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从塌旁退开时神色又绷紧了。
第140章 纸老虎()
太医一来就被朱元璋呵斥:“怎生来得如此慢的?”
“老臣……”
“好了,别废话,快给平儿瞧瞧伤。”
太医颤颤巍巍地走上来,放下药箱之后就探头去看阿平额头的伤口,片刻后回头过来询问:“不知殿下这伤是因何而起?”
这一问出来霎时四下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解释。老太医懵然,目光最终落到了我这,不为其它,只为我们是老相识。
没错,他是江大夫。
不是难以想象的,既然阿平是朱允炆,他身边跟着的人又岂会平凡。不过眼下的情势我不傻,皇帝把自己孙儿给砸破头了,这种事实就算要说也不该由我来说。而且老郎中,不是,是老太医也太过愚钝了,也不想想在这里还有谁敢伤阿平啊,难道是我吗?
静默之后,还是朱元璋语声沉冷地开口:“是被朕用砚台所砸。”
这时老太医方才领悟过来,也不敢再多问,“殿下的伤口应是被砚台的角给扎到了,口子有些深,老臣先为殿下止血。”
“可有大碍?为何会昏迷过去?”朱元璋走前一步询问,这时他似乎才看清阿平那个伤口,眉宇不由皱了起来,眼神里有懊悔闪过,可见他确实疼爱这个皇孙。
江太医回复:“殿下昏倒是因先暴晒后体力匮乏,后因失血所致。”
听着这诊断我就知道这老太医在过来途中已经打听清楚了之前阿平跪在殿外四个时辰的这事,这个场合再提起……我悄悄瞥了一眼朱元璋的神色,虽那满是皱褶的脸上神色未动,可眼神却骗不了人,隐隐透着担心。
等老太医替阿平止血又包扎好伤口后再次回过身来道:“臣会给殿下开一副调神养生的方子,不过老臣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何话?你尽管说就是了。”朱元璋蹙眉催促。
“殿下之前就因劳思损伤而没完全恢复好,眼下又在受伤失血可能是要养上一阵了。”
“什么劳思损伤?他好好的怎么会劳思损伤?”
老太医面露愕然,“皇上您不知道?半月之前殿下就因劳思而致晕落马过。”
朱元璋大怒:“为何这事没人来向朕报?”
空气瞬间变得沉寂下来,还是老太监往前走了一步,但语声也是小心翼翼:“回皇上,当时您得知殿下离宫就下令以后不许提及关于殿下的事,是故木统领来报时奴才把这事给隐下来了。”朱元璋闻言恼到不行,一脚上去把老太监给踹翻在地,恨恨而道:“朕口上说说罢了,你们不会判断事情轻重的吗?若平儿有个什么,难道也不来报我?”
看到此处我突然有些觉得好笑,虽说是帝王之家,亲情却也难割舍。对阿平,除去君臣关系外,眼前这位老者只是一个平凡的关心孙儿的祖父。
老太监虽被踹倒在地也无恼意,只连连应声附和说“奴才知道了”。其实这事又哪能怪这位公公,皇帝赌气下了那令,谁还敢到跟前妄提,又不是不想要脑袋了。说起来还确实,朱元璋此时与其说是震怒,不如说是跟他孙子赌气,可这气在看见阿平当真受伤昏迷时又都消了,难怪那臭小子要假装昏倒呢。
原来啊,看似一切主宰都捏在他祖父手上,实际上他却深谙他皇祖父心性,也把这心理路程给摸了个透。这才敢胆大妄为地瞒天过海,干下这李代桃僵的事又来负荆请罪,赌的就是他皇祖父对他的宠爱。
甚至啊这负荆请罪的烈日下暴晒和刚才故意受他皇祖父那一下砚台砸,都是他一早就预算好的。让他祖父先看到自己请罪的态度诚恳,再施这个苦肉计来搏他祖父的同情心,基本上我看朱元璋的表现已经是不会再来追究了。
果不其然,在老太医提议说阿平需要静养后,朱元璋察看片刻就下令派人送回寝宫,临了又朝我递来一眼,沉着脸道:“你也一起回去吧,好好照顾平儿。”
我低头行礼应“是”,刚要转身,却又听他吩咐:“以后你就随平儿称呼吧。”
愕了一愕,并不是太明白他意思。随着护送阿平的轿子一道离开奉先殿时,不由去询问特意被朱元璋交代了来安排事宜的老太监:“公公,可否告知皇上最后那句话是何意?”
