想进入温柔乡。
舞娘跳到手脚都快抽筋了,我的彩绘早就画好,但包厅主子凌笙辉没叫散场,谁也不敢开口。
还是阿锦坐不住,说:“凌少,要不要散了?”
“其他人全部出去,你,留下。”凌笙辉忽然松开手,挂在他身上的小姐来不及反应跌倒在沙发边。
我和其他人都震惊,凌笙辉的手指竟然是指着我!
我的心一时间绷得紧紧,凌笙辉为什么要留下我?
我的手习惯性捏着裙边,感觉手心拼命冒汗。
阿锦眯起眼盯了我足足有几秒,一挥手示意其余人等离场,他自己搂着小姐先撤退。
静,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我静立在那里,跟凌笙辉对峙着,我一直维持着原有的站姿,全身僵得麻木。
“过来。”凌笙辉不高不低的声音打过来,眼神平静无波。
厅里再无其他人,这话分明是对我说的,我不得不走上前,发觉自己双腿的关节都僵了。
“坐这里。”凌笙辉扯松领带,拍一拍身旁的位置。
有句俗语,站直了别趴下!现在,我倔强认为,坐下等于投降!
我站在他面前,低声说:“凌少,我工作结束了,我想回家。”
他的手一下子捉住我的手腕大力一扯,我尖叫一声扑倒沙发里。
压下脸,他阴暗的眼对上我,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挺直的鼻尖快要碰上我的鼻子了,薄薄的唇张开一条缝,酒味直冲我鼻腔:“一夜五百万。”
他有病!有病就去治呗!无聊到花五百万买一个女人的一夜?!
我转开脸避过他喷过来的酒气,想着该如何冷静应对这样的困局。
“凌少,我说过,我不卖。”我再次明确表明态度,死也不卖!
009。你是老鼠我是猫()
“你很能装,懂得吊男人的胃口,不错!”凌笙辉点点头,像是很赞赏我的坚决,双眼定定瞅住我:“开个价。”
“对不起,请您另找别人。”我被他压在身下,依然能坚决拒绝他,我其实很佩服自己勇气可嘉。
“精明的女人都懂得见钱就收,姿态摆得太高会令人生厌。”他捏住我的下巴,加力来回揉捏。
“放过我好吗?我不是您要的那种女人。”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说完,大口大口地喘气。
因为,他高大的身体压得我缺氧,他热热的手掌落在我腿上,慢慢向上推进。
凌笙辉定定盯着我足有半分钟之久,再挑挑眉:“我知道你是哪种女人!今晚会放过你,不过,这场游戏我们玩定了。”
他知道我是哪种女人?游戏?我为什么要跟他玩游戏?
我的手用力扯住他爬上来的手。
凌笙辉突然收起唇边的笑意,冷冷睨着人,高大的身体坐起来。
我慌忙起身,逃也似的跑去门口。
“喂,画具箱。”他居然好心好意提醒我,长长的双腿搁在长几上。
对哦,我马上折回去,提起箱子夺路就逃。
“顾盼,你是老鼠我是猫。”他冷冷的声音追在我身后,笃定说:“不出半个月,你会哭着来求我上你。”
呸呸!去他的老鼠和猫!我义无反顾大力关上厅门。
我想我的脸一定烧起了火团,我冲进员工洗手间想洗把脸,马上看见一身名牌衣裙的eva在洗手盘前整装,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侍应。
“eva,昨晚凌少没少疼你吧?据闻,他很生猛。”女侍应一脸羡慕的追问。
eva媚眼一眯,风骚地撩撩新烫的大波曲发,特意露出颈侧淡紫的吻痕:“他呀,没少折腾我,整晚要不停。”
“哇!传闻他出手大方,你得了多少米?”女侍应紧张的瞪着eva。
“一百万。”eva对着镜子左照右看:“他还说要将我捧成顶尖模特儿。”
洗手间里立马尖叫声响成一片,我提着画具箱连忙转身出门,真受不了那种刺穿耳膜的叫声。
我离开魅道去赶搭公交车,远远看到尾班车开走,气得干跺脚,只好选择徒步走回家。
初秋的风起了,一阵紧过一阵,吹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无可避免想起邰正源!
半个月后就是中秋节了,那天正好是我生日,两年前的人月两团圆之夜,我将初吻献给了他
我进了家门,顺手打开了小厅的灯,妈妈听到声音急急走出房间,看着我问:“盼盼,累了吧?”
“妈,我没事,您快去躺躺吧,。”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扶着体弱多病的妈妈回到她房间里。
妈妈一边躺下,一边拉着我的手:“明天是你爸爸的生忌,出门前,给他上炷香。”
“好的。”我应了声,给她掖好被子:“大哥还好吗?”
“他今天跟班里的人闹别扭,心情不大好。”妈妈说着,眼眶红了。
010。被迫当评委()
我也跟着红了眼,我哥哥是个脑瘫,爸爸还没死之前,已经让他长期住进花莲那边的特殊技能训练学校里接受特训,妈妈周一至周五都要去陪他住校的。
我明白,身患残疾的人,通常心情不好脾气就大,从小我已经习惯了这些。
“妈,有空我去哄哄他,您不许再偷偷摸黑做这个。”我指指床头柜上的一盘手工珠花,站起身。
“知道了,你别太累着自己,早些睡。”妈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我知道妈妈是在心疼我每个月累死累活的工作赚钱,还坚持要送哥哥去学费高达五万元一个月的特训学校。
她觉得她和哥哥都在拖累我,可我只有一个想法,我爸爸生前坚持送我哥去那个学校就是为了他以后可以生活自理,所以我要接下这个棒,再苦再累我也认了。
我关了房间的灯,轻手轻脚关门走出去,到餐桌那边坐下。
累,真累了,我从皮包里拿出日记簿,看着页扉上一行苍健有力的钢笔字:顾盼,我的盼盼,我爱你!——邰正源。
我用手指轻轻扫过那几个字,忍不住叹了口气,望向漆黑的窗外,心里默念:正源哥,你到底去了哪里?一走两年你是生是死?给我一点消息好吗?
我欲哭无泪,趴倒在餐桌上,心凉如水
第二天是周六,我早早起了床,上香给爸爸之后,匆匆出门去搭乘公交车。
我昨天又在步行街找了份派传单的工作,到了店铺之后放好箱子,走出门口开始卖力邀客和派传单。
五百元一天的酬金对于我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不干更无望!
我活像一只陀螺,忙至日落西山,脚累声音哑,可是我还要赶去魅道那边上班。
我从店老板那里领了钱,提着沉重的画具箱离开,在附近的小食店随便填饱肚子就去赶车。
到了魅道绕去侧门,照例去女更衣室报到。
我今天是提早来这里的,因为会所要办一场选美show,在几百个女侍应和小姐里选出“魅道公主”,而我就被安排在第二和第三环节中间做即场彩绘表演。
“顾盼,你去当评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