老太监抿起唇角一笑了道:“娘娘糊涂了,皇上这自然是松口了啊,是让您跟着殿下称呼皇上呢。”这回我是真的愕然了,让我跟着阿平叫他——皇祖父?
回到原先的寝殿,送行的人相继离开后,我把寝室门一关走至床边推了他一把,“好了,没人了,不用再装啦。”阿平眯开眼来就笑了,还夸赞我:“媳妇你真机灵。”
没好气地回:“谁比得过你啊,把你祖父给骗得团团转。”
他却笑嘻嘻地道:“这不叫骗,只是夸大事实,皇祖父吃这一套就行。要不然我跪这么久都白跪了,尤其是看到你被祖父传唤来时我焦急万分,又不能贸然闯入,否则之前跪的都前功尽弃不说,还会增添祖父的怒意。”
“你又怎么你祖父会买这个帐?”
“皇祖父其实看着威严吓人,实际上是个纸老虎。他早就心软了,只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和没台阶下来,那我就只有给他提供下来的台阶了。”
看他虽然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白纱布,但讲话时眼睛晶亮扑闪。早知他并不是当初那个伪装的傻子,但也没想过他其实是一头狡猾无比的狐狸。
听他说起来简单,实则这里头步步为营,需要将皇帝的心思琢磨得十分准确,但凡有一丝差错,他固然不会被怎样,但还有我,进了奉先殿的那扇门想要再完好出来恐怕是难的。
与其说是他为自己图谋,不如说是为我,所以我有什么理由来责怪他的算计。
轻叹了口气,在他额头的白纱布上轻点了下,“就算是做戏也不至于要把自己弄得破头吧,流那么多血不疼吗?”
他一听立即扒住我的手臂贴了过来,可怜兮兮地说:“疼啊,怎么不疼?媳妇你快给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我佯装着要去推他,“少给我卖萌。”
他眨了眨眼,“什么叫卖萌?”
意识到这时代还没这种说法,解释了说:“就是装可爱。”
他轻哼一声,一脸嫌弃:“男人大丈夫用可爱来形容不好,我更喜欢听媳妇你夸我聪慧英俊。”对之很是无语,没好气地道:“你就尽管得瑟吧。”
这时他整个人都几乎全贴上来了,双手也缠绕住我的腰,“媳妇,之前你赶我出房时说要一个人处,现在你应该不生我的气了吧。”
“好啊,你这头破了是为一箭双雕啊,先糊弄过了你皇祖父,现在又要来糊弄我?”
他一口否认:“不是的,媳妇我没有糊弄你,就是单纯不想你生我气。你不知道我被你赶出去后心里别提有多难过,想要进来又怕你会更恼,终于看见你了却又是被皇祖父叫去谈话,我在外头听不见里面的语声急得不行,王公公出来传话时就怕他说出恶话来。如果我不灵机反应硬受祖父那一砸,指不定皇祖父还要如何编派你的。所以当时我摁住你不让你挡,甚至祖父扔过来的准头不行,我还得把头往上凑。不怕砸得轻,就怕砸得不重。”
听他说着这些我不由沉默,有什么比一个人费尽心思只为了你而更触动的?
静了一瞬,阿平又来拉我,“媳妇,能陪我睡一会吗?我好困。”
他不是困,是刚才失血过多而导致体力不支了。低头看着那双乌溜溜却又眼巴巴的黑眸,像及了犯了错后害怕主人责骂的金毛狗,我侧身而倒,躺在了他身旁并背对着。
他也不在意,不管我同不同意就从后搂住我的腰并将自己身体都贴上来,我动了动,低声埋怨:“不热吗?”他却在后满不在乎地道:“不热,媳妇你身上凉凉的可舒服了。”
很有翻白眼的冲动,谁关心你热不热了?你这样紧贴着是我热好不。念及他是个伤员,也就不与他计较了,等过一会他再开口,语声明显咕哝有了睡意:“媳妇,我好想你。”
这世上最温柔的情话不是有多华丽的辞藻,而是一句最直白的——我好想你。
我的唇角微微弯起,听着他的呼吸渐沉了又逐渐清浅,最终均匀沉入了睡眠。有人敲门两下又推开了门,正是之前那来唤我的宫娥,刚要开口被我嘘了一声禁口,她往我身后的阿平身上看了一眼,就快速将手中托盘搁在桌上,又向我打了个手势才离开了寝室。
第141章 活着比什么都好()
安静下来了,我的脑子也开始慢慢翻开梦境的那一页。
今年阿平是十八岁,还有四年,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朱元璋逝世,皇位传承于他,改国号为建文,他成为历史上那位年轻的建文帝。而他当这皇帝也只短短四年,便因靖难之役而被他皇叔朱棣从台上踢了下来。
历史到这里,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燕兵入京,南京城内皇宫大院起火,当火势扑灭后只留几具焦黑的残骸。据太监说他们是皇帝、皇后、以及皇子!
皇帝……建文帝朱允炆,偏偏是我的阿平!
让我另一段震惊的历史是,建文帝于洪武二十八年娶光禄寺少卿马全之女马恩惠,等朱允炆即位后被封为皇后,朱棣攻破南京时,宫中大火,马皇后不愿受辱而跳入了火坑之中殉国,朱棣在事后按皇后之仪将之安葬。
这些本与我无关,可是,洪武二十八年,我李代桃僵当了这马氏!
我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因为这一个小变动而改变,但如果我代替了马氏走进了这历史洪流,那么就意味着将来的我最终的命运便是火焚而死。
一段历史,牵连诸多人的命运,而这一切都从朱元璋逝世开始揭开序幕。
还剩四年,看着好似不短,可回头去想过去六年多也不过眨眼的恍惚之间,这四年又能有多长?我从不是杞人忧天的人,可那是因为不知将来命运,而今史册记载了一笔笔将会发生的事,而史册又不可能如讲故事一般把每一件事都写得详细,所以我能知道的就是结果,至于起因与过程,全然无从所知。
另外,历史是写给后人看的,史官如何写都得按照皇帝的旨意来。所以关于朱允炆的许多历史其实都是依照朱棣的意思来写,其中是否有不符实的谁又知道呢。
尤其朱棣是从他亲侄子手中夺的帝位,必然会有一些他不愿被后世知道的历史抹去,所以我看到的这些未尽于实,但一定不会再好,只会更糟。而且大方向不可能有变,就好比朱棣会成为一代霸主是既定的事实,以及那些大事件发生的时间点。
感觉心头像压了块巨石,让我喘不过气来。谁说不是呢?预知未来,而且那个未来还极其惨烈时,那就是一块压得人无法喘气的巨石,终有一天会有一个点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四年又四年,不过还只剩八年时光,
而这些事我不能对任何人道也,一是历史不可改变,一步错步步错,若改变了历史就没有后朝,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改变,也就不会有我了;二是即使说出来了恐怕也没人会相信,要把我当成疯子吧。尤其是在这皇朝之内,关于历史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引火上身。
按理从梦中醒来时我必然会因洞察历史而惊骇,可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朱元璋传去了,等到回来了发现心中只剩余惊。
脑中不免想:大的方向不能动,那小的细节呢?
我能预知未来历史这件事是把双刃剑,它可以是一道催命符,也可以是一盏指路灯。
首先我本身就是不该存在于历史中的因子,此时我没法断定自己的出现是否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至少我该做一些事,为了阿平。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阿平最终走上那条死亡之路!
回转眸看身后的男人,他正睡得香甜,呼吸清浅,此时的他绝然不会想到将来会是那样的结局吧。今年他不过十八岁,八年之后也不过二十六,却要面临逼宫、大火、死亡……朱棣,你于心何忍?
朱棣!再一次在心头咀嚼这个名字,最后从那梦中脱离出来时我问的那个问题和隐晦的答案在我脑中交织。曾经我将他是陆锋的可能一再推翻,却没想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只是他与我不同,在那一世他死了,所以可能转世成为了朱棣,也可能灵魂来到朱棣身上但是却忘记过去了吧。光是想及陆锋最后苍白的脸,我的心头就涌出阵阵难过。
或许我该为他高兴,至少他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是啊,活着。
莫名的眼泪就涌了出来,也许很多人不明白活着代表了什么,但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我却深深且刻骨地通透。活着,就代表还能呼吸;活着,就意味还有思想;活着,就……比什么都好。所以阿平,我们一定要活着,再难都活下去。
虽然未来不可观,但我也不至于每日颤颤巍巍地过。而且当下所处环境也没功夫给我想七想八,哪怕有阿平在,可是该学的一些宫规礼仪我必须得学。这还不太难倒我,让我最烦忧的是阿平的生母——吕妃。
只知阿平的父亲早故,从没听他提起过母亲,所以从没往那方面去想过。等到阿平额头的伤好后就提出说要去给他母妃请安,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地问哪个母妃。
他噗哧而笑:“母妃自然是我母亲了,还能是哪个母妃。”
一直等走到宫殿前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要见真正的婆婆了,倏然间就紧张了起来。去拽阿平的手有些忐忑地问:“你母亲会喜欢我吗?”
他抿起嘴角而笑,“放心吧,我母妃很随和的,我这么喜欢你,她肯定也会喜欢你。”
有他的安慰心绪稍稍平和了些,走进殿内便见一群宫娥纷纷向阿平行礼,同时也唤我“皇太孙娘娘”,听着这个称呼真心觉得别扭,比之木叔他们唤我“夫人”都还要不舒服。
阿平摆摆手便拉着我往内而走,到得门边时问及其中一宫娥:“母妃可有起?”
“回殿下的话,娘娘早就已经起了,此时在院中修剪花木。”
“行了,知道了。”
以为宫门之内便会见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婆婆,却没料还要穿过门堂与长廊到了一花园,可见不远处有身影走动。阿平先压低声提醒我:“穿深紫色衣裳的就是我母妃。”
其实不用他提醒也能看出来,那处几道身影里就深紫色的衣着最为华丽,头上戴的珠钗也最多,不像傍边侍立的几人衣装都很朴素。
等一下,在阿平母妃身旁背站的身影怎么看着有些像……刘寡·妇?随着距离接近我定睛细看,发现不是像,那就是刘寡·妇。
自那日她向朱元璋提出要一同回京起,这一别已是数月。后来原本我和她应还要再会,她被朱元璋安排了回银杏村教我礼仪,可人都没到银杏村就遭遇了劫杀,可能当真与她天生犯冲吧。而此刻一细想就觉合理了,她是阿平的乳母,定然是阿平母妃身边的人了。
念转间已到得跟前,刘寡·妇……哦不,不应该再称她为寡·妇了,那只是为了掩盖阿平皇太孙身份的名头,还是以刘清这名字称呼吧。是她首先听见了我们这处动静回过头来,目光从阿平那边扫过,只在我身上轻轻一顿便收了回去,然后面无表情地禀告:“娘娘,殿下来了。”紫衣妇人闻言回过头来,我也看清